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滴滴答答的雨聲斷斷續續的響著,也讓休息了一整晚的向樂之悠悠轉醒。
剛睜開眼,還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地,突然喉頭一陣搔癢,讓她無法控制的開始狂咳,激烈的程度幾乎讓她連膽汁都快咳出來。
好不容易劇烈的咳嗽變成了輕咳,她手撐住身子想下床,卻不小心用昨天被門夾到的右手施力,霎時一陣椎心刺骨的疼泛上心頭,疼得她又是一陣淚珠滾落。
好不容易等那陣疼痛褪去,向樂之才慢慢站起身,以龜速往門口走去,打開門,屋子里面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聲。
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吧?
她邊咳邊走到客廳,看到桌上一張小紙條,里面的內容無非就是要她醒來之后自己離開之類的,她只是重新把紙條給放回去,然后踅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水后又回到房間里面,無力的倒回床上。
糟糕!她似乎真的感冒了,向樂之苦笑著,全身發熱的躺在床上,就算想照他的要求去做,但方才的走動卻已經耗費她太多力氣了。
昏昏沉沉中,她邊思考著他回來后會有的表情還有憤怒,以及該怎么解釋她要留下來的理由,最后還是不敵病魔的侵襲,模模糊糊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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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鑰匙轉開了門,只有滿室的寂靜和黑暗迎接他的歸來。
看來那個女人應該已經離開了吧。他在心中暗忖。
寂靜的空間,是他早該習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想到她真的離開時,除了松了口氣之外,還有一種他也說不上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那情緒讓他不由得感到煩躁,松開領帶,隨手扔下公文包,他無力的躺在沙發上。
「咳咳……咳咳……」
在一片寂靜中,若有似無的咳嗽聲顯得格外的清晰,牧宇航驀然站起身,緊皺著眉頭往客房走去。
踏進客房,他按下門旁的電源開關,頓時客房里被昏黃的燈光照耀得無一死角,而那個早該離開的女人卻依舊躺在床上睡著。
「妳為什么還沒離開?」他難得的怒斥。
始終睡得不安穩的向樂之,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他的怒吼聲,連忙彈坐起身但是驚人的暈眩感卻席卷而來,讓她只能抓著棉被努力不讓自己又重新倒回床上。
「咳咳……我……我不是故意的……咳咳……」經過了一天的劇烈咳嗽,向樂之清脆的嗓音此刻就像是八十老嫗般的沙啞。
牧宇航俊秀的臉上此刻布滿陰霾,陰鷙的眼直瞪著她,耳中根本聽不見她的解釋。
「我昨天晚上就已經說過了,只能收留妳一晚,妳早上起來就必須離開,難道妳聽不懂人話嗎?還是妳以為繼續用這種苦肉計我就會讓妳留下來?」
這不是苦肉計!她想反駁,但是一陣急咳卻讓她無法開口。
她急促的咳嗽聲無法博得牧宇航的同情,反而更覺得她又在故作可憐姿態,以更嚴厲的話斥責著她。
「我不知道成經山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跟妳說的,甚至還讓妳辭掉工作,退掉房子,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妳,像妳這種女人我看得多了,以為想近水樓臺就可以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嗎?我可以告訴妳,別癡心妄想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從他那里得到什么!為什么要這么說她?她委屈的睇著他。
「而且妳不會覺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嗎?」他情緒惡劣,故意用打量物品的視線看著她,「妳沒有傾國傾城的外貌,甚至看起來還笨手笨腳的,妳怎么會以為我會把妳留下?光用咳嗽這招,不覺得太矯情做作了嗎?」
成經山那家伙老早就說過要塞個女人給他,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出現說要當他的管家,更讓他懷疑她的目的不單純。
如針刺的話語一句一句的刺痛著她,比起他無情的言語,他那種鄙視的眼神更讓她難過。
她常;叵肫饍蓚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溫柔,也幻想著當有一天他再度面對她時也是同樣溫柔的口吻,即使知道他這兩年來性情大變,但是當和他刺人的言語和冷酷的眼神直接對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痛。
身體的不適加上他冷酷言語的刺激,讓向樂之忍不住眼眶泛紅,斗大的淚珠懸掛在大眼上,危危欲墜。
原本就已經感到不耐的牧宇航在看見她泛紅的眼,語氣馬上又冷了三分!缚?沒辦法解釋自己無恥的行為,就只能用哭來博取同情嗎?」
「我不是……」她搖著頭。
「不是什么?難道妳能否認妳什么目的都沒有嗎?難道妳可以否認妳不是想裝病要我收留妳嗎?」他咄咄逼人的逼問。
他每說一句指責,她的淚流得更兇,頭搖得更急。「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低語哽咽。
「我不想聽妳的解釋,妳現在就拿著妳的行李出去,否則我就叫小區警衛把妳趕出去!顾淅涞南铝俗詈笸骸
隨便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向樂之忍著手痛頭痛,硬是讓自己下了床,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
