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為余芝晴需要教養嬤嬤好好調教個一年半載?”
“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她的規矩禮儀,回了府,姑母自然會給她安排最合適的教養嬤嬤和大丫鬟,假以時日,她總會認清楚自個兒的身分以及該以何種姿態對人對事!
衛容駿不好潑楚昭昀冷水,但在他看來,余芝晴終究是翠香樓養大的,如何諂媚討好人已經刻在她骨子里,屬于永安侯嫡女該有的驕傲和骨氣,她一輩子也學不來,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未沾染青樓女子的風騷俗媚,教養嬤嬤還好調教。
頓了一下,楚昭昀苦笑道:“但愿如此,要不,我娘可要傷心落淚了!
看著這幾日從游記上一一摘錄下來的奇花異草,林言姝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朱墨將“寒心草”圈了起來。
“這可真是神奇!”林雨蘭難得在大白日找人,“迎夏說你這幾日乖得像只蠶寶寶,整日待在房里,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林言姝抬起頭來轉向房門口,抗議道:“師父,難道不能說我乖得像綿羊兒嗎?軟綿綿的蠶寶寶看起來嚼心又沒骨氣,我不喜歡!
林雨蘭走進房間,給她一顆栗爆,“你這丫頭的腦子是如何長的?這是你應該關心的焦點嗎?”
林言姝雙手抱著頭,很委屈的道:“我不管啦,我不喜歡當蠶寶寶。”
林雨蘭忍不住翻白眼,“不喜歡當蠶寶寶就別窩在房里!
“我有要緊的事嘛!绷盅枣砷_手,拿起游記,拉著林雨蘭在炕上坐下,“師父,你可曾聽過寒心草?”
“寒心草?”
林言姝將游記遞給林雨蘭,“我在這本書上看見的,寒心草生長在寒地……就是北國的高山上,此種毒草很特別,不會教人立即死亡,而是讓人慢慢冷死。”
“慢慢冷死?這可稀奇了!绷钟晏m打開書冊,翻到林言姝用楓葉做記號的那一頁,細讀上面的敘述,不得不贊嘆一聲,“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師父以前沒聽過寒心草嗎?”
林雨蘭搖了搖頭,接著道:“你認為容先生體內的毒是寒心草?”
林言姝非常肯定的點點頭,可是臉上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半m然找到了,但是就此書所言,此毒無解,最終難逃一死!
林雨蘭微微挑起眉,“你不會就此放棄吧?”
“師父不是教我不能輕言放棄嗎?”
林雨蘭鼓勵的輕拍她的肩膀,“很好,謹記師父的教導,你會有出息的!
“不過……”林言姝討好的對著林雨蘭咧嘴笑。
手一縮,林雨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什么?”
頓了一下,林言姝試探的問:“師父是不是不想去京城?”
林雨蘭眼睛微微一瞇,雖然知道她的寶貝徒兒太可愛了,很容易教人惦記上,可是,這位容先生會不會太過分了?不但要姝兒絞盡腦汁為他解毒,還想將人拐到京城,他當她這個師父是死人嗎?
忍著,不能生氣,她寶貝徒兒被人家迷得團團轉,她只能好好溝通。
“不是跟你說過了,京城那種地方麻煩很多,再說了,我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何要去京城?”
“師父總說見多方能識廣,難道師父不覺得我和師弟應該去京城見識見識嗎?”
雖然她的寶貝徒兒純真善良,但真要耍心眼的時候,她可是很賊的,要不,腦子比她好的人為何沒有她解毒的本領?說白了,這丫頭只對有興趣的事活動心思,也因此絕大部分的時候更像個傻丫頭。
“你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用不著上京城添上一筆!
“若是我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為何過去不知道有寒心草?”
“你去了京城也不見得就知道寒心草。”
“京城的書比晉陽城還多,應該找得到關于寒心草的記載!
林雨蘭肅著一張臉,雙手在胸前交叉,“容先生要你去京城?”
林言姝倏然臉紅了,“……不是,只是京城有更多關于北國的書……”
“若不是容先生讓你去京城,你應該不會想去吧?”
