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客棧里的姚先生讓妻子服下那種藥,果然產(chǎn)下了好幾百條小蛇,這條新聞在烏龍鎮(zhèn)簡直像炸開了鍋,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感嘆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
與此同時,神機妙算的花大師與身懷奇功的謝掌柜成了最熱門的大人物。
雖說兩人已經(jīng)私下里拜過堂成過親了,可老板娘纖手一揮,堅決不同意,非要兩人再選日子重新舉行一次婚禮才算數(shù),活生生把一對佳偶又拆開成了兩個單身男女。
這一拆,頓時讓花茶煙覺得危機四伏,為什么?因為自己的夫君被鎮(zhèn)上好幾個女人瞧上了!
大概那天在客棧里,謝孤眠出手教訓了一下李二,那招“隔山打牛”被描繪的神乎其技,傳到最后,演變成“謝掌柜只用了一根小拇指就把李二給打趴下了……”
女人哪有不愛英雄的!當下鎮(zhèn)上不少云英未嫁的姑娘們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熱情,一有時間就爭先恐后地往棺材鋪里跑,讓一向冷清的棺材鋪居然變得比客棧茶樓還要熱鬧幾分。
這也罷了,令茶花煙備感威脅的,還是豆腐店老板的親妹子,號稱“豆腐西施”的杜詩詩。
杜詩詩不僅人長得花容月貌,裊裊婷婷,琴棋書畫都能拿出來瞧瞧,讓鎮(zhèn)里不少青年男子暗自傾心。
偏偏人家杜姑娘心比天高,一個都看不中,盡管年紀已經(jīng)二十五六了,還沒找著合心的如意郎君。
不過最近好像有了目標,瞧她家里又沒壞事辦,還有事沒事就往棺材鋪里跑,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花茶煙鬼鬼祟祟地躲在棺材鋪高高的柜臺后,隔著縫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打扮嬌艷的杜詩詩羞答答地將包袱里的一套新做好的男人衣服拿出來放在桌上。
“杜姑娘?”正做著長明燈的謝孤眠挑眉,無聲的詢問。
“哦,謝掌柜別誤會,上次我姑舅做生忌全靠你幫忙,詩詩也不知道怎么謝您,就給您做了一套衣服!倍旁娫娸p言細語地道:“詩詩的針線活不算精通,可這布料是鳴鳳繡裝出的,還請您別嫌棄!
針線活不算精通?紅唇兒輕撇,她花茶煙可連繡花針怎么拿的都還不清楚!
“啊,對了,謝掌柜剛才是在下棋嗎?詩詩自幼喜歡博弈術,雖然不算太精通,不過有機會一定請您賜教……”下棋也不算精通?
小嘴嘟了起來,一看到棋盤就想打瞌睡的她,就從來沒下完過一盤棋!
“另外,我哥哥讓我給您帶個話兒,今兒晚上請上家坐坐,吃個便飯,詩詩的廚藝也不算精通,勉強入得了口,您若不去,就是瞧不起人了!睆N藝也不算精通?
這下小嘴簡直要噘到天上去了,她花茶煙進廚房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
她的衣裳一大半都是出自謝孤眠之手,這個男人有一雙巧手,無論是煮飯做菜還是量身裁衣,沒一樣不會,雖說他很多時候都是給死人做壽衣,但她一點也不忌諱,她只愛吃他做的飯菜、只愛穿他裁的衣服。
現(xiàn)在她算是明白了,這杜大小姐拐彎抹角說了半天,感情是看上她家男人了。
只見謝孤眠微微一笑:“杜老板太客氣了!
利眸似有若無地一瞧,瞧向柜臺后,唇邊勾起一抹笑紋,這樣還不出來?小丫頭蠻沉得住氣嘛。
不過他的結論顯然下的早了點兒,因為小茶花的醋壇子已經(jīng)柳眉倒豎了!
下一秒,花茶煙“嗖”地一下子從柜臺后面站了起來,生氣地瞪著謝孤眠。
這男人裝什么傻?難道看不出來杜大小姐芳心暗許?他不僅沒拒絕,還說人家太客氣?
“原來是花姐姐在這里,剛才詩詩還以為是耗子呢。”杜詩詩掩嘴笑道。
“姐姐?”花茶煙怪叫一聲,這女人大自己六七歲咧,還管自己叫姐姐?
還是說她先進謝家門為長,這女人打算跟著進去?好家伙,左一句“不精通”,右一句“不精通”,偏這算盤打的精通得很嘛!
她繼續(xù)拿眼睛瞪著謝孤眠,可后者完全沒什么反應,仍然專注地做著手里的活,于是一跺腳,氣呼呼地轉身就朝外頭走,氣悶地說:“你們慢慢聊,我不打擾了!”
“姐姐慢走!倍旁娫娺@下反客為主了。
默默抬頭,看著嬌小的身影飛奔而去,謝孤眠將手里的做到一半的長明燈放下,“杜姑娘!
