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王子一離開,房里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陰沈。
夏靜言尷尬地看著眼前那男人僵凝的側(cè)臉,思索著該如何打破這片沉默。
“你還好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兩眼直盯著他頭上纏繞的紗布和身上各處青紫瘀痕看。
“哼!彼S刺地輕吭一聲,冷漠如冰。
她鼓起勇氣朝他走近幾步!皩Σ黄,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情急之下才會動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她誠意十足的鞠躬道歉,希望獲得他的原諒。
她的話引來他熊熊的怒火。裴羿像道熾烈的火墻,瞬間矗立在她面前!澳氵B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這也算理由嗎?!”
夏靜言迎著他的怒吼,慢慢地抬起頭來,四目交接的瞬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萬萬沒想到這張她從未仔細端詳過的臉,竟會生得如此英俊出眾、卓爾不凡,即使頭上纏著不相襯的紗布、表情冷峻嚇人、目光銳利如刀,卻都無損于他帥氣的相貌。
一時間,夏靜言竟然失了神,忘記自己危險的處境,納悶地想著——以他這副足以令所有女人尖叫的外表和難以計算的身價,就算他的左腿有點不良于行,看起來也沒半點親和力,但只要他愿意,應該還是有很多名門淑媛對他趨之若騖才是啊,為何需要花錢娶個像她這種小角色當老婆?
“怎么,現(xiàn)在又成啞巴了?”
聽到他冷硬的嗓音,她才從沉浸的思緒中回神。
不敢相信,她居然只因為這個男人一張帥得過分的臉,就像個花癡似的發(fā)呆失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還有……剛才說到哪了?
“那個……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情急之下,她只能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不、接、受!迸狒嗄柯秲垂獾氐芍
這男人也太沒肚量了吧!夏靜言小嘴微張,愣愣地看著他。接著,緩緩地辯解刀——
“裴先生,其實我覺得你沒什么立場不接受我的道歉耶,因為這件事……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啊,要不是你突然回來,又偷偷摸摸地爬上床對我毛手毛腳,我怎么會出手攻擊你?”她只是做出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危險時都會有的正常反應罷了。
“我回我的房間、上我的床、抱我的女人,到底哪里錯了?”明明是她有錯在先,居然還把他形容得像個淫賊一樣!
“我說過了,當時我又‘不知道’你的身分,更何況就算我們是夫妻,你也沒有權(quán)利強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彼俅沃厣辏芙^被物化。
“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裴羿瞇起眼睛,用飽含怒氣的危險眼神瞅著她。
“明明是你的口氣比較差吧!
“別忘了你的身分。”他提醒她。“一個我花錢買回來的女人,沒資格跟我談什么權(quán)利,你只有服從我的義務。”溫柔乖巧,是他挑女人的首要條件,兇巴巴的母老虎可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夏家的三個女兒,一直都是社交圈里公認集美貌與氣質(zhì)于一身的“花瓶”,她們美麗出眾、溫柔婉約的優(yōu)雅形象,總是深獲男人們的青睞,所以他才會挑上她們。
“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向我道歉的機會,只要你保證以后會乖乖地順從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往后也不會虧待你!彼蠓降爻兄Z,給她一個認錯的機會。
夏靜言輕擰細眉,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問題,才會聽到這么離譜的論調(diào)。
“裴先生,除了動手打傷你這件事以外,我不認為我有其他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她理直氣壯地回視他。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fā)的危險氣氛。
“你……跟我原先想象的很不一樣!彼淤N近她,熠亮的瞳中閃過一絲精光。
“我、我就是我,一直都是這樣!彼⒖坛吻,眼神卻不自覺地閃爍了下。
“那就是你父親對我撒了謊,他把你說得……很符合我的需求!彼蝗粚扇酥g的距離縮到最近。
記得夏建華親自到公司里告知他最后決定的那天,足足浪費了二十幾分鐘聽他口沫橫飛地夸捧這個女兒有多么溫柔乖巧、蕙質(zhì)蘭心、氣質(zhì)典雅,加上生得一副沈魚落雁的花容月貌,和他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更是完全符合裴家媳婦條件的不二人選。
而今看來,那似乎只是個自賣自夸的詐騙廣告!
“需求?”她的呼吸開始變調(diào),但卻不能確定是因為他過分貼近的距離,還是他銳利如刀的眼神。
“我原本想娶的是一個……跟你完全相反的女人!睕]帶半個臟字的話里卻充滿濃濃的諷刺及刻意貶低的意味,高明地表達了他對她強烈的不滿及厭惡,顯然她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賢妻良母類型。
“大多數(shù)的父母都會在潛意識里美化自己的兒女,在我爸爸眼里——”
“我不管你父親的潛意識出了什么問題,我只知道我上當了!而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愚弄我的人!彼懈Z出兩道陰騖的冷光,逼出了她額角的汗水。
“那你、你想怎么樣?”奇怪,他說話就說話,干么靠她那么近?
“現(xiàn)在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他修長的手指畫過她發(fā)燙的粉頰。“以后該用什么樣的表現(xiàn),來扭轉(zhuǎn)我這種受騙上當?shù)母杏X!
