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葉真紗和徐恒就在六位長輩親友的虎視眈眈下,硬著頭皮,佯裝恩愛地手挽著手回房間去休息。
門一關(guān)上,兩人強(qiáng)撐許久的笑容皆瞬間垮下——
“只有一床被子而已?!”望著空空如也的床頭柜和壁櫥里,她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化為泡影了。
原以為即使不得已得與他同房,但只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總可以暫時忍耐個兩晚,豈料天不從人愿!
她本來打算讓徐恒去睡地板的,現(xiàn)在沒有任何多余的棉被可用,教她如何趕他下床?三月初的郊區(qū)夜里天氣仍涼,若是睡覺不蓋被子,鐵定會感冒的。
“親愛的葉小姐……”徐恒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好歹也是個客人,沒道理要我犧牲去睡冰冷的地板吧?況且拜你所賜,我已被你那些長輩們像審問犯人似疲勞轟炸了整天,都快累死了,所以我堅持一定要睡在床上,至于你……請自便吧!”
語畢,他迅速脫去外套,逕自爬上床去躺平,準(zhǔn)備休息。
“什么……喂!”她硬扯下他身上的棉被!罢l準(zhǔn)許你可以躺在我的床上?快滾下來呀!”
“小心隔墻有耳喔!”他好整以暇地不動如山。
說得也是,她差點就忘了,太粗心大意啦!葉真紗倒抽了口氣。
“這是我的房間,床當(dāng)然應(yīng)該讓給我睡!”她壓低聲音道。
“誰鳥你?先占先贏,各憑本事!彼^不讓步。
“你真是一點紳士風(fēng)度也沒有!”她輕斥道。
“那也要對方是個淑女才行得通,待遇好壞,因人而異!”他回?fù)舻馈?br />
“像你這樣不懂得體貼女性的男人,誰嫁給你誰倒楣,我真替你未來的老婆感到同情。”她嘲諷道。
“擔(dān)心什么?反正我日后要娶的女人絕不可能是你,你又何必在那杞人憂天?”他反擊道:“干你啥事!”
她嘴角一撇!澳氵@男人真不可愛!
“再差勁也輪不到你來愛!彼址磳⑺卉。
“臭美,誰稀罕去愛你?”她朝他扮了個鬼臉,真想拿顆枕頭悶住他那張囂張的臉!耙膊蛔约喝雠菽蛘照眨瑧{你哪配讓我葉真紗看上眼?作白日夢去吧!”
“別說是白日夢,我就算是不小心作了春夢,也不可能會衰到去夢見你!彼Y尚往來地對她擠眉弄眼!俺恰鞘菆鰫簤簟!毖韵轮馐侵杆婺靠稍饕蝗鐗趑|。
“你……”她為之氣結(jié)。“算了,好女不跟惡男斗!為了你這種貨色氣傷身子,未免太劃不來了。就當(dāng)作你是個幼稚無知的頑童,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氣死可是驗無傷的啊!
“說真的,相識一場,給你個良心建議!彼蝗灰槐菊(jīng)地說道。
“啥狗屁建議?”瞧他狗嘴能吐出啥象牙?
“生氣多皺紋多,打肉毒桿菌可挺花錢的喔!干脆我就好人做到底,以后都直接打你八折,算你賺到了!
“你在詛咒我會老得快?”她兩手叉腰。“像你這種動不動就批評別人外貌的蒙古大夫,甭妄想賺我一毛錢!
“話別說太滿,以免哪天閃了舌頭。像你如此孤陋寡聞的人,當(dāng)然不認(rèn)識我這位技術(shù)超凡的名醫(yī)!彼目跉馄孀o比,令人發(fā)指!安贿^我這人向來秉持著‘有醫(yī)無類’的救世精神,日后你來我的門診時,我絕不會公私不分,拒你于千里之外的!
“我才沒那么膚淺。”她不屑地說:“你別以為每個人都會盲目去追求那種虛偽不實的美麗假象,一個人的價值該取決于內(nèi)心的智慧,外在的臭皮囊不過是用來寄生的工具罷了,不該本末倒置!
