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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沒尺度 第4章(1)
作者:蔡小雀
  悠悠行邁遠,戚戚憂思深。

  此思亦何思,思君微與音。

  攬衣有余帶,循形不盈衿。

  此去遺情累,安處撫清琴。

  晉.吳郡陸機<擬行行重行行

  時序漸入隆冬。

  轉眼間,獨孤旦和虎子已經在馬市做活了一個多月,日日累得跟條狗似的不提,時時被寒風凍得渾身哆嗦,虎子做慣粗活了還算好,獨孤旦纖秀細白的手卻凍出了好幾處紅腫青紫凍瘡,每每一碰就鉆心的疼。

  虎子看了難過得不得了,偷偷溜進屠大娘灶下挖了坨雪白豬脂回來給她抹手,可是獨孤旦手上的凍瘡仍舊時好時壞,夜里更昌癢得她恨不得把這幾根手指頭給剁了干凈。

  可這么熬苦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她已經觀察到了每十日馬市休市時,屠大娘都會拿把銅鎖把他們兩個鎖在了破舊的小舍里,而后便是晌午才會回來。

  “虎子,這是我們的好機會!边@天晚上,她悄悄蹭到躺在另一頭靠墻窄小木板上的虎子床邊,小小聲道!懊魈祚R市又要休市了,一大早屠大娘把粗饃丟進來后就會再落鎖,我們等她一離馬坊就逃!”

  虎子一雙烏黑滾圓的眼兒倏然睜大了,在夜色里依然抑不住的狂喜。

  “真、真的能行?可是……大門外還有大狗看著,那兩條狗可兇了,上次有人夜里來偷馬就被活活咬死了!

  “屠大娘不在家,區區兩條狗能奈我們何?”獨孤旦清亮堅毅的陣子在幽暗夜里熠熠生光,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而且我們不是還有——”

  虎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對啊!我、我怎么沒想到?”

  他不是沒想到,是從來沒敢往那處想去;⒆庸亲永锉闶莻安分守己的莊稼漢,被強賣做奴之后,心志全被挫折得消沉一空,只知屈服于命運磨難,壓根兒沒想過起而反抗。

  可獨孤旦不同,她既有勇氣自庭院深深的侯府中出走,又怎么會讓自己殯落在這濁泥塵埃中?

  兩人議定——多半是獨孤旦充這狗頭軍師——之后,便各自回木板上養精蓄銳,只待明日一擊!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屠大娘將一囊袋水和兩個大干饃扔給了他們后,便慣常地拴上大銅栓,隨即腳步聲去遠了。

  他們倆屏氣凝神等了良久,直到確定外頭的驢車聲已然消失,迅速交換言之了一個喜悅的眼光,立馬行動!

  虎子力氣大,將窗上木條生生掰斷了好幾根,雖然外頭仍是橫七豎八地釘著粗木,但獨孤旦身形瘦小,可以從那小小的窗洞中努力鉆出去。

  隔著粗木釘牢的窗口,她凝視著在里頭顯行高興卻又帶一絲忐忑的虎子,心下酸——虎子很害怕她扔下他,自己走了吧?

  “虎子弟,哥哥說罩著你就是罩著你!彼隣N爛一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你等等啊,看我的。”

  虎子粗手緊緊抓住窗條,眼淚都快滾出來了,殷切交代道:“旦子兄弟……你、你當心!”

  外頭悄無聲息,虎子一顆心繃得更緊了,汗大顆大顆地沁額而出。

  忽聽門上喀啦一聲響,旋即木門大開!

  “這銅鎖可比我院子的好開太多了!豹毠碌┑靡庋笱蟮泥止荆鞍?虎子弟,你還發什么愣?快出來呀!”

