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慈寧宮,皇上向太后請安后,再看了侍立一旁的錦珞,便笑呵呵的坐下,心情似乎異常的好。
“皇上今兒個似乎挺高興的?”太后笑問。
“對,朕今早接到了傅恒命人快馬傳回來的捷報,說自從永璜到了之后,他們連打了兩次勝仗,把叛亂的莎羅奔父子逼得陣腳大亂,傅恒在奏折里大大夸贊了永璜,說他不僅用兵如神,還勇猛無匹。”
聞言,太后也滿臉驚喜,“這孩子真這么優秀?”
聽皇上提起有關永璜的事,錦珞不禁豎直了耳朵,仔細聆聽,不愿錯過有關他的任何消息。聽見他打了勝仗,她這一個多月來緊繃的心情總算略略放心了些。
皇上龍心大悅的接著說:“可不是,若不是真有這種事,依傅恒那耿直的性子是不會隨便夸人的,他在奏折里還提到永璜簡直是天生的將才!
“真是太好了!那么按照這局勢發展下去,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拿下叛亂的莎羅奔父子了。”太后喜道。
接過宮女呈上的熱茶啜飲幾口,皇上點頭說:“對,快的話,也許過年前就能班師回朝了!
“這次永璜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勞,皇上可要好好獎賞他!碧笠庥兴傅念┝艘慌缘腻\珞一眼。
“這朕自然會,這十幾年來若不是永璜有意隱瞞,以這孩子的才能,現在不知早已為大清立下多少功勞了。”皇上的語氣里頗有幾分遺憾。
見兒子又提起這事,太后連忙安撫道:“這事過去就算了,你也別再追究了,他會那么做也是有苦哀的。”
“朕明白,只要往后他好好為咱們大清效力,以前的事朕就一筆勾銷了。”說著,皇上目光轉向一旁的錦珞,“錦珞,朕聽說這一陣子你每天都到雍和宮去轉經輪,為永璜這孩子祈福啊!
她垂自頷首道:“是!蹦翘旎柽^去被永瑱送回宮后,翌日,她便稟明太后,開始在太后午睡時到雍和宮去轉經輪。
當初她會來到這個世界,總覺得跟那座轉經輪有很大的關系,所以她便猜想這個轉經輪或許有著某種神力,也許只要誠心祈求,心愿便能實現,因此才日日不輟的去轉經輪。
“你對永璜這孩子倒也有心。”皇上沉吟了下說:“等永璜凱旋而歸,朕論功行賞時,若是他有什么要求的話,朕倒也可以答應他。”他語氣里透著某種暗示。
太后聽出他的話中之意,連忙提示還在發愣的錦珞,“錦珞,你還不快謝過皇上?”
她一怔,看看太后,再望望皇上,接著醒悟了什么,趕緊上前福身。“謝皇上!
“這事你明白就好,暫時先不要說出去。”皇上微笑叮嚀。
“錦珞明白!
送走皇上后,她遙望著天空,喃喃自語,“永璜,你皇阿瑪答應成全我們了,只要你凱旋而歸……”然而她不求他打勝仗,她只求他平安回來。
他是聰明或是駑鈍她都不在乎,她只要他完好無缺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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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份奏折后,傅恒就沒有再上任何折子了。
遲遲盼不到消息,錦珞很著急,但又怕盼回來的消息是壞消息,因此沒消息,反倒也算是一種好消息。
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努力忍耐的等待著,每日不停歇的到雍和宮去轉經輪,祈求他的平安。
也許是日日誦著大明咒,讓她的心情平和了下來,所以后來再看到永瑱時,她已不再橫眉豎目的把他當仇人看,而是能像以前一樣心平氣和了。
平心靜氣之后,錦珞便想通了。事實上,說起來永瑱也只是一個受害者,她無心去招惹他,他卻迷戀上了她,當他愛上她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他永遠不可能得到她的愛。
這只能說老天爺開了他們一個惡劣的玩笑,把她從遙遠的兩百多年后送到了清朝,攪亂了這一池春水。
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呀。
此刻看見永瑱走進慈寧宮,她漾起微笑迎接。
“錦珞,老佛爺呢?”看見她的笑容,永瑱也報以一笑。她最近情緒恢復了平穩,笑容也多了些,讓他放心不少。
“她跟兩位太妃到御花園去散步了!