“謝掌柜有話請講!倍旁娫娦Φ民娉。
雖然鎮(zhèn)上早就傳言說棺材鋪的掌柜和道觀里的女道士有一腿,前些日子又聽說謝掌柜親口承認已經(jīng)跟女道士拜堂成親了,可是那又怎么樣?
這烏龍鎮(zhèn)原本就與別外不同,多少驚世駭俗、千奇百怪的事都發(fā)生過了,難保這消息就是真的,而且就算是真的,像謝孤眠這種非池中物的男子,三妻四妾亦是很平常的事。更何況她的條件要比捉鬼念咒的小女道士強多了,娶妻娶賢,花大師跟“賢惠”二字恐怕沾不得邊吧?
自古英雄配美人,所以杜詩詩對大英雄謝孤眠決定勢在必得了。
“無功不受祿,謝某只是盡自己的本分罷了,而且在下習慣了粗茶淡飯、布衣草鞋的日子,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請收回吧!敝x孤眠淡淡啟口。
“謝掌柜,您……”笑容變得僵硬,杜詩詩萬萬沒料到他會當場拒絕,方才見他對花茶煙不熱不冷的樣子,還以為他對自己有心,怎么料花大師一離開,他反而干脆利落沒給自己留一點余地,“您今晚會去吧?”她不死心,若他不去,兄長如何提親?
“今日謝某有事,只能多謝杜老板的盛情了!惫,他還是拒絕。
“為什么?”杜詩詩尷尬地問。
“杜姑娘不明白嗎?”謝孤眠嘆口氣,他并不想給這姑娘難堪,可顯然這位也是不撞南墻心不死的主兒。
“是……是因為她?”
“她是我的妻子!
“我、我不介意。”話說到這份上了,杜詩詩干脆豁出去了。
“可是我介意!彼溃骸拔乙簧蝗⑺蝗耍瑦鬯、疼她憐她,又怎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還有什么好說?再繼續(xù)問下去,丟臉的可就是自己了。杜詩詩苦澀地自嘲,慢慢將桌上的新衣服收進包袱,“那么,謝掌柜,詩詩告辭了!
“姑娘好走!敝x孤眠送客。
站在鋪子外,他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時辰不早了,還是去找找氣沖沖跑出去的丫頭!
他并非故意讓她傷心,可是他多想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有多重要;多想看到她因為自己而吃醋的俏模樣。
越是愛她,越是患得患失,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會不會負氣離開他?
正當謝孤眠滿鎮(zhèn)子找花茶煙時,花大師卻一反常態(tài),跟農(nóng)夫小翟約起會來。
田埂邊的一排大樹下,風吹來,涼爽極了,田里的莊家長得好極了,一片綠油油的,看得人心花怒放。
但這里頭不包括那個鼓著腮幫子,拿著根狗尾巴草,無精打采地繼續(xù)生著悶氣的小女人。
死謝孤眠,臭謝孤眠!這會兒一定是跟杜西施到豆腐店吃豆腐去了!沒良心的壞男人!想到這里,花茶煙心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花大師,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吧!”老實的小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一個時辰前,百般無聊的花大師發(fā)現(xiàn)正在田里勤勞鋤草的他,當場提出要跟他“再續(xù)前緣”,然后就賴著不走了。
什么再續(xù)前緣?不就是在前年“不吃白不吃飯桶大賽”上他獲了大賽魁首,得到一堆亂七八糟的獎品,其中就有一條,在花大師的陪同下享受西山道觀浪漫一日游。
這一游可游得好,半道上不僅把元公子的新媳婦給打劫跑了,還讓老謝有一個月不理睬他。
萬一讓老謝知道他還有膽子跟花大師約會,肯定二話不說就跟他斷交!他可是對老謝的為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萬萬不能為了婦道人家翻臉!
“急什么?晚上我請你去客棧吃飯,咱們不醉不休!”花大師邊說還很豪氣地拍拍荷包:“我?guī)уX了!”
“你該不會是跟老謝吵架了吧?”小翟再老實,也看出她的不對勁。
“沒有!被ú锜熜箽獾,那蚌殼怎么可能跟她吵架?他不用說一句惡語,就能把她氣得掉眼淚。
“那是為什么?”
“因為所以,不說也可以。”她才不想說呢,這種吃醋的心情,像小翟這種腦子不開竅的的男人怎么會明白?
“那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讓你生氣了?”
“哼,你也不看看本大師是何人,‘婦女救助會’的現(xiàn)任會長,他敢尋花問柳,我就紅杏出墻給他看!”小女人忿忿地撂下狠話。
小翟聞言,拼命忍住笑,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再一抬頭,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尋花問柳的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深邃的眸光似乎還瞅了自己兩眼。
嚇!不好!不會讓老謝又誤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