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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下堂妻 第2章(2)
作者:春野櫻
   
  這消息以她難以置信的速度傳開了,她人還未離開傅家大宅,就發(fā)現(xiàn)那些奴仆們都偷覷著她,議論紛紛。

  一到了大街上,所有人都用奇怪的、顧忌的眼神看著她,第一次沒有人跟她打聲招呼,仿佛她身上染有什么可怕的傳染病般。

  姚沐月一路疾行回到姚府,就見大門緊閉,門上已被貼了封條,沒有人進(jìn)出。

  她敲了敲一旁的小門,不久,家中老仆前來應(yīng)門。

  “大……大小姐?”老仆驚疑的看著她。

  “來福爺爺,我娘呢?”她急問。

  老仆看了看四周,謹(jǐn)慎地側(cè)身,“大小姐快進(jìn)來吧!

  她點頭,立刻帶著翠竹進(jìn)到宅里。偌大的姚家宅子你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氛圍,直覺告訴她大事不妙。

  “沐月姊姊……”十歲的姚沐春坐在前院,一見她便哭喊著跑過來,一把抱住她,驚怕的哭著,“沐月姊姊,爹……爹被官差抓走了……

  “沐春別怕。”她攬著妹妹,安撫她,“娘呢?”

  “娘在她房里哭……”

  “來,我們?nèi)フ夷。”牽起妹妹的手,姚沐月快速移步前往母親的寢間。

  來到房外,她便聽見房里傳來她娘親嚶嚶的哭泣聲。

  她推開門,只見她娘親坐在床前,早已哭得雙眼紅腫!澳铩

  周翠環(huán)抬起淚濕的臉,驚疑的看著她,“沐……沐月?”

  “娘,”她快步走向母親,緊緊握住那雙顫抖的手,“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爹為什么會……”

  話還沒說完,周翠環(huán)已掙開她的手,神情驚懼惶恐,“沐月,你快回傅家去。”

  她一怔,“為什么?”

  “你已經(jīng)是傅家的媳婦,要是這事連累了傅家,我們可……”

  “娘,”她打斷未完的話,神情嚴(yán)肅而堅定,“在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之前,女兒是不會走的!

  迎上她堅毅的眸子,周翠環(huán)緊跟看的唇顫抖起來,眼淚撲歉簌簌的流下,好一會終于開了口,神情憂愁哀傷,“你爹誤買了一批生客上門兜售的布匹,去口沒想到那竟是兩個月前被盜賊搶劫而遺失的、藩屬國進(jìn)貢的貢品……城守大人懷疑你爹跟盜賊私通,強(qiáng)奪朝廷財物,不止把他抓了去,還查封了咱們所有的貨物……”

  “怎么會……”姚沐月聞言一震。

  私通盜賊?搶劫貢品?老天,這是何等嚴(yán)重的罪行。

  “娘,我立刻給城主大人寫張狀紙”她朝隨侍在一旁的丫蓑說道:“快去把紙筆取來!

  “是!毖诀叽饝(yīng)一聲,立刻離開。

  “沐月,”周翠環(huán)憂心忡忡,“你別沾這件事,要是禍及傅家,我們可是擔(dān)待不起!

  “娘,”她秀眉一擰,語氣堅定,“您要女兒袖手旁觀嗎?那可是我爹!

  “可是……”

  “別可是了!彼龍詻Q地道:“爹是無辜的,我一定要想辦法還他清白。”

  周翠環(huán)的心里憂疑不安,身為母親,她不希望禍及沐月及她的婆家,可眼前,自己已亂了方寸,只能倚靠這向來優(yōu)秀而堅強(qiáng)的女兒。

  她無奈又無助的垂下眼瞼,悄聲流淚。

  擬妥狀書,姚沐月遣人將狀書送到官廳,安頓了家里的老老少少后,隨即帶著翠竹返回傅家。

  一進(jìn)傅家大宅,等著她的是公公傅浩清、大娘方惜、婆婆香月,還有她的丈夫傅天抒一看見這難得一見的大陣仗,她心里已有了底。

  “沐月,你回娘家去了?”傅浩清神情凝肅的看著她,語帶質(zhì)問。

  “是的!彼谷换卮穑跋眿D聽聞家父惹上官司,回家去探視了母親!

  “不止如此吧?”一旁,方惜一臉不悅,“聽說你還上了狀書,不是嗎?”