“你怎么沒跟著去?”坐下時,他問。
“我的腳昨天從雍和宮回來時不小心扭到了,老佛爺讓我留在宮里休息。”
“扭到腳了?看過太醫了嗎?”永瑱關心的又問。
“看了,扎了幾針還敷了藥。太醫說,過幾天就會好了!逼骋娨绥鴱暮竺孀叱鰜,錦珞笑著招呼,“宜瑛,你瞧誰來了?”
手里拿著剛繡好的衣裳要給她看的宜瑛,抬首道:“咦,是永瑱。”她眸里一亮,對他的傾慕仍如先前,只是她心里也很清楚,她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戀慕的人心里愛的是錦珞。
她是曾嫉妒過她,但是自從她到宮里陪太后,與錦珞深談了一番后,那嫉妒的心情便漸漸消失了。
她覺得錦珞說得沒錯,誰愛誰,誰不愛誰,這都是強求不來的,喜歡一個人,是自個兒的事,不能夠去強求那個人也要相同的響應自己的心意。
當然,若是能兩情相悅,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無法做到,那便只有三條路可走。
一是無怨無悔的繼續愛下去,另一條則是停止再去愛那個人,不要白白在那人身上浪費自己珍貴的情感,第三條路則是愛不到又不肯死心,結果便愈愛愈恨,讓自己變得猙獰嫉妒。
她不想走那第三條路,所以只能選擇無怨無悔的默默愛著永瑱,直到這愛漸漸消逝的那一天為止。
“宜瑛,你怎么會到宮里來?”永瑱有禮的朝她微微頷首。
“我之前進宮來探望老佛爺,老佛爺讓我小住幾天,陪陪錦珞!币绥鴮⑹掷锬弥囊律堰f給她,問:“錦珞,你看這衣裳這樣繡可以嗎?”
接過衣服看了看,她點點頭道:“很好,就照你的意思做吧,這些女紅的東西我不太懂,不像宜瑛你的手那么巧,隨便一朵花一只鳥都繡得栩栩如生!彼幸庠谟垃櫭媲胺Q贊她,想讓他發現宜瑛的好。
她一直覺得他們兩個人若是配在一起,一定非常適合。
可惜某個人被豬油蒙了心,老是看不見身邊佳人的好,一心去追求不屬于自己的感情。
宜瑛靦腆的輕笑著,“那我就這么繡了。”拿起衣服,她準備要回到后面的廂房時,錦珞突然拉住了她。
“宜瑛,你教我下棋好不好?”
“錦珞,你不會下棋嗎?”她訝道。
“嗯,當年大病了一場,以前學的我都忘光了,你教教我好嗎?”錦珞軟言央求道。
“好呀。”
見她答應,錦珞立刻吩咐宮女送上棋盤,然后再對永瑱道:“永瑱,宜瑛指導我下棋,你當我的對手好不好?這樣學起來會比較快!
“好!
三人就在窗邊坐下,表面是她在和永瑱下棋,實際上是宜瑛在與他對弈,因為她所下的每一子都是宜瑛教的。
見兩人勢鈞力敵,都一臉認真,錦珞看看永瑱再望望宜瑛。
心付道,永瑱呀永瑱,快快張開你的眼看看吧,旁邊這個女子才是最適合你的對象。
見兩人皆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的思索著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她悄然起身,走到附近的佛堂。
由于為了讓太妃們平時有可以排遣宮內幽居的寂寞,因此慈寧宮中建有佛堂,好讓太妃們參拜。
她走進去,看見一名太妃坐在蒲團上,閉著眼似在念經,她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的拜了拜,祈求神佛庇佑永璜早日歸來。
接著便如來時一樣,悄聲走了出去,此時一陣冷風拂面而來,讓她冷不防的瑟縮起頸子。
她聽見經過的兩名宮女輕聲交談著。
“算算時間快立冬了呢。”
“怪不得天氣愈來愈冷了……”
要立冬了嗎?她這才忽然驚覺,距離十一月二十三日只剩下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