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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瓶安 第三章 狼心狗肺章家人(2)
作者:千尋
  傾耳細聽章家大小事,寧承遠的眉心越發糾結。

  他厭惡后宅爭斗,非常非常厭惡。

  父親妻妾成群,但母親最得父親喜愛,因此他備受看重,七月能走,一歲說話已然清晰,兩歲能識字、背詩,他的早慧讓人心生危機,于是一場陰謀在暗中醞釀,最終的結果,是他背負惡名,遠離京城。

  后院不寧,孩子豈得平安,章家也是如此。

  「……章大姑娘年輕,痊癒得很快,但章夫人一直病著,因此章大姑娘這些日子都沒出府,待在床邊侍疾!

  「章家另外兩個姑娘呢?」

  「章大人罰次女在祠堂跪一天,之后禁足,抄完女誡百遍后才能出院子,也命小女兒將珍珠簪還給章大姑娘,但她一不小心把簪子弄壞!

  對于推人落水的次女,這懲罰不行、太輕描淡寫,得加重幾分,才能長記性,寧承遠手中的筆將章美婷三個字圈起來。

  萬珍坊的首飾有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弄壞」?這作法可是在壞他的名聲吶,這么不乖的孩子,不趁著年歲尚小、好生教導,日后定會長歪……既然章政華掰不正,就讓旁人代勞。

  他也把章歡婷給圈起來,毛筆在兩個名字上頭指指點點,點出一片墨漬。

  「小章魚生氣沒?」

  「回主子,沒有!

  「章政華錯罰人,就沒半點表示?」

  「章大人看過章大姑娘的字畫后對她的態度倒有大改變,經常讓章大姑娘進書房說話,應是看重她了!

  這點寧承遠也深感訝異,若非蘇喜幾人輪流在章家守著,誰想得到小章魚竟是京城這兩個月剛崛起的畫師「寒客」。

  寒客的字畫清新脫俗,許多人都想與他當面論畫,無奈他行蹤隱密,沒人見過他,更不會有人想到竟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

  手指在桌面輕點,他考慮著要不要把畫巢買下來,讓劉掌柜接手,以他的本事,把寒客的畫作炒得炙手可熱并不困難,他要考慮的是……盛名于她是好是壞。

  勾勾眉梢,他越來越覺得有趣了,他的小章魚啊……

  「另外,屬下聽見章大人和章老夫人的對話,章大人似乎有意讓章大姑娘攀龍附鳳,正在尋找合適的教養嬤嬤!

  聞言,他眉開眼笑,想攀附皇家嗎?章政華的野心真不小……

  「行,想辦法把秦嬤嬤塞過去。」

  「是!

  夜深,窗戶悄悄被打開,屋里燭火未歇,章瑜婷已經入眠,她把棉被卷成一圈抱在懷里,白嫩的臉頰貼在滑滑的被面上,乖巧的睡顏看得人心軟。

  熟睡的她慧黠雙眼緊閉,全身縮成蝦子似的,看起來比白日里更嫩更小,這樣的丫頭應該活得無憂無慮,偏生她心思多,憂心母親。

  寧承遠站在床邊,手指輕撫過她的頭發,然后落到她蹙起的眉心。

  微微的癢讓章瑜婷下意識伸手抓,皮膚太嫩、這一撓竟撓出道痕跡。

  眉皺起、目光深了,他不喜上頭那道痕跡,索性動手點上昏穴,下一瞬間,她的呼吸聲更沉。

  他彎腰,偏著頭多看幾眼,她的睫毛很長很翹,卷卷的睫毛拂上他心間似的,輪到他微微的癢。

  下一刻,老愛說人沒規矩的寧承遠脫掉鞋子,躺上她的床。

  他說服自己,這與規矩無關,他只是想測試,她會不會讓自己感到惡心,誰知這一個靠近,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說不出理由,他就是愛極那個味道,聞著……莫名的熟悉、莫名的想要親近,然后……

  他又沒有規矩了,雙手一伸,將小小的女孩圈進自己懷里。

  數息后,他再度做出沒規矩的決定——他抓起她的手心、貼上自己的額頭。記憶中的柔軟溫暖回歸,他的嘴角微掀,閉上眼睛,緩緩吸氣。

  她很干凈,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她很有趣,在家在濟生堂是截然不同的兩副樣兒;她很有才,十歲的小寒客,已經在畫巢占有一席;她很勇敢,敢說服母親和離,敢縫合傷口,敢施針,敢掰正斷骨……

  不知道干凈有趣、聰明勇敢的她,長大后會是什么模樣?

