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原本聊天聲不斷、吵雜的等車空間靜了下來。
譚若詩專心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公車號碼,沒有注意到,是米正芬率先發現不對勁,抬起頭正好看到從對街跑車上下來的高大男人。
這家伙實在是帥得沒有天理,一看就知道是個混血兒,修長的身軀,優雅的動作流露出不經意的性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個大帥哥,難怪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安靜。
而且他還直直的朝這里走來,米正芬忍不住嘟起嘴,無聲的吹了個口哨。
唐育宇筆直走向譚若詩,長手一伸,把她肩上的包包拿走。
“誰——”譚若詩驚覺有人拉住自己的包包,猛然轉過身扯住背帶,正想要大喊,但一看到來人,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驚訝得張著嘴,模樣極為可笑。
“放手!碧朴顟袘械睦死。
她立刻松開手,看著他率性的將背包給甩到肩上。
“你怎么會來這里?”
“經過,”唐育宇的口氣輕描淡寫,“走吧,我送你!闭f完掉頭就走。
譚若詩看著他走遠,又轉身看著一臉好奇的米正芬。
走了一小段路,唐育宇注意到她沒跟上,微轉身看著她,不解的挑了挑眉。
譚若詩回過神,連忙小跑步到他的身旁,“我還有事情!
“不是下課了嗎?”
“是!可是——”一旁緊跟著她走過來的米正芬拉了拉譚若詩的手臂,她分心的看了下,“對了,這是小米!
唐育宇對她身旁留著一頭俐落短發的嬌小女子點了下頭,隨即移開目光,“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可是——”
唐育宇伸出手拉住了譚若詩的手,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趁著行人通行的號志亮起,穿過了馬路。
“小米?!”看著米正芬一臉錯愕,她揚起了聲音,“我現在沒有手機,有事明天到學校再說!”
米正芬撇了下嘴,不可否認唐育宇是個大帥哥,但那冷淡的樣子一點都不討喜。
過馬路時,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孩子不小心跌倒,譚若詩想要停下腳步扶他一把,但是唐育宇卻視而不見,直接越過他。
“那個孩子跌倒了你沒看到嗎?”
“看到了。”他連瞄一眼都沒有。
“我想扶他!”
“沒必要!他會自己起來,你不用浪費時間!”
她微皺著眉頭,看他一臉的冷漠,她知道在她們家落魄的時候遺愿意關心她的他,絕對不是個壞人,但是他對其他人好像都沒什么同情心。
“你要去哪里?”他將她塞進跑車的副駕駛座。
“音樂教室!”她很老實的回答,“我可以自己坐公車,我有這個!”她獻寶似的拿出自己的悠游卡,“小米送給我的!
唐育宇分心的瞥了一眼,“小咪是你同學?”
“她叫小米!”她咕噥的指正。
唐育宇聳了聳肩,繞過車頭上車。
看著他帥氣優雅的動作,她不由得在心中嘆息,得天獨厚的擁有上天賜予的一切優厚條件,就算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都令人忍不住緊盯著下放,但是他實在應該多笑才對。
“她不是我同學,”看著發動車子,她開口解釋,“她是我學姊,大我一屆,是我們奇幻不可思議社的社長!
“奇怪什么?”
“奇幻不可思議!彼貜土艘淮,“就是探索這世上不能解釋的事!”
探索世上不能解釋的事?!怎么還有這樣的社團,唐育宇隨口問了句,“例如什么事?”
“例如——”提到這個,她興奮的眼睛一轉,“為什么馬雅文明會消失?為什么常有交通工具消失在百慕達三角洲?還有——麥田圈,你有聽過吧?那是外星人的符號!”
什么跟什么!他實在很難想像氣質優雅的她,腦中盡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偏偏這樣古怪的一個人,在大學里還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還可以成立社團!
“我以為你是音樂系的!
“我是啊!睆男寢尵捅浦龑W琴,每次有客人來,父母總會強迫她在他們面前彈幾首表演,她雖然不喜歡,可是當她看到父母聽到稱贊時那得意的神情,她只能繼續勉強自己,甚至大學也考媽媽希望她讀的音樂系。但這是她父母的期望,可不等于是她喜歡的。
“你讀音樂系,卻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有興趣!”
“那不是奇怪,而是神奇,”她嘟著嘴指正,“你沒去了解,所以你不懂,等了解之后,你就會發現這真的很有趣,不然下次……”
“我沒有時間去了解那些無意義的事!”
他的一句話澆熄了她的熱情。
“難道你不相信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的嗎?”她側著頭看著他!熬秃孟襁@世上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偏偏是你買下了我家,而又為什么是我爸買下了你家幾百年前制作的古董?”
“那是巧合!
“巧合也是一種注定!”
“若照你這么說,這些巧合和注定的發生,是要帶出什么樣的結果?”
他直截了當的問題令她一時語塞,總不能說她認為老天爺安排這一切是為了要指引他們相遇吧!她搔了搔頭,臉紅了起來。
眼角余光瞥了眼她不自在的模樣,“怎么了?”
“沒有啦!”她低下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他似笑非笑的瞄著她,“你要去音樂教室做什么?”
