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蒼穹下,一行輕騎穿過風雪,在北風中漸漸遠去。遠方山巒層疊,如一頭頭巨大的野獸在呼嘯。
楚離歌與云初夏回到興安城已是夜晚,城內實行宵禁,一隊隊侍衛在街道中巡邏,楚離歌二人光是從城門回到離王府,便已遇到三隊人馬的盤查。
“小皇帝頭一回獨自執政,倒是有模有樣……”云初夏夸道。
以一個孩子而言,發生這么大的事還能如此穩著,實在不易。
楚離歌笑了笑,并未接話。楚豫自幼便由他看著長大,有多大能耐他自是知曉,如今看著一如以往的皇城,并未因那些流言而亂,他心中自是驕傲。
云初夏見他那明明驕傲,面上卻是波瀾不興的模樣,黑白分明的雙眸轉了轉,突地抱住了他,嬌聲道:“阿離,你說咱倆生出的孩子,可會像小皇帝這般聰慧?”
冷不防聽見這話,加上她溫熱的氣息就在耳畔,楚離歌胸口一熱,有些無奈,“阿初……你老這么調皮,真不怕把我給憋壞了?”
這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兩人幾乎是同枕而眠、夜半談心,這期間免不了擦出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火花,每每都讓楚離歌忍得差點流鼻血,連沖幾次冷水澡才得以冷靜下來。
“早告訴你不要憋了,是你非要忍著,這怎么能怪我?”云初夏一臉的無辜。
在她心里,她早當楚離歌是自己的男人,成不成親他都是她的人,既是如此,早“睡”晚“睡”有何差別?
“你……”楚離歌一時語塞。
他知她一向言行大膽,卻不知她竟是一日比一日大膽,這丫頭讓他該如何是好?其實云初夏也就是嘴上大膽,若楚離歌當真“順她的意”,她恐怕早逃得不見人影了,可惜兩人都看不清這個事實。
云初夏就愛逗他,每每將他逗得無可奈何,她便覺得開心,這劣根性真該改!兩人回城的時辰太晚,這么吵吵鬧鬧,很快便睡下了。
翌日天還未亮,楚離歌便已起床洗漱,準備進宮。
若是照楚離歌的安排,并未打算這么早進宮,但楚豫昨夜一得知他回城后,便讓人送來了口諭,讓他今早入宮。
聽著來人的轉述,楚離歌知道楚豫肯定是遇上了解決不了的事,才會急忙讓人來傳,自是不會耽擱。
在他臨行前,云初夏拉了拉他的衣襪,“能不能帶我去?”
楚離歌挑起眉,看著那白嫩小手。云初夏往常一聽見皇宮便像見了鬼,今日竟是主動要求要跟?
見他一臉古怪,她撇了撇嘴,“皇宮如今也不安全!
區區一個余為清,究竟是如何從刑部逃脫?又是如何在皇宮中散播搖言?用膝蓋想也知他那同伙肯定在宮中。
既是如此,她如何放心讓他一人進宮?
楚離歌知她心意,目光柔和,“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他會使毒,這點在兩人表白心意后,他便同她說過,有著這一項保命的秘密,不論是誰都難以要他的命。
“那我呢?我不過是個弱女子,你就不怕那些刺客又來?”雙眼一眨,淚花頓時盈滿那雙明媚的眸子,要落不落的,很是嬌弱。
直接要求不成,那便拐個彎,總之她云大姑娘今日是跟定了。
在旁充當車夫的朱陸眼角一抽。
弱女子?有哪個弱女子能憑借一己之力,挑去數人的手筋?且眼都不眨一下,短短一刻鐘便像沒事人拍了拍手掌,撫著肚腹吵著要吃飯?