  想著想著,寧承遠意識漸漸迷離……

  在楠州,他度過人生最嚴峻的三年,在那里沒有伯父、族兄,所有的刁難與奚落只能獨自承受。

  他做著事,背后有一群人伺機朝他捅刀,他不認為自己有本事熬過這種生活,但他熬過來了,歷經三年,一千多日,他天天都在戰斗,不管是對內或對。

  他成功了,人人都說他是將星轉世、是天生的大英雄,卻不知他有多慌,整整三年,他無法真正入睡,每日在床上待不滿兩個時辰。

  他是人當然會累,但身為英雄,他沒有疲憊的權利,何況一閉眼……他怎么曉得身邊那些人,愿意給他再次清醒的機會?

  然而這會兒,他的心放松了、腦子放松了,一個不小心他睡著……從亥時末到卯初。清醒時,章瑜婷還在他懷里,只是不再縮成蝦米,小小的手臂、短短的腿圈在他身上,她實在太小,小到感覺不出重量,他只感受到睡飽睡足后的神清氣爽,于是不自覺的笑意飛上眉心。

  天邊一抹魚肚白浮起,他下床、穿上靴子,從懷里掏出一支珍珠簪——比被「一不小心」弄壞的那支,更貴上幾倍的簪子。

  他解開她的昏穴,走到窗邊,卻在打開窗戶之前,戀戀不舍地回頭再望幾眼。

  一吸氣,他快步走回床邊,拉起她的手再度覆上自己額間,深呼三口氣后,方帶著滿足離開。

  然后他上癮了,對甜香上癮、對睡覺上癮、對懷里抱著一只小章魚這事兒上癮……

  于是從這天起,不管他是心煩了、悶了、不高興了,還是他想念了、渴望了、開心了……都當起飛賊,點倒屋里幾個小丫頭,然后順理成章把小章魚抱進懷里,汲取她身上的甜香,安安穩穩睡上一場。

  只是相當奇怪,通常被點昏穴,再被抱上一整夜,隔天醒來應該會頭昏沉、全身酸痛,但章瑜婷半點都不覺得。

  也不知道是玉瓶漿的功效,還是她的身體自動把陌生的寧承遠變得熟悉,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別人抱枕的她,從未發現不對勁。

  從頭到尾,唯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莫名出現的珍珠簪子。

  不過她認定是四師兄悄悄給的,他知道簪子壞了,怕她難受……

  是真的,她很清楚四師兄嘴賤、脾氣差、好勝心強,但他對自己很好、好到不能再好……

  數聲尖叫揚起,驚動了枝頭上的鳥雀。

  「娘、救命啊,我的臉……」章歡婷俏生生的小臉一夜之間長滿大大小小、紅紅黑黑的疙瘩。

  柳姨娘匆忙趕來時,腳下沒踩穩、差點兒滑跤,若非柳嬤嬤在,肯定要出事,在一陣忙亂之后,請來的大夫說章歡婷體內有寒毒。

  寒毒很麻煩,女子身上有這毛病,往后將不利生育,柳姨娘想盡辦法隱瞞此事,可不知道怎地竟傳到外頭,氣得柳姨娘未足月卻老喊肚疼。

  章政華想讓方氏徹查此事,但方氏還在床上躺著呢,只好由章老夫人出面查,這一查二查,查到章美婷身上。

  人都禁足了還能搞出這事兒?

