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臥房,李曼馨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過。他怎么可以對別的女生那么寵,他說過他只喜歡她的,難道他是騙她的?
可是不可能啊,明明昨天兩個人在一起那么開心,那些開心都是真的啊。但既然他都已經喜歡她了,為什么還要招惹別的姑娘?
他會不會也給那姑娘準備了什么驚喜,他也送她荷花了?或者他也給她畫了畫之類?
不行了,李曼馨越想越難受,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她不想讓李嬤嬤和素英聽見哭聲,就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悶在里面偷哭。
哭著哭著,李曼馨睡著了。
醒來后,她發現枕邊放著一支荷花,還泛著清新的香味。
李曼馨盯著這荷花看了一會兒。
這支荷花,干凈干燥又幽香撲鼻。
可是,這時節哪里來的荷花?李曼馨忍不住拿過了這枝荷花,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是一支絹做的假花?
她想了想,連忙起身下了床,拿著這支荷花跑到了隔壁的小書房。
她剛到書院的第一天,王敬之遣人送來的那支荷花依然鮮活、亭亭玉立,絲毫也沒有枯萎和凋謝的樣子?再仔細看看……咦,也是絹花?
所以,這花是敬之哥哥自己做的?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她一開始都沒發現是假的。
真是太神奇了!敬之哥哥是怎么做到,把絹花的重量、手感、顏色、香氣和花朵的形態做到這么美、這么逼真的?
敬之哥哥好厲害啊!
李曼馨的眼睛再一次變得亮晶晶的。
但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哼,想必沈淑玉的屋里,也有這么一支荷花吧?
這么一想,李曼馨的驚喜心情頓時消散,她隨手將荷花插入瓶中,轉身出了書房。
素英在外頭聽到了動靜,連忙進屋里來査看。
見公主已經醒了,她連忙說道:「公主您醒啦,這一覺就睡到了晌午,嬤嬤讓我去大公子那兒說了一聲,說您身子不適今兒就不去聽他的課了;仡^大公子就差人送了支荷花過來,我放在您床邊,公主瞧見了沒?」
李曼馨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也不想說話。
素英愣了一下,心想自家公主就沒用早膳,然后又睡過了頭,到這會兒都已經晌午了,也沒吃午膳,定是餓了。
她連忙說道:「公主用膳可好?」
頓了一頓,素英又道:「大公子送了魚和蝦來,說是剛從湖里撈起來的,新鮮得很。還有七八個新摘下來的蓮蓬,大公子說,公主身子太弱,需要溫補,所以讓嬤嬤熬了蓮子羹,公主試試可好?」
還沒等李曼馨說話,素英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而且還一邊跑還一邊叫喊:「嬤嬤、嬤嬤……公主醒了,快傳膳!」
李曼馨撫額。
不一會兒,素英與李嬤嬤拎了食盒過來,把菜品都布在了圓桌上。
李曼馨見桌上擺放著紅燒魚,蝦仁蒸蛋,還有紅棗桂圓蓮子羹。
他是無事獻殷勤還是心虛討好?李曼馨很想生氣,然而嘴角的笑意卻忍不住。
魚是紅燒的,色澤油亮誘人,酸甜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流口水,還有一盤松子蝦仁,蝦肉白嫩嫩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李曼馨拿了筷子,選了一塊魚肉嘗了嘗,酸甜可口,好吃。她忍不住一口氣就將那道紅燒魚給吃了個七七八八。
這時,素英突然問道:「公主,大公子過來送魚蝦的時候,讓奴婢傳句話給公主呢!
李曼馨正準備再挾一塊魚肉的動作一滯,緊張地問道:「他……他說什么了?」
素英道:「生查子元夕,公主,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啊,奴婢聽得懂每一個字,但不懂這句話是什意思!
李曼馨想了一會兒,忽然有些臉紅,她道:「也沒什么意思,唉,這魚好吃,就是刺兒多!
素英哦了一聲,沒再糾結,「奴婢給您去魚刺!
下午,李曼馨捧著一本書,在閣樓頂上的涼亭那兒坐著看。
涼風習習,帶來涼爽清新的空氣。
靜謐的午后,飲一杯茶,看一本書,想一個人,這世間之美好就是如此簡單。
可是……
李曼馨忍不住又朝那邊的小院里看了一眼,然后失落嘆了一口氣。
敬之哥哥一整天都沒在小院出現,他去了哪里呢?
李曼馨心不在焉地搖著秋千,一天沒有看到他,感覺好空好無聊。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李曼馨匆匆用過晚膳,便繼續去涼亭那兒等。
但王敬之的小院一直靜悄悄的,直到夜色降臨,也不見他的院子里有人掌燈,真奇怪,他到底去哪兒了?
素英見自家公主扭著脖子使勁朝著那邊看,都快變成大白鵝了,覺得有些心疼,便道:「大公子好像是和一幫學生卻湖邊玩兒去了,嗯,還有沈家小姊和宋公子……他們都去了。」
難怪宋連城沒有來騷擾自己,原來是出去玩去了,等等,沈家小姊也去了湖邊,為什么要帶她去?
李曼馨不開心了,原以為他只會帶她去那邊玩,原來大家都可以去。
那他們是不是還會上他的船,會不會……
哼,那是她的船,是敬之哥哥為她造的船,那上邊兒還有她的畫像,以及……還有他和她的名字哪!
