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佳妮把玩著手機,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連睡覺她都要放在床頭,伸手就抓得到的地方。
這種情況持續好一段時間了,她還三不五時就撥出一個號碼,但那頭始終進入語音信箱。
“難道這電話號碼是假的?”她心底也曾起疑竇,但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不斷地否認,她不信自己會看錯人。
對一個人一見鐘情是件奇妙的事情,她這輩子還沒對哪個男人有過這種感覺。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姑姑是凈思顏醫美集團的夫人江春陵,因為家境優渥,從小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她就活得像個公主一樣,靠近她的男人也都是把她捧得高高的。
但她從沒有對哪個男人看上眼,條件不好的,大多是別有目的;條件好的,又顯得太過庸俗,對她唯命是從的,她更是不屑一顧。
所以,她會對一個男人如此念念不忘,也是很不可思議的。
但如果電話那端一直不開機,她又能怎么辦?只能等待,因為她連對方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不過,她還不打算放棄。
她深信,等著,總能給她等到的。
果然,就真讓她等到了。
當江佳妮知道,話筒那端就是自己等待的人時,她激動的跳了起來,拿著手機在房間里不斷的跳躍,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蠢。
“你終于打電話來了!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她毫不保留的表示自己的想念之情,就怕他不知道她有多期待他的來電。
瞿振綱對她的熱情有些愕然,停頓幾秒后,他才再度開口,“我人已經不在紐約,這支電話一直都關機,剛開了才看到你的訊息,不好意思。”
“你是該不好意思的,說好要和我聯系,可你卻一直沒有音訊,我很擔心你,怕你傷沒好,你現在如何?傷好了嗎?”
“謝謝你,我已經無大礙,一直太忙,都沒找機會好好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改天我會請人送一份禮物過去給你,屆時希望你能收下。”
“只要你平安我就很高興了,禮物就不用了,你說你人不在紐約,那是出國去了嗎?”
“不是出國,是回國,我回臺灣定居了!
聽到瞿振綱是臺灣人,江佳妮心情更high了,“你是臺灣人?我也是臺灣人呢!”
“這么巧!
“我也覺得好巧,你說你回臺灣定居了?那是不回紐約了嗎?”
“暫時不會回去,所以你的救命之恩,我只能請別人代為道謝了!
“那也不一定啊!苯涯菪φf:“你忘了,我也是臺灣人,雖然我高中畢業后移民來美國,但是我還有親戚在臺灣,我;厝ザ燃俚,我們在美國見不了面,可以在臺灣碰面啊!
亞洲明明有這么多國家,他們卻都同樣來自臺灣,光這緣分就夠深了。
瞿振綱靜靜的聽著,沒有過多想法,他是很感謝江佳妮救他一命,但是碰不碰面,卻不覺得很重要。
對一個救命恩人,他其實不該這么冷感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始終無法把話筒那端的人和那夜救他的背影主人聯想在一塊,就像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是他想多了吧!
江佳妮沒察覺到他的冷淡,只自顧自想著要好好把握這緣分,便問他,“如果我回臺灣度假,你會盡地主之誼吧?”
“會!边@點他應該還是得要做到。
“那給我你臺灣的聯絡電話吧,這次可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人!”
