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在供應皇上晚膳后不久,所有御廚等人都莫名其妙的被侍衛帶走,全關至地牢。
過不久,多名御醫腳步匆匆的進出皇上寢宮,皇宮里的人都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氛圍,接著齊緯被皇上急召進寢宮,杜政中在齊緯的眼神示意下,也連忙跟上。
此時兩人來到寢宮內,不管是總管太監、兩名大內侍從、多名御醫,個個表情都哀傷而凝重,兩人從層層垂落的紗幔里,隱約看到皇上躺臥在床上,雖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臉上似乎沒有中淫毒的紅熱。
“到底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了?”齊緯走上前就要掀開紗簾。
“等等,太子殿下要有心理準備,皇上他……皇上他……”總管太監突然上前攔住,但眼淚卻一滴滴的落下,他雙膝一跪,頭一磕,“皇上駕崩了!”
這一說,所有人都跪下,低頭嗚咽。
齊緯一臉震驚,杜政中也一臉錯愕,藥效怎么會這么快?!還是調和的藥經過三個月后藥性更強了?
但兩人立即察覺到自己反應不對,也連忙跪下,齊緯還虛偽的跪哭到紗幔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不是好好的嗎?”他回頭怒視御醫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請先冷靜,皇上可能是近來國事繁雜,龍體負荷不了!币幻t拱手回答,“臣等已派人去請杜慕羽參謀官速速進宮,看要怎么對外說明皇上突然駕崩之事!
“怎么會是由他來決定怎么說明?父皇死了,就是本太子的天下,當然是本太子決定怎么對外說明!”提到杜慕羽,齊緯的火氣瞬間大了起來。
“太子殿下,可是杜參謀官是皇上推動國家政務最仰仗的人!
“出去!全給本太子滾出去,本太子要好好的跟父皇說說話,聽說人死后,魂還會留在人世間一段時間……”他愈說愈難過,頭愈垂愈低。
其它人見狀,紛紛退了出去。
杜政中看了看,見最后出去的總管太監將寢宮的門給關上后,他立即跪爬著來到齊緯身邊,“他們都出去了。”
齊緯立即起身,拭去臉上假哭的淚水,一把拉開紗幔,蹙眉看著臉色慘白的皇上,他伸手往皇上鼻子一探,果然沒有鼻息,可是……
“到底怎么回事?這不是中淫毒的樣子。”
“太子。”杜政中不安的又看看四周,就怕隔墻有耳。
“你確定你有加了淫毒在父皇的膳食里?”齊緯再問。
“臣加了,還是在御膳房的奴才以銀針試毒后,趁那奴才找不到臣刻意藏到柜子里的托盤時,迅速的將白色藥丸捏碎撒在膳食上,太子也知道那藥一遇熱就溶化,根本看不出異樣!
“砰”地一聲,寢宮的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推了開來。
齊緯跟杜政中嚇得回頭,竟見到杜慕羽大步的走進來。
“有些事做一次就夠了,若不懂得記取教訓,就是笨到沒藥醫!彼淅涞目粗鴥扇恕
“你……你說什么?而且你太大膽了,竟敢直闖我父皇寢宮,父皇他……”齊緯突然住了口,因為在一大群大內高手突然進到寢宮,再左右排開后,他竟看到一身黃金龍袍的父皇走進來,表情嚴峻。
他臉色刷地一白,“父……父皇?!”
杜政中臉色更是慘白,“皇、皇上?!”
他們不解,那躺在床上的又是誰?!
皇上走上前來,目管盡裂的瞪著齊緯,“太子!太子,朕真的對你太失望了!來人,將太子跟杜政中押入天牢!”
“等等,父皇,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你要押我入天牢?”
“還狡辯!朕都聽到了,杜參謀官聽到了,這里每一個大內高手都聽到了!”
皇上放聲怒吼,“你這個逆子,權勢真有這么重要嗎?竟想踩著朕的尸體坐上皇位!”
“那還不是父皇的錯!父皇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我是皇儲,早該坐上位,父皇不退,我就下毒讓你不得不退!”齊緯知道大勢已去,他不在乎了,吼出了他的希冀、他的野心。
也因為他太激動了,大內高手立即將他雙手扣住,避免他傷到皇上。
皇上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他雙手握拳,沉痛的吸了一口長氣,再看向杜慕羽,“愛卿說對了,朕高估了親情,朕先到暖殿去,這里就交給愛卿處理了,朕不想再看到那個逆子!闭Z畢,皇上甩袖離去,總管太監及多名大內高手也跟著離去。
寢宮里,只剩下押著太子及杜政中的大內高手,杜慕羽走上前,連點了兩人的啞穴及周身幾處大穴,讓兩人都動彈不得也無法發出聲音后,他開口,“你們先退下,有些話,我要跟他們說說。”
兩名大內高手拱手退下,再將房門關上。
杜慕羽瞥了床榻上一眼,某人還睡得很香呢。
他笑了笑,但在看到跪著不動的齊緯跟杜政中時,他神情一冷,“還記得我的逆謀罪嗎?”
兩人互看一眼,表情忐忑。
“為了擁立太子登上皇位,我的確寫了一些往來書信,希望朝中大臣能聯署請求皇上退位,但我做的也僅只于此,至于接下來的一封通敵信,內容寫著若皇上不退,需要武力支持,我有管道與邊疆異族聯系,可以共盟,里應外合逼皇上退位等等的密函……就是有人栽贓的!
