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劉軒宇露出一貫的平淡微笑,目光落在眼前這個沖著他巧笑倩兮的女子身上,頓時覺得心蕩神馳。
這個女人果真特別,在被他一連抓到兩次的情況下,她的臉上依然能流露出一種篤定的自信,是因為她已經想好撤退的方法,還是吃定他的和善可欺?
如果是前者,他很有興趣知道她的方法為何。若是后者,她未免太瞧不起他劉軒宇了。
雙臂橫抱于胸前,劉軒宇不慍不火的開口,「上一次我已經破例放過你一馬,這次你打算怎么說服我再放過你一次?」
艾妍晴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聽到他的疑問,先是垂下小臉,害怕擔心自己在面對心目中的王子時會表現失常,可是等她抬頭迎上他那帶著深意的眼神,體內的記者自尊又喚起她的挑戰心。
「這次我沒有打算要說服你,因為剛才聽你跟那位叫冷叔的人的對話,就知道如果這次你還輕易的放過我的話,你在公司的處境和威信將會受到質疑,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次落到你的手里,你還會輕易的放過我!顾囊浑p小手放在身后,十指絞纏。
「你還滿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交出來吧!」劉軒宇攤開右掌,示意她把儀器交出來。
艾妍晴涎著笑臉,伸出雙手,推開他攤在自己面前的手,「你該知道,對一個專挖八卦的記者而言,到手的新聞是不容許輕易的拱手讓出,不是嗎?」
看著她逢迎諂媚的笑容,劉軒宇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睿智的深眸里隱含著誘捕獵物的意味,「那么你也該清楚,身為公司的公關經理,我是不可能放任有損公司形象的八卦外流,卻置之不理!
「所以……我們之間有一場八卦的攻防戰要打!顾廊恍θ轁M面,但是兩只纖細的小腿卻輕輕的夾緊,高跟鞋里的腳趾頭緊張的蜷起再放松。
「我不認為我應該對一再私闖他人公司,意圖不法的記者如此寛容,也許我該直接把你扭送進警局,由司法的途徑,循求解決之道。」他深邃的黑眸顯示這次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輕輕的抬起眼,瞅著劉軒宇那眉目含笑的臉,薄唇卻吐出犀冷淡薄的言詞,她繃緊的肩膀又悄悄的垮下,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那么狠心的把我交給警察,剛才就該在那位冷叔面前把我揪出來,這樣我的下場應該會比進警察局還慘。」
「你現在是在提醒我,我已經對你太過放縱了嗎?」他注意到她似乎不太敢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甚至還覺得她有些緊張。
「不!不是!你那不叫放縱,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而已,畢竟如果我真的進了警察局,雖然可能會失去手上的新聞,而且我也極有可能吃上官司,可是你也難保我手上的新聞不會借由警方的手流出去,不是嗎?」意思就是說,如果她的微型攝影機真的被迫交出去,那么為了印證她所拍的東西是屬于龍門內部的機密畫面,警方勢必也會先過目,如此一來,究竟是她倒霉,還是龍門倒霉,就不知道啰!
劉軒宇鏡片后的細長黑眸微微瞇起,心想,艾妍晴如果不是膽子夠大,就是笨得可以。有道是警察怕記者,記者怕流氓,這個女人既然都清楚他之所以不在冷叔面前給她難看的原因,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到警方那里,而她居然還大刺刺的把他的顧忌點出來,這不是擺明逼他當流氓,對她用強硬的手段嗎?
「我以為你的反應充其量不過是伶俐而已,沒想到你的心思居然也深得有如古井般難測。是,我承認我的確也沒打算把你扭送進警察局,因為那樣反而是稱了你的心,可是我很確信,剛才你所錄到的證據,并無法對龍門構成任何實質上的威脅!顾麆偛鸥涫逅牡,不過是一般公司常會遇見的瑣碎事務,對公司的形象絕對談不上危害二字。
聽到劉軒宇那不知是在挖苦還是稱贊的話,艾妍晴骨碌碌的眼睛輕輕轉動,笑說:「你說的話,我知道啊!可是你也該想得到,不管我手上有多少證據,我相信警方對于想抓你們龍門的小辮子應該是奢望了許久,不論如何,我都確信手上的東西是見不得光的,對吧?」
劉軒宇緊抿著唇瓣,心中陷入交戰的情境,思忖著該用什么手段逼她交出東西。
艾妍晴一直注意著劉軒宇的表情,意外的發現自己一再的與他正面起沖突,已激起他不為人知的陰郁面,不禁心情大好,故意挑起眉頭說:「你現在可以收起笑容了,這里只有你跟我兩個人,你不必再辛苦的為了維持形象,而硬擠出笑容給我看。」
猛然聽到她這番奚落的言詞,照理說,劉軒宇應該微微一笑,不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可是心底深處那長期以來被他漠視的憤怒情緒,卻悄悄的被她撩起,是她提醒了他,如果他生氣了,就該表現出憤怒的行為,而不是用笑容掩飾內心的情緒。
鏡片后的溫和眼眸瞬間變得凜冽,下意識的,他邁開長腿,往她走近一步。
艾妍晴想要退后,可是身后的會議桌提醒她,已經沒路可退了。
「你……你不會做出非君子的行為吧?」
不要!不要!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如果變成流氓,甚至是強盜,她和全天下所有愛慕迷戀他的女人都會很失望的。
看到她如此緊張的模樣,劉軒宇嘴角淺淺的揚起,「再給你一次機會,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否則……你會知道什么叫做非君子的行為!