“這事確實是容先生先提起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解了容先生體內的毒!
林雨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為了給他解毒就搬去京城,你是傻了嗎?”
林言姝頓時成了小媳婦似的撅嘴,“師父又不是不知道,這是我最感興趣的事,而且行醫去京城也成!
林雨蘭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第一次意識到吾家有女初長成,是喜,也是憂。
林言姝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屁股,努力不在師父的逼視下退縮,“難道師父到了京城就沒法子治病救人了嗎?”
“丫頭,你就這么喜歡那位容先生嗎?”
“……沒有。”林言姝的聲音聽起來弱弱的,像是垂死掙扎。
林雨蘭仿佛沒聽見,自顧自的接著道:“我看那位容先生恐怕不單是權貴之家的子弟,還是皇親國戚,你最好別放在心上!
嚇了一跳,林言姝不安的問:“為何師父認為容先生是皇親國戚?”
“姓楚的是永安侯世子,而永安侯世子如此保護他,這表示他的身分極其貴重,因此他的身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皇子,不過就我所知,當今皇上的第一個兒子好像才十五、六歲,而按你的推測,他易容之后的樣貌大約三十,他是皇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種——皇親國戚,這表示他不是來自皇后嬪妃娘家,就是來自皇室自家!卑l揮現代人的想象力,再按情況推論一下,結論很快就出來了。
“不是,我看永安侯世子對容先生有非分之想!绷盅枣瓱o法否決師父的推論,只能虛弱的緊咬這一點。
“師父看人最準了,師父保證那位永安侯世子絕對沒有斷袖之癖!
“師父見過永安侯世子?”
“你忘了嗎?我們在燕王府有過一面之緣。”
略一頓,林言姝還是不服氣的道:“我看他對容先生就是不懷好意。”
嘆了聲氣,林雨蘭搖了搖頭,“丫頭,蒙著眼睛就可以改變事實嗎?”
“可是師父也不能證實容先生真是皇親國戚!
“即使不是皇親國戚,你們還是沒戲唱,除非,你愿意委屈自個兒當個妾!
林言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師父!”
“你不愿意是嗎?”見林言姝一臉“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林雨蘭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沒昏了頭,“那就別去京城,要不,若他以權勢逼你為妾,你如何是好?”
“容先生不會如此待我,而我真的只想為容先生解毒,沒有其他念頭!彼龔男「鴰煾杆奶幮嗅t,富貴之家的嘴臉見多了,她們這樣的人在他們面前是很低下的,這也讓她早早看清楚自個兒的位置,從來不敢生出高攀之心。
“丫頭,有誰愿意離鄉背井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舉家搬遷不是小事,我們又不是在這兒過不下去,不得不逃離這兒。”
雙肩垂下,林言姝羞愧的道:“師父,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你別自責,你有自個兒的想法并沒有錯,就像師父有自個兒的考量。所以,你要師父去京城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充分的理由說服我,不過,像是為了替容先生解毒這種事,恕我難以同意。
“你自個兒想想看,即使你能在京城找到更多關于北國的書冊,你就能保證解得了容先生體內的毒嗎?若你只是想要取得更多關于北國的書冊,我可以托人幫忙,也不是咱們非要搬到京城不可。”
“我明白了!
“關于寒心草的事,師父也會打聽看看。”
“謝謝師父。”
“不過,師父還是同樣的話,若是遇到救不來的情況,就應該放下,別一味的跟自個兒過不去!
她并非不懂這個道理,可是一想到容哥哥終此一生為寒毒所苦,若是將來有一曰他身體狀況不好,一旦寒毒發作,很可能就會奪走他的命,她就覺得自個兒不能不管,心想再仔細鉆研,說不定她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是啊,如今已經找到根源了,教她放棄,談何容易?
“好啦,別悶在這兒想東想西,跟師父去做藥丸,夏日到了,治療中暑的藥丸銷路特別好,我們要多做一點……”
林言姝乖乖跟在林雨蘭屁股后面,可是什么也聽不見,一會兒忍不住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說服師父?一會兒又想,她不應該太自私了……左右搖擺,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撕成兩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