齊緯眉頭一皺,直覺的看向杜政中,他明明跟他說,那封信是杜慕羽寫的。
杜政中不敢直視齊緯的眼,因為那是他仿杜慕羽的筆跡所寫的。
“你們應該也很困惑,就如同京城里的每個人心中所感,為何我只有罷官免職,沒被斬首或流放?”杜慕羽勾起嘴角一笑,“誠如外界盛傳的流言,太子也牽涉其中,但皇上從未找你們對質,甚至嚴令下去,此事不許再提,否則嚴懲!
杜政中仍低垂著頭,齊緯則直視著杜慕羽,他們的確不明白,皇上為何只做罷官懲罰,他們曾經猜測是因為姜老將軍,皇上才特別網開一面。
“堂哥安排一個親信當告密者,拿出那封通敵起兵謀反的信函當證據,但這封信,堂哥顯然沒讓那告密者看過,”杜慕羽冷冷一笑,“我要求皇上,要那個告密者將書信內容寫出來!
杜政中臉色丕變。
“但他連第一行也寫不出來,我寫信的對象是誰,他更是一問三不知,不知內容的人,竟然能告密?”他再看向臉色愈來愈難看的齊緯,“當我跟皇上在對質時,太子卻沉不住氣的進殿,急著找皇上對談,就怕我一不小心透露了太子想快快登基的野心。”
齊緯臉色鐵青,他記得,他急著向父皇澄清他跟杜慕羽并不如外界認為的那么親近,寫給異族通敵謀反一事,更不是他所為……
“想起來了嗎?太子,是你自露馬腳,那封信你若沒看過,怎么會知道書信內容?”他深吸口氣,“所以皇上能怎么辦我?主謀者竟是自己所立的皇儲。”
齊緯恨恨的瞪著他,他更怒不可遏的瞪著杜政中,他也騙了他!
“對了,物以類聚,我堂哥也跟太子做了一樣的事,讓我知道在膳食下藥、殺死劉媽的主謀是誰?欲誘發我體內余毒的陰謀又是什么。”
杜慕羽繼續道來,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的人日夜盯著太子跟杜政中,也透過一個好朋友的幫忙,找到暗衛組織所在,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讓他們吞下一種武力全失的藥丸,知道太子的陰狠無情,他們一定得死,所以在那位好朋友善意的安排下,一行人全離開京城……
原來!他們早就是杜慕羽手中的囊中物!齊緯跟杜政中是欲哭無淚。
杜慕羽喊了侍衛進來,解了兩人的穴道,吩咐侍衛將兩人押到天牢。
皇上雖然心軟,但這一次,應該不會再縱容了。想到這里,杜慕羽轉頭看向紗幔,“嚴月,還沒睡飽嗎?”
這一喊,假皇帝終于在床榻上坐起身來,他下了床,走到杜慕羽面前,“這個忙終于幫完了,我走了!
“謝謝!倍拍接饘λf分感激,“我的妻子知道你幫了我很多忙,想見見你!
“不必了,那丫頭……”嚴月頓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揮揮手,手往臉上一抓,皇上的臉瞬間變成一張方面大耳,但這張臉對杜慕羽來說,仍是陌生的,他也不曾見過。
“后會有期了!眹涝乱话殉兜羯砩系狞S袍,里面是一身青色勁裝,他施展輕功飛掠出窗外,如鬼魅般的隱身于黑夜中。
三個月后,南疆——
天空飄下雪花,一輛馬車轉往山林小徑,馬車內放置了幾個暖爐,藍千蝶不時的掀開車窗簾幕,要身邊的杜慕羽瞧瞧美麗的南疆景致。
只是已是冬至,山上雪花飄飄,到處都是一片銀白色世界,美雖美矣,但總不及舂夏秋的多采多姿,所以藍千蝶還是忍不住的跟丈夫描繪其它季節的風光——
“那里,你看那里,在夏天時,山水交融,拔挺的云杉高聳入天,藍藍的天,青翠的綠,真是景色如畫呢!
馬車更往山上走時,她又說,“就那里,你快看看,那片松木林里還長了不少貝母、黃耆、人參等高級藥材,是我師父常要我過來的地方!
藍千蝶笑咪咪的指著另一片山林后,又忍不住的回頭看著身邊的丈夫,生命何其奇妙,她下山時只有一個人,怎么也沒想到,再回來這里時,身邊多了一個丈夫,而且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唉,好可惜,姜大哥跟茵茵要成親,外公要幫他們籌備及主持婚禮,不能跟我們回來,師父沒看到他,一定也會覺得失望的!
“你是可惜外公不能來,還是可惜你的姜大哥要娶茵茵?”杜慕羽瞬間醋意橫生。
她瞪大了眼,“又來了!什么叫我的姜大哥?”
他黑眸半瞇,“還否認?我在忙著盯視太子跟杜政中時,你走將軍府走得可勤了,厲總管說,表少爺也常常在那里進出,你別辯稱是為了看外公的腰疼!
“那是外公要我當媒人,何況他的腰疼在你光耀門楣的表現后,幾乎不再犯了,少了腰痛的時間,他就東想西想,覺得姜大哥也該娶妻了,”她笑著搖頭,“偏偏姜大哥太內斂,茵茵又太羞澀,明明是一對天生璧人,卻一直僵著!
“是嗎?我一直認為你很喜歡表弟。”
他這話幾乎帶著控訴,沒想到她竟點頭了。
“我是一直很喜歡姜大哥,他不僅溫柔,還給人一種很值得依靠的感覺。”
“你喜歡他?!”杜慕羽打翻醋壇子了,“我可提醒你,你還是我杜慕羽的妻子,不對,是大龍皇朝新任相爺的相爺夫人!”
她笑開了嘴,“是是是,謝謝你信守承諾,成了國家大棟梁,我這相爺夫人現在在京城里,真的是走路有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