朱陸十分懷疑他的耳朵有毛病,要不怎么會聽見這番荒謬之語。
相對于朱陸的不可置信,楚離歌卻是很當一回事。
因為太在乎,就算她說的話漏洞百出,極不合理,憑她那身功夫,就算一人也能折倒一隊禁軍,但他還是點頭應了。
最后兩人相偕進了宮,一路上云初夏很是好奇皇宮內的富麗堂皇,畢竟在幾年前,這可是她老云家的地盤,好不容易有機會能瞧一瞧,她自然不會放過。
兩人一路來到御書房,云初夏遠遠便看見那椅上坐著一個孩子。
嚴格說來,這還是云初夏頭一回見到仇人的模樣……呃,西襄帝推翻了云翔,自然是她的仇人,而楚豫身為西襄帝的孫子、西南帝的兒子,絕對的直系,自然也是仇人。
然而當她看見眼前濃眉大眼、粉粉嫩嫩,像顆包子一般長得可愛又萌翻的小“仇人”時,母愛差點爆棚。
同一時間,楚豫也看見了楚離歌身旁的人,那是一名生得十分美麗的女子,明媚的大眼、挺直的瓊鼻、微揚的菱唇,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朝氣,與她身旁沉穩優雅的楚離歌有著相反的氣質。
“皇叔,這位是……”楚豫有些訝異楚離歌竟會帶來一名女子。
這還是他活這么多……呃,事實上也沒幾個年頭,頭一回見楚離歌臉上露出那般溫柔的神情,不必說,眼前這位定然是他未來的皇嬸了。
他如此想著,誰知他的皇叔下一刻竟是語出驚人。
“這位是前朝的公主云初夏,也是我未來的離王妃!
這話一出,不僅楚豫嚇了一跳,就是云初夏也險些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瞪著大眼看向他,眼底清清楚楚的寫著——你瘋了?
她的身世什么時候能這么大大方方的說出口了?且他介紹的對象還是當今天子!有沒有搞錯?
楚離歌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接著拉過她,一同對楚豫行了大禮,道:“臣心儀云姑娘多時,此生非她不娶,懇請皇上賜婚!”
云初夏還處于懵然的狀態下,他怎么拉,她便怎么做,待她回神,已是傻傻的對著眼前的小屁孩行禮求賜婚。
她本以為下一刻那潛藏在楚豫身邊的繡衣衛便會因他一聲令下,冒出來壓她下大牢,誰知楚豫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就見眼前的小包子紅了雙眼,哽咽著問:“皇叔,你還叫我皇上……你信我?”
人人都懷疑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這么懷疑,只有眼前的楚離歌在喚他的時候,眼神始終如以往,一樣的和藹、一樣的信任、一樣的疼惜,就是沒有一絲絲的懷疑。
楚離歌見他那憔悴的小臉,終于對他說了實話,“阿豫,你父皇在你出生時曾說過,你與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胎記,就在胸口!
楚豫一怔,伸手摸著自己的右胸口,那里的確有塊巴掌大的胎記。
“是什么樣的形狀?”他顫聲問。
“燕子!背x歌沉聲道:“像只燕子的模樣。”
聽見這話,楚豫整個人突然一松,接下來便是沖到楚離歌面前,哭喊著捶打他,“你為何不早說?為何……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他有多害怕?這些日子他獨自上朝,面對著文武百官質疑的目光,他差點轉身就逃……
可皇叔從小的教育讓他做不出這懦夫的行為,所以他成日繃著小臉,裝作若無其事,一日復一日的上朝、批閱奏章。
他不敢見母后,也不敢向任何人訴苦,就這么死死的撐著,直到昨日……
若是楚離歌再晚一日回來,他肯定會撐不下去,如今從楚離歌口中得知自己的的確確是西南帝的兒子,那大起大落的情緒讓他再也繃不住帝王的模樣,只能像個小孩,撲進最信任的人懷中,恣意的發泄情緒。
云初夏也有些訝異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她還以為他是相信余為清的話,沒想到竟還有這事……可他為何沒對她說?
