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模樣?
賀凈茹的這個問題,讓陸允振的腦中再度浮現一抹纖巧的身影--
她有著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容顏、最澄澈的眼眸,只要她一出現,就像夜幕中出現了一顆最閃亮的明珠,讓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一個人,而旁人和她相較之下,全都變得黯淡無光。
陸允振那張陽剛霸氣的臉孔,因為想起了遠方佳人而浮現一抹溫柔,而那雙墨黑的眼眸則閃動著迫不及待的渴望。
十年了!
為了蘇婕蕓,他努力了整整十年的時間,而現在,該是他走向她、擁有她的時候了!
江南
一條景致秀麗的湖畔小徑,是往來一間寺廟的必經之路。
遠遠的,有兩個人影走來,從她們的衣著打扮來看,是一對年輕的主仆。
午后微風徐徐,迎面拂來的清風,該是令人感到心曠神怡的,可是蘇婕蕓那張美麗細致的臉蛋上,卻有著顯而易見的煩惱。
身旁的丫鬟秋月見她沿路愁眉不展,便開口安慰道:“小姐別這么擔心,老爺的身子一定會好轉的。”
“嗯,希望如此!碧K婕蕓仍蹙著眉心,柔嫩的唇兒逸出一抹輕嘆。
上個月中旬,她爹不幸染了肺病,而且病情相當嚴重,即使已找了城里最知名的大夫來醫治,病情仍一直沒有起色,直到現在還虛弱地躺在床榻上。
三年前,她娘便不幸病逝,現在只剩下爹與她相依為命,她可不希望爹有什么三長兩短呀!
除了爹的身體狀況令蘇婕蕓極度擔憂之外,最近還有另一件事情令她煩心,就是前陣子婉拒的婚事。
自從幾年前她及笄以來,上門提親的人就沒少過,但是爹都沒有答應。
爹說了,憑他們“金安酒坊”這塊江南第一酒坊的招牌,就算是要養她一輩子都不成問題,因此爹不急著將她嫁出去,非得要找個真正能照顧、呵護她一輩子的對象才行。
那些婉拒掉的婚事,她從來沒有覺得可惜或是困擾過,可是這一次,登門提親的是“萬福酒樓”的少爺胡寶福。
“萬福酒樓”位在城東,是江南一帶最大的酒樓,他們酒樓所賣的酒,全都是由蘇家的“金安酒坊”提供的,兩家早已配合多年。
至于“萬福酒樓”的少爺胡寶福,是個長她三歲的魁梧男子,由于兩家生意上的往來,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這些年來,她始終將胡寶福當成一個兄長般的朋友,也一直認為胡寶福對她沒有什么男女之情,想不到他竟然會突然上門提親。
坦白說,江南最大酒樓的少爺配上江南第一酒坊的千金,其實是門當戶對的,再加上兩家是舊識,已有多年交情,照理應該是一樁還不錯的婚事,可是當爹詢問她的心意時,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要她嫁給一個自己并不心動的男子,與他日夜相對、同床共寢,那實在是她無法想像的情況,尤其當她想像著她與胡寶福親吻或擁抱等等親昵的畫面時,更是渾身不舒服極了。
因此,她一點兒也不后悔拒絕這樁婚事,更相信她作了正確的決定?墒,一想到她可能因此傷害了一顆愛著自己的心,而對方又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她就無法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一股抑郁之氣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讓蘇婕蕓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哭聲。
“咦?怎么回事?是誰在哭?”
丫鬟秋月也跟著一塊兒張望,很快地就看見了在遠處樹下大哭的男孩。
“小姐,在那兒呢!”
蘇婕蕓順著丫鬟指的方向望去,立刻認出了那個男孩。
“咦?那不是阿義嗎?”那個叫做阿義的孩子,今年才五歲,他娘李嬸是城東朱員外家的廚娘。
由于阿義有時候會跟著李嬸一塊兒到“金安酒坊”來買酒,從小沒有兄弟姊你的她,相當喜愛這個活潑調皮的小男孩,因此將他當成弟弟一般疼愛。
“秋月,咱們過去看看吧!”
