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晶心為了要再更用力的推開他,背部往后頂著比她個兒還高的展示柜,但因為動作太激動,擺在最上方的瓷器擺飾被震落。
啪的一聲,瓷器硬生生砸向她,她痛呼一聲,蹲下身,一手撫著額頭。
突來的意外,教霍鏡光嚇了一跳。
他看一眼掉在腳邊碎裂的瓷器,再看著蹲在地上、撫著額頭的她,不免緊張。
「喂,沒事吧?」他彎下身子,想要拉開她的手,看看她是否有受傷。
「別碰我!」她用力揮開他的手臂,大聲喝道,就怕他趁人之危傷害她。
霍鏡光沒料到她的反應這么大,想要解釋,「我只是……」
「住手!」這時,霍偉城快步走了進來,大聲喝道:「給我離開她!」
聽秘書告訴錢晶心要到小兒子的住處叫醒他進公司,所以他在前往機場時先繞過來,想看看她能不能成功,沒料到會撞見小兒子衣衫不整想欺負她,令他又驚又怒。
「你是喝醉嗎?竟對錢助理亂來!」
「爸,冤枉,我什么都沒做。」霍鏡光連忙直起身子,舉高雙臂,表示無辜。
蹲在地上的錢晶心這才抬起頭,董事長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意外,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受傷了!發生什么事?鏡光對你動粗?好好跟我說清楚,我一定給你一個公道!挂灰娝箢~角流血,霍偉城緊張又擔心,連忙掏出手帕先壓住她的傷口。
是他要求她來小兒子的住處叫醒他,若她出事,他難辭其咎。
「副總想騷擾我,害我受傷……」錢晶心站起身,委屈地向董事長告狀。
「喂,你別含血噴人!」霍鏡光沒好氣地嚷嚷,急著為自己的人格辯駁,「爸,我剛才是鬧她的,我怎么可能想騷擾她,更不可能傷害女人。剛才是意外,上面那個瓷器掉下來砸到她!
看到手帕被血濡濕一小片,他內心不免歉疚,她會受傷,他確實也有錯。
霍偉城看看小兒子,再看看錢晶心,雖說他不認為小兒子會對女性胡來,但兩人各說各話,他一時間也難以判斷真相。
「爸,我只是想嚇嚇她,讓她不敢再來我的住處騷擾我,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到!挂姼赣H面露懷疑,霍鏡光急著又道:「要說被吃豆腐,也是我吃虧,她可是往我胸口摸了好幾把!
「你胡說!那是因為……」錢晶心不免尷尬,她是為了推開他,才不是借故吃他豆腐。
霍偉城見兩人忽然斗起嘴來,感覺不似真發生什么不好的事,內心松了口氣。
「喂,你快跟我爸說清楚,我沒對你做什么。」霍鏡光要她說重點。
錢晶心見他面露焦慮,一改前一刻對她造成壓迫感的氣勢,不免莞爾。
看樣子,他剛才真的只是故意要嚇她。
「董事長,可能是我反應過度,副總是因為被吵醒有點起床氣,不是真的想欺負我,剛才是意外!顾裆ǎ蚨麻L澄清。
「真是這樣?」霍偉城微瞇起眼,確認問道。
「就是這樣!够翮R光向父親堅定的強調道:「她不是我的菜,就算真的送上門,我也不會碰。」
「但她在這里受傷是事實,你快帶她去醫院好好治療,要是不小心留疤,你得負責!够魝コ强桃膺@么說,心下仍希望錢晶心能牽制得了小兒子。
霍偉城隨即撥電話給王秘書,交代對方隨后到他們去的醫院確認錢晶心傷況,結束通話后,他又對小兒子叨念幾句,也要錢晶心放心,并要她放膽盯著副總到公司上班,這才離開,趕往機場,將到大陸出差幾日。
翌日,上午十點,霍鏡光臉色微慍地踏進自己的辦公室。
一個多小時前,仍在睡夢中的他被手機鈴聲吵醒,是錢晶心來電叫他起床進公司報到。
他不想理會,再次申明不進公司。她卻強調若他不起來,只好再到他住處吵他,他只能莫可奈何離開才睡兩小時的床鋪。
昨天她受傷,他在父親交代下帶她去醫院治療,沒想到縫了兩針。
而隨后也到醫院的王秘書不免替她擔憂,說像她這樣年輕又還沒結婚的女孩,若在臉上留疤可就破相了。
他聽了,內心一陣不安,長這么大,他可沒害女人受過傷,即使是意外,若害她臉上留疤,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賠償。
就因這事,他對她有虧欠,不得不聽從她,勉為其難又進公司。
「副總,早。」見他到來,錢晶心端起職業笑容,起身禮貌問候!附裉祀m然也遲到,但有進步!