他轉移話題令她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精神又來了!拔乙髱熧Y班,拿到執照,我就可以跟我媽一樣去教琴。我要工作賺錢,我爸的官司……”
“你爸的官司很棘手,”他沒有打算瞞她,當場打斷她的話,“我早上跟律師在看守所跟你爸碰面了!
她的眼睛閃閃發亮,“你去見我爸爸……”
他點點頭,沒有向她解釋他這么做的用意,因為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他一直認為這世上的好人都死光了,善良的人則是快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但是譚若詩一家三口卻大大的顛覆了他的想法。
他們不單待人好,而且還慈悲為懷,但事實殘酷的證明,好人永遠是吃虧的一方,他們家破產,找不到任何的援助,可偏偏他們好像還沒學到教訓。
“律師查了一下,你爸爸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用了公司名義借貸了不少金額,不過最麻煩的是在倉庫找到的毒品,雖然數量不多,但已經構成犯罪的事實!
“我叔叔……”她難以置信,“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
他冷冷的瞄了她一眼,“事實擺在眼前,你說呢?”
“就算是這樣,應該也都跟我爸爸無關,錢是我叔叔借的,至于毒品——”她防備似的說,“跟我爸爸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邊。這種傷天書理的事,就算殺了我爸爸,他也不可能會做!
“是你父親你當然這么說!”
她的反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難不成你也認為我爸會販毒……”
他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我不認為,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所有證據都對你爸不利,畢竟進出貨都得經過你爸同意,你爸爸將公司印監交給別人,他又是公司的負責人,如果你是檢方,你會怎么辦?”
“那找到我叔叔不就……”
“你該不會到今天還天真的以為你叔叔搞垮了公司,還將少數的毒品留在倉庫是不小心忘了帶走的吧?他擺明了存心要嫁禍,都做成這樣了,你認為他還有可能乖乖留在臺灣替你爸爸脫罪嗎?”
當然不可能!她不由得感到泄氣,“這實在沒天理!”
“這世上沒天理的事很多!”他專注的開著車,“我不能向你保證你爸爸會沒事,但至少我會盡力將傷害降到最低。你有機會去看他時跟他談談,要他把罪先推到公司的會計身上,我看這個會計十之八九也知道些什么,總之先想辦法讓你爸交保,后續的事,等他出來再說!
“可是如果會計沒有做,我們怎么可以把罪推到人家身上?”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唐育宇在心中嘆息,講的話跟她爸爸一模一樣,但現在不這么做,她爸爸就無法離開看守所,都到了這種關頭了,還在為他人設想,實在愚不可及。
“這是權宜之計,人先出來再說!
“話不能這么說,除非會計真的有古怪,不然我們不能把罪推到人家頭上,不然以后會有報應!”
他快要呻吟了,“譚若詩,我現在是要解決問題,你不要跟我講那些廢話!”
“這是真理,不是廢話!”
他瞪了她一眼。
看到他想要殺人的銳利眼神,她的脖子不由得一縮,但還是堅持己見,“就算你生氣,我還是認為下能為了脫罪,就隨便把過錯推到無辜的人身上。”
“你——”她的想法實在天真到近乎愚蠢。
“算了!彼麩o奈的一個搖頭,“我再跟律師談談,想別的辦法!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側臉,咕噥道,“我也很希望爸爸沒事,可是不能害人……”
“夠了!”他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她立刻閉上嘴,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輕聲的開口,“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你認為呢?”紅燈亮起,他踩下煞車,轉頭看她!拔覟槭裁匆速M時間跟你講話,還要去幫你爸爸?”
他專注的眼神令她的心被扯動一下,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她的心跳亂了節拍,“我家破產了,以前有一個賴小開在追我,我家一出事就不見人,因為我爸欠下來的債務,我可能一輩子都還不完,這樣你真的還要喜歡我嗎?”
“如果今天我是個窮光蛋,你會不會喜歡我?”
“會!”她肯定而且沒有心機的馬上點頭,“你對我那么好,不喜歡你是笨蛋!”
她的坦率令他笑了出來,“所以,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家境不在我考量之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依靠!”
一陣悸動竄過她全身。
“我一定是在作夢!”這種天大的好事竟會在她失去一切后降臨到她身上。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接著痛呼一聲!澳隳笪易鍪裁?”
“痛不痛?”
“當然痛了”她皺眉看著他。“不然你給我捏捏看?”
他大笑,“會痛就代表不是作夢!”
看著他的笑,她忍不住也跟著揚起了嘴角。
他側過身,吻住她的唇。
當他的唇覆蓋到她唇上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腦袋一片空白,甚至也忘了該怎么呼吸,更把母親的交代給拋到腦后。
直到后面傳來下耐煩的喇叭聲,他才離開她的唇,繼續將車子往前開。
“我告訴你,”她紅著臉愉快的說,“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了!
他不解的望著她。
她微微一笑,“有些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事——我相信那是老天安排要讓我們相遇!”
她天真浪漫的想法令他忍不住想嘆息,不過無所謂,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時間,他會教會她這個世界的現實與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