雖說楚離歌有事瞞著,讓她有些不高興,可看著自家男人被人又捶又打,她還是得護著。
一手拎起楚豫的衣領,她瞪眼,“打夠沒?你不心疼我很心疼!
突地被拉離,楚豫這才清醒過來,察覺到自己方才竟做了如此幼稚的行為,小臉倏地一紅,惱羞成怒的對著云初夏吼,“大膽!你可知朕是誰!”
喲呵!方才還用我自稱,現在卻是改用朕了?看樣子是底氣足了。
可惜云初夏不吃這套,不僅繼續拎著,甚至笑咪咪的對他說:“自然知道,你是西楚國的皇帝嘛!你得叫阿離皇叔,而我是阿離的妻子,你自然是我的侄子了。嬪娘教訓侄子,沒半點問題!
楚豫被她一番話給說懵了,這、這樣不知羞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遇到,他該治她罪,偏偏在聽見她那一聲嬸娘時,心頭忽然升起一抹特殊的感覺,讓他治罪二字怎么也說不出口,最后只擠出一句話,“朕可還沒答應替你們賜婚!你倒是不害臊,居然自稱是皇叔的妻子,你可知你是前朝余孽,這樣的身分如何配得上朕的皇叔?”
皇叔在他心中可是好比父親的存在,不僅如此,還是這世上最厲害、最出眾的男子,他曾想過未來的皇嬸該是如何的知書達禮,良善賢慧,美貌端莊……就是沒想到會是云初夏這般、這般潑辣的女子。
雖說她生得也美,且一心護著皇叔,可那模樣實在與他心中的皇嬸差了十萬八千里。
云初夏一聽這小屁孩說話便來氣,卻沒與他爭,而是看向一旁的楚離歌,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你說咱倆配不配?”
求生意識一向極強的楚離歌光憑一句話便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立馬道:“若是你配不上我,那這世上便再無人足以相配……阿初,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希望阿豫能借此機會好好看看將來要輔佐他的人,這算是我給他的一個考驗!
云初夏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大抵是不愿意楚豫遇到事便向他求助,雖說他一直以來都扮演著這個角色,但楚豫并非太子,而是已經登基的帝王,以往他還小,眾人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如今他一日日的大了,楚離歌身為他的叔叔、他的親人,卻也是他的臣子,他對楚離歌太過依賴并非好事。
天子是天下之主,身居高處必是孤獨之人,既然如此,便要早早學會孤獨。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楚豫不能一直依靠別人,他必須靠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否則他靠得了楚離歌一時,卻靠不了一世。
楚離歌對楚豫實在是用心良苦。
云初夏聽他這么說,火氣頓時消了大半,卻還是有些惱,“那你瞞著他不就成了,告訴我,我還能告訴誰去?”
楚離歌露出一抹無辜的笑,拉起她的小手,開口便是認錯,“是我錯了,下次再不會如此,阿初別生我的氣可好?”
“還有下次?再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初夏咬牙威脅。
這畫面看得楚豫一臉呆,這、這是他精明干練,運籌帷幄,凡事不動如山,足智多謀的皇叔?
難不成今日就是一場夢,他還未睡醒?
不,不對!什么叫瞞著他便成,卻不能瞞她?他們眼中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楚豫本就聰明,加上楚離歌的話并不難理解,讓他從中聽出了一些端倪,心頭頓時一慌,扯著他問:“皇叔,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楚離歌看著他慌亂的小臉,嘆了口氣,“阿豫,你該知道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旁,我遲早要回到封地。”
“不許!”楚豫雙眼發紅,“我不要你離開!皇叔留在這不行嗎?為何非要離開?父皇明明讓你陪著我的……”
楚離歌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凝視著他,他不相信自己這些年的教導都白費了,楚豫只是因為這陣子的事感到不安,才會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
果然,在他的注視下,楚豫漸漸的平靜下來,卻是倔強的撇開頭,不愿理他。
楚離歌不會哄小孩,也不知該怎么做,叔侄二人就這么僵持著,最后是云初夏不忍看小包子難受,一把將他攬了過來。
“哭什么哭?一國之君還這么愛哭,豈不讓人看笑話去了?你皇叔說要走,又沒說現在就走,好歹得等到這件事了,還有我們大婚過后,這一來一往少說還得一、兩年,你一個孩子,早早就學人杞人憂天,是想提早當老頭?”