江佳妮相信,機會始終是給積極的人,有夢就去追,夢才有實現的希望。
此刻,她的夢想就是早日和她一見鐘情的男人重逢,并且共譜出一段浪漫甜蜜的戀情。
今天劉若鈞上的是中班,她被保全課長要求上正常班,說是上面下達的命令,但因為今天缺人手,有兩個保全人員感冒請假,所以她還是得出來補缺額。
正常班有正常班的好處,中大夜班也有中大夜班的好處,白天人來人往,比較熱鬧,也比較不會有孤獨感;中大夜班上的是晚上班,所以只要把工作做好,沒有人會管,倒是各有利弊。
她都不挑,反正哪個工作需要她,她就在哪,所以,現在她就在需要她在的地方做分內該做的事情。
日復一日,其實她早就習慣了晚上獨自穿梭在凈思顏醫美辦公大樓里。
那種所謂的靈異事件,她想都沒去想過,他們家一直有個信念,心正則邪不近,就是行得端正便百邪不侵的意思。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情,人永遠都比看不見的無形來得可怕,尤其是那種別有居心的人,更是駭人。
這夜,看起來寧靜,事實上,一點也不寧靜。
在開發部二課的辦公室,有人摸黑、嘴咬著一支LED小手電筒,正在進行違法情事。
這人是小汪找來的一流竊賊。
因為后天就是瞿振綱給開發課的最后期限,兩隊必須在后天提出新的開發品項,還要請素人來進行投票表決。
為了讓佐藤勝一領隊的開發二課輸得徹底,沈嘉亦讓小汪想辦法把開發二課開發的新品秘方給毀掉,又或者,偷出來。
本來小汪找了一個駭客高手,駭進開發二課的電腦,想把資料偷出來再毀滅,但是駭客卻怎么也找不到有關于新品的開發資料。
后來他收買了開發二課的一個小職員,才得知佐藤勝一把新品秘方給存進了一個隨身碟里,還確定那個隨身碟并未被佐藤勝一帶出公司。
所以,他只好又找了個偷竊高手,打算把那個隨身碟給偷出來。
這偷竊高手手腳十分俐落,從沒失手過,一般他當然只是偷竊,但是遇到危險時,還會主動鏟除障礙,例如阻止他偷竊的人。
他要的是錢,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
但竊賊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一個為了執行工作可以不要命的人。
劉若鈞巡樓,遠遠就看到一道微弱的光線,如果是加班的人,不可能不開燈,不開燈的人,通常就是見不得光的人。
她先通報了保全課的其他人,讓他們前來會合,自己則緩慢的靠近,結果,就和竊賊正面對上了。
她擋住了竊賊的去路,并且快速地找尋辦公室的電燈開關,忽地燈火通明,可惜還是看不到竊賊的真面目。
他戴了頭套,只露出了他的兩只眼,現在正兇惡的瞪著她。
“識時務者為俊杰,讓路免你不死!
“不讓!”讓路在平常是一種禮儀,但對上壞人,就不需要和他客氣了!鞍褨|西交出來,將來在法庭上或許我還能幫你美言幾句!
“找死!”
竊賊怒吼一聲,緊接著便從他的腰上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刃,二話不說,馬上對著劉若鈞攻擊,劉若鈞手腳俐落,可這竊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步步逼近,刀刀都要人命,劉若鈞一點也占不了上風。
在閃與攻之間,一個失察,臂膀馬上就掛彩了,血從她潔白的襯衫內沁了出來,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但她沒停止反擊,因為一旦示弱,就會輸得更慘,這不是柔道館里的對戰練習,是真實世界里的生存法則,竊賊的意圖十分明顯,非斗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她既然力敵不了,只能智取了。
竊賊攻擊時,她閃躲著,然后找他疏于防備之處下手,最后,她扯下了竊賊背后的背包,將它變成了她攻擊他的工具。
竊賊的手突然被背包的袋子纏住,隨即屈居了下風。
劉若鈞乘勝追擊,繼續攻打他的手腳關節處,他防上,她便打下,他防下,她便打他的頭,終于讓她找回了打勝仗的感覺,此時,保全課的其他值班人員也趕來相助,三人齊力把竊賊給制伏了。
竊賊氣急敗壞的怒吼,“你們三打一,勝之不武!”
“做賊的喊捉賊!誰跟你一個賊講禮義廉恥!”老么恨恨地打了竊賊的頭一記,然后就看見劉若鈞手臂上正在冒鮮血,他激動的哇哇大叫了起來,“老大!你受傷了啊?!一直流血怎么得了!救護車!得快點叫救護車!”
“得了,等警察來再說吧!眲⑷翕x拿出自己的手帕,將受傷的傷口緊緊按壓住,用以止血。
但,這血流得還真多,多到讓她有點頭昏眼花,很不妙的是,她昏頭前看到了一個身影很緊張的跑過來,臉上是明顯的恐懼與關心,這表情她應該這輩子都忘不了。
問題是,那到底是她昏頭產生的幻覺?亦或是,他真的趕來了?
