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答,但是出現(xiàn)在黎焰腦海里的都是花娜娜頭頂上的鯊魚夾、要掉不掉的馬尾、黃色橡皮筋、失控淚奔的搶匪和撿客人雪茄屁股來抽的愚蠢嘴臉,她全身上下,除了變成Hana時擁有美麗外表,簡直沒有一點是正常的。
“說不出來嗎?”黎炎鼎笑問。
“那大哥呢?你怎么會說想跟她做朋友?”
“因為她善于傾聽,眼神像水一樣將人間吸收進她的漩渦里,她不像一般公關(guān),以為愿意聽男人說話是她們的工作也是必須努力的,Hana不需要努力,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傾聽!崩柩锥叵肫鹉翘炫c她的交談,那雙透徹心事的褐色眼眸,便感到撫慰。
“是嗎?”黎焰卻嗤之以鼻,心想,那他講話,她怎么都充耳不聞?
“還有,她不像尹薔薇那樣精工細雕,而是自然散發(fā)出神秘的美!
“那叫腦子空空,什么都沒有在想,當然一副茫茫然的樣子,她的褐色鏡片是為了掩蓋她的心不在焉。”
“你怎么這么說她?你真的愛她嗎?”黎炎鼎心生懷疑。
“呃……當然!”黎焰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好像不小心把平常對待她的那種火大心態(tài)顯露出來了,開著車的他忽然豁出去了,“好!去我家之前,不妨帶大哥去看看她平常是什么德行,好向你證明就算她是那樣子,我也愛她,好嗎?”
黎炎鼎一想到又可以和Hana見面,不禁臉色泛紅!皶粫驍_?”
“不會,完全不會!”黎焰很確定。
他對花娜娜讓他幻想毀滅的恨意猶在,一定要她出糗不可!
把車停在便利商店前,他知道凌晨一點多的這時候,她都會出來補貨。
雖然花娜娜的擁有權(quán)是他花錢買來的,但他不想讓大哥跟他一樣被騙。
叮咚!自動門打開,在柜臺邊熱烈討論公仔的男孩女孩似乎都沒聽到聲音。
花娜娜顯然散會后沒有直接回家,還是一身性感的馬甲和民族繽紛衣飾,手肘撐在柜臺上,俏臀和腰部的弧線很誘人,套著馬靴的腳為了配合她的半趴姿勢而率性的向后勾。
沒想到怯懦的美少年和外表很奪目、實際上很素的Hana女王,相反的性格和內(nèi)外在,竟然因為同樣有搜集公仔這很宅的嗜好,而成為朋友。
黎焰見到花了他五百萬的花娜娜竟然跟別的異性如此熱切交談,還做出這么性感的姿態(tài),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快步上前,聲音里充滿了威嚇,提醒道:“這位小姐可真是知交滿天下,你不是我的女人嗎?”
“男女朋友也要講空間的!被饶阮^也不轉(zhuǎn)的隨口回答,但忽然想到,這個專制的聲音不是出自黎焰嗎?她緩緩的轉(zhuǎn)頭,果然,黎焰那高傲的臉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五百萬買個仆人都夠了,仆人哪來的空間?”黎焰再次警告。
“我還沒有答應(yīng)要當你的什么人,你那天說讓我慢慢想的。”
“讓你慢慢想,就是讓你無限期拖下去是吧?”
“你也沒規(guī)定呀!”
“那我給你十分鐘,想想這五百萬你打算怎么還給我。”他雙手交抱胸前。
花娜娜一點也不覺得理虧,還不悅的揚起眉頭,表現(xiàn)出對男人的輕蔑,隨即撇開頭不看他,冷笑道:“哼,男人就是這樣,當我還是Hana女王的時候,愿意預(yù)約排半年,一旦落入你的手里,就什么尊嚴也沒了!
這就是她再多錢也不給人包養(yǎng),再癡心的男人也讓她沒有想談戀愛的原因。
與其有了很多錢和物資卻身不由己,與其在電話里吵架,不如抱著阿賣在客廳的墊子上滾來滾去,時間到了再到俱樂部工作,讓男人們捧著她,也好過當某一個人的奴隸。
黎焰突然覺得拿她沒辦法,把自己當作世界中心的他,一旦執(zhí)意某些事,常常不管對方是男人女人小孩老頭,照罵不誤,他從不需要管別人怎么想,因為他的身分地位及傲氣,讓他確信就算他再怎么像魔鬼,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可是為什么Hana只要一凝目,出現(xiàn)透徹世情的淡漠眼光,就鎮(zhèn)住他了?
