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城里自從去年來了兩個重量級的貴客,鬧得滿城風雨之后,倒是沒再發生類似驚天動地的大消息,除了風家的財富以驚人的速度累積之外,其他人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頗為平穩安順。
所以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又出現了一長列金碧輝煌的車隊,大刺刺的朝風家的方向前進,怎能不引起一陣嘩然呢?
“現在是什么情形?”路邊賣燒餅的漢子理所當然的看熱鬧,身邊還站著一個賣字畫的老頭。
“該不會那個風三爺終于要納妾了吧?.”老頭小道消息靈通,老早就聽說風騫理其實夫妻不睦許久,才會時常南來北往的四處奔走。
沒想到那個漢子當場啐了一聲,眼神十分不屑。
“娶你的大頭啦!你有看見喜娘?有看見嫁妝?有看見風家張燈結彩嗎?”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就算了,腦子放久了,也該拿出來動一動啊。
老頭恍然大悟,十分受教的搖頭,“呃……是沒有。”
“那你有沒有看見每個馬車外頭都有同一個字?”漢子一副神秘兮兮的和老頭交頭接耳,反而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個個都拉長了脖子想看看那個馬車上到底有什么字。
“字?有耶,是……?!琛王爺!”去年才把云川城攪得天翻地覆的那個琛王爺!
別說老頭嚇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原本旁觀的幾個家了更是沒命似的拔腿就跑,趕緊回去跟自己的主子報告這個天殺的壞消息。
那個賣燒餅的漢子倒是呵呵直笑,擺明了就是幸災樂禍,“沒錯,看來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這列引起囑目的車隊里其中一輛馬車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美公子,美公子的對面坐著一個氣質陰寒的酷王爺,兩人一路上幾乎都相對無言,直到快要抵達目的地的這一刻,那名美公子才一臉無奈的打破沉默。
“琛王爺,你說皇上怎么就是不肯放過風騫理呢?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讓馮公公不遠千且而來,就為了證實風三夫人真的臥病在床?”龔玄陽雖然沒膽子當著琛王爺的面前說皇上這樣偏執的行為有點變態,不過神色之間倒也沒太遮掩。
至于坐在后面馬車上的那位馮公公,可是三朝元老,活生生的人精哪。
“你前陣子募糧有功,還是平南王的拜把兄弟,三不五時就會被召進宮里商談要事,相較之下,你才是皇上眼中的紅人,所以這問題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琛王爺斜臥在榻,慵懶閑散得讓人想推他一把。
“琛王爺,你就別說笑了,皇上可是指定要你來執行這個任務,我是硬被你拉來湊熱鬧的。”龔玄陽很有自知之明,就算這個圣眷多年忽然不受寵的深王爺再怎么落寞,都不會是皇上的棄子。
琛王爺忽然睜開了邪魅的雙眼,露出令人毛骨棟然的笑容,“如果我說這么勞師動眾,只是咱們皇上和某個妃子的打賭,你相信嗎?”
“你是說……”龔玄陽神情僵硬的盯著眼前寒氣凜冽的琛王爺,腦海中直覺的跳出答案,“隱妃?!”
那個從御膳房小宮女晉升為太后貼身侍女,再一躍成為皇上寵妃的平民之女?!
“除了她,還有誰?”琛王爺眸光閃爍,千混百昧瞬間飛諒交織,讓人分辨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那賭約是什么?”龔玄陽被挑起了興趣,覺得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隱妃實在太有趣。
沒想到琛王爺居然笑得更驚心動魄,自詡見多識廣的龔玄陽差點要不顧形象的遮住自己的雙眼。
“賭約是……自由!”最后那兩個字,簡直是從琛王爺鼻孔里哼出來的。
要是風騫理的屋里真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妻子,那么皇上從此就不能再插手風騫理的姻緣,相反的,風騫理必須乖乖接受皇上的安排,隨便娶一個公主當上開駙爺。
至于隱妃自己要付出的代價,琛王爺倒是絕口不提。
龔玄陽聽完之后,立刻就垂頭喪氣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已經預見這次的勝負。
“隱妃這次輸定了!”雖然這一年來,風家上下口徑一致,宣稱風三夫人身染惡疾,足不出戶,但是連他都知道那個秦無幻早在一年前就香消玉頭,掌握天下動靜的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偏偏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琛王爺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之后,就閉目養神,不再言語,任由龔玄陽一臉詫異的打量。
這個喜怒無常的琛王爺,是不是太激動了一點……
風家忽然間來了三名大有來頭的貴客,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坐鎮家中的風大嫂繃緊了神經,戰戰兢兢的要人去砌壺好茶來,卻讓琛王爺給婉拒了。
“大夫人不必如此多禮,我們這次前來,不過是基于關心的立場,想探視據說重病在床的風三夫人,皇上還恩賜了許多滋補養身的珍貴藥材,若是風三夫人不便起床,我想馮公公也不介意多走幾步路,親自去探望她!
