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闖進東離宮行刺攝政王的消息,不用多久,便已經傳到甘泉宮,甚至整座紫金城。
季昭臉色刷白,整個人從椅子上驚跳起來,“十三叔可有受傷?”
“奴才去打聽過了,王爺毫發無傷!惫鸸Φ馈
他這才吁了口氣!皼]有受傷就好,那么刺客呢?”
桂公公降低嗓音。“回皇上,聽說全都自刎了!
“那些刺客究竟是受誰指使……啊!”季昭想到前陣子右相胡惟德脫口說出要殺十三叔,難道真的動手了?
不!他可沒有應允,這些人怎能自作主張呢?“擺駕東離宮!”
“皇上先別急,奴才還有件事稟報。”
他繃著小臉!笆裁词驴煺f!”
“奴才聽說從刺客身上掉落一塊出入禁宮的腰牌,而且還是甘泉宮的!惫鸸珣n心忡忡地道。
季昭瞪大眼珠子看著他。
“奴才就怕王爺會、會以為是皇上派人去刺殺他!彼麉葏鹊卣f。
“十三叔肯定會懷疑我。”季昭臉色一整!翱删退阏媸侨绱,我也要去看他,更要為自己洗刷嫌疑!
桂公公拱了拱手!芭胚@就去命人備轎。”
聽到皇上駕到,季君瀾親自站在書房門口迎接。
季昭見到本人確實安然無恙,這才放心!笆迨荏@了!
季君瀾恭謹地道:“多謝皇上關心!
“聽說刺客身上掉落一塊甘泉宮的腰牌?”季昭有些緊張地問季君瀾依然喜怒不形于色!盎鼗噬,確實如此!
季昭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問出口!笆鍛岩墒俏抑甘沟模俊
“真的是皇上嗎?”季君瀾反問。
季昭面紅耳赤地低嚷!爱斎徊皇!”
“口說無憑,皇上又該如何證明?”
“我……”季昭告訴自己不能哭,要堅強點,要像個大人一樣勇敢面對,既然身為一國之尊,就不能逃避,必須多用用腦袋!叭绻暹信得過我,請把那塊腰牌交給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出幕后主謀!
聞言,季君瀾又用著令人猜不透的眼神望著他,讓季昭不禁屏息,手心冒汗,就怕十三叔還是不信。
過了片刻,季君瀾終于將拾獲的腰牌交給他。
他臉上一喜。“多謝十三叔。”
季君瀾垂眸拱手!俺季挽o待皇上找出真相!
“我不會讓十三叔失望的!边@也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更不容許有人假借自己的名義,此事必須嚴辦。
當季昭回到甘泉宮,一方面宣右相胡惟德連夜進宮,另一方面命桂公公徹查腰牌的行蹤,還將負責管理腰牌的太監找來,查看登記的本子,有人拿了腰牌出宮,事后卻沒有歸還,就十分可疑。
半個時辰不到,右相胡惟德行色匆匆地進宮了!皡⒁娀噬。”
“胡卿!”季昭繃著小臉瞪著他。“今晚有人行刺十三叔!說,是不是你派人干的?我并沒有允許你們這么做,誰給你們這么大的膽子?”
胡惟德愣了好幾下,似乎也沒料到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連忙跪下!皼]有皇上的旨意,臣萬萬不敢!”
“真的不是你派人干的?”季昭又問了一次。
“臣可以用項上人頭保證!”胡惟德匍匐在他的腳邊。
季昭見狀,也只能暫時相信他!耙亲屛也槌龈阌嘘P,絕不輕鐃!”
“皇上明察!”他一連磕了好幾個頭。
那么會是誰呢?季昭想到太后,不過馬上搖頭,太后雖沒有明確表態站在十三叔那邊,但也沒有理由要他死,再說對方的目的是要陷害自己,讓他們叔侄翻臉,最后得到好處的又會是誰?
在這座皇宮大內,到底隱藏著多少黑幕?他頭一次感覺到生命真正受到威脅。
翌日早上,方怡站在新居的大門外,考慮著該把木頭牌子掛在左邊還是右邊比較好。
“嗯……還是掛在右邊比較順眼!彼葎澚税胩,總算下定決心,接著拿起木槌和釘子,測量好所要的高度,就要動手。
“夫人!”碧玉到處找不到她,才聽門房說人在外面,正好看到這一幕,差點嚇死,立刻發出驚呼!斑@種事夫人只要吩附一聲就好,要是受傷怎么辦?”
方怡瞟了大驚小怪的婢女一眼!爸皇轻攤釘子……”
可惜碧玉不敢讓她冒險,連忙進去喊人出來幫忙,最后在仆人的協助之下,再次掛牌營業。
碧玉盯著木頭牌子,也只識得幾個字!胺蛉耍@上頭寫些什么?”
“這一排大字寫著‘婦女咨商室”,左邊這一行小字則是寫著‘一次兩百文錢,絕對保密”……”方怡一面指著字,一面說道!耙馑季褪欠彩菋D女遇到困難,想找個人吐吐苦水,或是幫忙拿主意,都可以來找我商量,-次只收兩百文錢,而且還會保守秘密!
聽完,碧玉的嘴巴張得好大,可以塞進一顆鴨蛋了!巴、王爺知道嗎?”