楚離歌聽見這話,俊眉一揚,朝她看了一眼。是誰一直嚷著要離開這是非之地,還愈快愈好?
云初夏被看得心虛,忍不住駁道:“這不是看這孩子可憐嗎?晚個一兩年也差不到哪兒去……”
楚豫總算看出來了,這攬著他的少女就是個面惡心善、嘴硬心軟的主兒,最重要的是,皇叔聽她的話!
心思靈巧的他立馬抱住云初夏,有些瞥扭的說:“朕給你們賜婚,還給你們主婚,你們的婚禮就由皇室操辦,你放心,朕一定會大大操辦你們的婚禮!”
由皇室操辦,要辦一年還兩年,甚至是好幾年,還不是他說了算?
云初夏不了解楚豫,楚離歌卻很是清楚他的伎倆,不過他沒出聲。
云初夏卻是震驚了,看著眼前的小包子,不可置信的說:“你可知我是誰?”
這話方才楚豫才對她說過,如今她立馬還給他。
“不就是前朝公主嘛!”楚豫冷哼了聲,“皇叔都敢娶了,朕如何就不能賜婚了?”
再說了,未來皇嬸看似潑辣,人卻是不壞,有她護著皇叔,他也安心,就勉為其難接受了。
云初夏仍在傻眼,“可我們還被通緝……”
會不會她大婚的時候,刑部的人一擁而上,把她給抓了?
楚豫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她,“朕可是皇帝,撤了不就得了,這有何難?”
看著小包子一臉鄙夷的眼神,云初夏覺得這事著實有些不真實。
這會不會太簡單了?
事實證明就是這么簡單,在楚豫眼中,前朝那些人壓根就翻不什么浪花,如今的大事,反而是尋找自個兒的生母……
年節將至,天氣益發寒冷,昨夜下起大雪,到了清晨日陽攀升,已是融化得差不多,天空如水洗一般清澈。
出了京城,天空更是高遠湛藍,比城里明亮了許多。
一行人趕著路,照著上頭的地址尋去,沒想到他們要尋之人早不在那兒。
眾人一路查探,最后竟是找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小姐?”胡小妮詫異的看著云初夏以及她身旁的一行人。
來人有大半胡小妮見過,除了云初夏以及楚離歌外,就是朱陸她也有些印象,唯一沒見過的,便是那與楚離歌、云初夏站在一塊,明明有著粉妝玉琢的五官,卻是肅著張臉,一副小大人模樣的男孩,以及他身后那一整行帶著肅殺之氣的侍衛。
侍衛約莫百人,一個個身著玄黑馬裝,腰束革帶,腳踏黑皂靴,一柄長刀懸在腰間極是惹眼,看上去干凈利索,渾身上下充斥一種賁張的力量。
然而看在胡小妮眼中,就只有危險兩個字足以形容。
她的身子因這陣子楚離歌讓人送來的補藥,已養得差不多,可以出來與大伙兒一塊曬曬麥子,做做簡單的活兒,只是她沒想到會遇上云初夏帶一票人來,那模樣就像是……云初夏見她嚇得臉色發白,深怕把人嚇出好歹,連忙說:“小妮,你別歪想,我們這是帶皇……咳,帶這小包子來尋親人的!
