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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不為過 第8章(2)
作者:安琪
   
  “方才你為什么不讓我把話說清楚?”

  一回到房里,宛筠便用力甩開江書硯的手,惱怒地質(zhì)問。

  方才她想為自個兒澄清,但他硬是不許,害她背著這惡名。

  “事情過去就算了,沒必要再追究!苯瓡幍氐。

  “你也認(rèn)為是我嗎?你也覺得是我嫉妒云雪眉,故意砸壞她捏的小兔子?”她高聲質(zhì)問,他閃躲的態(tài)度令她心寒。

  “我說過,過去的事就算了——”

  “不能算!”宛筠憤怒地道!拔覜]有做就是沒有做,大家為什么要誣賴我?我管不著別人怎么想我,但你是我丈夫,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但是——方才你為什么要離開?”江書硯終于肯轉(zhuǎn)身面對她。

  “我說了,我是去追兔兒——”

  “狀元府里有兔子,這件事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他不愿懷疑她,但事情實在太湊巧了。點心摔壞了,而她人也“正巧”離開。

  但,他并不認(rèn)為她是惡意的。

  她或許任性,但心地不壞,他猜想可能是她不小心打翻了,怕大家責(zé)怪,所以故意瞎扯了個借口脫罪。

  頭一次在將軍府見著她時,她也做了同樣的事,若真的再這么做,并不奇怪。

  況且,摔壞的只是一盤點心,改明兒個他再買份禮送給云妹當(dāng)做賠禮,一切就沒事了。

  “所以說,你還是懷疑我!蓖痼抻睦涞囟⒅。

  “別再多想了,休憩吧!我還有事得去辦,晚膳大半不回來吃了!彼乇苤币暤难垌。

  “你是我相公,為什么不相信我?”宛筠氣極了。

  他該是最信任她,支持她的人!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

  “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知道自己錯了,愿意改過,那才是最重要的!苯瓡幷f完,隨即轉(zhuǎn)身出門。

  “我什么事也沒做,何錯之有?”宛筠對著他的背影怒喊。

  江書硯的步屨頓了頓,沒再回答,腳步一邁,便離開房里。

  宛筠氣得翻身趴在枕上,傷心地哭了出來。

  那晚,他們依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但誰也沒跟誰說話。

  宛筠擁著錦被,縮到離他最遠(yuǎn)的角落,獨自傷心、獨自落淚。

  想到竟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愿相信她,她就傷心透了,如果彼此不信任這樣的夫妻還有什么意思?

  而他不知是不想再提這件事還是怎地,也沒有安慰她,倒頭徑自睡下了。

  宛筠傷心地咬著唇,管不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掉落。

  兩人明明在同一張床上,相隔不遠(yuǎn),但心里卻好像相距十萬八千里。

  好討厭。

  她好討厭這樣!

  不知是不是心里難受影響了身體狀況,第二天起床后,宛筠便發(fā)現(xiàn)自己病了。

  她一醒來就覺得渾身無力,動也不想動,若是一動,便陡然升起一股欲嘔的感覺,讓她連根手指頭也不敢亂動。

  “格格,您覺得怎樣?”

  紋珠擰了濕毛巾幫她擦臉,好讓她舒服一些,雖然她家格格臉色看來已沒那么差了,但她還是很擔(dān)心。

  “嗯,舒服多了。謝謝你,紋珠。”宛筠取下貼在額上的濕毛巾交給她,接著會嫵緩緩坐起身。

  “狀元爺一大早便出門去了,要不要我請人去通知他一聲?”紋珠試探地問。

  “不要!”宛筠隨即厲聲制止。

  “格格……”她的反應(yīng)很激烈,讓紋珠嚇著了。

  宛筠瞧了她一眼,這才嘆了口氣,用和緩的口吻道:“爺有正事要忙,別拿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驚擾他,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不需要讓他為了我掛心!

  “不然請大夫來看一看吧,格格乃是千金之軀,萬萬不能輕忽!”

  “得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疑難雜癥,這點小毛病就要請大夫?別讓人笑我無病呻吟!

  “可是……”

  “紋珠,去替我準(zhǔn)備點清粥早膳好嗎?我好像有點餓了!

  “格格想吃東西了?那太好了,紋珠馬上去準(zhǔn)備!”