真是,真是……這真是沒勁透了!李曼馨氣呼呼地起身離開了涼亭,回到臥房,賭著氣洗漱完就睡了。
素英要陪在她房間,被她拒絕了,今晚她想一個人帶著,于是素英跟著李嬤嬤去了樓下睡覺。
樓上變得特別安靜,只有風聲孤獨地嗚咽著。
好像要下雨了。
李曼馨委委屈屈地窩在被子里,眼淚忍不住地往外淌。
她有一點點想回家了。
睡得太早,到半夜李曼馨就醒了。
好像是下雨了,大風帶著雨點劈哩啪啦砸在屋頂上,像在彈奏一曲悲壯的曲目。
她聽了一會兒風聲雨聲,澈底清醒了過來,因為口渴,她起身下床準備去喝水。
「叩叩叩!苟厒鱽磔p微的敲擊窗欞的聲音。
這大半夜的,聽著很是疹人,李曼馨嚇得一激靈,膽戰心驚地開口問道:「誰?是誰在那兒!」
「安寧莫怕,是我!挂坏郎硢〉穆曇,陌生中有一絲絲熟悉的感覺。
李曼馨大著膽子又問了一句,「你是誰?」
王敬之的聲音她是認得的,但很顯然,這人的聲音更沙啞更低沉,所以……難道是宋連城?
「宋連城,你可不要胡來,你這樣我會生氣的。」李曼馨連忙又補了一句。
門外,淋了半夜雨的王敬之扶額,「安寧,你開開門。」她不記得他的約了嗎?不但提早睡了,現在居然還一點兒都沒想起他來,而且口中提的還是別的男人的名字。
宋連城是吧。
王敬之恨恨地磨了磨牙,好,記住了。
外書院某間宿舍內,宋連城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嘴里嘟嘟嚷囔。
今兒他被王敬之強行拖出去折騰了一天,給累夠嗆,害他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安寧。哼,明天一定要去見安寧,他要好好再向安寧解釋下……
而此刻,李曼馨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此刻在她窗外的是王敬之!
天!她是住在二樓的啊,他是怎么爬上來的?李曼馨連忙赤著腳,小跑著過去打開了窗子。
王敬之從窗外鉆了進來。
他站在視窗處,渾身濕透,臉色有些發白,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
「怎么淋成這樣了!估盥绑@訝地看著他,「你是來找我的?來了多久了?為何不叫醒我?」
王敬之身上發冷,但是見到她的時候,心就暖了。
「不要緊,我就想來看看你!
「那你為什么不叫醒我?」李曼馨擔心地看著他,他全身濕透,雨水順著衣裳往下流,像小溪流,這樣下去會受涼的,她連忙說道:「敬之哥哥,你……要不要把濕衣裳除下來?」
王敬之笑著搖搖頭,「不了,我就來看看你,安寧怎么睡得這樣早?還是身子不舒服嗎?」
李曼馨耷拉著頭,失落地搖了搖。
她有心想要質問他為什么要帶沈淑玉去湖邊玩,是不是帶著沈淑玉上了她的船……但是,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太小氣了,所以只好沉默。
沒想到,王敬之倒主動解釋了,「淑玉一早就來找我,說是想去湖邊玩。因著家里人寫過信給我,讓我照看好她,想著今天也要帶學生們去湖邊授課,就順帶捎上了她!
「去……湖邊授課?」李曼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是學些什么呢?」
王敬之笑道:「教他們水上戰車的建造以及教他們鳧水。」
李曼馨一聽,眼睛亮晶晶的,「下回我也要去!」頓了一頓,她又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道:「……鳧水?」
敬之哥哥帶著一群男學生去湖邊學習鳧水,沈淑玉一個女學生在一旁看著?這合適嗎?
王敬之道:「我教他們鳧水的時候,沈淑玉就去一旁避著,我瞧她那模樣兒……想來下一回,她是不會再跟著去了!
李曼馨捂著嘴兒偷偷地樂了。
可是,她突然想起了她的船,便期期艾艾地問道:「那我的船兒……」她還是想知道沈淑玉有沒有上過她的船,這個疙瘩要是一直放在心里,她會很不舒服的。
王敬之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安寧的小船兒今天乖得很,一直待在岔道口,哪兒也沒去!
李曼馨放心了,嘴角忍不住彎起,「多謝敬之哥哥……啊,你冷不冷?」
王敬之點頭,「冷。」
李曼馨一怔,他說冷……那她要怎么回答?他與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然不妥,而他淋雨透濕了衣衫,她又能怎樣幫他?
李曼馨漲紅了臉。
理智告訴她,這會兒她就該勸他早些回去,換了濕衣再泡個熱水澡驅驅寒氣才行,可是,她又有些舍不得他離開。
半晌,她才狠下心,推搡著王敬之走到了窗邊,又催著他趕緊離開,「敬之哥哥快回去,當心身子……」
王敬之苦笑。
他只得說了句,「那你也早些歇著!拐f著,他施展輕功,如鴻雁展翅一般,平穩又翩躚地落在了她的院子外。
李曼馨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趴著窗子,踮高了腳尖看著他,而他回頭朝她笑笑,示意她關上窗子,然后轉身回了他的小院。
李曼馨關上了窗子,跑回床上躺著,抱著枕頭滾來滾去。
啊!敬之哥哥飛起來的樣子好好看,她也想飛,她滾來滾去,最終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