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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下堂妻 第6章(2)
作者:春野櫻
   
  可才走了幾步路,她又停下腳步。她真能不管他嗎?他是第一次出門做買賣,若是吃虧賠錢,豈不是教云水堂跟傅家雪上加霜?

  香月夫人今生的榮辱全寄望在這個兒子身上,要是他跌了跤,真落了“一無是處的執(zhí)垮子弟”的實,那香月夫人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不!為了那待她良善的香月夫人,她不能不理他。

  像是怕自己反悔,姚沐月毅然轉身,“羽良,你在這兒等我,別跟過來!闭f著,她快步朝傅天抒的方向走去。

  店家前,傅天抒正與專賣西域草藥的店東講價,他雖想買下店東的草藥,卻因價錢談不攏而僵持不下。

  姚沐月聽那店東說話的腔調,判定他與羽良來自相同的地方。

  她上前,以羽良的家鄉(xiāng)話問道:“大爺,這是什么草藥啊?”

  見她明明是個漢人女子,卻說了一口流利的異邦土話,店東十分驚訝。

  同樣的,見她突然出現(xiàn),傅天抒已夠驚訝,再聽她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他更是瞠目結舌了。

  “大爺,這些草藥的用途是什么?”她又問道,一副興趣高昂的模樣。

  “這些草藥是很罕見的,不過……說實話,沒什么了不起的功效。”店東認定眼前的女子是內行人,不敢瞞騙,且以異邦士話與她交談。

  “我旁邊這個人要買嗎?”

  “是啊!钡陽|嘿嘿一笑,“他說自己是第一次到白山做買賣,果然,我看他就是個笨蛋……”

  姚沐月一笑,轉頭看著身邊的傅天抒,“傅天抒,店東說你是笨蛋!

  那店東為做生意,漢話能聽能說,當然知道她說了什么,他急喝,“小姐,你……”

  這時,姚沐月以漢話訓斥他,“買賣首重信用及道義,不管買家是誰,大爺不是都該童叟無欺嗎?”

  聽她這么說,店東一時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無用的草藥,你卻浮夸藥效,若出了人命,你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東西吃了也不會死人的!钡陽|急忙辯駁。

  “既是無效的草藥,自然是救不了人。”她嚴詞厲色的直視著他,“救不了能救之人,便是殺人,你不明白嗎?”

  “這……”店東被她訓斥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

  “你想買草藥,我?guī)闳ベI。”姚沐月一把抓住傅天抒的手,轉身就要走。

  這時,店東急喚住她,“小姐,慢著!

  她停下腳步,涼涼問道:“還有事嗎?”

  店東一臉心虛,懾懾懦懦,“就當交個朋友吧,我這兒有些珍稀藥材,若你這位朋友需要,我可以便宜賣他。”

  她假意猶稼,“誰知道你會不會又騙人?”

  “不敢、不敢。”店東急忙澄清,“我看小姐是個聰明人,我絕不敢騙你,只希望你別把這事說出去!

  聽他這么說,姚沐月又沉默了一下,須與,她轉過身,一雙慧默又精明的黑眸盯住了店東。

  “行,公平!彼创揭恍,“把你最好的草藥都拿出來吧!

  這次,因為姚沐月的幫忙,傅天抒意外的獲得一批珍稀藥材,且價格低廉。

  對于她的相助,他既驚訝又感激,只是不禁要想,她為何還要幫他?在他對她說了那種傷人話語后?

  “謝謝你!彼芍缘南蛩乐x。

  他如此坦率的向她致謝,姚沐月有點訝異,畢竟他從小就是個瞥扭的人。

  “你居然這么坦率的就跟我道謝?”她忍不住酸了他一下,以報他昨天損她之仇。

  “我不是個沒禮貌的人。”

  “可你是個瞥扭至極的人!

  對她這句話,他有點不服氣,正想抗議,不料羽良走了過來。

  “小姐,沒事吧?”

  “沒事!彼恍Γ澳堑陽|自知理虧,只好將最好的藥材拿出來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庇鹆祭世市。

  看著他,傅天抒心口一糾。好個精壯粗獷的男子,他真如謠傳所說是沐月的情人?

  昨天他拿這事來調侃她時,沐月雖生氣,卻沒駁斤這傳聞,莫非是事實……怪了,為什么一想起這事,他的胸口就覺得悶悶的?

  美味至極——想到她昨天給他的回答,讓他不禁胸口發(fā)燙,臉也熱了,忍不住多看了羽良幾眼。

  察覺對方正盯看自己看,羽良有點尷尬!案瞪贍,為何這么看我?”

  他猛一回神,驚覺自己失態(tài),一臉懊惱,“不,沒什么!

  “羽良,你先把今天買來的貨拿回旅店吧,我陪傅少爺再走走看看!碧逶聦χ鹆冀淮。

  羽良有些擔心的說:“沒跟著小姐,我擔心……”

  “不怕,有傅少爺相伴,不會有事的!

  猶豫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們小心。”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去!

  聽她這么說,羽良這才稍稍放心的先行離開。

  羽良一走,傅天抒忍不住試探,“他還真關心你!

  “當然!币︺逶缕沉怂挥洠八俏业男∏槿搜!

  他一震,“他真的是……”慢著,自己在緊張什么?驚慌什么?就算羽良真是沐月的小情人,也與他無關才對。

  見他臉上那復雜、懊惱又變化萬千的表情,姚沐月微微一愣,不解的是,他有什么好在乎的?該不是那傳聞傷了他驕傲的自拿心吧?

  思及此,她斂眉笑嘆,“騙你的!

