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面塞滿了一千兩,最后連作夢都會夢到手里捧著一千兩,導致蘇映寧根本忘了畫冊的事,更沒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還直接逼著蘇明澤帶他上門,教她即便像個大家閨秀不出門無法逃避。
坐在花廳,云靳溫文儒雅的喝著茶,那畫面美好得像幅畫,連平日鉆進廚房就生根的珠兒也忍不住好奇的待在蘇映寧身后偷看。
「云公子今日上門有何指教?」蘇映寧當然不會傻得自個兒戳破。
「蘇姑娘還是自個兒坦白道來,不過在這之前,是不是讓不相干的人先退出去?」顧及她的臉面,他連趙英都留在外面。
蘇映寧低聲罵了句「虛偽」,還是轉身看著珠兒,「別看他生得美若天仙,說變臉就變臉,像個兇神惡煞似的,會害你晚上作惡夢,你真的要待在這兒嗎?」
云靳的臉瞬間變得又臭又長,她是不是活膩了?
珠兒悄悄往后退。可是獨自將小姐留在這兒,好嗎?
「三哥哥在外面,我有事喊他一聲,他會立即沖進來!菇袢杖绺绲故锹斆鳎I人過來后就趕緊到外邊,就怕她將流先生這號人物裁在他頭上。
珠兒忍不住再看了云靳一眼退了出去。
蘇映寧回過身來面對云靳,故意曲解他的來意,「我很坦白,我的草藥圖書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我曾經見過草藥圖書頁尾的鳶尾!乖平軜芬馀浜纤羝鸬脑掝}。
蘇映寧太意外了,「鳶尾?」
「對,我想知道那鳶尾從何而來!
「我最喜歡鳶尾,不好在書上留名,就以此為記號,這有何不對?」
云靳冷冷一笑,「若是蘇姑娘想隱瞞流先生的真實身分,最好實話實說!
「什么流先生?」
「你好像忘了,流先生的畫冊也有鳶尾!
蘇映寧差點破口大罵,終于搞清楚狀況了。因力不知道他的目的,她刻意把事情推到尹大夫的頭上,如此一來,草藥圖書不完全屬于她,沒想到他發現流先生的畫冊,見到跟草藥圖書一樣的鳶尾,這等于告訴他,她就是流先生。
「那朵鳶尾究竟哪兒惹到你了?」既然知道問題所在,她索性把話攤開來說,弄個清楚明白。
「我不相信單單因為喜歡,就特別留下鳶尾作為記號,任何習慣都有緣由!
迷霧散去,蘇映寧輕松不少,「沒錯,見到尹大夫的草藥圖書有鳶尾記號,我覺得很有意思,正好我最喜歡的是鳶尾,便仿效她的習慣,只是我更偏愛含苞待放的鳶尾,盛開的鳶尾不適合我!
云靳兩眼一亮,「蘇姑娘可為我呈現尹大夫的鳶尾嗎?」
蘇映寧點頭應允,轉身走到門邊,請守在外面的蘇明澤為她送來筆墨紙硯,然后當著云靳的面畫下那朵盛開的鳶尾。
云靳難掩激動的情銬,果然是容妃!
「這個尹大夫有何問題?」
「先皇在世時,南嶺有個村爆發一場可怕的疫病,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若不想疫情擴散到其它村落,只能放火燒村,正好此時有一位神醫云游至南嶺,找到治療疫病的方子,疫情得到控制,不過,就在都察院御史要上書為她請功時,她竟然消失不見了!乖平坏貌徽f編故事是很傷神的事,但他也挺得意的,他這番話說得真假摻雜,連他自個兒都信了。
頓了一下,蘇映寧明白了,「這位神醫就是尹大夫?」
「這位神醫有個習慣,凡是她經手的醫書必會留下一朵鳶尾,至于她是不是你口中的尹大夫,這就要問你口中的尹大夫是不是真有其人。」
她輕而易舉就能畫出容妃的鳶尾,他不得不懷疑她是否真將尹大夫的譽抄本丟了,容妃的醫術連太醫院院使都說好,可見得她的醫書值得珍藏,這個丫頭真是習醫之人,應該舍不得丟棄。
所以,真跡必然還在她手上,她只是不愿意交出來,此事不難理解,容妃擔心曝露行蹤,勢必會要求她的醫書不能教人瞧見。
「你認為我有必要說謊嗎?」蘇映寧咬牙切齒,這個家伙怎么如此難纏?