  虎子如夢初醒,傻乎乎咧笑著忙跟了上去,一個躡手躡腳地繞到后頭去,另一個則是抓起擱在柴木堆畔的斧頭就沖向大門,使出蠻力猛砍。

  外頭被驚動的兩只大狗兇狠地咆哮了起來,虎子手一抖,可想起獨孤旦的吩咐,咬牙繼續猛劈猛砸。

  門乍破,兩頭惡犬如猛獸般血氣騰騰地朝里頭的人撲咬了過來!

  就在此時,獨孤旦騎著馬狂奔而來,對著虎子喊道:“上馬!”

  這匹黃花馬痛得撕鳴一聲,瘋狂撒蹄就將撲咬上來的兩只惡犬重重踢飛了,獨孤旦死命抓住韁繩以免被甩落馬下,雙腳一夾馬腹,“走!”

  黃花馬載著兩人奔竄出了馬坊,他倆見外頭久違的街市鬧景不由大喜,可還來不及笑出聲就聽見后頭斥喝高喊聲炸起!

  “有人偷馬!”

  “是逃奴偷了馬!來人,快追!”

  “屠大娘說了,有逃奴,捉住立時打死!”

  獨孤旦小臉瞬間慘白,要命了,這些打手惡漢是哪里鉆出來的?

  “旦子兄弟,別怕,我們騎著馬呢!快走!”虎子大喊。

  她一抖,迅速回過神來,小臉煞氣立現!白シ了!”

  黃花馬在她的疾疾驅策之下,橫沖直撞地飛奔在大路上,兩旁攤鋪販子和行人驚呼聲四起,再加上后頭追趕上來的兇神惡煞,城中平平康坊這條主要大街登時亂了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獨孤旦危危險險地駕著馬,心臟都快自嘴巴蹦出來了,眼看著后頭七八個打手也騎了馬追近,她心一橫,對后頭的虎子大喝一聲:“扎馬屁股!”

  虎子黝黑的臉都驚駭得發青了,冷汗濕透了掌心,卻二話不說拔下頭上束發的木釵就往馬屁股上一戳!

  黃花馬痛極瘋狂更甚,奔得更疾更狂,雖然一下子就將追兵甩了半條街遠,卻是劇痛之下理智盡失,再不受獨孤旦韁繩的左右,狂跳著就想將他倆甩下來。

  死死勒住韁繩的她掌心鮮血迸濺,可是她不能放手,手一放不只是她自己,連抓著她的虎子都會被甩落成蹄下亡魂。

  可是好痛……好痛啊……

  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快要被耗盡了,抓緊韁繩的手指疼到都麻痹了,眼前陣陣發黑……

  難道她獨孤旦注定今日要死在這里了嗎?

  “松手!”隱隱約約間,有個低沉渾厚的嗓音如雷霆爆起!

  松手?為什么要松手?不不,不能松手,她會死,虎子也會死的……

  高壑心驚膽戰地看著那個熟悉的小人兒雙手鮮血淋漓,身子如巨浪中的小舟般隨時要被甩落覆滅,腦袋一空,霎時渾忘身邊有暗影隨行,高大挺拔身軀生生拔馬而起,腳尖,點馬首,身勢狂如猛虎疾如流星地沖向那在馬上東搖西晃顛簸危險的小人兒……

  在眾人眨眼之際,他修長大手已握成拳,重重一記擊中了已陷瘋狂狀態的黃花馬首,剎那間馬兒長長哀鳴一聲,巨大馬軀砰然倒地!

  獨孤旦在氣竭脫力前最后一個印象,便是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大的懷里——

  那懷抱摟得她很緊很緊,像是害怕她會不見一樣。

  應該,是錯覺吧?