「牧先生,我可以走,但是有些話在走前我必須說清楚。」又咳了兩聲,向樂之才又繼續說:「我的確是有目的才來的,那又怎么樣?難道我為了一份工作我不能來嗎?難道你就可以這樣看輕我嗎?我犯了什么錯?你不問清楚就認為我的接近是別有用心,那我還能說什么?說到底,并不是我別有用心,是你的心生了病,才會對別人說出這么冷酷的話,才會對誰都不相信——」沙啞的嗓音到最后幾乎是低吼出聲,讓她好不容易抹干的淚又滾了下來。
牧宇航對于她這番話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抬起眼,冷冷看著她眼淚鼻涕泗流,而且臉色異常嫣紅的臉淡淡說道:「說夠了?那妳可以離開了。」
他的決定在聽完她說的話后并沒有半分的動搖,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她說的沒錯,他的心早就病了。
「走就走!」她心寒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俊顏,奮力提著行李繞過他往外走去。
只是方才快速的下床動作已經讓她止不住的頭昏眼花,更不用說還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半天,才剛拿著行李走出客房沒多遠,向樂之就兩腿虛軟的倒在地上,一陣暈眩后,黑幕襲來,她再也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站在她身后想確定她離開的牧宇航,在看見她軟倒在地上時,蹙緊眉頭,以為這女人又在?嗳庥,但她就這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讓他察覺事情有異,連忙蹲下身,手才一碰到她的額頭——
「該死的!怎么這么燙!」他忍不住低咒出聲。
他低下頭,又看到她右手不正常的腫大,懊惱的想起昨天自己還用門板夾到她的手。
他剛剛是瘋了嗎?怎么沒注意到她一直不太正常的臉色,而且她的手從昨天就沒有處理過,難怪現在會腫成這樣了。
大腳隨性踢開她擋路的行李,他攔腰抱起她往車子走去,一踩油門,車子立刻消逝在街道的盡頭,往醫院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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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急診室像是另一個熱鬧的黃昏市場,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的在窄小的通道里不停的穿梭,不停響起的小孩啼哭聲吵得讓人忍不住心煩。
而他手上抱的女人,燒得幾乎快要變成白癡,卻到醫院后有一點清醒,還逞強的想要跳下來,拚命給他找麻煩。
「咳咳……讓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向樂之逞強的說,雖然她明白自己可能一落地就無力站起,但她不想要他的擁抱,即使他的懷抱溫暖得讓她不愿離開……
「可以停止妳愚蠢的動作嗎?」他不悅的低頭瞪視著她。
向樂之被他冷酷的口氣給嚇了一跳,停止掙扎,吶吶的說:「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妳現在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忙了!箍峥岬卣f完,他擋下一個護士,不悅的開口。
「我們是來掛急診的,為什么現在沒有任何醫生或護士來?」
匆忙之中被攔下的護士,口氣不佳的道:「今天晚上來掛急診的小孩子特別多,大人要先等一下!
聽見護士不佳的口氣,牧宇航也不悅的回嗆,「就算掛急診的小孩子多,醫生忙到沒辦法來看一下,連護士也沒半個人可以過來關心一下嗎?她燒成這樣,連先量個體溫都沒有,你們這間醫院是怎么搞的?」
這番話對于牧宇航自己來說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過去個性溫和的他即使遇見態度再差的奧客也不會提高半分聲調,即使這兩年來他性格大變,頂多也只是沉下臉色,也不曾高分貝的直接回嗆人。
該死的!都是手上這個麻煩,讓他做出不像自己的事。
原本口氣不佳的護士被他這么直接的反嗆,也明白這男人不是好惹的,連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我馬上先幫小姐量一下體溫。」
護士小姐隨即手腳利落的完成了量體溫等基本檢查,但牧宇航的臉色還是黑沉得難看。
下次他絕對不會再來這家醫院了!這護士沒神經的直接做檢查,卻沒注意到這女人是一直被他抱在手中,現在他只覺得手臂的肌肉隱隱抽搐,看來肌肉拉傷是免不了了。
然而一直被他抱在懷中的向樂之,雖然手一樣痛,頭也暈個不行,但是她卻忍不住想笑,能夠就這樣窩在他懷中,感受他的體溫和令人安心的味道,那是她幻想過多少次的夢境啊……
「牧先生……」她輕聲的開口,小手扯著他的襯衫。
「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挂欢亲託獾哪劣詈嚼淅涞牡梢暻胺剑砻髁爽F在自己不想聽見任何的廢話。
嘴角勾出虛弱的苦笑,她低低喃著,「就算我想說也沒辦法了,因為我覺得我又快……」暈了。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支撐不住,任由高燒占據她的意識,昏了過去。如他所愿,當個稱職的病人,不再多說半句話。
原本不打算再開金口的男人,發覺懷中的女人沒將話說完,而且全身軟綿綿的,低頭一看,見她又開始陷入昏迷,再也撐不住臉上的臭臉,慌忙地開口大喊——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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