“是嗎?”瞧她說得頭頭是道,他不禁坐起身子,揶揄道:“聽你振振有詞、口沬橫飛,充其量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根本表里不一!”
“你說誰表里不一?”她慍怒地反問。
“當(dāng)然是你。”他干脆把話挑明,也好揭穿她的假面具!澳愀野l(fā)誓,你現(xiàn)在的模樣是完全‘天然’的嗎?”
“你這話在暗示什么?”她蹙眉反問。
“你的臉難道都沒動過任何手腳?我才不信!
葉真紗忍不住掌擊床板。“你把話講清楚,否則別怪我動手修理你!”
“我還是覺得你有整過型!彼拱椎。
她頓感可笑!澳阏J(rèn)為我這張臉不自然?”
“不,很自然,至少以我專業(yè)的眼光判斷。雖然你的五官并非傾國傾城般完美,但是很有個性、很迷人!
“那你又在懷疑什么?”雞蛋里挑骨頭嗎?
“不是懷疑,是迷惑!毙旌隳抗鉅q爍地盯著她的臉!霸谡兔廊莸念I(lǐng)域中,我的造詣之高是連教授和前輩們都贊不絕口的。”他自豪道,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翱墒牵覅s在你的臉上找不出一丁點破綻,心里頓時有些不服氣!
她沒好氣地說:“你之所以會找不出破綻,是因為我根本沒整過型!”很盧欸!
“不可能,我不信!彼怨虉(zhí)己見。
“你實在很番耶!”葉真紗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
“你說謊!”他緊咬著不放!澳阋欢ㄕ^型!”
“你干么一直堅持說我有動過刀?真好笑,除了你的寶貝妹妹之外,這天底下難道就不可能有其他天生麗質(zhì)的美女嗎?”她真懷疑他腦子里裝的究竟是不是漿糊。
“換作別人的話,或許還有可信度,至于你……”他欲言又止。
“你少含血噴人!我葉真紗向來誠實,從來不說謊!”
“那我現(xiàn)在為何會待在這兒?”自打嘴巴了吧?
“你……這件事例外。”她臉紅了下!拔腋野l(fā)誓,其他的絕無半點虛假!
“我的質(zhì)疑可不是空穴來風(fēng),而是親眼目睹。”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何時在臉上動刀的?”有眼無珠,干脆改行去當(dāng)盲人按摩師算了。“需要我去幫你找只可魯來導(dǎo)盲嗎?”她挖苦道。
“那是因為我看過你整型前的照片,與現(xiàn)在的你簡直判若兩人,鐵證如山不容抵賴!彼碇睔鈮训卣f。
“照片?!”她一臉狐疑!澳阏娲_定你所看到的是我本人嗎?”
她葉真紗何時冒出了什么所謂“整型前”的照片,還不慎流落在外,被他這位可笑的“正義使者”拿出來說嘴兼批斗?
“當(dāng)然是你本人。《疫是你媽親手拿來給我看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證據(jù)!彼貞浿!澳鞘且槐竞窈竦乃{(lán)色相簿,年代有些久遠(yuǎn)了。”
“厚厚的藍(lán)色相簿……”她努力回想著,終于得到了答案。“你指的該不是我那些小時候的照片吧?”
“正是!彼靡獾溃骸盁o話可說了吧?”
豈料,她竟怒意全消,反而捧腹大笑。
見狀,徐恒愣住了。本以為她會惱羞成怒地發(fā)飆,或是死鴨子嘴硬,矢口否認(rèn)到底,怎知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狂笑不止。
“哈……難怪你會不信……”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是啊!你小時候明明是大餅?zāi)樇娌[瞇眼,鼻子也很塌,頭發(fā)鬈得像個黑人一樣,還有暴牙咧!”他嫌惡道。
“人家是女大十八變,不行嗎?”她笑得肚子好疼喔!
“未免相差太多了吧?”他仍是不肯相信。
“我承認(rèn)自己的確曾做過某些改變,但是……”她強(qiáng)調(diào)地說:“我戴過牙套矯正牙齒,也把自然鬈的頭發(fā)燙直留長,其余的一切皆是原始配備!