  她這十六年來,連她的親生阿爹都不曾這樣抱過她……也許這是一場美夢,是她五歲后再也沒做過的美夢……

  那時,在夢里,阿爹也是疼愛她的,阿爹會抱著她輕輕哄搖,會歡歡喜喜的將她頂在頸上去摘院子里的那棵桃花……

  小阿旦的娘是最美的桃花,小阿旦就是世上最可愛的桃兒……

  “阿爹,你為什么不要阿娘……阿旦了?”她在墜入黑暗前喃喃弱語,一滴淚珠兒悄悄地滾落頰畔。

  高壑緊緊抱著懷中的獨孤旦,深沉幽暗的眸子透著掩不住的心疼。這傻妹,傻姑子,不過近兩個月未見,她怎就能把自己弄得這般遍體鱗傷凄慘狼狽?

  “真要有人牢牢看著你才行!彼Ьo懷里的她,憤怒又憐惜的目光落在她消瘦得沒丁點兒肉的小臉上,低沉嗓音里盛滿霸道地道:“罷了,那孤就吃虧點,勉強受累了!

  “……”隱于暗處的飛白無言。

  她不好提醒主公,同摔下馬卻無人接的那少年還不省人事呢!

  屠家馬坊雇的惡漢呼呼喝喝地趕到了,個個手里拿的不是粗大水火棍就是沉黑鐵棍,能一棍砸死人的那種。

  “可逮到你們了。”為首的惡漢看著一身玄衣,神情深沉冷漠的高壑時,心下沒來由地狠狠一顫,可待看清楚了他只有單槍匹馬獨自一人,又嘿嘿獰笑了起來。

  “喂!識相的就把我們家的逃奴交出來,老子還能考慮留你一條賤命,要不然——”

  “嗯?”他利眸里幽光一閃!澳銈冋f——我的女人是逃奴?”

  幾個惡漢后頸寒毛紛紛一炸,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面露惶惶驚悸之色。

  為首的惡漢呼吸一頓,素來兇蠻的眼里掠過一抹詭異的不安,還是硬著頭皮粗聲粗氣道:“這、這位郎君是不是認錯人了?你懷里這小子叫阿旦,和地上那個叫虎子的都是我們屠大娘新買的賤奴,我們、我們有賣身契的!

  “有賣身契?”高壑濃眉微挑,笑意卻冷得滲人!八,“是你們”把我的女人賣做奴隸?”

  “不……不是……我、我們……是黑風寨把人賣給元老大,我們屠大娘不過是找元老大買人……”

  “北齊帝都憲龍城居然人販子猖獗至此,城牧焦騰是個死的嗎?”他淡淡諷笑,犀利眸光越發深沉危險了起來。

  暗處的飛白對隱于檐上的其中一名暗影打了個手勢,那暗影立時會意迅然消失。

  “郎君你、你是什么人?!”為首的惡漢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飛白留下,”高壑淡淡然開口,“待焦騰處置過后,令他眨至芎縣由下九吏做起,如有不從,就到宣山大營當伙頭軍吧!

  飛白閃身而現,躬身行禮。“諾!

  堂堂九卿麾下的第一牧守轉眼間被貶成小卒子,也不知該說他是活該還是倒楣了。

  飛白忍不住暗暗貓了主公懷里兀自昏睡中的小姑子,內心強烈警覺不妙?磥淼盟偎偻钕氯,一百八十二名暗影只要遇著這位阿旦姑子,就算巴結不了也得繞著道兒走,還有宗統領那里恐怕也要打聲照會——皇宮暗勢力是“暗影”,明勢力就是他統管的“羽林飛驥衛”——主公心尖尖上的人,可冒犯不得!

  見主公抱了小姑子就往自己的神駒方向大步走去,隱處十一名暗影自然是老練地緊緊跟上保護,而被迫寶劍當菜刀來用的飛白眉角抽了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看著見機不對,開始蠢蠢欲動的眾惡漢,飛白只冷冷說了六個字:“你們,一起上吧!