他雖板著臉,仍不減一分俊美帥氣,一身名牌雅痞時尚穿著,長瀏海抓整有型,一看就不是來上班的。
不過,她對他亮眼外貌無感,公事公辦,拿起簽到簿,要他先簽名。
他有簽到,就表示人進來公司,就算她完成基本工作,而且只要能達到董事長逐步的要求,她便能得到加倍的薪資酬勞,開心!
霍鏡光看一眼她左額角的紗布,內心又一陣歉疚,拿過筆隨意簽個名,遂走往沙發區。
昨天在醫院治療完,她堅持要他跟她回公司,當他一進辦公室,她便拿來簽到簿要他簽名,之后又遞上一疊文件要求他簽署,還申明他父親交代他每天得在辦公室待上三小時才能離開。
「從副總住處開車到公司不用十五分鐘,那表示副總起床后,盥洗、換衣服需耗費四十分鐘以上,不包括吃早餐,對吧?」錢晶心仔細估算。
「是又如何?」霍鏡光懶懶的睞她一眼,此刻真的頗困。
「所以,明天我會在八點準時給副總Morning call,副總就能在九點準時進辦公室!瑰X晶心笑咪咪強調,但內心卻忍不住OS,他一個大男人盥洗、換衣、梳頭發,竟要耗費四十分鐘?也太久了。
「你很閑?去幫我買早餐,沒吃早餐,我沒力氣再簽名!够翮R光往長沙發癱躺下來,命令道。
縱使對她過意不去,他還是不想讓她一味占上風,再怎么說他可是她的上司,有權力指使她。
錢晶心嘀咕兩句,轉身下樓去替他買早餐。
之后看他慢條斯理吃完早餐,她才將一疊前一刻總經理秘書轉交來的文件,交給他簽名。
霍鏡光對父親交代大哥給他的形式工作意興闌珊,漫不經心隨意簽著錢晶心遞上的一份份文件,實則一雙眼快速瞄了下內容。
他忽地一怔!高@里,預算金額有問題!故种械匿摴P指向報表上密密麻麻數字的其中一行。
「呃?」錢晶心愣了下,拿過來細看并認真驗算!刚娴模@上下加總有誤!谷粽娴暮硕ㄟ^,會造成不少損失。「我這就跟總經理回報,還好副總眼尖!顾唤Q贊道,她還以為他完全沒看內容,只是隨便簽名而已。
「誤打誤撞瞄到而已!够翮R光淡淡的道,心里卻暗忖著,她可是父親派到他身邊的眼線,若不小心讓她發現他對數字敏銳、對公司事認真,那可不妥。
稍后,錢晶心將他簽完的文件再交回總經理室,并告知其中一點有誤。
霍鏡夜聞言,鏡片下的眸光閃爍了下。
弟弟強調不管公司事,但把一堆文件呈到他面前逼他簽署,他不是隨便簽完名交差,還是有注意內容。
若弟弟真如外在表現耍廢,對經商無能,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他刻意放的錯誤。
他暗忖,打算繼續試探弟弟隱藏的能力。
翌日,霍鏡光又頂著睡眠不足的臉進公司。
他竟然真的在早上八點接到錢晶心的Morning call,而他前一晚開視訊會議,忙到凌晨五點半才躺上床,再度被她吵醒,不免氣惱,直接表明了不進公司,怎料她竟然用她的傷威逼他—
副總若不進公司,我就會因失責而感到困擾,只要一煩惱,額頭的傷就又會開始痛,本來我是覺得就算不小心留疤也沒關系,畢竟算是為工作犧牲,但若無法完成董事長的交代,我就會覺得我傷得很不值……