  柳姨娘一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度暈厥過去。

  她肚里可是有章家的子嗣吶!章政華看得一急、腦子一熱,下令打章美婷二十板子。

  好端端的女兒家被打板子,往后還要不要說親?章美婷和陳姨娘也是哭天搶地。

  章府上下雞飛狗跳,一日不得安寧,但這些事兒影響不了方氏母女,畢竟人還病著呢,章瑜婷身上被柳嬤嬤打出來的傷,也還沒好利索。

  這回足足養上一個月,方氏終于能夠下床,這些天章瑜婷只收集到兩滴玉瓶漿,也幸好有那兩滴,要不,方氏恐怕還得在床上躺著。

  方氏感激上蒼讓自己順利走過這關,更感激女兒的才能讓丈夫另眼相待,至于那套木秀于林的說詞,能騙得了章政華,卻不能唬過她。

  方氏很清楚女兒在這大半年里的改變,不管是學問、醫術或性情,她雖不確定真正的原因,但相信絕對與老天爺有關,所以身子恢復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佛。

  章老夫人同意后,母女倆一早就上萬佛寺。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離開章府,章瑜婷的心情好極了,見女兒開心,方氏便也快樂。

  進廟后,她為女兒抽了簽,是上上簽,簽詩上頭說她的女兒日后會成為貴人,一世榮華、無慮無憂。

  這簽詩讓方氏的心情大好,整個人充滿精神。

  「娘去聽大師說經,你帶白芍、白芷去后山走走吧!

  「好的。」章瑜婷點頭。

  「記得回來吃素齋,能保平安的。」

  章瑜婷一一應下后,領著丫頭往后山走去,今日人煙稀少,一路走來,尚未碰到旁人。

  「師父曾在萬佛寺后山采到藍紫草,我們也來碰碰運氣吧!拐妈ゆ玫。

  「濟生堂沒得買嗎?」白芍問。

  「那藥稀少,這兩年幾乎沒有采藥人去鋪子里兜售,你們來幫幫我!顾龑嬛{紫草的圖紙給她們看看,三人低頭細細尋找。

  藍紫草是多年生藥材,株高僅僅三到四寸,很容易湮沒在野草中,正在認真找尋時,她們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遠而近、慢慢地朝她們走來。

  三人抬頭互看彼此,雖未交談,但主仆默契極好,章瑜婷領著兩人躲到大樹后頭,蹲在野草叢中,屏住呼吸、安靜等待。

  待人走近,章瑜婷抿唇一笑,難怪覺得熟悉呢,是府里的柳嬤嬤呀。

  柳嬤嬤精明能干,是柳姨娘身邊得用的人,這些年柳姨娘能在章府過得順風順水,能讓章老夫人對她從不喜到接納,柳嬤嬤厥功至偉。

  她身旁有個中年男子,長得不高,模樣斯文、頗有幾分書卷氣,眉宇之間和柳姨娘有幾分相似,兩人對話時多數是柳嬤嬤在說,男子頻頻點頭應和。

  不久他們從大樹前方走過,莫名其妙的,章瑜婷隱隱感覺不安,眼看對方走遠,她拉起白芷、白芍說:「別找了,我們先回母親那里。」

  白芷、白芍沒有反駁,三人加快腳步回到寺里,在看見方氏安然無恙時,章瑜婷大松口氣。

  「怎么了?滿身大汗!狗绞陷p輕為女兒拭汗。

  兩人靠得很近,嗅覺靈敏的章瑜婷聞到母親身上有一股陌生氣味,寺里換香燭了?味道似乎和之前的不同。

  「走吧,去吃素齋,給老夫人也帶上一份。」

  章瑜婷不情愿,卻還是點了頭。

  母親再聰明能干,終究被婦德女誡綁架,祖母待母親并不算好,可母親卻時時想著孝敬祖母,她不懂,這是身為女子的品德還是悲哀?

  回到府中,她們才曉得家里鬧得天翻地覆了。

  還有兩個月才生產的柳姨娘竟然提早發動,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主母不在,府里竟連個能出門尋大夫的下人都沒有?

  當她們快步來到柳姨娘的云園時,迎接她們的是猝不及防的一擊,章政華一個大巴掌擄落,瞬間方氏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紅腫。

  方氏被打懵,錯愕地望著雙目通紅的丈夫,不禁問:「我做錯什么了?」

  「你這個妒婦!」隨著此話,他又抬高手臂。

  章瑜婷擋在母親面前,怒道:「請問父親的妒婦是什么意思?」

  「去問問你的好母親,她做了什么?」章政華忿忿地指著方氏鼻子。

  「母親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做了什么女兒一清二楚,這一整天下來,母親做的沒有任何一件必須承受父親這句指控。」