醫院的VIP單人房內,電視、冰箱、個人衛浴,一應俱全,看起來很舒適,卻有美中不足之處,那就是房間內的床單、枕頭套都是白色的,雖然看起來很干凈,但就是會時刻提醒人,這里是醫院,還有,房間內的藥水味,也是讓人不適之處。
劉若鈞的臂膀被竊賊劃了一刀,縫了十幾針,血流了不少,但她只有一開始短暫出現昏眩現象,縫合并稍作休息之后,精神便回復了。
就診后,她想回租屋處休息,但是瞿振綱卻堅持要她留在醫院觀察,并且替她辦了住院手續,還要了這間VIP病房。
一開始,劉若鈞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她以為瞿振綱走了,后來才知道他只是離開去買早餐,昨夜那一折騰就過了一個晚上,流那么多血,現在看到食物,她的肚子突然餓得咕嚕咕嚕叫,但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跟他說要吃。
“想吃?”看她眼睛直直盯著食物,瞿振綱沒把食物拿給她,反而淡淡的問著。
劉若鈞緩緩點了頭。
瞿振綱卻突然憤怒的罵道:“你很欠罵!”
這個她可不能承認,昨晚她很遲責的和竊賊周旋,雖然被劃了一刀,可是也沒讓竊賊逃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要罵她呢?
“不認同我說的?”
“我沒讓竊賊逃走……”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社會上,老百姓幫警察抓到賊,就算沒被表揚,也會被稱贊,現在她替公司賣命,抓住了竊賊,不是應該受到贊揚?
難道是外國長大的思想比較不一樣嗎?
“你可有想過,如果竊賊這一刀是劃在你的臉上,你該怎么辦?!你可不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瞿振綱說著說著,語氣更重了。
在得知劉若鈞為了阻擋竊賊盜竊公司重要資產而受傷時,他以為自己心跳停止了,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懼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就算是自己被襲擊而面對死亡時,他也沒有感到如此恐懼,可是得知劉若鈞受傷的時候,恐懼幾乎籠罩了他整個腦袋。
在確定她的生命無大礙時,他卻又突然很想罵人了。
他生氣了,氣劉若鈞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氣自己竟然讓她一個女孩子去做保全的工作,他其實是可以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明知道肯定有人會作怪,他該派更多人手防范,而不是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去面對危險,更不該讓她繼續留在保全課。
他看起來是憤怒的,可不知道為何,劉若鈞卻感受到更強烈的關心,就像那天,他尾隨她后方,默默陪著她走了那么長一段路,他的心肯定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冷漠。
“執行長,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你真的不希望我擔心?”
“真的!
“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就聽從我的安排,先在醫院休養到拆線。”
“不用吧……我真的沒事……”
“有沒有事,醫生說的算,醫生說了,再用力點就見骨了,那個竊賊不是一般的竊賊,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高手,殺傷力遠比你想象的大,你安分的待在醫院養傷,給你公假!
他其實另有計劃。
本來他以為只要和她保持距離就能保她安全,但他發覺他的想法錯了,以她這種亂來又不要命的個性,要保她安全只有放在看得見的地方。
所以他打算把她調到他身邊當秘書,讓她安分地待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事,這樣他才能安心做事。
但他不打算現在告訴她,因為他很清楚,現在告訴她,她肯定會反彈,他打算直接下人事調動的公文,讓她沒有選擇余地。
“執行長,我真的不能住院。”
“理由?”
“我不希望我家人知道我受傷的事情,他們會擔心!
“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不會讓你家人知道,這樣還有其他問題嗎?”瞿振綱采取強硬手段,擺明就是要讓她住院休養。
“沒……”他都決定了,她還能說啥呢?!
“吃早餐,我去洗水果!
他的話一出,劉若鈞整個就傻住了。
她有沒有聽錯?!瞿振綱要去洗水果?堂堂一個執行長來服務她……這說得過去嗎?!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