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寶福離開之后,蘇婕蕓的心情始終無法恢復平靜。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派秋月出門,假裝上街去買些東西,其實是特地繞到“萬福酒樓”和“金安酒坊”去瞧瞧。
一等秋月返回家中,蘇婕蕓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實的情況。
“怎么樣?秋月?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發現?”
“回小姐,秋月去“萬福灑樓”看過了,真的沒兒個客人上門,生意相當冷清!鼻镌聯䦟嵰愿。
“那“金安酒坊”呢?情況怎么樣?”蘇婕蕓立刻追問。
“這……這個……”秋月的臉上掠過一抹馗尬。
“別吞吞吐吐了,快點說!”蘇婕蕓心急地催促。
“是。秋月瞧見,“金安酒坊”的生意雖好,可是……從“金安酒坊”賣出的酒,酒壇上都印著“鳳舞灑坊”的字樣!
從秋月口中印證了這件事,讓蘇婕蕓的臉色一白,一顆心仿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還有……”
“還有?!”蘇婕蕓震驚地嚷道。難道現在這樣還不是最糟的情況?“還有什么?”
見小姐受到那么大的打擊,秋月顯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最后還是牙一咬地說道:“秋月還瞥見一塊己經制好的“鳳舞酒坊”牌匾,就只差還沒有拆換上去了!”
“什么?!”
蘇婕蕓的腦中一陣暈眩,這些殘酷的事實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地劈進她的腦子里。
原本她心里還一還地偏祖著陸允振,認為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事實似乎真的就如胡寶福所說--她太天真單純,太好騙了!
悲債交集的情緒,讓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
“想不到……想不到我真的看錯了他……”
秋月見狀忙安慰道:“小姐,先別哭呀,說不定……說不定這一切全都是誤會。”
“誤會?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難道還會有假?如果他不是要奪走“金安酒坊”,又何必要訂制“鳳舞酒坊”的招牌?”
“這……可是……唉,小姐,無論如何,您好歹先問過姑爺,看看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吧?”
“會的,我會親口問問他,問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蘇婕蕓含淚地點頭,神情凄楚又哀傷。
陸允振在外頭忙了一下午,由于心里想念著家中的人兒,便回來探望他的小妻子,結果卻察覺她的神情有些怪異。
“怎么了?婕蕓,發生什么事了?”
蘇婕蕓抬頭望著陸允振,他那看似關心的神情,讓她的心好痛。
“我問你,你是不是沒打算放過寶大哥的“萬福酒樓”?”
陸允振雖然詫異她會這么問,卻也坦白地說道:“沒錯,我從來就沒打算要放過那家伙!
“為什么?你為什么非要對付寶大哥不可?”
“那是胡寶福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蘇婕蕓難以接受地搖頭。
她不懂,明明胡寶福是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何罪之有?難道就只因為胡寶福曾當面跟他起了沖突,所以他一直懷恨在心?
“你明明答應過我,只要我嫁給你,就不會對付他的!
“不!标懺收駬u頭糾正道:“我當初答應你的,是只要你嫁給我,就會放過“金安酒坊”,我從來沒說要放過他,不是嗎?”
“這……”蘇婕蕓一陣啞口。
回想起來,他當時確實只說了不會再對付“金安酒坊”,不過……一想到“金安酒坊”,蘇婕蕓的情緒更是崩潰。
要向他質問“鳳舞酒坊”的事情嗎?還有必要再問嗎?
“鳳舞酒坊”的招牌都己經做好了,就只等著掛上去,且酒坊中的酒甕也全都換成了“鳳舞酒坊”的字樣,這己經是鐵證如山了!
一想到自己如此愛他,他卻這樣對待自己,蘇婕蕓的心就被極度的憤怒與絕望給撕裂了。
她心碎地望著他,沖動地對他脫口嚷道:“你這個黑心冷血的人,為什么總是像土匪強盔一樣地強取豪奪?我當初真不應該答應嫁給你的!”
陸允振聞言一僵。
“你說什么?”
“我說,我后悔自己嫁給了你!我當初真應該選擇嫁給寶大哥的!”她賭氣地嚷道。
“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标懺收駬u頭,拒絕相信。
“當然是真的!”蘇婕蕓倔強地嚷道:“如果不是為了“金安酒坊”、為了“萬福酒樓”,我當初絕對不會答應嫁給你這樣土匪般的男人!如果不是受到了威脅,我絕對不會嫁給你!你聽見了沒有?”
他當然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那一字一句宛如鋒銳的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胸口。
看著他那受傷的神情,蘇婕蕓的心里更加痛苦。
每次都是因為他那看似深情的模樣,讓她心軟、讓她一再被他蠱惑,這次她絕對不要再上當了!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陸允振,我真希望這輩子從來就不曾遇見你!”她失控地嚷道。
倘若剛才她的那些話,狠狠刺傷了陸允振的心,那么此刻她這一句“希望這輩子從來就不曾遇見你”,不奮是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他望著她,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深刻的痛苦。
原來,他讓她這么痛苦?
原來,她根本沒想要嫁給他?