隨著他指尖的滑動,夏靜言心如擂鼓,節(jié)奏快得驚人。
“我……知道、知道該怎么做了。”只要他別再貼那么近,讓她能正常呼吸,什么都行。
她一定是瘋了吧,否則怎么會突然覺得臉頰像通了電似的,一陣酥麻。
“你確定?”
“確定,非常確定!彼林鴼。“我可以出去了嗎?”她迫不及待地想從這股奇異的氛圍中脫身。這男人帶給她的莫名壓迫感,甚至比昨夜更加強烈,令她心慌。
冷冽的眼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接著才緩緩地移開。
一眼,他便看穿了她的慌亂,正如他一向清楚自己能對別人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力。
只可惜,要不是還感覺到頭上那隱隱作痛的傷口,他可能會有興致繼續(xù)逗弄這個反應單純的女人。
“滾!”他突然大吼,嚇了她一大跳。
夏靜言隨即如獲大赦的奪門而出,逃離門后那股懾人的壓力。
直到離開臥房好一段距離,她才敢停下腳步,靠著墻壁大口喘氣,平息胸口那股莫名其妙的怪異感覺。
這個男人……不可以靠他太近。
。
夜里,一直等到身后的呼吸聲變得規(guī)律沉穩(wěn),夏靜言才敢悄然睜眼。
她翻身,再翻身,又翻身,故意在床鋪上引起一陣小震動,然后靜靜等待,順道在腦中將待會兒要進行的程序重新演練一遍。
隨著耳邊平穩(wěn)的吸吐氣息,她的瞳孔也已經(jīng)適應房里的漆黑,于是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繞過大床、放低姿態(tài),謹慎、小心翼翼地爬到門邊,輕輕扭開門把,躡手躡腳地溜出房去……
打開廚房里的儲物柜,取出預先藏好的輕便行李,夏靜言連停下來換套衣服的時間都不敢耽擱,便急著從后門離開主屋,沿著圍墻走到鏤空雕花的大門前,撩起裙擺,將行李甩上肩,開始攀爬……
歷經(jīng)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跨過一條腿,她的蕾絲裙擺卻被一處尖銳的突起物給勾住了。
噢!她就知道這件該死的蕾絲睡衣會成為她的絆腳石,但偏偏又不想浪費時間換衣服,結(jié)果——她現(xiàn)在被卡在大門上動彈不得,進退兩難。
可惡,這條難纏的裙子,掙開這里就勾住那里,照這種情況看來,就算到天亮她都爬不過這道大門。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她對緊勾在雕花圖案上的裙擺嘀咕著,用力一扯——
“嘶——”美麗的蕾絲裙擺立刻被她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露出一大截嫩白光潔的大腿,但夏靜言可沒心情擔心這點走漏的春光,只顧著小心地挪動身體,把重心放到另一邊,準備跨過另一條腿。
!只差一步了,偏偏下半身那塊爛布卻像在報復她的殘忍似的,和大門上的雕紋糾纏得難分難舍。
她側(cè)過身用手拚命拉扯她的裙擺,可是它這次卻固執(zhí)得不肯退讓,任憑她再怎么用力拉扯也沒用。
她額上沁著汗水,做最大的努力破壞那件看來脆弱,卻異常頑固的睡衣……
“需要幫忙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
她僵住,冒出大片疙瘩。大半夜里,除非是鬼,否則應該沒有“人”該在這里出現(xiàn)的,而身后的聲音聽起來剛好很像……
她一回頭——好極了!果然是裴羿,她“親愛的丈夫”,正拄著手杖,一臉陰沈的站在大門邊,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而她正是那個跨錯地盤的倒楣獵物。
“保全公司的人打電話來問我需不需要報警,你覺得呢?”他的聲音冷得足以讓海水結(jié)凍,當然,她的身子早就僵了。
“呃……我看……不用了!彼┯驳鼗卮,笑得比哭還難看。
哎喲,她真的是個超級大笨蛋,怎么會忘了有保全系統(tǒng)這回事呢,這么大的屋子當然會有高科技的安全系統(tǒng)保護著嘍,恐怕早在她推開后門的同時就已經(jīng)觸動了保全系統(tǒng),而她居然還在這要白癡咧。
“還不快給我滾下來!嫌自己不夠丟人嗎?”他怒吼著,簡直快被這沒家教的女人給氣瘋了。
夏靜書也急著想收回跨出的大腿,但那條不合作的裙子就是不肯放過她,硬是緊勾住大門不放。
沒辦法,她只好再用盡全力拉扯——這會兒,那塊布倒是挺合作的一分為二。
“啊——”她手一滑,整個人往后栽落,不偏不倚地撞上那個怒不可遏的男人。
“滾開!”他大手一撥,毫不憐惜地把壓在他身上的夏靜言推開。
“哎喲……”夏靜言揉著腰,跌坐在地上。
裴羿迅速拾回被撞落的手杖,重新站起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帶著一身怒氣走回屋里。
夏靜言灰頭上臉的坐在地上,一邊揉著發(fā)疼的臀部,仍是滿心不甘地望著那扇“只差一步”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