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捂著刺痛的嘴角,海凌縮著肩膀,反射性的躲開那讓她疼痛的罪魁禍首。
“回來!”罪魁禍首沉下臉,冷聲道。
扁著小嘴,她可憐兮兮的說:“能不能不要?”
“如果你想繼續痛,那就不用抹。”
“可我覺得……不抹沒事,抹了反而比較痛耶……”她小聲的說。
聞言,司馬如風瞇起眼,周遭的氣溫驟降。
海凌馬上感受到一股冷風襲來,識相的放下捂住嘴兒的小手,請求道:“我、我抹就是了,但……能不能輕一點?”
他沒說話,而是默默的繼續手上動作,為她那紅腫破皮的雙唇抹上藥,又拿來藥酒,為她推去手上的淤青。
“嗚哇——好痛!真的好痛……”那疼痛比方才替嘴唇上藥時還要痛上幾分,痛得她哇哇大叫,扭著身子,拚命想躲!安灰也灰恕萃小
盡管海凌苦苦哀求,他也不放,但他放輕了手勁,緩緩的推著。
或許是感覺到他的“放水”,她不再哇哇大叫,而是忍著痛楚,直到他將手上的藥酒遞給她。“照著做,把所有我看得見的淤痕全都推散!
“全部?!”那她豈不就痛死了……
“有問題?”
一記冷眸掃來,海凌只能默默將那個“有”字吞下肚,委屈的說:“沒……”
在他的瞪視下,她乖乖的拿起藥酒,往手臂上那呈現五指形狀的黑青揉去,邊揉,那絕美的小臉也皺起一團,暗暗叫苦。
見她乖乖照做,司馬如風這才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藥瓶子,就準備離去。
“司馬大哥!”在他走出門之前,海凌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卻沒回身,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著。
他那反應,讓海凌更加篤定心里的想法,皺起秀鼻,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問:“你……在生我的氣嗎?”
司馬如風依舊沉默,過了半晌,才道“晚了,早點休息!
“等等……哎呀——”海凌見他要走,心一急便直接由床榻跳下,想攔住他,沒想到人沒攔住,自個兒倒是直接撲倒在地。
那聲慘叫讓司馬如風雙眉倏擰,旋過身,一看見趴到在地的海凌,心中那根繃了一日的弦帕的一聲,驀地斷裂。
他來到她面前,將她抱起,往床上扔去,怒喊,“該死!你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聽話、為什么老愛惹麻煩?!你該死的是嫌自己身上的傷不夠多是不是?!”
沒料到一向冷然的司馬如風會突然發怒大喊,海凌嚇到了,水眸微瞠,傻傻的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反應。
“為什么不回答?!”見她還一臉無辜,司馬如風感到胸口的氣悶更甚,低聲又吼,“要你別亂跑,為什么就是不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了張什么樣的臉、知不知道你是個女人?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沒找到你,要是那兩個人沒死,你會發生什么事?!
“你這蠢女人!給我聽著,我是迫不得已才暫時收留你,只是暫時,你不是我的誰,我沒義務保護你!想要活命,就得學著顧好自己,別再給我添麻煩!”
這股氣,梗在他胸口許久,打從知道她不見,便一直悶著,無處宣泄,最后人雖然找著了,但卻弄得渾身是傷、一身狼狽,還差點就被……總之,今日一天,不只她受盡折磨,他的心一直懸著,情緒也瀕臨爆發。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能夠讓她好好休息,她卻又不聽話,明明受了傷、嚇得小臉發白,卻不肯聽話休息,非得招惹他,讓他那股無處宣泄的悶氣漲滿胸口。
在看見她又在自己已遍體鱗傷的身上增添一道血痕,他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擔心、不滿全數爆發,對著她劈頭便罵。
他以為只要罵過,將梗在心中的悶氣全數發泄后,他便會舒坦些,豈料一看見眼前小女人眼角滑下淚,他的心竟再次感到氣憤。
“你哭什么哭?!”煩躁的瞪著那張淚水滿布的小臉,司馬如風粗聲吼著。
他很火,從沒這么惱火過,因為她那一滴一滴滑落的淚他無法止住,甚至……
讓她哭得更兇。
“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司馬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聽話,你不要……嗚,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我保證以后我會乖乖聽話,嗚……我說真的,你別生氣了……”
比起被那兩個壞人欺侮,她更怕司馬如風不理她,那心痛的感覺比身上的傷口還要痛上萬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就是不要他不理她……
“你——”盯著她那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傻氣模樣,他縱使心里還有火,也讓她那淚水給繞得一絲不剩。極輕的嘆了口氣,他嘶啞的說:“別哭了!
