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餐,兩人收抬了行李。
孔奇云將小小的行李提出了屋子,放進了車里,他打開車門,但沒坐進去,渺渺還在門口,和唐可卿告別。
“你要多保重!
可卿心微暖,眼又熱,道:“你也是,多保重。謝謝你原諒我!
“不客氣!泵烀燧p笑。
“將來,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笨汕錅厝岬目粗,道:“請讓我們,多少彌補一點過錯!
“我會的!泵烀煨α诵,“我絕對不會放過,和上柱國,討債的機會!
可卿笑了,淡淡的笑,淡淡的愁。
但她想,或許,這女人的心傷已經開始愈合,哀愁也會漸漸被那男人抹去吧。
只不過,看著眼前那在人世間,經歷千年歲月的女人,渺渺忍不住,心疼的又上前,將她輕擁。
“我有空,會再來的。你別害怕,懂不懂?就算將來……”她沒有將那幾個字,說出口,但她曉得她懂,只道:“我會再來的,你不會是一個人!
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沒想到,她會懂。
可卿感動不己,幾乎要哭了出來,她抬手將這溫柔的女人緊擁,啞聲開口:“謝謝你……”
最后一次,再拍拍她的背,渺渺松開了手,含著淚,露出微笑。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我怕我要哭出來了,最近我真的,變得很多愁善感呢!
她說著,淚卻已滑落,她笑著抹去。
那在陽光下的微笑,那么美,教可卿感動。
然后,渺渺轉身,看見自己的男人,在車旁守候,等待。
他朝她伸出手,她緩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說完了?”他問。
“說完了。”她說。
他輕輕抹去,她又滑落的淚,然后側身,讓她上了車。
正當他繞過車,開了門,正要上車離去,卻聽見那個男人,開口叫喚。
“孔奇云!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仇天放,不知何時,已站在唐可卿身旁,和她手緊握。
“她還留著那只燒完的香盒嗎?”
不懂他為什么提這個,但他仍回答:“對!
“如果你還介意,就去看看它。”
他一楞。
仇天放意味深長的道:“那香盒,會告訴你答案的!
他眼一緊,點頭。
然后,上車,走了。
當車遠離,他可以看見,那對夫妻,依然站在原地,互相依偎著,久久。
小小的木盒,看來樸實無華,沒有任何標記。
但他看得出來,這香盒,作工精巧,接合處,完全看不出接縫。
他已經不介意了,不再那么介意,但他很好奇,所以他和她一起回到家,要了香盒。
“他為什么,叫你看香盒!泵烀靻。
“他認為,我是鐵子正!逼嬖普f。
渺渺將香盒從收著的抽屜里,取了出來,交給他,道:“我看不出來,這盒子,能告訴你什么!
他也不懂。
盤腿坐在床上,他將盒子接過手,翻看把玩著。
盒子是木頭做的,觸手極為溫潤,其上沒有雕刻,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是一個,作工很細致的木盒。
他將它打開來,盒子里,已無任何香粉,但還殘留一絲余味。
渺渺坐在他身旁,柔聲道:“其實,是不是都沒關系了,真的!
“嗯,我曉得!彼f,但仍看著木盒。
這盒子,看起來很普通,可卻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他捧著手中打開的沉沉香盒,眉微擰,不自覺,輕撫盒底,感覺到,在那上頭,有著極細微的紋路,肉眼,難以得見,但用摸的,可以摸得到。
然后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他撫著那個紋路,在其中兩個圖樣上,依序按了下去。
它動了。
無聲彈起,上浮些許厘米。
他愣住了,渺渺也是。
兩人低頭看著他手中的盒,訝然不己。
“原來,不只一層……”渺渺說。
那是內外兩層的盒,但太過貼服,教人無法察覺。
他拿起那微微彈起的內盒,只見香盒的下一層,疊放著一塊雖然已經微微泛黃,但保存完好的絲絹。
驀然,一陣熱氣上涌,沖腦,襲身。
“這是什么?上面好像有寫字,看起來好像很久了,我去拿鑷子,小心一點好了!
