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猶豫看自己該上前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之時,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隊伍中出現(xiàn)了幾個人,而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城守大人的三公子趙國駒以及他的幾名隨從。
排隊領(lǐng)取物資的人們見城守大人的三公子來了,皆畏怯的退開了。
趙國駒笑嘻嘻的走到姚沐月面前,“姚大小姐,聽聞你在這兒發(fā)放物資,在下特來關(guān)心,不知有無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
“趙三少貴人事忙,民女不敢叨擾!卞\繡莊開了門做生意,什么人都不能得罪,尤其是官家,所以她忍。
“姚大小姐真是言重了。”趙國駒兩只眼睛像膠似的粘著她瞧,“姚大小姐做的可是善事,在下若能幫上一點忙,那真是萬分榮幸!
“民女謝過趙三少!彼窬芙^,“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勞閣下!
她疏離卻又禮貌的態(tài)度,讓趙國駒碰了個軟釘子,可他是個無賴,并不在乎。
“姚大小姐應(yīng)該聽令拿說了吧?”趙國駒笑問,“家父遣人上門提了親事,不知你考慮得如何?”
姚沐月沒料到他會在此時此刻提及此事,不禁嚇了一跳,可在商場上什么人沒應(yīng)付過的她,很快的便鎮(zhèn)定心神,假裝若無其事。
“城守大人跟三少真是錯愛了。”她笑問:“民女敢問一句,三少又知不知道民女已有婚約呢?”
“云水堂那個舞妓側(cè)室生的兒子?”趙國駒不以為然的一笑,“據(jù)說兩家約定在你們十七歲那年結(jié)為親家,可如今都過了三年想必姚大小姐不愿委身下嫁?”
姚沐月沒有說話,只是淡定的看著他。
“想來也是,云水堂已近山窮水盡的境地,那傅天抒可還配得上姚大小姐及錦繡莊?這答案眾人心知肚明!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很響,即使是站在一段距離外的傅天抒也聽見了。
事不關(guān)己,他想轉(zhuǎn)身走開,上他的長樂樓去,可不知為何,他的腳步邁不開,就是莫名的想知道姚沐月的回答。
“不管云水堂如何,姚傅兩家有婚約是不爭的事實,承蒙城守大人及三少抬愛,民女福薄,恐怕無法消受!
姚沐月說了什么,傅天抒聽得不甚清楚,但趙國駒的下一個動作,卻讓他猜到了她給的答復(fù)是什么一“姚大小姐,”趙國駒伸出手,強硬的拉住了她的手,“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是聰明人,該知道什么樣的選擇最正確!
她目光一凝,凜然的直視著他,“趙三少此舉真是有欠考慮,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難道不怕傳出去有損你及城守大人的名譽?”
“姚……”
“趙三公子,請你放了她。”見趙國駒竟動手動腳,始終旁觀著、不想插手介入的傅天抒,隨即邁開步伐,走上前來。
緊抓著姚沐月不放的趙國駒聽見聲音,惱怒的回頭瞪著膽敢多事的人,看見是傅天抒,他愣了一下。
他見過傅天抒,在長樂樓。
“我道是誰敢多事,原來是你啊。”趙國駒椰愉著他,“怎么今買沒去找你的相好,倒跑到這兒來了?”
傅天抒臉上沒有表情,仿佛從趙國駒嘴里說出來那如刀子般銳利的話,連他一根頭發(fā)都傷不了般。
“大庭廣眾之下,趙三少此舉簡直是在引火自焚!彼恼Z氣平平淡淡地,“她既是錦繡莊的姚大小姐,又是在下的未婚妻,此事傳了出去,城守大人顫面何在?”
趙國駒哼了一聲,語帶譏諷,“未婚妻?如今云水堂傅家還敢攀這門親事嗎?”
“只要婚約還在,她便是在下的未婚妻,至于匹不匹配,趙三少恐怕管不著!闭Z罷,他不疾不徐的出手,扣住了趙國駒抓著姚沐月的手,稍在對方腕上的筋脈使勁。
趙國駒一疼,立刻松手,并惡狠狠的瞪著他,“傅天抒,你……”
“趙三少,”不等他開口,傅天抒打斷了他,“你應(yīng)該聽說過暗行御使的事吧?”
趙國駒一震,那張狂囂張的氣焰稍稍收斂。
“據(jù)傳從京城派出了四名直屬當今圣上的暗行御使,正隱藏身分巡查各方。”他說,“暗行御使專事舉發(fā)貪官惡吏,并將不法之徒繩之以法,趙三少此舉恐將陷城守大人于不義,最好三思而后行!闭f著,傅天抒環(huán)顧那等著領(lǐng)取物資的人們,“御使大人擅于喬裝,誰敢保證他們不在這人群之中?”
經(jīng)他一說,趙國駒警覺的往人群之中掃視一番,眼前雖是一張張貧窮卑微的面孔,但他還是不自覺的憂心起來。
“哼!彼邭庖宦暎敖裉祓埩四!绷滔略挘艉戎鴰酌S從,揚長而去。
見傅天抒驅(qū)走了趙國駒,所有人都以崇拜又拿敬的眼神看著他。
人群中,有人低聲談?wù)撝霸瓉砟蔷褪窃扑酶导业纳贍敯?聽說是個玩世不恭的執(zhí)跨子弟,不是嗎?”
“不像啊,你瞧他那氣度……我看傳言未必是真!
“是啊,他趕走了城守大人的無賴兒子耶。”
“真是了不起,他跟姚家小姐真是登對……”
“可不是嗎?”