  他懶得一個一個收拾了。

  地上疼暈了的虎子恍恍惚惚間,仿佛聽見了來自煉獄的凄厲慘叫聲,卻是急促而短暫,幾乎是乍起的那一剎就恐怖地戛然消失了。

  虎子覺得自己還是繼續昏迷比較保險……

  北齊帝的寢殿名為玄北殿,乃宮中最大最廣最森嚴之處。

  自高壑登基以來,從未有任何一個女子踏足其中,連侍女也不例外。

  可今天,這禁令竟破了!

  高壑親自抱了一女回殿,溫柔小心地將她放在龍榻上,可才放好,又覺得自己睡慣的床榻像是硬了些,她整個人小小的,軟軟的,若硌著了豈不是很難受?他沉吟了一下,重新將她抱入懷里,瞥了從剛剛到現在還傻望著這頭呈魂飛天外的伢一眼——嘖,真是越來越會伺侯了,連這點眼色也無?

  “伢,讓人多多拿些毛皮錦褥來把這榻上鋪軟和些!彼粣偟鼐o蹙起濃眉,自言自語。“不成不成,倒也不能鋪太厚了,她個兒這么小,萬一給埋在里頭喘不來氣豈不更糟?”

  “……”伢下巴掉了下來。

  “也不知她上回燙著的腳傷好了沒有,這鞋襪到底該脫不該脫?她會不會醒來以后又氣怪孤輕薄了她?”他喃喃有詞。

  “……”伢眼珠子都要凸了。

  “還有,”他想著懷里的小人兒渾身骯臟狼狽不堪,尤其是手掌心里凝固的血令人觸目驚心,心下不由焦躁起來。

  “速傳太醫,再命人注好暖泉湯,不有備幾襲柔軟不磨肌膚的里衣和袍子——宮中織錦房還有沒有梭郡今年新貢的雪錦?孤好似曾聽誰誰誰說過那雪錦裁制的衣裳如絲似絨,好穿得很……等等,順道把孤上回出獵硝好了的銀狐紫貂皮子全趕裁成裘,統統送到孤寢殿來!”

  “諾,諾,奴下這就去辦!必蠛貌蝗菀撞虐洋@掉了的下巴給按了回去,隨即樂得一蹦九尺高,笑容都要咧到耳朵邊了,匆匆忙忙地把十數個侍人指揮得團團轉。

  “你,速去命人備暖泉湯,不有香露子、香胰子,哎呀!有什么都備上!你,馬上到織錦房去傳令。還有你,速速找內宮庫的趙侍人取皮子去。還有那個誰誰誰,馬上讓宮膳房送參湯快點過來,再把那補血氣補元氣的大補湯統統燉上,隨時要用!”

  高壑見狀總算面色稍稍緩和了些,便安心地抱著獨孤旦坐在一旁的楠木沉香榻上,等著侍人們老練有素地將龍榻給鋪得妥當了,這才滿意地勾起嘴角。

  不知怎的,懷里的小人兒雖然又是塵又是汗又是血,氣息著實不好聞,又因為個兒小巧清瘦得沒料,抱在懷里半點豐潤稱手感也沒有,可是……

  這一刻,他卻覺得出奇的踏實滿足。

  好像本來被他搞丟了的、極重要的東西,如今繞了一大圈兒終于又回到了他手掌心里,暖甜暖甜的,還搔得人心癢癢的。

  “獨狐旦,你對孤下了什么巫蠱不成?”他垂陣凝視著她,低低地問!跋碌氖裁矗渴裁磿r候下的?是那些館俞嗎?”

  可館俞眾人都吃了,也沒見他們有他這樣的癥狀。

  就連他自己也覺迷惘了。

  太醫戰兢兢來診治過了,除了得頂著主公那兩道無比可怕的沉沉銳利目光,心驚肉跳地仔細把脈外,還得小心別在清洗傷口、撒藥粉、包扎的過程中弄疼了龍榻上的那位。

  主公,您、您別盡盯著臣下啊,您把注意力全放在人家小姑子臉上成嗎?