云靳微偏著頭打量她,目光是嘲弄,「你這丫頭的花樣一籮筐,我若信你,滿朝文武都要笑我傻!
滿朝文武……不信就不信,用得著如此夸張嗎?蘇映寧無奈的雙手一攤,「我還是那名話,事實就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若沒有尹大夫的醫書證明,尹大夫的存在是真是假難以說清楚,你不認為嗎?」云靳理直氣壯的道。
今日他們的角色交換過來,她也會心存懷疑,不過,這也說明一件事,他要尋找的尹大夫必然是個很重要的人,不會只是神醫如此簡單。
蘇映寧不退縮的抬起下巴,「能說的我都說了!
云靳微微攏起眉,換言之,還有不能說的,是嗎?
「小寧丫,爹他們回來了。」蘇明澤歡喜的在門外大喊。
怔愣了下,不是三日后才回來嗎?蘇映寧還是趕緊提起裙子往處跑,可是到了門口,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止住步伐,扯住蘇明澤,指著里面的人,「哥哥幫我送客,最好從后門離開,別教爹瞧見了。」
「這樣不好吧!
蘇映寧賞他一個白眼,「你覺得跟爹說出原委更好嗎?」
「今日云公子上門,幾乎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說不定爹還沒進門之前,就得到消息了,你以為自個兒逃得了嗎?你不如老實交代清楚。」
趙英聽著,實在惱極了,他看起來如此不起眼嗎?他們怎能當他不存在,如此大刺刺的在他面前討論?
「我得好好想清楚如何說比較好。」蘇映寧不希望父母擔心,無論他們多么寵她,他們還是擺脫不了這個時代的民風框架。
「什么事要好好想清楚?」蘇華安已經迫不及待的來尋女兒了。
蘇映寧身子一僵,但她很快就回過神,像只鳥兒歡喜的撲過去,抱住父親,「爹回來了,我想死爹了!」
「你這丫頭是不是又闖禍了?」蘇華安寵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
「沒沒沒,我最乖了,前日還去大雜院,凌婆婆終于愿意讓我看病了,只是她的消渴癥無法根治,只能控制避免惡化。」
消渴癥并不等于是糖尿病,而是比較偏向糖尿病病程的中后期。糖尿病病程發展分郁、熱、虛、損四大階段,必須視個人血糖和病癥變化,再配合體質對癥下藥,使用黃連、知母、石膏、芍藥、烏梅、生地、葛根、天花粉、黃耆、山楂等藥材,更有效的協助控制血糖。
「凌婆婆自個兒很清楚,不過她愿意讓你看病,這表示她信任你了……這位公子是……」蘇華安看見走出花廳的云靳,表情不由得一愣。
「晚輩云靳,見過蘇伯父!乖平鶡o視于蘇映寧想殺人的目光,走到蘇華安面前。
「爹,這位云公子是三哥哥的朋友,他跟三哥哥有事商量,我們別打擾他們!固K映寧硬拽著蘇華安離開,「娘還在等爹爹,爹遲遲不出現,娘肯定很心急!
云靳笑盈盈的目送蘇映寧離去,逃吧,下次她可逃不了了。
「云公子,我還是先送你離開吧。」蘇明澤喪著臉,小寧丫真沒良心,燙手山芋隨手一扔,也不怕燙傷他的手。
云靳很爽快點點頭,還有禮的拱手請蘇明澤帶路。
雖然云靳的配合度很高,但蘇明澤的感覺很不妙,小寧丫這次要栽了。
云靳糾纏不放,蘇映寧知道自個兒隱瞞不了,便自動自發的跪在父母面前,老老實實交代近來發生的事,其中也包括她做的事,如今,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一個鳶尾的記號會惹出這樣的麻煩,當初她就別自作聰明。
「夫君……」秦如貞緊張的伸手抓住蘇華安。
「沒事。」蘇華安連忙握住妻子的手,堅定的看著她,免得她因為擔憂而失言。
這是什么情況?蘇映寧的目光在父母之間來回轉動,不是應該先罵她幾句嗎?她以流先生之名畫了那種「傷風敗俗」的寫真集,若是教人知道,她的名聲也毀了,他們怎可能不生氣?是啊,不是不生氣,而是有其它顧慮轉移了他們的心思,看樣子,這位不小心教她推出來的尹大夫大有來頭。
「爹,尹大夫究竟是誰?」蘇映寧試探的問。
「尹大夫?」蘇華安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贈了一大箱醫書孤本給你的那位至交好友!
