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中他似乎聽見房外走道有腳步聲,這么晚了會是誰在那里走動?
他小心地放開沉睡的雪橙,不想吵醒她。迅速套上浴袍、短褲,獨自下床走到房門口,打開門,發現一名女傭匆忙的背影。
他關好房門,沉聲叫住她。“站住!
女傭撫著心口,回過頭。
藍斯洛不茍言笑地盯著一臉慌張的女傭,他從來沒在家中見過她,而且不太對勁,三更半夜竟在二樓蹓跶?通常女傭過了九點就該待在一樓右側的寢室區了。
“你新來的嗎?叫什么名字?”他冷聲質問。
“我叫小梅……對不起……打擾到你,我是拿整燙好的衣服上樓來的!毙∶纺懬拥剞D過身,好讓他看到她手上真的抱著整燙好的衣服,掩飾自己真實的心態。
他一定就是藍家的主人藍斯洛了,她來了好久連他的面都見不到,聽說他公務繁忙,都很晚才回家來。
如今她好不容易見到了,卻沒膽跟他說話,他看起來根本不像一般人那么好親近,他擁有國王般的氣勢,充滿懾人的力量。
最讓她震驚的是他穿著家居浴袍從雪橙管家的房里走出來,想必他們有不尋常的關系。
“半夜十二點多拿衣服上來?”藍斯洛難以相信這理由,而他似乎記得雪橙跟他提過家里來了個新女傭叫小梅,莫非就是她?
“可是我……才剛來,手腳又笨,所以……所以……”面對他質疑的眼色,她快招架不住。
“你說話有口音。”不像北部人,也非南部人。
“是……中部口音!毙∶窇饝鹁ぞさ卣f。
“你住中部?”
“嗯!
“讀什么畢業?”
“音……樂。”
“怎會北上工作?”
“掙學費,想再升學。”
“既然學的是音樂,怎不去當音樂家教,跑來當女傭?”藍斯洛認為不符合常理。
“我……想訓練自己有別的專長……真的很抱歉在這個時間打擾了你!毙∶肪o張到全身打顫,好想求他別再問了。
他不想聽她的道歉,既然是新來的,他可以原諒她莽撞的在不對的時間上樓來,但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
“放進更衣室,立刻離開!
“是。”
小梅匆促地進了藍斯洛房里,把衣物全都放進更衣室,不敢遲疑,很快地退出門外。見藍斯洛仍站在走道上冷漠地瞧她,那雙像要洞悉她靈魂的雙眼讓她害怕到魂都快飛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迭聲地道歉,快快下樓去躲起來了。
藍斯洛見她走了,緩步進到雪橙房里。
幸好雪橙仍睡著,沒有被吵醒。他躺到她身邊,握著她雪白的手,心情并沒有受到方才那女傭的影響,很快平靜下來,入眠了。
小梅奔回傭人房,別的傭人早已入睡,她不敢出聲地躲回自己的小床上,用被子蓋著頭臉驚嚇地哭泣了,實在不知怎么辦才好?
其實她是寒苓芝的女兒寒艾梅,十八歲,剛從高中部的音樂科畢業,生性膽小怯懦,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從小和外婆住在臺中的一個舊社區里,過著單純的生活。
在她的媽媽寒苓芝嫁進藍家之后,她和外婆的生活好多了。媽雖然很少去臺中探望她和外婆,但始終在經濟上支持她,讓她學最愛的音樂,本來還說好要送她出國去進修,可是好景不常,她的媽媽在爭產風波中被送進監牢。
她出國進修音樂的夢也碎了。
幾次去牢里探望媽媽,發現媽媽精神狀況愈來愈糟,一直說藍斯洛的鬼魂纏著她,瘋狂地要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混進藍家,替她奪回一切、替她復仇,也說那個管家有問題,絕不能饒恕。
她假借應征傭人,進了藍家之后,才從老傭人口中得知藍斯洛活得好端端的。而她跟雪橙管家相處之下發現她不但是個很好心的人,時常笑容可掬,對下人也很大方,休息時間絕不派額外的工作,還有點心可以吃到飽。
反而是老傭人們對她的母親寒苓芝頗有意見,說媽媽嫁進藍家是不安好心,還想毒害藍斯洛,會有那么慘的下場是媽媽自找的。
她不敢想象她的親生母親真像她們所說的那么不堪,在她心中媽媽永遠是她的媽。
但她實在沒本事幫媽媽復仇。
剛才她算好時間,趁別的傭人睡了,假借拿衣服上樓,以為能順理成章的進入藍斯洛的房間,再乘機以自己年輕的姿色去迷惑他,一步步接近他,勢必有機會可以拿到藍家的財產?墒侨缃窨磥硭盗,她的方法根本行不通,藍斯洛不是等閑之輩,那不怒而威的模樣教她一見就已先嚇到皮皮銼了。
何況她撞見他從雪橙管家的房里出來,可見他們已有特殊關系,她計畫要用女色迷惑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真不想傷害人,可是又得幫媽的忙,心里的煎熬沒人能了解。
她搗著嘴哭泣,不曉得接下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