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機場大廳,花毓就連忙搭計程車從桃園機場趕回臺北,途中,他讓計程車司機在一家知名的連鎖花店稍停一下,下車買了一束價值不菲的花束,再匆匆忙忙地上車。
抵達目的地時,花毓下車取出隨身行李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他心想,晚上八點多,應該還來得及。
今天是他交往快滿三年的女友姚曉菁的生日,他一個禮拜前代表律師事務所前往上海,參加兩年一度的亞洲律師研討會,本來是預計明天才會回到臺灣,但他今天下午結束會議后想盡辦法弄到機票,立刻飛回來,想給女友一個驚喜。
姚曉菁是一位法官,而他則是律師,他們會認識,是因為工作的因素,不過他們專業的領域并不相干,因此交往近三年,只有極少的機會會在工作上有所交集,不過關于利益回避,他們分得很清楚。
花毓很欣賞姚曉菁,然而交往快三年,他也清楚她跟自己心目中的女友或妻子的形象不大符合。
姚曉菁長相秀麗、身材不錯,今年三十三歲,在大多是男性法官的地方法院里,她的存在可謂是萬綠叢中一點紅,于是有了“地院正妹法官”的稱號。
她的個性略微強勢,只要她覺得自己是對的那一方,便是得理不饒人;ㄘ共⒉徽J為這樣的個性不好,畢竟她是法官,多少會有些職業病,只是他向來喜歡溫婉、柔順,個性比較不強勢的女人……就像他親愛的妹妹花暖暖一樣。
至于為何會跟姚曉菁交往,一交往就是三年呢,這又是一個說來話長的原因了。
總之,跟姚曉菁在一起是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除了在她咄咄逼人時有點不討喜外,其余時間就沒有這種問題,畢竟他們都很忙,一個月能見上幾次面就算不錯了。
這次姚曉菁曾事先詢問過他,問他生日當天可以陪她一起慶生嗎?
他當時的回答是,人在上海,恐怕沒辦法趕回。
姚曉菁有些小失望,但很快就釋懷了,也沒有生氣。
就因為她如此的“善解人意”,反而讓他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他才會提早趕回臺灣,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只是他沒想到,反倒是姚曉菁給他的驚喜更大……
花毓拿著花束跟值班警衛打了聲招呼,值班警衛認得他,知道他是姚法官的律師男友,沒說什么就放行了。
一路來到姚曉菁的住處前,正要按門鈴,花毓才發現大門竟是半掩著的,看得他不禁皺起了眉。
這是怎么一回事?也太不小心了吧,雖然這棟大樓位于高級住宅區里,門戶出入把關嚴謹,只是不關門也太危險了,至少他所認識的姚曉菁不該是這么不小心的人。
花毓心忖著,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一眼就瞄到玄關處有一雙凌亂放置的男人鞋子,而男人的鞋子旁,則是姚曉菁最愛的裸色高跟鞋。
屋內很安靜,小客廳的燈沒開,臥房的門沒關緊,從里頭透出昏黃的光亮,還有些許輕微的聲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呻吟……
花毓稍稍拉開臥房的門走了進去,床上沒人,倒是地毯上散亂著凌亂衣物,一路蔓延到浴室門口。
他不禁挑高了眉,心道:看情況倒是很急切。
一走進臥房里就能聽到很清楚的激情聲,姚曉菁的呻吟尖叫混著水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特地提早返國替女友慶生,卻意外抓到女友趁他出國時找男人回家偷情?!
那么他現在該做什么樣的反應?
暴怒,然后一腳踢開浴室的門,揪出里頭的奸夫淫婦,要他們給他一個交代?
不,別說這事他做不來,他也自認自己不是沖動派的,身為一個專業的大律師,冷靜是最必須的。
只是……聽到自己交往近三年的女友跟別的男人在浴室里鴛鴦戲水,他竟然連一點心痛的感覺也沒有,充其量就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小遺憾。
遺憾什么呢?遺憾這段感情終究還是無疾而終。
這是他第幾段沒有結果的戀情?第四段了吧。
就在花毓陷入自我的沉思當中時,浴室的門被推開了,洗鴛鴦浴的男女終于出場。
姚曉菁被一個健壯的男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出浴室,身上僅用小毛巾遮掩住重點部位。
那男人還挺猛的,才在浴室里大戰過一回,如今抱著姚曉菁出來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胯間的重要部位沒有遮掩,整個人囂張到不行。
還沒有發現臥房里多了一個人時,他們肆無忌憚的調著情,可當他們發現花毓的存在后,姚曉菁瞬間發出尖叫,從猛男的身上翻下來,還因為太慌張差點跌落到地上,而那男的則呆立在當場,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姚曉菁還有條小毛巾可以遮掩,但那男人什么都沒有,就這么赤裸裸的站在花毓面前。
花毓皺起眉頭,他對男人的裸體可沒有什么興趣,于是下巴微抬,朝著被丟在地上的衣物點了點。
“先把衣服穿上吧。”說完,他也不走,而是背過身子,在房里等他們。
這句話提醒了姚曉菁和那個猛男,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穿上衣服以后,姚曉菁鎮定了許多,她正了正神色,對那猛男說:“你先離開。”
聽見姚曉菁出聲,花毓便回過身,直視著眼前這對男女。
花毓發現,那猛男沒有對姚曉菁的話表示反對,相當聽從她的話,而且他還發現,那猛男似乎在刻意回避他的視線。
花毓沒有阻擋那猛男離開,俊逸的臉蛋上寫著淡漠跟冷靜,不見一絲的憤怒或憤慨。
姚曉菁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才說話——
“你怎么回來了?”