蘇華安極盡輕描淡寫的道:「其實,我們并不知道對方的身分,她因為摔下山崖傷了腳,正好遇見我們的車隊。身為醫者,爹不能不救治她,而你娘更是不忍心丟下她不管,于是答應她加入我們的車隊。到了云州,她提議用多年行醫撰寫的醫書換取藥材和盤纏,我們又不缺那么點藥材和銀子,便答應了!
「那位女子為何會摔下山崖傷了腳?」她覺得爹在說謊,是因為對方的身分太過敏感,深怕引來麻煩,不得不隱瞞嗎?
「你還記得英霞峰嗎?她去那兒采藥!
蘇映寧當然記得英霞峰,那兒擁有草藥生長的天然條件,相對的也暗藏許多危險,就連大男人都不會獨自去那兒采藥,更別說一個女子……很顯然,她絕對不是去那兒采藥,如此簡單的道理爹不會不慬,可見得此人的身分極其麻煩,爹只能硬著頭皮睜眼說瞎話。
無論尹大夫是什么身分,她惹出來的麻煩總要收抬,「云公子揪著尹大夫不放,我擔心不拿出那些醫書孤本證明,他會跟我過不去!
「爹答應對方,那些醫書孤本絕不教自家人以外的人瞧見。」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有透露手上有尹大夫的醫書,可是,他執意找出尹大夫,我們交不出人,也只能拿出那些醫書孤本。」
蘇華安沉默下來。
「爹,對不起,這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我會盡力周旋,可是,我認為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那些醫書孤本只怕藏不住了!
是啊,事到如今,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蘇華安起身走過去將女兒扶起來,「這事你看著辦,不過,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再過兩、三年就要嫁人,別再老是往外跑!
蘇映寧很委屈的噘著嘴,「我是大夫,不往外跑,給誰看病啊!
「你想行醫,以后跟著爹!
蘇映寧做了一個鬼臉,「我若跟著爹,才真的一點行醫的機會也沒有。」
「只要你一直用心鉆研醫術,英雄總有用武之地!
「雖然不知道英雄是否有用武之地,但我一直用心鉆研醫術,尹大夫的醫書孤本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乖平f尹大夫是神醫,這一點倒是不假,看過尹大夫的醫書就知道尹大夫醫術精湛。
蘇華安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爹相信總有人會看見你的醫術!
蘇映寧揚起笑容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夫君……」秦如貞走過來抓住丈夫的衣袖,因為擔心,她的手還在顫抖。
蘇華安轉過身將她摟進懷里,堅定的道:「別擔心,我們與那位夫人說起來是一命之緣,這是身為醫者該做的事,至于她的身分,她去了哪兒,這不是醫者會關心的事,他們想找人,我們也幫不上忙!
當初夫君不曾打探對方的身分,就是怕惹上麻煩,這一點秦如貞一直很清楚,真正教她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擔心的是跟蹤寧兒的人,會不會是……」
「不會,若是她有意跟我再見,我們不打探她的身分,她也會主動尋來!
「她有可能改變心意!
「若她改變心意,她也應該找我們問清楚。」
半響,秦如貞緩緩的點點頭,「是啊,當初她說舍棄就舍棄,如今她想尋回來,也應該先問過我們的意思。」
「經過十五年,尋她的人還沒有死心,可想而知,她的處境有多艱難,如今她只怕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絕對不會尋上門!