她不過是個很忙的河童啊,但是……又覺得她說的有理,Hana女王就是有這種風格,才會受到那么多男人的愛慕,不是嗎?黎焰想著,他最初不也是被她如此溫吞卻堅持的慵懶風情吸引了?
先撇開五百萬不講,他是真的很不喜歡她跟別的男人說話。
“怎么了?小兩口吵架?”下車后,工地主任突然來電,黎炎鼎在外頭講了一會兒電話才進來。
“黎大哥?”花娜娜沒想到他會來,笑著迎上去。
“顯然你是沒把我剛才說的話聽進去。”黎焰轉(zhuǎn)身,倚著柜臺。
“怎么了?為什么對女朋友這么兇?”黎炎鼎好聲詢問。
“她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反正你又不是真的愛我,而且我和乃寬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乃寬?哈,乃寬?!”黎焰伸手撈了一下店員胸口的名牌,看到了對方的名字,嘲諷的說:“什么時候你們倆有一腿啦?連名字都直接叫,請問你什么時候叫過我的名字?”
害怕與人接觸的方乃寬被黎焰無預(yù)警的碰了一下名牌,嚇得躲在角落。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花娜娜問。
“當然,可以!崩柩娴故遣蛔栽诹似饋恚盀槭裁床恍?”
“因為‘星海’說他們都叫你‘王’……”
“誰是星海?”突然,黎焰大怒,“喔!言拓那個大嘴巴!”
花娜娜終于又笑了出來,“那我以后直接叫你王焰。”
“我又不姓王!”
“王焰?哈哈……你是媽媽在外面偷生的嗎?”黎炎鼎指著他大笑。
見到在事業(yè)上很沉得住氣的霸道巨子黎焰,被這個女孩弄得火爆連連,黎炎鼎也不由得因為她的俏皮和幽默而跟著嘲笑自己的弟弟,就連宅男方乃寬也忍不住偷笑,黎炎鼎注意到這個美少年。
“方乃寬?不就是‘銀座十二樓’方經(jīng)理的弟弟嗎?最近欠了拍賣會很多錢的那個弟弟?”
方乃寬心虛的低頭。
花娜娜這才恍然大悟,直盯著他,“真的是耶,比女生還秀氣的臉,還有霹靂系列的公仔,我怎么都沒有把你們聯(lián)想在一起?!對了,都是你,都是你害我……”
她突然想到,如果不是方乃寬欠了拍賣會那么多現(xiàn)金,方經(jīng)理也不會為了要變現(xiàn),把她賣給黎焰,歸根究柢,都是方乃寬這家伙害的,還虧她剛才跟他討論了半個小時的霹靂公仔!
花娜娜立刻攀到柜臺上,伸手掐住方乃寬的脖子。
“呃……啊……救命。【让!”方乃寬快要不能呼吸。
這位小姐究竟是怎么搞的?剛才還要他加入什么同盟會,現(xiàn)在又這樣?
“花娜娜……你……你冷靜一點。”黎焰趕忙過去,將她拉開。
這個女人果然很奇怪,難道河童的思想都這么實時即變嗎?
叮咚──
“里面的人全都不要動!”矮胖男子戴著防毒面罩,手拿著改造玩具手槍,聲勢威猛的沖進店里。之前都被花娜娜嚇得落荒而逃,這次他有備而來,絕對要成功。
哪知,看見攀上柜臺意圖掐死方乃寬的花娜娜,還有那位金發(fā)高挑男子怎么也無法將她拉下來,而另外一個男人聽了金發(fā)男子的吩咐去拿了個玻璃瓶,準備敲碎來威嚇失控的花娜娜……
這時,正在忙的四個人同時轉(zhuǎn)頭看他。
“嗚……為什么?為什么?”已看不見人生希望的搶匪,徹底崩潰的奔了出去。他再也不想為非作歹了!