花毓低頭看了一眼擱在他腳邊的花束,緩緩地抬起頭,說:“我特地提早回來幫你慶祝生日!
只是如今看來,慶祝是免了。
姚曉菁聽了,臉上的表情瞬時變幻,沉默了幾秒后才又重新開口,“花毓,原諒我,我只是一時太過寂寞,跟那個男人玩玩而已,我們甚至還沒有……”意思是,還沒上床就被花毓給發現了。
姚曉菁曉得,要花毓這種驕傲且優秀的男人原諒她一時的錯誤是不太可能的,但基于私心,人人羨慕她有花毓這樣的男友,她便不想放棄,也從沒想過要跟他分手。
花毓只是靜靜瞅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說:“曉菁,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之所以愿意跟我交往,是因為我不是個笨男人的緣故吧!
姚曉菁的心揪了一下,她回避花毓的注視,難道他看出什么了嗎?
“那個男人應該不是你偶遇的一夜情對象,我看過他,對他有印象,他是地院的法警,對吧?”
姚曉菁先前那一番話是故意誤導花毓的,但她沒想到花毓的眼睛這么尖,視人的本事過目不忘,地院的法警是采輪班制,花毓遇過的法警少說也有十來個,他居然能認出那男人是地院的法警。
姚曉菁為何要說謊,很明顯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跟那一名法警的關系絕對不單純。
他們洗鴛鴦浴、偷情的行徑肯定不是第一次,也難怪她對于他不能趕回臺灣跟她一起過生日并不感到特別失望,也沒有生氣抗議。
“既然都走到這地步……”花毓真的沒想到,他跟姚曉菁會走到抓奸在床這地步!拔覀兙秃镁酆蒙ⅰ!
他的口吻輕輕淡淡的,提分手像是尋常、沒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就是他這冷淡、無所謂的口吻徹底惹怒姚曉菁。
“你想甩了我?”姚曉菁不能接受。
花毓看向姚曉菁,微微挑了挑眉,難道她認為他應該默默吞下這件事,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跟她交往嗎?
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勉強愛情的人,彼此之間已經有傷痕,繼續交往下去只是造成更大的傷害,不是嗎?
姚曉菁會突然暴走,是因為她高傲的自尊不能接受自己被花毓給甩了,雖然說跟別的男人偷歡是她的錯,但她會這樣還不是因為他……
“對,我不是第一次跟他上床,他有交往中的女友,而我們的關系只建立在肉體上,我們不是尋求刺激,只是得不到滿足而已。”姚曉菁豁出去了,她冷笑中帶著歇斯底里的說:“因為他女友在床上是死魚,我則是因為跟你交往三年,你卻從來不碰我,難道我就這么不吸引人嗎?讓你連碰都不想碰!”
姚曉菁將花毓的瘡疤挖了出來,讓他當場白了臉色。
“我們交往快三年了,我暗示過你若干次,可是你就只愿意抱抱我,或蜻蜓點水般的吻我,只要我想更進一步,你就會找藉口離開或拒絕,這樣任誰都受不了!”
花毓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別說了,我不怪你,我們之間會這樣該怪我居多,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真的無法走下去了。”
他是真的不怪也不怨姚曉菁,甚至在這當下,他表現得好像看戲的路人甲。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都不碰我?”
花毓的心被狠狠地戳了好幾下,他咬了咬牙卻沒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地重復,“我們分手吧,在這樣下去,彼此心中只會剩下恨意而已!
“恨?花毓,你確定你恨我嗎?我看你根本不愛我,沒有愛哪來的恨,看到我跟別的男人上床你卻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這算什么啊,姚曉菁憤恨的想尖叫。
她一直咬著這點不放讓花毓滿臉郁色,“曉菁,我們好聚好散,以后我們還會常見到面,至少讓我們維持表面的和平關系!
“我偏不!花毓,你記住,不是你甩我,是我甩了你!”
說穿了,不過是那放不下的驕傲。“隨便你。”
話說到這里,彼此的關系已經決裂,花毓仍是一貫的冷靜跟從容,而他這副樣子看在姚曉菁的眼里,只是讓她的處境更難堪。
見他往外走,姚曉菁突然歇斯底里的狂哭起來。
“花毓,你別走,我不分手!我不要分手……是你的錯,不是我的,都是你的錯……”
花毓頭也不回地打開門離開,一直到搭電梯下了樓,走出社區大門,他才終于露出落寞的神情。
他向來意氣風發,不管是求學時期或是步入社會之后,他比一般人聰明,也比一般人還要優秀,唯有在愛情這條路上,他好像受到詛咒一樣,怎樣走都走得不順遂。
花毓感到很煩躁,隨手攔了計程車,既然慶生不成,也跟姚曉菁分手了,那么今晚就到拳房打拳吧,看能不能把一身的煩躁給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