  紋珠一聽見她有食欲,立即露出笑顏。

  只要她家格格肯吃東西,她就放心了。

  紋珠喜孜孜地到廚房去了,宛筠又渾身軟趴趴地躺回床上,疲累地閉上眼睛。

  在紋珠回來之前,她起碼還能再休息好一會兒……這天晚上,宛筠的身影沒出現(xiàn)在飯桌上。

  “宛筠怎么了?”江書硯擰著眉問。

  “格格身子不舒服,打從一早起身就反胃。本來用過早膳之后好了一些,但方才又說沒力氣只想歇息……”紋珠低聲回答。

  “你家格格身子不舒服,為什么沒立即通知我?”江書硯生氣地質(zhì)問。

  “是格格不讓我知會的!我原本也說該通知姑爺,但格格不肯,說是不想打擾您忙正事,所以我才沒說的。”紋珠連忙喊冤。

  “那請了大夫沒有?”

  “沒有。格格也不給請,說只是小毛病,請大夫會讓人看笑話。”紋珠哭喪著臉回報。

  江書硯聽了,眉峰擠得更高。

  他毫不思索地,起身對姚守青與云雪眉道:“你們先用膳,我去看看宛筠,等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立即匆匆離開飯廳,紋珠當(dāng)然也是立刻跟著江書硯的身后去了。

  姚守青與云雪眉兩人別有心機(jī)地對看一眼,又分別將視線轉(zhuǎn)回前方,兩人眼中各自流轉(zhuǎn)著誰也瞧不清的心思。

  江書硯走進(jìn)寢房,房里頭的燭火已經(jīng)熄了,宛筠似乎也已經(jīng)睡下。

  “宛筠?”他進(jìn)入內(nèi)室,看見宛筠背對著門口躺在床上。他輕喚著走到床邊,但她完全沒有響應(yīng),看來是已經(jīng)熟睡了。

  見她睡了,他也沒吵她,就只站在床邊默默瞧著她,許久后,他輕嘆一聲,又靜靜地轉(zhuǎn)身高去。

  床榻上,宛筠悄悄睜開眼,望著沒有燭光照映的幽黑墻面,原以為昨日已流干的淚水,又無聲地淌下。

  為什么會這樣?

  她并不想跟他爭吵!

  不能交談,不能微笑,不能擁抱,她心里比什么都難受。

  能不能不要吵架、不要嘔氣、不要冷戰(zhàn)呢?

  直到這時候,她才深深明白,自己對他的感覺,早已不同了。

  原本想得很瀟灑,打算嫁進(jìn)門來隨便虛晃一下,然后就拍拍屁股回將軍府去,與他恩斷義絕,永世不再相見,但現(xiàn)在才知道,她根本辦不到。

  漢人認(rèn)為婚姻是一條紅線,但它又何嘗不是一條牢固的繩索,把她的雙翼、她的雙腿扎住,讓她再也飛不高、跑不遠(yuǎn)。

  其實,他并沒有綁住她,是她把自己給束縛了。

  因為她愛上他了——她的丈夫。

  好奇怪呵!一開始,她是那樣的討厭他,討厭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臭臉,討厭他那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但是嫁給他之后,慢慢地了解他,才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她一開始以為的那種自傲、自負(fù)又冷漠的人。

  他雖然不多話,但一直很盡責(zé)地照顧她,往往她在事后回想起,才發(fā)現(xiàn)他默默地為她做了什么。

  知道她午后容易肚子餓,所以要廚子事先準(zhǔn)備好點心送來。

  知道她怕冷,房里便多了盆火爐。

  不知從何時開始,桌上總會有幾道她愛吃的菜,而且許多時候,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喜愛那道菜。

  若不是有心,豈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即使這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涓滴細(xì)流,匯集起來也能成為大江流。

  一點一滴的小感動,在日積月累下,匯集成豐沛的愛。

  雖然她是個不肯安分、天天都要闖禍的任性妻子,他依然給了她最多的包容。

  她愛他,所以無法學(xué)會瀟灑,因為愛他,所以她走不開。

  除了他身旁,她哪里都不想去了。

  于是,她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抹去眼淚,她露出微笑。

  她不要再跟他爭吵了。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再也不要了!

  即使受了委屈,但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忍。

  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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