「可是,為何要跟蹤寧兒?」
「我們并不能確定跟蹤寧兒的是不是她的人!
「一定是,我是母親,我可以了解……」
「好啦,連個影子都還沒瞧見,就嚇得自個兒魂不守舍,這是自尋煩惱。」蘇華安輕拍著她的背,堅信不移的接著道:「我相信她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不會教過去的努力功虧一簣!
秦如貞漸漸放松下來,只要夫君在身邊,她就不擔心了。
「這就是容妃的鳶尾記號嗎?」梁子昱看著云靳帶回來的鳶尾圖贊嘆道:「這朵鳶尾真是美得耀眼!」
云靳先是點點頭,接著搖搖頭,「雖然同為盛開的鳶尾,容妃的鳶尾只是個小小的記號,看起來并沒有這鳶尾耀眼。」
「蘇姑娘在丹青上的造詣非比尋常。」
雖然如此,但云靳可不愿意被人發現自個兒為她的丹青折服,還是將此事拉回重點,「只要見到尹大夫的草藥圖書,我們就可確定容妃曾經出現在云州,接下來若能找出容妃來到燕陽的原因,這一趟差事便算是完成了!
「蘇姑娘與你僵持至今依然堅持己見,只怕如我們先前猜測,她答應過尹大夫不能讓其草藥圖書流岀去。我看這丫頭不是普通的固執,除非你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否則你要她松口,難啊!」梁子昱很欣賞蘇映寧,單是能讓阿靳咬牙切齒這一點,就足以教人對她刮目相看。
「我何須如此野蠻?別忘了,如今可是她落在我手上!乖平湴恋奶鹣掳。
梁子昱恍然大悟的點頭道:「對哦,我都忘了,如今你抓住她的把柄,若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太可惜了?不過,你確定要狠狠得罪蘇姑娘嗎?風水輪流轉,等將來你落在她手上,你就有罪受了。」
「我會落在她手上?」云靳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落在她手上,但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云靳沒好氣的冷笑一聲,「我會斗不過那個丫頭?」
「在我看來,確實如此!沽鹤雨艧o聲一嘆,人家三言兩語就攪亂他的心,他還妄想斗得過人家?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只怕他自個兒都沒有察覺,扯上那丫頭,他的行為、心緒就完全不受控制。
「這一次你等著瞧吧。」
「爺,若將流先生的真面目抖岀來,會不會惹惱蘇姑娘,弄巧成拙?」趙英忍不住提醒他。
梁子昱點頭附和,「是啊,抖出來就不是把柄,而是撕破臉了!
「我可沒有興趣毀了她的名聲,這個把柄不過是用來威脅她!
梁子昱拿起畫冊翻了翻,提岀自己的見解,「她是個滿瀟灑率性的姑娘,我相信她不是很在意名聲,若非為了顧及家人,她絕不會遮遮掩掩。」
云靳不由得皺眉,「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雖然蘇姑娘聰慧狡黠,但為人坦蕩直率,想了解她不難。」
「你看得倒是很仔細嘛!乖平耆杏X不到自個兒的口氣有多酸。
「她是一個令人好奇的姑娘,生得更是清麗脫俗,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多看她一眼!沽鹤雨诺难壑虚W過一絲笑意。
頓了一下,云靳一副聽見天大笑話般的哈哈大笑,「那個丫頭清麗脫俗?」
梁子昱瞪向趙英,問道:「蘇姑娘是不是生得清麗脫俗?」
趙英看了云靳一眼,略有遲疑,接著才點頭道:「是啊,只是蘇姑娘總是穿得樸素,有時候又像男子一樣束發,往往教人忘了她生得清麗脫俗。」
有些話他不敢明白說出口,若非爺生得太俊美了,不可能看不見蘇姑娘有如一朵空谷幽蘭。
云靳瞪著他們兩人,那丫頭給他喂糖吃嗎,為何一個個的都在替她說話?