  “騙我?”他狐疑的看著她。

  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她開口解釋,“羽良就像是我的親弟弟一樣,才不是什么小情人!

  “親弟弟?”他濃眉糾緊,“他看起來不比你小。”

  “他只是個兒高大,骨子里還是個孩子。”

  “他有十八了吧?”

  “不,十六而已。”

  “十六算是孩子嗎?”他不以為然地順口道:“原本我們十七歲就要成親了,不是嗎?”

  此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

  多感慨、多尷尬,原本早該是夫妻的他們竟……不,她不該想,她早已放下他了。

  “對了,你怎么一個人在這,沒讓人跟著?”她刻意話峰一轉。

  她主動轉移話題、化解尷尬,教他松了一口氣,他聳聳肩,“第一趟做買賣還不熟,本只是想先自己逛逛市集,所以沒讓人跟著,剛好看上這家店的東西,誰知道……”

  “不要緊,這里買賣東西學問可多了,第一次本來就很容易遇到不尚的人!彼嫠伊伺_階下!叭绾危康谝惶速I賣,你有什么心得及感想?”

  說到這,他倒笑了,“行商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活動,只要將物品移動就能產(chǎn)生錢財,而錢財流動處就有人潮,人潮聚集處就能進行物品的轉手……老實說,我覺得很有趣。”

  她跟著笑,“可不是嗎?我十七那年第一次隨我爹來到白山做生意時,就深深受到行商的吸引。”

  “十七歲?”他十分驚訝,“你十七歲就遠赴白山買賣?”

  “那有什么好驚訝的?離開文成塾后,我就開始跟著我爹學習經(jīng)商之道啊!

  “因為你愛上了行商,所以一直拖延婚期?”他脫口而問,但問了又懊悔,他們都已經(jīng)解除婚約了,自己還問這個做什么?

  娣了他一眼,她幽幽道:“反正你也不想娶我,不是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兩人又沉默了。

  好一會兒傅天抒才勾起苦笑,“就算我想娶你也已經(jīng)配不上你了吧?”

  聞言,她疑惑的看著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不想娶她,而是因為覺得配不上她?

  “姚沐月,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他目光凝視著她。

  迎上他深邃的黑眸,她不知怎地心跳加速。不是說要放下他,對他再不要有感覺了嗎?怎么與他四目相對時,竟心跳如擂鼓?

  “你為什么要扮男裝進文成塾?”他道出多年前一直想問的事。

  聽他這么問,她一楞。那種八百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他還記在心上?

  “你還在生氣嗎?”她一臉“你也未免太小氣”的表情。

  “我不是孩子了,不會還為那種事生氣!彼荒槹脨,“我只是想要個解釋,畢竟我們……曾是好朋友,這合情合理吧?”

  是合情合理。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化名柳彥生成為他最好的朋友后,她便選擇離開文成塾,從此再也沒跟他見上一面。

  說到底是她理虧,應該給個解釋沒錯。

  暗嘆一口氣,她說:“因為我怕你討厭我!

  “什么?”他微楞,“這是什么理由?”

  “不是嗎?”她語帶埋怨,“你對柳彥生可比對姚沐月好上千百倍。”

  她說得也沒錯,他確實是如此,只是他不知道,她竟會在乎被他討厭?

  “算了,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姚沐月覺得有幾分羞怯尷尬,臉一板,假裝瀟灑地道:“反正都已經(jīng)是這樣了,過去的事就沒什么好提的了。

  聞言,他的心略略一沉。

  這話是指不管是喜怒愛僧都已成了往事,從今往后,他們已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了是吧?

  既然如此,她剛才為何幫他?

  “你為何幫我?”他神情凝肅的看著她,“我們已是不相干的人了吧?”

  姚沐月胸口一悶。怎么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會教她如此難受?可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啊,他們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我……我不是幫你,而是幫香月夫人。”她說。

  他不解地斂眉,“我娘?”

  “是的!彼鹧垓,直視著他,“你想想,要是你第一趟買賣就吃虧賠錢,香月夫人在傅家的處境該有多么艱難?你大娘的嘴臉,我是知道的,到時她會說些什么羞辱你娘,你該料想得到吧?”

  傅天抒怔楞的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他想起那年她在菩提寺為他及他娘的處境難過落淚之事,她至今還牽掛著他們母子倆的事嗎?

  被他那樣注視看,姚沐月有些心慌了。

  她臉紅耳熱,卻故作鎮(zhèn)定,“總之你不能失敗,就是這樣!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他身邊,在他身邊久了,她好像變得不正常了,好像又要重蹈覆轍了。

  “我該回旅店了!彼f著,急忙想走。

  “沐月!彼麊玖怂拿。

  她心頭一顫,倒抽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糟糕,她的心臟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了。

  “你不是還要陪我走走看看?”他說,“我不懂買賣,還要你幫忙呢!

  她不敢回頭看他,聲音微微顫抖,“明……明天吧,我今天有點累了。”

  “也好。”他出乎意料的走上前來,“那我跟你一起回旅店吧,讓你獨自回去,羽良會找我算帳的!闭f完,他輕握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

  姚沐月跟在他身邊往旅店的方向走,期間始終不敢抬頭、不敢看他。

  她的胸口跳得好快、好用力,她覺得自己快病了、癱了,該不是自己對他還有情吧?不不不!絕對不行、絕對沒有!

  他如今都已經(jīng)跟花散舞雙宿雙棲了,就算她對他還有妄念、還有愚蠢至極的執(zhí)著,他們之間也沒有她可容身的空間了。

  不行,她一定要記取教訓,不能再當多余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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