她一逕叨叨地說著,雖聲音輕緩,也沒直言指責他,可聽進他耳里,令他對害她受傷一事,再度心生負擔,最后不得不妥協。
稍后,他在辦公室跟錢晶心只能大眼瞪小眼,簽完一堆文件,聽她絮絮叨叨報告一些公司重要決策,那也是父親交代她的工作,認為他不會看文件,要她直接念給他聽,讓他不得不接受。
撐完三小時,結束無聊的折磨,他悻悻然離開她的眼線。
打算返回住處補眠的他,轉而走到總經理辦公室。
他敲了兩下門板,不等里面的秘書來開門,便逕自推開門,大剌剌地踏進去,繃著臉容走向坐在辦公桌后方、正在辦公的大哥。
「哥,那個女人,幫我弄走!顾麑Υ蟾缫蟮馈
這幾日父親人不在公司,公司就數大哥權勢最大,只要能把錢晶心調去做別的工作,她就不會因為失責而向他抱怨,害他因她的傷內疚,不得不順從她的要求進公司待三個小時。
霍鏡夜略抬眸,鏡片下一雙黑眸望了弟弟一眼,目光又回到電腦螢幕,繼續打企劃書。
面對弟弟一連串的抱怨,他無動于衷,只淡然表示那是父親的意思,要弟弟去找父親抗議,別打擾他工作。
大哥一副不愿插手的態度,霍鏡光只能撇撇嘴,心有不滿的離開。
隔天,霍鏡光進辦公室又簽著一疊錢晶心捧來的文件,量甚至比先前更多。
當他快速翻著,眼尖又發現問題,用筆要圈起來,忽地一怔,抬眼問站在一旁的錢晶心,「這些文件總經理都已經簽核過了?」
先前她提過,總經理秘書每天早上交給她要他也簽署的文件,都是由總經理先批核過的,因他還無心公司事,是以只形式上給他簽個名,讓他做最輕松的差事。
而只要他每天能進自己辦公室,簽一些文件,聽她叨念一些公司事務,那比起過去他平均半個月還進不了公司一趟要可取多了。
這也是身為副總助理的她,初階段要達成的任務。
「嗯。有問題?」錢晶心不解的問。
霍鏡光要她再拿下一份文件,他快速翻過,卻是刻意尋找錯誤,果真又有問題。
他微瞇起眼。大哥雖日理萬機,公司泰半事務都要他親自過目,但大哥的個性無比嚴謹,不可能他看過的文件會接二連三出現這么明顯的錯誤,那只有一個可能—
大哥要借故試探他,是否真的對公司事完全不放半點心思。
猜出大哥的意圖,他不再挑錯,翻到末頁直接簽名,很快便將一疊文件簽完,讓錢晶心將這堆文件送返總經理室。
錢晶心將文件送回總經理室,原本交給秘書就行,總經理卻要她進去。
「副總沒說什么?」霍鏡夜試探的問道。
「沒。副總全都簽完了,這次簽得比之前還要快!骨懊鎺追菸募有稍微翻看一下內容,但接下來他根本不看了,要她直接翻到要他簽名的那一頁。想到什么,她補充道:「副總好像對某份文件覺得有異,但之后又說沒問題,就接著簽其他文件!
霍鏡夜沉吟了一下,看樣子弟弟識破他刻意在文件內植入錯誤的用意。
不過,那也表示弟弟不是省油的燈。
以他對弟弟的了解,他并不相信弟弟在美國數年,會真的一事無成,只在玩樂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