自從那日向殷瑛“表白心意”后,李威不時后悔、又不時沉思。
“這樣做到底好不好,小師妹會不會就此躲著我?”
“抑或這樣做是對的,讓小師妹早日知道,李家還有一個大哥想要對她好!
李威本是果決冷靜之人,領兵多時,用兵神速、判斷準切,怎知一遇到私情,他就變成了一塊木頭。
“是待在軍營太久了嗎?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姑娘家說話了。”
他暗嘲著自己,搖了搖頭。此時聽見李敬德傳人找他。
他收起思緒,走到李敬德房里。
“威兒,最近你的劍法精進不少!
“孩兒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參透!
“這是李家劍法的心譜。”李敬德將一份心譜拿給李威。“爹將心譜抄錄了三份,你們兄弟三人各自保有一份,往后就看你們自己的造詣了!
“是!
“記得,心譜是李家秘傳,一定要妥善收藏!
“爹,這心譜的確深廣奧妙,今日小師妹看我舞劍,便目瞪口呆,直問其中奧妙。不過我已告訴她心譜不外傳。”
“殷瑛這孩子率直善良,換做她師父可能不這么想!崩罹吹码p手背在身后!斑@些年來,她一直想盡辦法要得到這份心譜。”
“是嗎?”
李敬德點了點頭。“殷家劍法始終敗在李家手下,多年來她心有不甘,加上兩家認知上的不同,她始終認為李家未誠實以待!
“爹是說我們未將心譜告知殷家,殷師父認為這樣不公平嗎?”
“她是這么想,不過當初本已說好,兩家交換的是外在劍法,爹在這方面并無保留,所以爹并不認為我們對不起殷家。”
李威想了想又道:“爹,殷師父對您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情感。”
“這么多年,爹心中只有你娘!
李敬德淡淡地說著,不過他知道,殷雨嫣劍法勝不了他,也得不到他的感情,這對才貌兼備、自恃甚高的她,必定是個打擊。這樣的殷雨嫣,定會想盡辦法得到這份心譜。
江南的殷綺,此刻正準備出發至長安。
“綺兒,一路小心!
“師父放心,徒兒會照顧自己。”
殷雨嫣打開了殷綺的行囊,放入許多盤纏!斑@些你帶著用,F在世局甫定,仍有許多盜匪強寇據地為王,你要提防!
“徒兒知道了!币缶_拜別師父!拔乙欢◣湍没乩罴倚淖V!
“李家有三子,長子李威你沒見過,不過三人的劍法想必現在都已爐火純青,你自己要當心,最好不要跟他們正面交手!
李家三子輪流至殷府習劍,李威至殷家時,恰巧殷綺正奉師父之命閉關,所以兩人未曾照過面。
“是,師父請放心,徒兒這就啟程!
十日后 長安城內
李威在熱鬧的市集里來回走了數趟,就是不知道該挑什么。
他仍想送樣小師妹喜歡的東西,以表心意,但是發飾玩物她不愛,胭脂水粉她也不需要,想得李威頭大,便在京城里一間茶樓歇息片刻。
“唉呀!李爺,您今天怎賞光啦?”店小二熱情的招呼著,馬上端上上等的好茶。
兵部尚書府名滿京城,誰都知道李家手握兵權,是朝中重臣。
李威點了頭示意!敖o我一壇酒,半斤牛肉。”說罷,便上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熙來攘往的街道思索著。
李威倚著窗往下望,正舉杯欲將茶一飲而盡時,卻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喧嘩。
“你這娘們想吃霸王餐啊?”
“掌柜的,我真的是盤纏被扒,想來是路途上遇到的盜匪……”
是一位姑娘家,長得嬌媚標致,不過衣衫卻顯得有些污濁。李威又聽到掌柜打斷了姑娘的話,大聲喝斥:“你們這種姑娘我見多了,身上沒錢,想來京城撈一筆是吧?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吃東西就是要付錢,不必再多說!”
姑娘聞言,柳眉橫豎!斑@位小哥,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她先是一頓,接著便氣得漲紅了臉!澳隳懜艺f我是來賣……賣身的?”
