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衣衫,浸入木桶之中。
桶里注滿溫熱的泉水,彌漫氤氳的白霧,一天的疲勞在這騰騰熱氣中散去,俊顏退去污泥,呈現英俊本色。
這些日子,他閉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埋頭種花。
遂王府里的花草,從未像現在這般繁茂綺麗,就算是天邊的彤云,也無法與之爭艷。
在面對那些翠綠的藤蔓,嬌妍的花蕊,一顆忐忑的心才能獲得平靜。
“花能解憂。”小時候,母親常對他說這句話。
每當父親忙于皇宮的安全問題的時候,他常?匆娔赣H置身在花叢間。
母親也是在攻破皇宮那日亡故的,他沒有見到她的尸體,或許尸體已經支離破碎,就算見到也認不出來。但母親口授的種花知識,卻深深地植入他的記憶中。
沒想到事隔多年,他竟需要利用種花的方式來平靜自己的心情。
他承認,這些日子遭遇了太多變故,就算身為男子,就算他再冷面狠心,也快承受不住了。
這一刻,他不能亂了分寸,心情又得不到緩解,惟有寄情于花草,讓自己得到片刻的喘息機會。
閉著眼,享受熱水的撫慰,他忽然聽見門口處吱呀一聲,一陣夜風灌了進來。
“誰?”他警覺地張開眼,伸手便抓過衣衫旁的短劍。
“我。”來人輕聲應答。
他的心霎時微顫,抬眸看見雅眠邁進門檻,捧著一籃東西。
她的臉透著柔和的笑容,完全有別于平日劍拔弩張的模樣。
自籃子散發出清香味道,在夜風的吹送下,令聞者心曠神怡。
“你怎么來了?”聞人龍一顆心稍稍放寬,擱下短劍。
雅眠不答,逕自走到他身邊。
“別過來!彼D時有些不好意思,怕她看到自己的裸體。
“怕什么?我又不是沒見過!毖琶咻笭。
她將籃子放在沐桶邊,聞人龍這才看清楚,原來藍子里盛著不知名的花兒,已被揉成一辦辦的花瓣。
“你天天種花,可知有什么花可以活絡舒筋?”她問。
“知道一些。”可一時想不起名字。每次面對她,他的腦子總是比平日遲鈍。
“這些花兒雖然沒有藥效,但味道卻可以讓人神清氣爽。”雅眠說著,將那籃子的花瓣全數倒入水中。
的確,聞人龍頓時覺得精神一振,早先的疲憊消然殆盡。
雅眠坐到桶邊,取過毛巾,沾濕后輕輕搓他的背。
寬大黝黑的背部在這輕柔的摩挲下,除去酸疼,有種酥麻的感覺自肌膚導入心底,他的雙頰不由得變得通紅。
“龍哥哥,”雅眠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喃,“舒服嗎?”
“你……”她如此待他,讓他受寵若驚,“真的不再生我的氣了?”
那日在花園里,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兩人進入感情的甜蜜期。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很平靜,雖然隱匿在遂王府,不能自由出入,但不知為何,他卻希望可以永遠如此,每日種種花草,與她說說笑笑,平凡度日。
“其實仔細想想,我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你!毖琶叩吐晝A訴,“哪怕當時我處心積慮進入王府與你為敵,明里是要報復你,暗地里卻只是想待在你身邊,多看你一眼。龍哥哥,我們分別了好多年,我真的想多看看你!
他心中霎時一陣酸澀,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卻又哽咽無語。
“龍哥哥,我們以后再也不會分開了,是嗎?”
“不會了!彼負u頭,“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雅眠微笑,柔聲道:“龍哥哥,你的水涼了嗎?”
他搖頭,“水溫剛剛好了!
“看上去似乎很舒服——”雅眠眼底掠過狡黠神色,“我可以和你一起嗎?”
和他一起?他一怔。
“我也想泡澡!彼莱隽钏蟪砸惑@的話語。
“不行!”聞人龍斷然拒絕,“我起來另打一桶水給你吧。”
“我就要這桶水,這里面有我辛苦采的花,”她堅持,“這桶子這么大,你一個人泡澡太浪費了!
“雅眠,不行!”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根本無法動彈。
“又不是第一次,”雅眠含笑,“你離開辰山的那晚,我們比這還要近,記得嗎?”
說著,她輕輕拉開衣帶,薄紗一般的罩衫瞬間滑落,露出雪白胴體。
聞人龍只覺得呼吸一緊,連忙閉上雙眼。
不敢看她,只怕多看一眼,會犯下滔天大罪。
他聽見水花的聲音,桶里的溫泉溢出了一半,想必她已經鉆進來了。
也正襟危坐,不敢動彈一下,生怕碰觸到她的身子。
“龍哥哥,你怎么像見了鬼一樣?”雅眠嬌嗔,“我很可怕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連忙否認,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龍哥哥,你怕什么?”玉臂忽然攀上他的脖子,引得他一陣狂顫,“我們既然已經約好永遠不分開,這樣的事遲早會發生。你把眼睛睜開,好不好?”
她的語氣滿是誘哄的意味,如催劑一般引得他不得不乖乖聽話。
睜開雙眸,一眼便瞧著她的圓潤胸脯近在咫尺,他立刻感到自己發燙,硬了……
“龍哥哥,”雅眠緊緊地靠過來,“抱我!
如此嬌嗔的請求,要讓他如何拒絕?輕輕撥開她披肩的長發,將她擁入懷中。長發經溫泉洗濯,益發黑亮柔軟,像海藻一般纏繞著他倆。
她魚兒似的嘴唇這時也湊了過來,輕啄著他的,引得他更是心癢難耐。
他發出一聲低吼,將她一把舉起,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十指纖纖,她撫摸著他的容顏,順著發鬢到脖間,上上下下摩挲著。
聞人龍在這一刻迷醉了,雙眸微微閉上,抓住那調皮五指,輕輕含在口中,深入,吮吸。
他覺得整個人就快要融化了,如果再不釋放自己,他會在這溫泉水中被燃燒殆盡。
于是握住她的纖腰,往上一抵,眼見就要與她融為一體,她發出的呻吟卻驚醒了他,嚇得他不得不壓抑自己,生怕傷了她。
“雅眠,”他在她耳邊低哄道,“很快就會沒事了。”
“龍哥哥,”她的雙眸含水般凝視著他,“你真的愿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我們離開京城,好嗎?”
“好!彼詠y地點頭。
“那你明兒就放了義山親王好嗎?”她繼續道。
這一次,他似猛然清醒,一怔。
“放了義山親王吧,”雅眠纏著他的脖子,“不放他,我們怎么離開京城?”
他凝視她的眼,沉默了很久,終于道:“我當然會放了他。”
聽到這個答案,她終于釋然,靠進他的胸膛,微微笑了。
但他所有的激情卻在這一刻退去,冷靜與理智恢復心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