聽他緩下語氣,海凌忙抹去臉上的淚水,連忙答應,“不哭,司馬大哥要我別哭,我就不哭,我會乖乖聽話,所以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那嬌軟的語氣楚楚可憐,小心翼翼的就像怕會再次惹怒他,順從,卻也讓人心憐……
察覺到自己心里滑過的情緒,他忙肅起面容,撇開頭,不看她那能動搖他心的嬌憐小臉。
司馬如風,清醒點!別忘了你已經有未婚妻,不能動搖……
深吸了口氣,他再回過頭,臉上已沒了方才不小心流露出的憐惜,沉聲說道:“我沒生氣,所以你好好休息!
就怕又惹他不悅,這回海凌不敢再喚住他,乖乖的躺回床榻上,閉上雙眼。
當耳旁傳來闔上門的聲響時,那漂亮的雙眸才又睜開,爬起身,看著那扇闔起的房門,眼中有著濃濃的哀傷。
妹為什么老愛惹麻煩……
我是迫不得已才暫時收留你……你不是我的誰,我沒義務保護你!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在司馬如風心里,自己一直是個大麻煩,當然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旁,因為她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而如今,已快過了一個月……
可……即便他討厭她、即便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刺痛萬分,她還是不放棄!在剩下的兩個月,她一定會讓他喜歡上她,因為她好想看見他的笑,想聽見他對她說一聲喜歡,這么一來,她就能毫無遺憾的回到藍砂……
一出房門,司馬如風便看見晏生杵在門口,臉上滿是不認同。
“將軍,我不是有意偷聽,但你剛剛那些話……會不會太狠了些?”尤其是對一個心里只有他的女人而言。
睨了他一眼,司馬如風冷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他當然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但他不這么說,那笨女人永遠不會聽話、永遠不懂得保護自己,而他……也不可能永遠待在她身邊。
一句話堵住要繼續抱不平的晏生的嘴,他沒再開口,而是偷偷睨著將軍那不似以往般冰冷的面容。
他跟在將軍身旁這么多年,從未見過他動怒,更沒聽過他那般怒吼。
他所認識的司馬如風,在戰場,是個英武果斷、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私底下,則是冷情、淡漠,就連跟在他身旁多年的他,也從未感覺到與他親近。
將軍從來不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就算敵軍已殺到門外,頂多只是皺著眉、沉著臉,然而這回居然為了海凌動了氣,這……
他真不知是該慶幸將軍總算有正常人該有的情緒,還是擔心他對海凌那已然超越了關心的感情……
“我要你辦的事查得如何?”
回過神,晏生這才發覺自己竟在恍神之下,和將軍回到宋豐為他安排的客房,忙定了定心神說:“查出了。這兒的村民會如此排斥外人,是因為五年前村莊里曾有妖怪出沒,據說在那妖怪來之前,曾有兩個外地人前來投宿,并打聽了些事……
“過不久,那兩個外地人就離開了,可當天晚上,第一樁命案便發生,死的正是和那兩名外地人接觸過的客棧老板,死狀凄慘,尸首就和今日那兩具死尸一樣,沒有雙腿……”
汀風港雖是人來人往的港口,可當地的村民卻不多,在此做生意、擺攤子的大多是外地人,而原居民,也就是汀風村的村民,反倒很少到港口走動,而且除非必要,他們不會主動和人打交道,對外來客,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彷佛他們身上帶著瘟疫。
晏生能打聽出眉目,還是他對宋豐利誘兼脅迫,對方才肯吐實,而這么一查,他可嚇了一跳。
汀風港雖離琉璃之境頗近,可近年來,妖怪在人類的打壓之下,幾乎被逼回了琉璃之境,不再到陸上走動,就算有漏網之魚,一被發現,也是會被趕盡殺絕。
他沒想到今日的命案竟會和妖怪有關聯,更沒想到這么一查,會扯出五年前那幾乎要滅了汀風村的慘劇。
五年前,汀風村死了至少數百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天一黑、落了單,不僅沒命,就連全尸都難留,因為雙腿都被兇手截斷。
聽完晏生調查的結果,司馬如風沉默不語,許久,才沉聲詢問:“數百條的人命……死了這么多人,汀風村的村民就這么坐以待斃?沒求援?”
雖說尋常人打不過妖,但可請斬妖師幫忙,妖怪厲害,道行高深的斬妖師更厲害,若有他們幫助,這村莊就不會死這么多人。
“有!标躺欀,又說:“但真正厲害的斬妖師,村民們請不起,請來的全是一些學藝不精的道士,那些道士一瞧見死狀凄慘的尸體,全嚇得逃之夭夭,到后來,妖怪沒除成,反倒是打草驚蛇,那妖怪知道村民找人來對付它,非但不怕,反倒更加囂張,甚至在大白天便當街擄人,將擄來的人雙腿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