樓下一片喧囂,越來越多人圍觀,李威見到這姑娘手已經放在腰間的佩劍上,掌柜也揮手招來數個壯漢,雙方劍拔弩張。
“我遠自江南來此,錢包真是被扒走,你不信就罷,何須出言侮辱?”只見姑娘火氣不小,就要抽出佩劍。
李威在樓上,看這姑娘雖面容憔悴、衣衫臟污,但他一眼便認出她手中的劍并非一般之物,是個練武之人。
就在雙方爭執不休時,李威走下樓梯,對掌柜開口說道:“這位姑娘的帳就算我的吧!”
掌柜聽見身后的李威說話,忙回頭說道:“李將軍,這……”
“不打緊,就請這位姑娘一同上樓,再給我來些酒菜!崩钔娝坪跗W颖疾,想讓她再多休息一會。
這姑娘放下了劍,先是往這位好心人一望,便接著說道:“多謝公子相助!边@位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殷綺,不過她與李威并未見過面,兩人均不知對方就是自己的師兄妹。
李威用兵中原多時,知道長安城外的某些地方才平定不久,仍有許多盜匪橫行,但富庶的長安居民并不太了解,所以殷綺說的話他比別人都相信。
殷綺本自恃武藝高超,路上不會有什么麻煩,不料盜匪使用迷藥,趁她過江之際洗盡她盤纏,她上岸后未查,才會被人誤認要白吃白喝。
殷綺忙要離開,這番落魄的模樣她實在不想再讓人議論。
“承蒙公子相助,但你我素昧平生,實不想再添麻煩,這就告辭。不知公子大名,往后小女子必定答謝!
“區區小事無須掛齒,在下與姑娘一樣是習武之人,就當是同道相助,不用放心上!
殷綺欠身稱謝,便匆促離開。現下她只想盡快找到小師妹,到李府與她會合。
李威用完膳后,走在長安城街上,一間一間鋪子仔細看著,心想著要為殷瑛挑件好東西。
倏地,他瞧見方才掛在那姑娘腰間的佩劍,正從不遠處飛來,就要落地……
那姑娘面色難看,顯然是和人起了爭執,卻又被對方打落了手中的劍。
此時的殷綺既急又怒,霍然,一個低沉聲音響起。
“姑娘,你的劍!
話落,她的劍竟穩穩地朝自己飛回。
李威單手持劍挽了一個劍花,本要落地的劍快速地被旋轉挑起,而又力道剛好地落在她眼前,這一切發生在一瞬間。
這是……什么樣的劍法?
殷綺驚訝地幾乎說不出話,只見李威踏著穩健的步伐走來。
他對著與她爭執的兩人拱手作揖道:“這位姑娘是外地人,來長安的路途上又遇劫匪,兩位若與她有什么誤會,還請海涵。”
對方一男一女也是懂武之人,方才驚見李威出神入化的劍法,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不再多事。
眼前的兩人是殷綺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人,沒想卻在這里遇上,甚至還一言不和地打了起來,而這位偶遇的男子一日之內兩次出手相助,且都是在自己最難堪之時,他身上多了一份別人所沒有的俠氣。殷綺看了李威一眼,記下了他堂堂的相貌。
四周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她不想多逗留,匆忙道謝后離去。
隔日,殷綺敲著兵部尚書府的門。
打聽之下,她找到了這里,心想終于可以見到師妹了。
殷瑛一聽見有人通報師姐來到長安,而且就在門外,興奮地三步并兩步沖到門前。
“師姐!”一見到殷綺,她便放聲大喊!澳阍趺磥砹?”
殷綺略顯疲憊,跨進了大門。“師父讓我來找你,順便拜訪李伯伯!
“快進來!”殷瑛拉著她,這才發現師姐一身落魄。
“師姐,你怎么了?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師妹,先讓我進屋,我梳洗后再慢慢跟你說吧!”
殷瑛沒有見過這樣的師姐,有些驚訝。師姐本就艷麗動人,又會打扮,加上一付好身手,不知道迷死多少人,簡直就跟師父一個樣,怎料現在竟是這般模樣出現在尚書府,還真嚇了她好大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