葉真紗見徐恒仍沒開竅,索性將臉湊近他面前。
“你靠那么近干么?”他愣了下。
“不信的話,你何不動手摸摸我的臉。憑你的老道經(jīng)驗,一定可以立刻辨出真?zhèn)危瑹o需我再浪費唇舌,是不?”讓他親自檢驗看看,他才能真的心服口服。
“真敢讓我碰你的臉?”他雖然舉起手,卻遲遲不敢碰觸到她的臉,怕會傷了她的自尊心!澳悴慌屡Fご灯茊幔俊
徐恒忽然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剛剛犯了很幼稚的錯誤。
其實愛美乃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為了悅己者容也是無可厚非。身為一位美容整型醫(yī)師,徐恒已見過形形色色,為了各種理由而求助于他的病人。所謂醫(yī)者父母心,因為了解到他們內(nèi)心的苦衷,他愿意尊重那些為了變得更完美而整型的病患。
如果她的臉真的有動過刀,他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批評些什么,方才所有的針鋒相對,其實該算是意氣用事的無心之過;他并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的沈不住氣,害她日后無言以對。
“請動手吧,真金不怕火煉。”她自信滿滿地說。為了避免四目相對會感到尷尬,她遂閉上了雙眼。
遲疑了下,徐恒終于捱不住好奇,雙手輕輕地捧起葉真紗的粉頰,低頭定睛看去。
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到她的膚質(zhì)極佳,不僅得天獨厚,雪白如凝脂,更水嫩得仿佛吹彈可破,壓根兒不像作息日夜顛倒的人所有,這膚質(zhì)想必一定羨煞其他空姐同事吧?再仔細(xì)端詳觸摸她的五官,飛揚(yáng)有個性的蛾眉,羽扇般的濃密長睫毛,迷人的內(nèi)雙鳳眼,挺翹的鼻尖,摸來摸去,似乎也摸不出啥異狀。
至于……那玫瑰色的豐潤唇辦,鮮艷得教人想一親芳澤。他不覺輕嘆了聲。
“喂,徐大名醫(yī),摸出啥端倪了沒?”好癢喔!
“急什么,怕我摸出了啥名堂不成?”不知怎地,他的手竟有些流連忘返,樂此不疲,很想再多觸摸一會兒。
“算了!彼柭柤。“隨你愛摸多久就摸多久吧!好好地、仔細(xì)地摸清楚啊,待會兒好還我清白,知道嗎?”
不催他了,免得又說她是心虛才會怕他摸太久。
他修長的十指緩緩地在她臉上游移著,力道放得很輕,怕不慎會弄痛了她細(xì)致的肌膚。他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地喜歡上這樣的觸感,忽覺愛不釋手。
真奇怪!因為職業(yè)使然,他不知已摸過多少女人的臉,卻不曾有過如此反常的異樣情愫萌生。他目光深邃地俯視著她小巧精致的臉蛋,雖然論及美麗的程度,葉真紗還遠(yuǎn)不及徐臻,卻是各有千秋。
透過徐臻的日記描述,他在不知不覺中也慢慢熟悉了“葉真紗”這個不讓須眉的好強(qiáng)女人。他清楚她大學(xué)生涯中的點點滴滴,以及剛當(dāng)上空服員的種種甘苦;對她的家庭背景,甚至是她對任何事物的喜好,他都已十分了解。
似乎可以體會到妹妹為何會如此迷戀葉真紗,因為她確實很特別,一點也不矯揉造作,與其他和他接觸過的女性,大相逕庭。
“喂,你到底有沒有認(rèn)真在看我的臉呀?”她閉著眼問道。
“……正在看!彼牟辉谘傻鼗卮。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人家真的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以后千萬別再冤枉我了喔,曉不曉得?”
“……嗯!彼缫焉裼嗡姆搅恕
“到底摸夠了沒?”她的頸子好酸!拔业哪樒ざ伎毂荒忝粢粚永玻梢越Y(jié)束了嗎?”
“……再等一下!泵腿换厣竦乃,發(fā)覺自己的手正停在她的下顎,于是很自然地便掂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