  「好個孽女,竟敢頂嘴?我就說商家女能教養出什么女兒,虧你還看重她!拐吕戏蛉嗽谝慌岳湫Φ。

  「既然祖母嫌棄母親出身商戶,當年何必三媒六聘、大紅花轎將母親娶進章家大門?莫非有人拿把刀子架在父親脖子上!」

  「你給我閉嘴!」章政華大吼一聲。

  「我閉嘴好讓父親繼續污饑人嗎?我娘做了什么?是沒有悉心盡力,讓章府滿門過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還是沒有掙到足夠的銀子,讓父親能專心念書考試,最終當了官、光耀門楣?人可以不懂得感恩,卻不能恩將仇報,怎地好日子過得多、過得理所當然了,就覺得是別人欠你們的了?」

  這話雖是事實,但說出口多戳人心窩子,她直接把方家的顏面自尊全給撕了。

  章老夫人惱羞成怒道:「這話說得好像章家沒有方氏就啥都不是了?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方氏離不開章家,還是章家離不開方氏。從今兒個起,方氏把家里的鋪子中饋通通交出來,老身就不信了,哪有什么事非得有誰來做不行!

  章瑜婷冷笑,自從母親掙下那么大一份家業后,祖母早就想把權力收回去,白花花的銀子誰瞧著不眼紅?這會兒不過是順勢罷了。

  「祖母若真有本事,怎會短短幾年就將祖父留下的產業,賣的賣、丟的丟?倘若母親把鋪面交出去,請問需要幾年?章家需要幾年又會再度家徒四壁?」

  「你這個不孝女!」章老夫人氣極,手上的拐杖直接往章瑜婷身上砸。

  方氏眼見楞杖揮來,連忙抱住女兒,用自己的背替女兒挨上一棍,噗地一口鮮血從嘴中吐出。

  章瑜婷見狀、心急不已,直覺就要伸手吸走母親額上的黑霧,可是……并沒有。

  這時她才想到,為什么母親體弱多病,她卻沒見過母親額際有黑霧?

  不對!不只母親,她也不曾在父親、祖母、甚至是自己額頭上看見過黑霧,她只見過柳姨娘、陳姨娘、章歡婷、章美婷的,換言之她的能力無法在嫡親長輩身上發揮?

  這樣的話怎么辦?娘吐血了啊!

  「娘……」

  「喊什么喊?敢作惡,就該承擔下場!拐吕戏蛉撕藓薜。

  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心心念念期盼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金孫,萬一像之前那個一樣……她哪有顏面去見章家祖先。

  「作惡?章家后院惡人不少,但絕對沒有一個叫做方若君。」章瑜婷剛回嘴,方氏便緊緊拉住她。

  「別與長輩頂嘴,娘沒事!

  都吐血了還沒事?她氣死了、氣瘋了,氣得想殺人!

  章瑜婷一雙大眼怒瞪父親與祖母,恨不得在他們身上瞪出血窟隆。

  章政華被女兒的眼神看得心頭狂跳,下意識低下頭去,才十歲的娃兒,怎地就有了這番氣勢?

  「看什么看?你娘心腸惡毒,害得柳氏難產,還連說都不能了!拐吕戏蛉说馈

  「今日我與娘都不在家,祖母要指責也尋些合理的借口!拐妈ゆ梅瘩g。

  「柳氏今日生產,她卻偏偏不在,府里連個能夠坐鎮指揮的人都沒有,她根本就是故意害柳氏!

  「大夫明明說過還有兩個月,胎兒才會落地,誰曉得柳姨娘偏偏就今日發動?母親又不是神仙,還能未卜先知,特地挑今日出門?再說了,什么叫做連個坐鎮指揮的人都沒有,老夫人不在家嗎?」

  章老夫人怒吼,「你這是在指責我?我又沒聽到消息!

  「不是指責,是說理!既然祖母在家,為何柳姨娘產子,祖母卻半點消息都不知?莫非是柳姨娘刻意不讓人往上報,刻意把自己逼入險境,好往母親身上潑臟水!

  柳氏的貼身丫頭屏兒一聽,連忙跪地哭道:「大姑娘這是想冤枉死姨娘嗎?姨娘哪是不想往上報,只是心想著時日未到,不愿大驚小怪、擾了老夫人寧靜,誰知情況會變得這么嚴重!