  高壑聽了太醫稟報,獨孤旦除了手傷嚴重,積憂過勞致使身子掏空了大半,恐怕還得好好將養兩三個月才能補得回來,聽得他臉色鐵青,半晌后勉強深吸了一口氣,抑下想殺人的沖動,沉聲開口。

  “她幾時能醒來?”

  “這位,呃,咳……”太醫忍不住朝一旁的伢拋去了個求助的眼光——這位嬌客可怎么稱呼?

  “有什么不妥嗎?”高壑關心則亂,見狀胸口一窒,口氣兇狠了起來!半y道她——醒不過來了?”

  “不是不是,能醒能醒。”太醫嚇得險些下跪,慌忙擺手道:“回、回主公的話,她是精氣透支殆盡,這才會昏睡不醒,可像這樣多多歇息養神是好的,等她精神足了,自然就能醒來了!

  高壑長長舒了口氣,這才察覺到自己剛剛有片刻的失態,神情迅速恢復沉穩冷峻!班拧!

  “臣下立時回去療傷調養的方子,先煎一貼來給,那個,服用!碧t偷抹了記額上的冷汗,巴巴兒地殷勤道!昂!彼鏌o表情地頷首。

  龍榻上的獨孤旦睡得人事不知,可眉心緊蹙,蒼白的小臉布滿冷汗。

  “還是疼得緊嗎?!”他眼神有些不忍,憋了片刻,終究還是傾身親自替她拭汗。

  “主公,暖泉湯已經備妥了!必蟛桓医按驍_,躬身在金階下恭稟。

  “嗯!彼c點頭,深邃的目光卻在落到她纖瘦嬌小的身子上時,一時卡住,腦中一片空白。

  久等未聞半點聲響,伢只得大著膽子抬頭偷貓了一眼,只見素來英明神武的主公僵在原地,英挺臉龐浮起了抹疑似害羞的紅暈。

  主公?害羞?

  哎喲!太陽可打西邊出來啦啊啊!

  “咳,主公,還是奴下命幾名侍女前來伺侯吧?”伢清了清喉嚨,體貼地建議。

  高壑虎軀一震,隨即慢慢地轉過身來,依然冷峻平靜地——有本事你不要連耳朵都紅了呀喂——微挑濃眉,沉穩地開口……“不,孤自己來!

  距離他那句“孤自己來”后,又過了半盞茶辰光,伢就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公傾身向前伸手想抱,又遲疑地收回,可下一刻像是下定決心就要觸到她的腰,隨即又做賊般心慌地轉為巴巴兒地撫了撫她身上蓋著的錦被邊緣,好似要撫平上頭不存在的縐折。

  主公幾時這般遲疑不決患得患失過?

  難掩一絲驚震。

  良久后,終見主公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接著輕柔地將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姑子連人帶被團抱了起來,大步往后殿帝王專屬的暖泉湯方向走去。

  伢回過神來,機敏地對侍人們使了個眼色,迅速退出殿外,到大門口處守著。

  在冒著蒸騰熱氣的乳白色暖泉湯中,一個高大身影將一個嬌小身形輕輕放在池畔的矮榻上,他單膝跪在她身側,溫柔地替她解開了那整團的錦被,只見瘦得突出的小巧鎖骨在舊衣前襟中怯生生地露了出來,他心下一緊,不知怎的喉頭有些酸澀堵噎起來。

  她本就太過清瘦,現下更像是蒼白細瘦得仿佛一觸即碎,他怎么也想不出她今日在大街上,如何有那等豪壯的氣勢能縱馬狂奔、拼出重圍?

  “獨孤旦,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小娘子?”他喃喃低問!肮聫膩頉]見過像你這樣、這樣——”

  高壑頓住了,這一剎完全找不到任何足以貼切形容她的詞匯。

  一個小小女子,骨子里竟能有不輸豪士、非死即生的決絕,真不知該說她是愚勇還是倔強?