一旁面白無須的馮公公十分滿意的朝琛王爺點點頭,顯然認為他這番話說得相當入耳。
“這可是……三弟妹她人……”
風大嫂面有難色的掃了眾人一眼,龔玄曙雖然心有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她人在哪里?支支吾吾的成何體統?老奴可是親自領了御旨要來探望這個風三夫人,難道你要拂了皇上的一番好意?!”馮公公一開口就皇恩浩蕩,頤指氣使的嘴臉還真讓人見識到皇宮里養出來的奴才長什么模樣。
風大嫂和匆匆趕到的風二嫂相看一眼之后,認命的嘆了口氣,“三弟妹她人不在府里,所以才無法出來迎接幾位大人,還請見諒!
琛王爺眸光冷冽,“傳言中臥病在床將近一年的秦無幻竟然不在府里,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了吧?”
風家抽煙對看一眼,出乎意料的同時點頭,“我們風家的確沒有秦無幻這個人。”
“什么?胡鬧!”別說龔玄陽和琛王爺震驚莫名,那個馮公公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晴。
一直默默站在馮公公身旁的小太監卻突然插嘴,“那么請問你們口中的三弟妹,風三爺娶進門的娘子究竟是誰?”
每個人都用不同的眼神看著這名清秀的小太監,其中以琛王爺的眼神最為古怪。
沒想到這個問題倒是讓風大嫂露出了微笑,還派人去祠堂取來族譜,顯然早有準備。
“口說無憑,還請各位大人自己看吧。”只見她大方攤開族譜,上頭赫然寫著風騫理之妻乃是……
“炎雪影!”琛王爺神情陰驚的默念這個名字,還冷冷的騙了那個小太監一眼。
“怎么這么巧?那平南王的新婚妻子正好也姓炎,就叫做炎紅書。”龔玄陽倒是讓這個姓氏挑起了興趣,還覺得眼前的情況頗為玩味。
原來這風家三兄弟,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傻瓜!
“我管她叫什么名字,總之,我沒見著人就不算數,回頭就請皇上下旨賜婚!”偌大的廳堂里只聽見馮公公扯著尖嗓嚷嚷著,倒比琛王爺這個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還要懂得擺弄權勢。
這時,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的風二嫂忽然面露喜色的扯扯自家大嫂的袖子,喜出望外的看著大門的方向。
“回來了!小叔他回來了!”風家妯娌再一次交換佩服的眼神,很慶幸自己有照著昨夜風騫理派人送來的密函行事。
遠遠的只見一個高大精實的男子公然摟住一名艷若桃李的嬌美娘子,旁若無人的調笑,還不時的低頭附耳說著悄悄話,讓女子本就白里透紅的肌膚更是染上一層惹人遐想的緋紅。
“可不就是風三爺嘛!”龔玄陽口氣太過欣喜,硬生生接了一記馮公公賞賜的眼刀子。
“重點不是風三爺,是他身旁的女子是不是他的夫人?”馮公公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這個俊美無禱的男子一眼,覺得龔家富可敵國的家產早晚會敗在這個繡花枕頭手上。
“喔!饼徯栂喈敓o辜的咽嘴,眼睛倒是沒離開過那對濃情密意的璧人,“我看看……眼睛烏溜溜的沒錯!鼻子挺挺的……沒錯!嘴巴紅紅的長得像菱角一樣……也沒錯!還有走路妸娜多姿的樣子——”
他一面說,還一面小心翼翼的瞥著馮公公,滑稽的場面,讓風家抽煙紛紛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連那個極力當隱形人的小太監也露出了微笑,雙眼熠熠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