  她心頭一撼。這麗水城大是大,可風(fēng)聲傳得真夠快,看來傅家擔(dān)心惹禍上身,對此事亦十分緊張戒慎。

  “家父是無辜的,媳婦身為女兒,當(dāng)然要……”

  “住口。”方惜厲聲一喝,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你想害死我們傅家嗎?”

  “我沒有……”她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方惜。

  “你爹可是私通盜賊。∫菓岩傻皆蹅冾^上來,那還得了?”

  “我爹絕對沒有私通盜賊”她不容任何人污蔑父親的清白,“我爹只是誤信了生客,才會惹上此禍!

  “話是你說了算嗎?”方惜像頭面目猙獰的野獸般,不斷朝著她吼,“真是家門不幸,居然娶了你這種連顆蛋都生不出來,卻只會惹禍的女人!

  方惜刻薄又傷人的話語,令姚沐月憤怒不己,她不服氣的瞪著方惜,正想反駁時,傅家當(dāng)家的傅浩清開口了。

  “天抒,”他直接對傅天抒下達(dá)指令,“把她帶回廂房去,遣人看著。”

  聞言,姚沐月驚疑的看著他,“爹?”

  遣人看著她是什么意思?傅家要軟禁她,不準(zhǔn)她踏出家門一步,不準(zhǔn)她為父親奔走嗎?“爹,我……”

  話還沒說,傅天抒己走向她,一把摟住了她的A臂,“走吧”說看,他使勁的將她拉了出去。

  她拚了命的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氣,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射藝跟晰鞠都比不過她的毛孩子,而是個二十二歲的男人,早已長得又高又壯,是個她得抬起臉來才覷得見他面容的男人。

  “放開我!放開我則一路上,她又叫又跳的掙扎著,可他仍不顧她的反抗,強(qiáng)勢的將她拉回廂房。

  他將她拉進(jìn)房里,把她往床上一甩。“別再回姚家了。”

  聽他這么說,她坐起身,怒視著他,“寫封休書給我。”

  他微怔,“你——”

  “既然你傅家怕惹禍上身,那就休了我,讓我成為一個跟你傅家毫無瓜葛的女人!笔芰诉@么多年的委曲,她從沒動過要他寫休書的念頭,可現(xiàn)在為了父親,她愿意離開他,愿意成全他跟花散舞。

  傅天抒濃眉一揚,冷峻的臉上有一絲謔笑!澳悴挥X得為時已晚嗎?若你在娘家出事前這么求我,我一定會允了你,但是現(xiàn)在……不可能。”

  “為什么不?”她氣憤的質(zhì)問他,“休了我,你就可以跟花散舞雙宿雙棲了!

  “我早已跟舞兒雙宿雙棲。”他冷然的說:“在這節(jié)骨眼上,我若休了你,外面的人會怎么說我?怎么說傅家?就算我肯寫,我爹也不會答應(yīng)!

  “傅天抒,我從沒求過你什么,我現(xiàn)在只求你……”

  “要傅家背上薄情寡義的罵名嗎?”他沉聲打斷了她,“你空有才智,卻一點也不懂得人情世故!

  她忍著委曲又憤怒的淚,直勾勾的注視著他,不以為然的一笑,“傅家怕過薄情的罵名嗎?你不是一直對我如此嗎?”

  他沒反駁,對于她的指控,倒是爽快認(rèn)了。

  “你是我的夫君,可剛才你卻沒替我說半句話……”她顫抖著聲音,憤恨的看著他,“大娘說我連顆蛋都下不了,那是我的錯嗎?”

  “……”他沉默的看著她,文風(fēng)不動。

  “傅天抒,你有心嗎?”她猛抽了一口氣,忍住幾乎要掉下的淚水,“就算你對我沒有感情,就算你不把我當(dāng)女人看待,至少也該把我當(dāng)個人……

  迎上她怨恨的眸子,傅天抒若有所思,須與,他像是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最終他一個字都沒多說,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傅天抒!”她大聲叫喊著他的名字,可他離去的腳步毫不遲疑。

  姚沐月的狀書救不了她父親姚曉風(fēng),且在她被軟禁之時,衙門速戰(zhàn)速決的判了姚曉風(fēng)重罪,并將他發(fā)配邊疆,服修筑城案之勞役。

  姚家的財產(chǎn)全數(shù)充公,只留下一座宅子讓周翠環(huán)、姚沐春及幾個忠心事主、不愿離去的奴仆們安身。

  沒多久,從邊疆傳來惡耗,說姚曉風(fēng)不堪勞累而身亡,因是帶罪之身,他的遺體被草草下葬在冰天雪地的邊疆,無法落葉歸根、回到故里。

  自姚曉風(fēng)發(fā)配邊疆,周翠環(huán)便鎮(zhèn)日抑郁寡歡,更在接到丈夫去世的惡耗后情緒崩潰,臥病不起。

  姚沐月雖為她熬了不少湯藥,卻醫(yī)不了她破碎的心,隔年的春天,周翠環(huán)憂悒身亡。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姚家家破人亡。