本來他實在不愿意對她使出強硬的手段,所以正當他陷入猶豫,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時,她語帶挑釁的字句卻適時的提醒他,如果言語的恫嚇無效,那么采取實質上的威脅行動,或許更能有效的解決問題,況且這個女人已經有看他成為偽君子的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原本一個謙謙君子,一下子變成像是討債的流氓,艾妍晴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嘴角情不自禁的抖動起來。這個男人的外表,乍看之下似乎溫柔如常,但是只有她才看得懂他此刻的笑容隱含著吊詭的意味。
一雙小手緊扶著身后的會議桌,借以站穩身體,她睇了眼他那深邃的黑眸,試著從他的眼神里找到他虛張聲勢的證據,可惜……沒有,他是認真的,這是她從他的眼里所讀出來的訊息。
「劉……劉先生,你別激動。∧阋潇o的思考一下,就……就算你真的逼我把東西交出來,我……我還是有可能在回去之后,靠自己的想象寫出另一篇報導。∵@樣對你們的公司仍然沒有幫助,不是嗎?」
面對會令她心跳加速的劉軒宇,她好害怕再次沉淪在他那雙迷人的黑眸中,更不敢放任自己欣賞他那誘人的笑容,于是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劉軒宇唇角微勾,踩著優雅的步履向艾妍晴靠近。
嗔聞到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息,她挪動腳步想要逃。
他伸長雙臂攬住她的腰,將她困在他與會議桌之間,讓她的身體略呈后仰。
當她發現自己被他的氣息圍困住時,不安的顫動眼睫,抬起眼,卻對上劉軒宇那彷佛帶著魔力的深邃黑眸。
。∷难劬φ娴暮苊匀,如果他不戴眼鏡的話,一定更具魅力。
瞄了眼她頗有料的胸前,他的眸底閃過深層的悸動。
「你喜歡我,對不對?」劉軒宇面對她看著自己時不斷閃爍的眸光,還有當他偶爾凝睇觀察她的反應的空檔,她總是會顯得不自在,甚至不自覺的做出十指絞纏的小動作,因此做出如此大膽的推論。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確信這個女人應該是仰慕著他,甚至該說是喜歡他,可是為什么只要跟她提起新聞,她的反應又會出乎意料的熱中,甚至會為了她所謂的八卦新聞,不惜與他正面交鋒?唯一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她可能是真的很熱愛她的工作吧!
「我……」
突然聽到他這么直接的問她是不是喜歡他的時候,艾妍晴感覺心口發緊,直勾勾的看著他,心里所想的是,她的表現真的有如此明顯嗎?可是,想歸想,那不愿被人看穿的心事與承認的事實,讓她在短暫的沉默后,很快的開口否認。
「劉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太有信心了嗎?我為什么要喜歡你?」她瞪著他,刻意忽略此刻曖昧的困窘,漠視他俊逸的五官以及獨特的魅力。
面對她的反應,劉軒宇勾唇微笑,扣住她腰后的左手沒有松開,「是嗎?是我誤會你給我的提示了嗎?不然,為何你會將我想要的東西放進……」
他意味深長的看向她粉嫩誘人的雙唇,然后往下來到她白皙的頸項,再一路滑到她微微聳起的豐盈,揚起右手,作勢欲探向前。
她大吃一驚,趕忙做出護胸的動作。
「既然你膽敢將東西放進去,不就是在暗示我來拿嗎?怎么?后悔了?」他刻意輕佻的笑說。
「你怎么知道我放在這里?」艾妍晴瞠大雙目,不敢相信他竟然輕易的發現她藏在胸口的微型攝影機,她甚至還小心的用胸罩稍微遮掩住,他居然……
看著她的反應,他那雙深眸又增添幾許欣賞的光芒。
她是屬于耐看型的女人,一張清秀的臉蛋不時揚起微笑,再加上她的雙眸總在說話時閃著崇拜他的光芒,他心下微哂,不知道該拿這樣的她如何是好?明明身手笨拙,言語間卻總是充滿過分的自信,她難道不曉得,就算有志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也是需要一點天分?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今天穿的襯衫是白色的!顾抗庀乱,停在她的胸前。
艾妍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瞬間滿臉通紅。
她胸前那一閃一閃的微弱光影,相信就算是有老花眼的老阿伯也可以輕易的知道她的胸口藏了東西,而她之所以會露餡,一定是剛才劉軒宇攬抱她的腰肢時,不小心弄偏了微型攝影機的位置。
「。∧恪氵@個色狼。」她將劉軒宇推開,然后以手護胸,拒絕再讓他以有「色」的眼神看她。「我要告你非禮!
「好啊!你盡管去告,不過你要記得把新聞寫得聳動一點,最好是寫到讓全臺灣的人都認識我們兩個。」劉軒宇以似笑非笑的說,凝睇著她雙頰爆紅的模樣。
聽到他以如此輕薄的口氣調侃她,艾妍晴瞪大一雙美目,氣惱的咬了咬唇瓣,「劉軒宇,你這個愛演戲的偽君子,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的惡形惡狀公諸于世!购撸矍斑@個欺世盜名的臭男人,如果不揭穿他的真面目,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純真無辜的少女繼續被他欺騙?
聽到她說他的行為是「惡形惡狀」,劉軒宇的嘴角隱隱抽動,最后終于忍不住了,逸出爽朗的笑聲。
半晌,他看著她,眼眸里滿是笑意,「呵呵,我說這位小姐,現在到底誰才是那位揭人隱私、挖人八卦的偽君子。侩y道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簡直就是標準的作賊喊抓賊?」他也許是習慣演戲的偽君子,她卻是個笨頭笨腦的蹩腳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