  「姨娘又不是沒生過孩子,怎會遲鈍至此,竟分不清狀況嚴不嚴重?再說了,就算柳姨娘不懂事,柳嬤嬤總該懂事吧,怎地弄得好像滿院子上下,都是未經人事的大姑娘?」章瑜婷冷冷一笑,這還真是巧,柳嬤嬤去萬佛寺跟男人碰面,柳姨娘就早產了。

  「聽聽,一個小姑娘什么話都能說得出口,粗鄙、齷齪,你還指望她日后扶持章家,不要害章家滿門就好。」章老夫人指著兒子、氣到滿臉通紅。

  章瑜婷不理會祖母的指責,直接對著屏兒問:「先說說,好端端的柳姨娘為什么會提前發作?」

  屏兒驚嚇至極,大姑娘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竟然幾句話就找出關鍵?若是老爺聽信,那姨娘她……

  「大姑娘,是綺君院的碗兒將姨娘撞倒的,要不姨娘也不會提早發動!顾敝覊|背的,急得滿頭大汗,回想起稍早前的情況。

  今日夫人不在,姨娘不知為何特地往綺君院走,一路走一路說:「很快就能搬到綺君院了,咱們先瞧瞧,要在哪處種上薔薇!

  她不懂,綺君院里的君,用的是大夫人的名字,就算姨娘抬為平妻,也不能搬進去呀,但是難得姨娘那么高興,她也只能跟上。

  碗兒的確在掃地、的確沒看見她們、掃把也的確只是輕輕刷過姨娘小腿,然而姨娘卻往后摔,她知道姨娘是故意的,只是怪自己手腳不夠利落,竟沒及時扶住,真讓姨娘摔倒了。

  可那一下摔得輕,應是沒事的,姨娘一路走回云園,也沒發現異狀。

  為了把事情鬧大,姨娘便號了起來,后來姨娘號得更凄厲,她當下以為姨娘在作戲,刻意不往上報、刻意讓姨娘多喊幾嗓子,好喊得滿府上下全都曉得,沒想到姨娘居然見了紅,才一轉眼,就痛得啥話都聽不見,只管嘶聲號叫。

  她這才知道,姨娘早就真的肚子疼了。

  柳嬤嬤不在府里,她們哪知道該怎么辦,眼看實在等不了了,正準備去報到老夫人那里,沒想老夫人先一步過來,一看姨娘身下全是血,事情便不好了。

  章瑜婷沉著吩咐,「碗兒是個三等丫頭,若娘親有心害柳姨娘,自該讓心腹動手,怎會讓三等丫頭去做?來人,把碗兒帶上來!

  不久碗兒被押上來,怯懦的她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額頭磕出一大片青紫,看見方氏,急急跪爬上前,哭道:「夫人救命,碗兒不是故意的,碗兒在掃地,沒看見姨娘站在后頭,真的不是故意掃到姨娘。」

  章瑜婷指出重點,「只是『掃』到姨娘,就摔了、發動了,不知柳姨娘是紙糊的,還是水做的?重點是,母親不在府里,姨娘去綺君院做什么?立規矩嗎?這種事備受寵愛的柳姨娘不是早就不做了?」

  話說到這里,事情已經夠清楚,這就是出柳姨娘自己安排的爛戲。

  約莫是柳姨娘見母親始終沒動手張羅平妻一事,才演這么一出來逼迫母親就范,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弄假成真,自食惡果。

  章瑜婷望向父親,等他表態,若父親還是非要對真相視若無睹、非要母親承擔責任,這個家,還值得母親留戀嗎?

  然而,在滿廳人的目光之下,章政華始終沉默,方氏母女目光相接,她們在對方眼底看見失望。

  章老夫人和章政華再胡涂,也明白方氏無辜,只是章家長孫比什么都重要,這件事總要有人承擔。

  章老夫人驟下決定,「夠了,不必再爭,若孩子平安落地便好,否則……方氏,章家容不下你這毒婦。」

  方氏聞言,心落入谷底,老夫人的態度已然表明,此事無關對錯,終究要落在她頭上。

  她為章家做的一切,早已船過水無痕,功勞苦勞已消失在彈指間,老夫人說得好,章家再也不需要一個方若君,她得懂得進退。

  眼看母親的無助茫然,酸澀卡在章瑜婷喉間,章家哪里值得母親竭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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