「阿靳,我還不曾見過你對哪個人如此刁難,西施都被你看成了東施!沽鹤雨耪Z帶戲謔的道。
「那丫頭哪有資格稱為西施!乖平哺悴磺宄詡兒怎么了,恨不得能挖岀蘇映寧身上所有的缺點,然后他就可以證明一件事——這個丫頭果然是村姑一個,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顛覆他的認知,如今看著她,他甚至覺得她光芒萬丈,讓他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梁子昱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西施也好,東施也罷,蘇姑娘應該不在意人家的眼光!
云靳又皺眉了,他有必要表現岀很了解蘇家丫頭的樣子嗎?
「總之,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千萬別惹惱她,最后害自個兒沒有好果子吃!沽鹤雨牌鋵嵑軜芬饪春脩,只是他是云靳的好友,表面上還是要義氣一下。
云靳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撇開頭,不想繼續繞著此事糾纏不清,如何做,他自有主張,他定會教那個丫頭俯首稱臣。
蘇映寧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拒絕崔晨的要求,不過,這并非她忍痛舍棄一千兩的主因,尹大夫的身分只怕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而崔晨出現的時間太過敏感。
她總覺得與尹大夫有關,所以,她還是別惹這份差事,于是她請蘇明澤跑一趟客棧,代她向崔晨說一聲。
雖然沒有答應崔晨的邀約,但是這筆生意提醒她一件事,她還是可以畫一幅〈春嬉圖〉擺在八方書鋪販賣,即便要等上一年才能遇見有緣人也無妨。
蘇家最適合沉思的地方莫過于正房前面院子的棗樹,蘇映寧打算去那兒思量一番這陣子發生的事,怎料她都還沒爬上樹,就聽見驚叫聲,回頭一看,正好見到蘇明澤撲倒在地,看起來真像一只壁虎。
「三哥哥,你最近怎么走路都不長眼睛?」蘇映寧走到他前面蹲下。
蘇明澤抬起頭看著她,很委屈的說:「我哪知道閃個神就摔跤了。」
蘇映寧戲謔的挑起眉,「何事教你閃了神?」
「你還是先拉我起來吧!
蘇映寧拉著蘇明澤站起身,見他臉色不太好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蘇明澤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那個……我不是去遠來客棧找崔晨嗎?沒想到,竟然聽見人人都在議論……」
蘇映寧見他遲遲沒有下文,懊惱的道:「干啥不說了?」
蘇明澤重重的嘆了口氣,豁出去的說了,「流先生是個女子!
「什么?!」蘇映寧激動得尾音上揚。
「我也嚇了一跳,見過崔晨之后,我又繞到其它酒樓、茶館,沒想到大伙兒都在討論這件事,后來我去八方書鋪找劉掌柜,為了這個傳聞,劉掌柜已經躲著不見人。今日有好多人上門求證,劉掌柜堅持否認,但流先生是姑娘更有意思,大伙兒還是相信傳言是真的!固K明澤越說越沮喪,在他看來,大伙兒的反應很正常。
蘇映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知道賣寫真集不妥,早晚要封筆,但是被人家逼著封筆,這種感覺真是槽糕透了。
蘇明澤惱道:「我想不明白怎會突然有這些流言?」
「云靳!
蘇明澤驚愕的瞪大眼睛,「你是說……」
「這是他給我的警告,若不說清楚尹大夫的事,他就將流先生的身分公諸于世!固K映寧恨恨的咬牙。
云靳不會善罷干休,她一直有心理準備,可是,她沒想到他會出手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狠。
「怎么辦?」
蘇映寧沒好氣的道:「什么怎么辦,他要看尹大夫的醫書,就給他看。」
蘇明澤怔愣了下,「你就這么投降了?」
「爹答應了,那尹大夫的醫書也就沒必要對他藏著掖著!
在她看來,無詮尹大夫是什么大人物,都只是他們舉家遷回燕陽途中遇到的一位過客,連他們都不知道上哪兒找人,實在沒必要費心掩護。
蘇明澤大大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保住你的名聲了!