十年來的夢想,在這一刻瞬間灰飛煙滅。
“你不想再見我,那么我走。”
如果靠近她的結果,是讓她感到痛苦,是讓她傷心落淚,那么,他可以為了她,轉身離去。
看著他大步離去,仿佛當真要永遠離開她的背影,蘇婕蕓的心好似驟然被炸出了一個大洞,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下……
陸允振這一走,連續兩天兩夜沒回來。
蘇婕蕓明明可以收拾包袱離開的,卻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一穎心仿拂被困在看不見的囚牢之中,離不開陸家,離不開曾經有他的地方。
這天午后,她像一抹游魂似的,憔悴神傷地在庭院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站住!”
突然,一道不友善的叱喝響起,蘇婕蕓停下了腳步。
一回頭,看見賀凈茹正滿懷敵意地瞪著她。
“你這個女人,為什么還不滾出陸家?你根本就配不上允振哥!”賀凈茹忿忿不平地嚷道。
自從得知允振哥上蘇家去提親并且得到應允之后,她就心痛萬分,卻怎么也改變不了他們成親的事實。
心碎之余,她也只能告訴自己--只要允振哥真的能夠幸?鞓罚撬梢詮娖茸约核佬,但是想不到,這個姓蘇的女人竟然傷害她的允振哥!
前幾天,蘇婕蕓和允振哥起爭執的時候,她正好就在附近,所以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
一想到允振哥這么愛蘇婕蕓,這女人卻嚷著后悔嫁給允振哥,賀凈茹心中的妒恨與惱怒就升到了最高點。
“允振哥為你做了那么多,還處處為你設想,你卻一再地誤會他、抹煞他的一番心意,真是不識好歹!”
他處處為她設想?
蘇婕蕓心痛地搖頭!八龅模际莻!”
“傷害?!”賀凈茹瞪大了眼,仿拂聽見了什么離譜至極的話。
“所以,你認為允振哥大費周章,派許多手下天南地北地尋覓神醫魯逕天,懇求魯大夫去醫治你爹的病,是為了傷害你?”
“你說什么?獸大夫是他找來的?”蘇婕蕓一臉詫異。
“當然!要不是允振哥不惜用價值連城的千年人參和天山雪蓮作為代價,魯大夫根本不打算到江南來,更不可能會上門去醫治你爹的病!”
聽了賀凈茹的話,蘇婕蕓驚愕地愣住了。
當初,魯逕天前來醫治爹的病,并無要求任何報償,那時她并沒有多想,還以為魯大夫仁心仁術,以四處治病救命為樂,卻從來沒有想到,原來陸允振早己為他們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還有,為了說服己經退隱山林的憧師傅出來釀酒,允振哥三天兩頭就親自登門去拜托,最后還答應將北方一座屬于“鳳舞山莊”的山林送給鐘師傅,讓鐘師傅將來能夠真的過著與世隔絕的退隱生活,鐘師傅才終于點頭答應的。”賀凈茹不吐不快地全說了。
“可是……可是……那不是因為他想要奪取“金安酒坊”嗎?”
“你--嬌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賀凈茹忿忿不平地指著蘇婕蕓,罵道:“允振哥從來沒想要奪取“金安酒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能夠幫助你!允振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卻執意將他當成心懷不軌的壞人!你說他傷害你?哼!真正傷害人的,是你這個
讓他白白愛了十年的女人!”
“什么?愛了十年?”蘇婕蕓怔住了,不懂為什么賀凈茹會這么說。
“不然你以為允振哥在北方“鳳舞山莊”待得好好的,為什么非要到江南來不可?還不是為了你!”
賀凈茹瞪著她,氣憤得渾身發抖。
雖然她由衷地希望這可惡的女人能夠永遠離開、消失,可是她知道那樣只會讓允振哥更加痛苦,為了允振哥,她也只好將這個冥頑不靈的女人給罵醒了。
“允振哥說過,當年在江南,他窮困潦倒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兒送了他包子,不僅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那時候他就已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成為配得上那女孩的男人,而為了這個目標,這十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奮斗不懈!”
隨著賀凈茹的這番話,蘇婕蕓腦中那段早已淡去的記憶,瞬間變得清晰。
對了!沒錯t當年,她才八歲,有一回上街時,雪貂披肩被風吹跑,最后落在一個大哥哥手里,而她當時還命隨從買了許多包子分送給那些孩子。
所以……當年的那個大哥哥,就是陸允振?!
其實這一趟我到江南,主要是為了一個人而來的。
更正確一點來說,我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來的……
回想起陸允振曾經說過的話,蘇婕蕓的心倏地狠狠揪緊。
當時他在說這些話時,那熱烈專注的眼神,讓她幾乎要以為他是為她而來的,想不到,他口中的女人真的是她!
“為了配得上你,允振哥這十年來每天都在努力?墒窃谖铱磥,不是允振哥配不上你,而是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既然不愛他,那就離他遠一點,不要再出現在允振哥的面前了!”
“不,我愛他!我愛他!我不要離開他,我這輩子絕對不離開他!”蘇婕蕓激動地嚷道。
“你愛允振哥,卻狠狠地傷了他的心,這就是你的愛嗎?你的愛未免太殘酷、太傷人了吧?我要是允振哥的話,才不要繼續愛你這樣的女人!”賀凈茹氣嚷完之后,忿忿地轉身離開。
蘇婕蕓像是沒察覺她的離去,整個人籠罩在極度的震驚、心痛與懊悔之中,淚水更是克制不住地流個不停。
老天,他是那么的愛她,而她卻用懷疑和傷害來回報他的愛……
她現在才醒悟,會不會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