蘇婕蕓關心地朝阿義走了過去,秋月見狀也立刻跟了上去。
“阿義,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阿義一看見蘇婕蕓,立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
“嗚嗚……蕓姊姊,我剛才偷偷拿少爺的竹球來玩,結果一不小心踢到樹上去了,怎么辦……”
“什么?阿義,你不可以未經允許,就私自拿你家少爺或是其它人的東西,知道嗎?”蘇婕蕓蹙眉輕責。
“可是我好想玩嘛……少爺跟夫人出門去了,所以我想偷偷玩一下就放回去的……可是現在……怎么辦啦?嗚嗚……”
蘇婕蕓嘆了口氣,見他哭得那么傷心,也不忍心再苛責了。
她抬頭望著眼前的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卡在枝葉中的竹球。
這棵樹的高度其實并不高,枝干長得粗壯而結實,如果是十多歲的大孩子,肯定能輕輕松松地攀爬上去,可是這樣的高度對一個才五歲大的孩子來說,仍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蘇婕蕓左右張望,原本打算請路過的人來幫忙的,卻無奈地發現周遭并沒有其它人經過。
“阿義,我看你趕緊回去請人來幫忙好了?”蘇婕蕓建議道。
“不行、不行啦!”阿義哭得更大聲了。“要是這件事情被我娘知道,她肯定會痛打我一頓的啦!嗚嗚……我不要被打啦……”
“這……”蘇婕蕓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那位李嬸管教阿義確實相當嚴厲,過去他們到酒坊來時,阿義只不過是稍微調皮了些,并沒有真的惹出什么禍來,就被李嬸又是擰耳朵、又是打手心的,讓從小不曾受到爹娘責罰的她看得好不忍心。
這一回,阿義偷偷拿了他家少爺的竹球玩,還踢上了樹,要是被李嬸知道,肯定少不了一頓好打。
“嗚嗚……我拿不到……等等少爺和夫人就要回來了,我該怎么辦啦?嗚嗚……我一定會被打死啦……”
他驚惶無助的哭聲讓蘇婕蕓的心揪了起來,雖然阿義確實有錯,但畢竟他只是個五歲大的孩子,她實在不忍心他真的受到嚴厲的處罰。
“秋月,有沒有什么好法子?你有辦法將樹上的竹球拿下來嗎?”她問著一旁的丫鬟。
“呃……這……小姐,不是秋月不肯幫忙,實在是……”秋月苦著一張臉,面有難色。
在她小的時候,曾有一次貪玩爬墻,結果摔斷了腿,從此她便相當畏懼高的地方,即使只是一點點的高度,都足以讓她頭暈目眩、冷汗涔涔。
可是,眼看小姐這么擔心阿義,忠心耿耿的秋月決定硬著頭皮一試。
她咬咬牙,說道:“秋月試試看吧!”
見秋月一副決定慷慨赴義的神情,蘇婕蕓反而猶豫了。過去她曾在閑聊間得知秋月怕高,只不過她并不知道癥狀到底多嚴重就是了。
“秋月,你真的行嗎?千萬別太勉強呀!”
小姐的關心,讓秋月的心頭一暖;叵肫疬^去小姐對她既親切又和善,從來不曾端起小姐的架子對她頤指氣使,秋月更是決定要幫小姐分勞解憂。
“沒關系,讓秋月試試吧!”
阿義一聽有人愿意幫忙,立刻感激又滿懷期待地說:“秋月姊姊,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撿回竹球喔!”
“嗯,我盡量試試看!
秋月深吸口氣,硬著頭皮想要爬上樹去,然而她的手臂才剛使勁抱住樹干,整個人離地還不到半個人的高度,就瞬間腦袋發暈、臉色發白。
下一刻,秋月腿軟地跌坐在地上,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
阿義見狀,立刻絕望地嚎啕大哭。
“嗚嗚……秋月姊姊怎么爬不上去?我該怎么辦……嗚嗚……我等等一定會被打死的……誰來救救我……”
聽著他凄厲慘烈的哭聲,蘇婕蕓的心情也跟著又急又亂。
現下周遭沒有旁人可以出手相助,如果她不幫忙的話,阿義等會兒肯定會真的遭殃的。
她看了看樹上的竹球,猶豫了會兒,最后銀牙一咬--
“我去吧!”
“什么?小姐,這怎么行?”秋月驚愕地連連搖頭。
“沒關系,我試試看!碧K婕蕓的心意已定。
她雖然自幼受盡爹娘的寵愛與呵護,但是由于小時候常在隨從的陪伴下到山林間嬉戲玩耍,因此也并不真的那么柔弱無力。再說,這棵樹的高度真的并不太高,應該……不會太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