那些低聲交談斷斷續(xù)續(xù)的傳進傅天抒耳里,教他有點難為情。
一直以來未能擁有什么好名聲的他,竟在今天意外的備受稱贊,還真是始料未及,不過人終究是喜歡被贊美的,聽見那些話語,他自然暗喜莫名。
“謝謝你。”此時,姚沐月開口向他致謝。
他回過神,看著正睜著一雙澄凈黑眸望著自己的她,忽地,心神蕩漾起來……
回過神,他驚覺到自己有此反應(yīng),懊惱極了。
他慣于隱藏自己的真實感受,尤其是在他感到心慌意亂的時候。
“謝什么?”他冷著臉,直視著她,“我不過是討厭他,不是為了你!
此時的他已不是當年的男孩,看著他那張俊美卻冷峻的臉龐,迎上他那冷漠尖銳的眸光,姚沐月的心陣陣抽痛起來。
這張冷酷絕情的臉,教她想起了那些折磨她、傷害她的過往。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但當這張臉再次出現(xiàn)在她眼前時,她才驚覺到自己的傷口從未愈合過。
“不管如何……”她力持心情平靜,即便心湖已起漣漪,“謝謝你替我解圍!闭f完,她彎腰欠身,慎重其事的表達謝意。
自己如此冷漠待她,她竟能平心靜氣?傅天抒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她已不是他印象中的姚沐月,她已變成一個自己根本高攀不上的好女人了。
思及此,他感到懊惱沮喪。轉(zhuǎn)過身子,他一句話都沒說,逃難似的離去。
“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花散舞整個身子都癱軟在傅天抒懷里,姿態(tài)嬌媚,話聲輕柔,“怎么?你大娘又給你氣受?”
傅天抒喝了一口剛溫好的酒,語氣平淡,“她哪氣得了我?”
“不然是誰讓你不愉快了?”
“我沒有不愉快!彼畔戮票,凝娣著懷中正抬起臉來、像只溫順小貓般仰望著他的花散舞。
花散舞唇上點看紅艷的胭脂,精心梳理的頭發(fā)上是閃亮又精致的頭飾,尤其她一身香氣襲人,更讓人心蕩神馳。
她與他方才見到的姚沐月,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女人類型……驚覺到自己竟又想起姚沐月,他懊惱的糾起濃眉。
為了擺脫鉆進他腦海中的身影,他一把抱住花散舞,將她壓在身下,俯身汲取她身上誘人的氣息。
花散舞由著他在自己身上索求,唇角是一抹深沉的笑意。
“天抒,”在他吻著她頸項之時,她淡淡的、若無其事的問著,“你有替我贖身的打算嗎?”
傅天抒微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這件事……”他看著她,“我們討論過,不是嗎?”
姚傅兩家的婚約是結(jié)是解,至今仍未明確,且目前由傅家主動解除婚約,是絕不可能的,畢竟他爹及方惜正打著姚家的主意,希望藉由兩家聯(lián)姻以獲得姚家的資金注入。
而姚家,他們似乎也只是拖著婚期,卻無毀婚之意……這是誰的主意呢?姚沐月嗎?那么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忽地,他想起今天她以自己已有婚約的理由拒絕趙國駒的求婚。難道說,他們的婚約是她的檔箭牌?
“你說姚傅兩家有婚約,傅當家不會允許你另娶他人,可是你跟姚家小姐的婚期都拖了三年,難道……”
“小舞,”他打斷了她,“這事不急!
“怎么不急?”花散舞推開了他,轉(zhuǎn)頭拭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人家跟你在一起也三、四年了,大好的青春就這么蹉跎了,難道要等到人老珠黃,你才……”
“你在說什么?”他失聲一笑,攬看她的肩,“你還未滿二十,什么人老珠黃?”
“不管。”她燮起眉心,微鼓看兩腮,像是生氣,實則撒嬌討愛,“人家想跟你在一起!
“我們一直在一起!
“我是說為你燒飯洗衣,替你生幾個白胖兒子!彼劾镩W著淚光,“我已經(jīng)受夠了這迎來送往的日子,我不想為別的男人跳舞,不想取悅你之外的人。”說著,她流下兩行令人憐惜的淚。
聽她這么說,他心里一糾。想當年,他娘親應(yīng)該也日夜盼著能遇上有情郎,將她從這無邊苦海中解救出去吧?
看著際遇與自己娘親相似的花散舞,他萬般不舍的將她緊擁入懷。“小舞,我不會丟著你不管,我會給你好日子過,絕不讓人看輕你、糟蹋你!
“真的?”花散舞聲音一軟。
“難道要我發(fā)誓?”
“那倒不必……”她滿意的一笑,兩只王臂緊緊的纏f!著他的腰。
她知道他憐她、對她說這些話,全是因為她與他娘親一前長樂樓舞妓香月有著相似的出身背景。
她們都來自一個貧困的家庭,都為了喂養(yǎng)家人而被賣到長樂樓,從此過著取悅男人的生活。
他憐她、愛她,其實是一種感情的轉(zhuǎn)移,在他眼中,她只是另一個香月。
不過,在他眼中,她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她不是玩玩的。
其他男人到長樂樓來找她,只為開心,可他是為了憐愛她、解救她而來的。
雖然也有客人要為她贖身,但不是年紀足以當她父親,就是其貌不揚,讓她倒盡胃口。
只有傅天抒,他相貌俊美且文采非凡,真可說是才貌雙全、內(nèi)外兼俱。
雖說這幾年,傅家的景況大不如前,但常言道“爛船也有三分釘”,仗著他寵她這一點,想在傅家過安穩(wěn)日子并不難。
眼前她唯一的阻礙就是那姚沐月,只要姚傅兩家解除婚約,她便可以穩(wěn)坐傅家少奶奶的大位了。
忖著,她勾住了他的脖子,湊上自己的朱唇,在他嘴上親了一記,“天抒,你可別負我……”
“不會。”他允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