  他眼神復雜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甩去這股莫名的驚悸、憤怒,卻又不自禁震動、激賞的感覺。

  昏睡中的獨孤旦瑟瑟發抖了起來,縱然在熱氣氤氳的湯池內,可她畢竟體虛氣弱,前襟又被粗心的高壑拉了個大開,如何能不冷?

  “咳!彼@才醒覺過來自己竟然把人家剝了一半就晾著不放,剛毅臉龐難得紅了,喉嚨陣陣發干,清了清喉嚨才近似自辯地自言自語道:“天這么冷,也不知是剝了衣衫入池好還是穿著衣衫入池好?可穿衣下水怎能洗得干凈?她身上也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傷口,若沒清洗妥當,萬一疏漏了豈不糟糕?!”

  高壑內心交戰許久,最終仍是男人的獸性……呃,率性壓過了禮儀為先的理性,毅然決然地把矮榻上的小人兒剝了個精光,赤裸雪白得像初生的小雞蛋子,嫩生生地坦露在煙裊裊的湯池畔。

  他一顆心急跳如戰鼓狂擂,不敢大剌剌地直視人家小娘子的嬌裸玉體,側過臉硬著頭皮將她打橫抱起,大手在接觸到掌下那滑嫩如凝脂的肌膚時不由一僵。

  小小的,嫩嫩的,滑不溜手的,仿佛稍稍大力一些就能把她給捏碎揉化了似的,偏又酥軟得令人心都麻顫了起來。

  向來威猛驃悍的高壑在這一瞬突然有點膝蓋發軟的感覺,深深吸口氣硬是扛住了,陽剛味十足的臉龐繃得老緊,濃眉緊皺表情嚴肅,抱著懷里的軟玉溫香不敢再多耽擱地踏入湯池。

  慌亂間,他也顧不得自己一身龍袍未解,就這樣泡進了溫暖的湯泉中,一手將她攬靠得自己更緊,別一手抓起池畔的香胰子,在她身上胡亂地上下抹了通,甚至不敢過多停留,仔細品嘗那絲滑得教他口干舌燥的……山巒起伏,小丘密林,柳腰細肢,渾  圓俏臀……

  也不知幾時,那僵硬的大手放緩了下來,自速虎速決轉為溫柔憐惜,香胰子生起的芬芳乳香細沫在暖湯中沁蕩開來,懷里小人兒那雪般的肌膚在泉水的濯洗下,越發如玉般溫潤瑩白。

  他的眼神也幽暗深邃了起來,渾然未覺摟抱著她的鐵臂束得更緊,將她更往胸口偎靠著,好似稍稍松開些,小人兒就會像蜜般在水里化了去。

  高壑因長年練武的大掌布滿厚繭,掏水淋在她身上清洗著,時不時因著掌下纖瘦卻嬌軟膚觸撩撥勾惹得胸肌一繃一緊,渾身肌肉緊繃如鋼似鐵。

  真要命,這實是世上最磨人的折騰!

  漸漸的,他向來平穩的氣息亂了,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洗到哪兒了。

  ……

  轟地一聲!早歷人事的高壑腦中一炸,鼻間傾刻間涓涓熱流滑下!

  而此刻遠在殿門口保持著好內侍完美安全距離的伢正笑咪咪地教育著侍人們,如何在后宮中擁有好眼色的秘訣,忽然聽見一陣沉重急促腳步聲響起,伢得意愉快的笑容還僵在臉上,就見自家主公高大身軀疾奔而出,大袖掩著挺鼻下方。

  “主公?”伢瞪大了眼。

  “咳,好生伺候她,孤,嗯,回寢殿更衣!”高壑悶哼了聲,話說完就如一陣大風狂卷般地走了。

  “諾,諾……唉?”伢應完聲才發覺不對,一頭霧水地看了看內殿,再看了看主公疾步遠去的方向。

  他怎不知,主公幾時有第二個寢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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