聽見這話,胡小妮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拉著云初夏至一旁,“那孩子是什么人?還有他身旁那等侍衛……瞧著就不好惹。”
沈家莊沒什么壯丁,就是有也是毛未長齊不過十來歲的小男孩,南吉接了趟鎳出遠門去了,南琴守著皇城中的小酒館,她早先身子雖不好,可動動嘴還是可以的,沈家莊平素就是她在打理,莊子里的人來歷她都清楚,除了與他們一樣是前朝后人,莊子也收容一些孤苦之人,可這些孤苦之人,要是有能引動這樣大陣仗的親人,又何以淪落到被他們收容救助的地步?
云初夏不知該如此解釋,也解釋不來,可以胡小妮這性子,若是不與她說清,她還不知道要多擔心,于是便簡單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胡小妮聽完之后,整個人都呆了,看著楚離歌跟前的小包——咳,是皇帝,險些連話都不會說了,“你、你是說……他、他是——”
“噓!”云初夏忙讓她噤聲,“此趟前來是秘密,不得張揚。趕緊告訴我,多年前,咱們莊子收留的秦嫂子在哪?”
“在、在后面曬麥子……”胡小妮仍有些暈,腦子還消化不來方才得到的消息。
在得知秦嫂子尊貴的身分后,她著實懵了,尤其是想到那三不五時便上門來求妻子回去的秦公子,這、這算什么事?
胡小妮有滿肚子的疑問,可云初夏卻沒空回答她,找到要找之人,云初夏立馬領著楚離歌與楚豫往后院走去,而隨著楚豫一塊前來的繡衣衛便將整個沈家莊團團圍住,就是只蒼蠅都休想入內。
沈家莊的人因這變故有些惶然,在云初夏與胡小妮的一一安撫下,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卻沒了方才的歡喜與笑聲,而是提著一顆心,安靜無聲的做著手邊的事。
云初夏知道這些人是害怕了,這么多的侍衛,就是她再三保證不是來抄沈家莊,他們也不會相信,倒不如早些把事情解決,讓楚豫將人帶走來得簡單。
當眾人來到后院時,只看見一名佝僂著身子的婦人,她的右腳似乎有些不索利,正吃力的鋪曬著攬在懷中的麥子。
“秦嫂子!”云初夏低聲喚道。
婦人聞言轉身,眾人這才看清她的臉。
那是一張猙獰的臉,左臉有著被祝融燒燙過的痕跡,像是一大塊疙瘩沾黏在上頭,約莫一個嬰孩巴掌大小,讓人乍看之下很是可怖。
“小姐,你來了呀!”秦嫂子有些訝異她帶了這么多人來,卻沒多問,只是笑著喚。
沈家莊所有人都是這么喚云初夏,畢竟她公主的身分是秘密,至少這些后來被收容來的人并不知曉。
看著眼前婦人的面容,楚離歌雙眸閃過一抹了然,而楚豫則是一臉怔然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她的臉很是可怖不錯,但另外半邊臉卻是完美無瑕,十分的柔美,最重要的是,那半邊無損的臉,竟是與他的母后一模一樣……
云初夏朝她點了點頭,這才轉向楚豫,“小包子,人你見到了,現在能說了吧?”
楚豫一早便急召楚離歌進宮,卻不說何事,只說昨夜余太后讓人喚他過去,與他說了些事情,為了確認這事,他得親眼去瞧瞧,于是就給了楚離歌一處地址。
誰知楚離歌不答應,身為天子,如何能說離宮就離宮,這會兒文武百官正等著上朝呢!
只說楚豫有何事要確認,他親自代他跑一趟便是。
楚豫早知楚離歌不會應,立馬轉向云初夏,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她。
云初夏最見不得他那模樣了,只好跟著勸說楚離歌。
楚離歌拿這一大一小沒轍,只能應了。
如今見到人了,他還不說?
楚豫看著眼前的婦人,想著昨夜所聞之事,啞著聲輕述,“昨夜,我母……不!該稱她為姨母。姨母身旁的江嬤嬤來見我,她告訴我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