渺渺跳下床,卻被他一把抓住。
“不用了!
她回首,只見他依然盤腿坐著,一手抓著她,一手握著那香盒,但神色不對,很不對,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窘迫,額上青筋又冒,一張黑臉,竟泛紅。
“為什么?”她好奇問。
“我知道……”他尷尬的看著她,黑瞳幽幽,極為深邃,啞聲承認:“我知道這是什么!
所有細節,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紛紛入腦進心,無一遺漏。
那個男人,果然仔細調查過鐵子正,所以才會知道,這個機關,才會曉得,他把東西放在里面。
她狐疑,坐回他身邊,輕問:“是什么?”
有些尷尬的,他窘迫張嘴回答:“荼靡的,賣身契。”
她一怔。
“你說什么?”
“是刀荼靡的賣身契,我逼刀家,將她賣我!彼钗跉,看著她,道:“在她十七歲的時候!
十七歲。
渺渺呆住了。
那一年,荼靡,拒絕了鐵子正。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看著他,喃喃:“可是……鐵家沒有奴……”
男人看著她,面紅耳熱,低啞開口:“但,我太想要了……不想放手……”
他竟然,為了她,違背了自己的規矩與準則。
渺渺嘴巴開開,啞然無言。
“他們并不想要你,可是我想……”他凝望著她,道:“很想很想……”
可他一直忍著,沒有說,沒有表示,沒有逼迫。
渺渺無法置信的看著他,然后聽見自己問。
“為什么,不說?”
“因為……我想要的,不是奴,不只是主仆……”他稍稍松開她的手,輕握,老實承認,“我要你愛我,心甘情愿,所以,我等,寧愿等,慢慢等,誰知道……”
他聲喑啞,大手,往上,撫著她的小臉,苦澀的說:“誰知道,你竟想叫我去娶別人!
心顫顫,不止。
“對不起……”她哽咽道歉,淚潸然而下。“我很抱歉!
他伸手,接住她滾燙的熱淚,眼熱心暖,凝視著她,道:“我不想你是奴,從沒這樣想過,刀荼靡不是奴,是鐵子正的妻,我只把你當妻。所以,我才把這賣身契,放到盒中,給你保管!
“既給了我,為何還不說?”
他沉默,沒有回答,只看著她,眼里有情,也有苦。
然后,渺渺突然了解。
給了她,卻不說,是因為,怕她就此而走。
“我沒有自信,能讓你留下!彼_口,證實了她的猜測!翱晌乙膊幌耄闶菫榱藞蠖鞑帕。”
這男人,怎能如此癡傻?這般情深?
淚水再滑落,微笑卻上了唇。
她心疼的看著他,上前,捧著他的臉,愛憐親吻。
“你是個傻瓜,你知道嗎?”
“你說過了。”他啞聲說。
“前世今生都是!彼煅,悄悄強調。
他放下了香盒,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廝磨疼寵,嘶啞的說:“我不是對每個人,都會這樣犯傻的!
“我知道!痹贈]人,比她更加清楚曉得。
“我愛你!彼郎厝衢_口,再說。
他收緊雙臂,喉緊心暖,閉上眼,感覺熱淚滑落,但心是安的,神是定的。
再安不過,再定不過。
男人開口,在她耳畔,悄悄承諾:“我愛你,前世,今生,來世,永遠!
深情字句,入耳,印心頭。
她知道,她會記得,永遠記得,這個愛她、寵她、疼她的男人。
渺渺抬首,唇彎彎,小勾。
“生生世世,不變!彼⑿Γp輕許諾,回以深情誓言。
夏日微風,輕送。
一縷香,飄過。
縈回,繚繞,如愛包圍著床上的戀人,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