激動過后,黎炎鼎率先離開去看工地,花娜娜則是和黎焰一起坐在便利商店外的長椅上,方乃寬交班之后便逃之夭夭。
半晌,花娜娜和黎焰總算平心靜氣,兩人手里都拿著黎炎鼎本來依黎焰吩咐要敲碎的可爾必思。
“你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花了五百萬就不把你當Hana看,雖然看到你平常河童的樣子真的讓我腿軟,可是……我希望你尊重一下目前我擁有你的歸屬權(quán),就算我們不是真的情侶,也不要讓我看起來象是花錢讓女人養(yǎng)小白臉的那種笨蛋。”黎焰仰頭灌了一大口可爾必思。
“好啦,我知道了,是因為平常認識的男人很少有搜集公仔的習(xí)慣,我才會跟方乃寬講得那么投機嘛!”
“我在想,既然我大哥知道你曾經(jīng)是Hana,那么我就要更謹慎一點,一來我要讓尹薔薇知道除了她,我也會愛上別的女人;二來我大哥是建筑師,他非常聰明,能夠洞悉一切,如果我們不規(guī)劃周詳點,在他回香港總事務(wù)所之前讓他相信我不是他們離婚的元兇,那么這場交易就沒有意義了!
都是被尹薔薇陷害的。
“啊……果然是自作自受。”花娜娜用吸管喝可爾必思。
“什么?”
“黎大哥之前跟我喝酒的時候大略講了一下他離婚的心情,是我猜他們夫妻所有的心路歷程里面,或許還包含了你這個危險又不擇手段的弟弟。現(xiàn)在倒好,我要為了自己的猜測而更加辛苦!
“你怎么會那么想呢?”黎焰挺直身子,靠近一點看她。
“我也不知道,就是從黎大哥提起你這個令他驕傲又無奈的弟弟時,感覺出來的,你在他心里占的位置很大,但是這個部分的你有一半是由尹薔薇心里的你所組成的!被饶嚷犨^那么多男人女人之間的愛情和曲折,再加上她自己對于領(lǐng)略事物的天賦,她就是這么猜測!八晕夷菚r請黎大哥想一想,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想清楚了再離,好過離了婚卻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變化不是自己想要的,卻因為不再擁有立場而產(chǎn)生枝節(jié)和心結(jié)。”
黎焰沉吟了好一會兒,只是看著稀少的車子來來往往。
冬天寒風重,他很少會在半夜時與另一個女人隨意坐在某個角落,屬于他金發(fā)大少的場合不是高級餐廳,要不就是一大堆朋友和名流的喧騰聚會,相對于楊尊、杜圣夫的低調(diào)、愛好孤單,黎焰反而是喜愛熱鬧的那種男人。
可是,現(xiàn)在他哂然,沒想到他也有在小小長椅上和另一個人待得那么久的時候,還絮絮叨叨的閑聊呢,對方還是個女人,而她說的話卻是那么冷靜、透析卻溫柔的直達核心,跟她相處就像被海洋包圍一樣的安心。
他以為女人能給他的就是肉體上的配合及高潮,還有炫耀和美麗。
“這一個星期你收拾一下你住的地方,我可能三不五時就去造訪!
“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真心愛上的女人,我有可能一下了班就回家嗎?當然會去女友的家里下下廚、煮煮咖啡之類的啊,這年頭的真愛不都是這樣?”
“啊,這樣喔?也好啦,我也吃膩了外賣的食物,你來下下廚也好!
“我是說必須要看起來!反正只要讓外面的人和尹薔薇知道我常常出入一個女人的家就行了,誰管我要不要真的下廚、煮咖啡?到時候我到了你的住處也是要繼續(xù)工作、看股盤,你別想我真的為你做什么!”黎焰一想到要跟邋遢的花娜娜相處,又生起氣來。
“不做就不做,那么生氣干嘛?”她不以為意的又吸了一口可爾必思。
正要命令她改掉一些他看不慣的陋習(xí),卻見到自己手上那瓶可爾必思已經(jīng)空了,什么時候空的?是花娜娜暗中跟他交換的嗎?還是他自己喝的?黎焰突然感到惶恐,他為什么也開始喝可爾必思?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