既然做了決定,蘇映寧也不拖拉,帶了一本醫書孤本去了王家見云靳。
云靳翻著醫書,是容妃的字,也有容妃的鳶尾記號,不過,這是非常珍貴的行醫記錄,并非他預先設想的那本書冊,「這應該不是你謄抄的草藥圖書。」
蘇映寧聞言一僵,還以為可以打混過關,沒想到他如此精明。
「其實,我說五年前遇到尹大夫的事是騙人的,事實上……」她老老實實將父親說的故事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最后還不忘舉手對天發誓,絕無虛言。
「這是尹大夫行醫遇到的病例,何種癥狀、如何治療……就是有銀子也買不到!
蘇映寧明白云靳的意思,「醫書很珍貴又如何?若是用不上這些醫書就沒有價值,尹大夫當然要抓住機會,用醫書與我爹這個大夫交換藥材和盤纏。」
云靳無法反駁,逃亡的路上帶著一堆醫書,這是極其不便的事,無論這些醫書有多么珍貴,容妃將醫書交給救命恩人換取藥材和盤纏,既能夠報恩,又獲得所需,這是一舉兩得。
「蘇伯父知道尹大夫去了哪兒嗎?」
蘇伯父?他這樣稱呼讓蘇映寧覺得有些別扭,他和她爹又沒有交情,稱她爹「蘇大夫」更為恰當吧,不過,她懶得在這種小事上面計較,回道:「不知道。我爹是醫者,不能不救人,但也不是傻子,看不出來尹大夫獨自上英霞峰采藥大有問題,當然是少管閑事,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點云靳深信不疑,容妃只怕也不會說出自個兒的下落,所以,他不再為難蘇映寧,答應不說出流先生的真實身分,便讓趙英送蘇映寧出去。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云靳看著坐在樹下,像在閉目養神的梁子昱。
半晌,梁子昱睜開眼睛道:「按理說當時容妃將醫書交給救命恩人換取藥材和盤纏是很正確的做法,但是走上逃亡之路還不忘帶走醫書,可見得這些醫書對容妃何其寶貴,容妃如何舍得輕易交給別人?」
云靳起身走出涼亭,在梁子昱旁邊的官帽椅坐下,「這正是我不解之處。我見過蕭太醫的行醫札記,里頭仔細記錄他醫治過的病患,他總是隨身帶著,既然醫書是容妃親手撰寫,難道她不怕蘇大夫轉手高價賣給別人嗎?醫書在蘇大夫手上,將來她想買回去,不難,但若蘇大夫轉手將醫書賣了,她想買回來就難了!
梁子昱同意的點點頭,「容妃不會無緣無故將醫書交到蘇大夫手上,至少,蘇大夫對她來說絕非陌生人!
「蘇大夫一直住在江南,不可能與容妃有任何關系。」
「若非舊識,也必然存在某種牽連!
云靳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某種牽連?」
「是啊,因為某種牽連,容妃不惜將珍貴的醫書交給蘇大夫!
十五年前……云靳沒來由的想起蘇映寧,于是對著折返回來的趙英道:「你讓趙全盯著蘇家丫頭。」
「為何要盯著蘇姑娘?」梁子昱好奇的問。
「直覺告訴我,找到容妃的關鍵可能在蘇家丫頭身上!
梁子昱嘿嘿一笑,為何聽起來像是他想糾纏人家的借口?
云靳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沒好氣的道:「你別胡思亂想!
梁子昱挑釁的直視回去,口氣充滿戲謔,「我胡思亂想?還是你胡思亂想,硬要將容妃的事扯上蘇姑娘?」
「我真的認為尋找容妃的關鍵在蘇家丫頭身上!乖平恢雷詡兒為何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是是是,不過,既然定尋找容妃的關鍵在蘇家姑娘身上,不如自個兒盯著,想做什么當不是更友便?」梁子昱不懷好意的笑道
云靳索性閉上嘴巴,免得越描越黑,連他都懷疑自個兒有私心。
這時,趙武匆匆走過來行禮道:「爺:我看見李薊在這附近打轉。」
云靳目光一沉,「他是盯上我,還是另有目的?」
「李薊交給我,我來摸清楚他的目的!沽鹤雨抛愿鎶^勇。
略思忖,云靳點頭同意了,相較于自己,梁子昱看起來不醒目,很容易教人忘了他是皇親國戚,況且他身邊高手如云,對付一個李薊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