  這時,姚沐月深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她想起十二歲那年隨母親至菩提寺參拜時遇見的托缽僧,他對她說過,與傅天抒這段姻緣,將是一段讓她一無所有、只剩下絕望跟淚水的孽緣;他還提醒她,她二十二歲時,娘家將遭逢劇變,家破人亡。

  如今發(fā)生的事情,那托缽僧早在十年前便警告過她,可她卻忘了。

  這十年來,她一心一意想著傅天抒,聽不進(jìn)雙親因憐惜她而委婉說出的勸阻,對眼前的事實視而不見,不斷欺騙自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能得到他的心。

  為了等傅天抒回頭,她下意識的選擇失憶,假裝那托缽僧不曾存在,她……她竟因此挽救不了她爹娘的命。

  都是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害死了爹娘,讓沐春成了失去估恃的孤女……這么多年來,她究竟過著什么樣的人生?她不止讓自己如此悲慘,也讓家人不幸。

  該死的是她,是她的好強(qiáng)毀了那個圓滿美好的家,是她的錯……她如何有顏面面對沐春?如何心安理得的活著?

  漸漸的,沉重的自責(zé)、悔恨及對傅天抒的深深埋怨,終于壓垮了姚沐月,她臥床不起,日漸消瘦憔悴。

  一開始,傅家也替她請了大夫看診,并抓了些湯藥給她喝下卻毫無起色。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她是個娘家失勢又未生下子嗣的媳婦,久了,也就不再有人管她。

  整整一年的時間,她沒離開過冷清寂寥到足以殺死人的后廂房,期間,除了香月夫人來看過她,傅家上上下下不曾有人關(guān)心過她。

  正月里,傅家大宅張燈結(jié)彩,熱鬧不已,仆役奴負(fù)刻門進(jìn)進(jìn)出出,忙著張羅過年事宜,可這座院落卻幽靜如死域,悄無聲息。

  姚沐月虛弱的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望向窗外那一彎新月,在她臉上覷不出一絲的情緒,只有對生命的絕望。

  翠竹盛了一碗熱粥進(jìn)來,擱在桌上!靶〗,你醒著嗎?”

  這陣子,小姐總是昏昏沉沉,一天之中有好幾個時辰都在昏睡狀態(tài),她感覺得出來小姐早已放棄了生存的意念,尤其在老爺夫人相繼過世后。

  這一年來,小姐的身子日漸虛弱,原本豐潤的臉蛋也瘦得兩頰凹陷,然而這座大宅里,卻沒有人在意關(guān)心小姐的死活,仿佛小姐是個不存在的人。

  “嗯。”床上的姚沐月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

  翠竹提到床邊,扶起屬弱的她,觸及她那瘦到能輕易摸到的背脊骨,不禁悲從中來,流下眼淚。

  “小姐,始……你得活著呀。”翠竹嗚嗚咽咽的哭著,“別忘了你還有我跟沐春小姐,千萬別想著去見老爺跟夫人……”

  姚沐月微微燮起秀眉,“翠竹,我哪有臉去見爹娘呢?他們可是我害死的……”

  “小姐千萬別那么說……”翠竹一把抹去眼淚卻難掩哀傷,“要不是傅家老爺跟姑爺他們見死不救,老爺跟夫人也不會……”

  “不,翠竹,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凄迷一笑,眼中嘻著淚水,“是我執(zhí)意嫁他,是我選擇了這條毀了自己,也毀了姚家的路!

  “小姐……”聽她這么說,翠竹掩臉哭了起來。

  姚沐月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翠竹,我若死了,你就回姚家宅子去吧,做什么都好,那兒總是歡迎接納你的!

  聞言,翠竹放下手,抬起淚濕的臉,“大過年的,小姐說這什么話?你才不會死呢,要死也得是那些負(fù)你欺你的人去死。”

  翠竹氣得口無遮攔的詛咒那些即使沒指名道姓、姚沐月也知道是誰的傅家人及花散舞。

  “唷!蓖蝗,房門外傳來一道嬌貴尖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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