方怡理所當然地道:“當然知道,這可是我想出來的獨門生意,不過現在換到新的地方,又得重新開始,看來要請人印宣傳單,就不知道有沒有活字印刷?要是沒有,只好用手寫的了,我得趕快把毛筆字練好才行!
“王爺居然會允許……”碧玉吶吶地道,這已經不光是寵愛,而是縱容,從此不敢再小看方怡。
就這樣,碧玉緊急招來其他奴仆,大家聚集在大門口,圍在木頭牌子前面談論他們這位新主子。
“咱們這位新主子真是個怪人。”
“既然是王爺的妾,自然吃穿不愁,何必這么辛苦?”
“萬一真有人上門怎么辦?”
“等安公公來了,還是先問問他!
資歷最深、同時負責管理這些奴仆的徐嬤嬤看了看時辰。“好了!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別讓夫人以為咱們是在這兒偷懶,要是在王爺耳邊抱怨兩句,可有你們受得了!
大家這才趕緊進去,過了一會兒,彩霞拿著廚房給的菜單來見方怡。
方怡正在想該怎么布置其中一間門屋,它要用來做生意!坝辛!可以在桌上擺個小巧精致的香爐,里頭燃放些薰香,然后再泡個茶,就能讓客戶放松心情,話自然也就說出口了……”
彩霞在這時將菜單呈上!罢埛蛉诉^目!
“這是什么?”方怡看了兩眼,知道是菜單,不過還是不太明白。
彩霞回道:“看夫人今天想吃什么,廚子自然就會準備!
“原來這么講究!彼烧娴拈L知識了,又將菜單還給婢女!奥闊┠闳ジ嬖V廚子,我只有幾個原則。一,不要太咸、太油;二,一天要吃早、中、晚三餐;三,每一餐都要有青菜;四,分量不必太多,夠一個人吃就好;五,我不吃羊肉、馬肉、蛇肉,其他的讓他看著辦,就這樣!
“呃……”彩霞聽得目瞪口呆。
她看著婢女!耙以僬f一遍嗎?”
“不、不、不必,奴婢都記下了。”以為惹主子不高興,彩霞緊張到臉色都白了!芭具@就去告訴廚房方怡頷了下首,注意力又回到布置門屋上頭。
待彩霞走后,又換碧玉進來請示!胺蛉,正廳里空蕩蕩的,是不是該添些新的家具?要不要請商家送些圖樣過來讓夫人挑選?”
“不用,反正用不到!彼B頭都沒回。
碧玉愣了愣!翱墒且劳鯛數纳矸,萬一要舉辦宴席或招待貴客,總會用得到正廳,里頭空蕩蕩的,只怕會太失禮!狈蛉四壳罢軐,所以這個可能性很大,要是住得太寒酸,會讓人笑話。
“王爺若要舉辦宴席或招待貴客,自然是到王府,不會選在我住的地方,你想太多了!狈解氐馈
碧玉很盡職地繼續說服!罢埶∨局毖,這里雖然無法和王府相比,但也算是王爺的另一處居所,馬虎不得,夫人要多替王爺著想。”
方怡回頭看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奴婢說錯了嗎?”既然被派來伺候,當然希望夫人好,夫人好,自己自然也好。碧玉心里這么想。
“我知道你是好意,等王爺來了,我會拜托他不要太為難我。”方怡又看了窗外一眼。“安公公怎么還沒來?
我還在等他的筆墨紙硯!
待碧玉離開書房,走向正在和徐嬤嬤說話的彩霞,于是把方才主子說的話告訴她們!澳銈冋f夫人怪不怪?”
“確實很怪。”彩霞也有同感。
“比起王府里頭的那位劉夫人,這位陳夫人對王爺似乎不太上心,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徐嬤嬤也沒見過這樣當妾的,一點都不積極,甚至有些散漫!傲硗庥屑,安公公說夫人原本是個寡婦,有幸被王爺看上,才將她安置在這兒,萬一有人打聽夫人的出身,你們可不要亂說話。”
兩個婢女異口同聲!肮褘D?!”
徐嬤嬤不得不提醒她們!拔页騺硪幎ü褘D都得從一而終,不得再嫁,但既然被王爺看上,誰敢說三道四?
只是能別傳出去最好,省得麻煩,也不知會惹出什么禍端!
“那是當然了!彼齻兠靼走@個道理。
這時,方怡走進垂花門,揚聲喚道:“徐嬤嬤!”
徐嬤嬤連忙上前!胺蛉擞泻畏愿?”
“要件事要麻煩你幫我走一趟!敝炱呓愕降讓λ卸鳎缃裨陧樞膱@住下,自然要派人去告訴她!安患保憧梢月齺,這點小意思你收下,路上看到有什么喜歡的可以買!
于是,徐嬤嬤收下三十文錢,銜命出門去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才回來。
“見到七姐了?”方怡正坐在書案后頭練習毛筆字。
“是,奴婢也把夫人的意思轉達給她了,還說若有人上門希望能提供意見,或是幫忙拿主意、吐苦水的話,就請對方到順心園來。”她恭謹地回道。
“有勞你了!逼鋵嵢フ抑炱呓氵有一個原因,好不容易打響了一點知名度,可不能讓客戶流失了。
“夫人別客氣!
雖然還摸不清主子的脾氣,但是見她對待奴仆從不趾高氣昂,也很放任下面的人,不太管事,整個人總是慵慵懶懶的,完全不像王府里那位劉夫人,隨時散發出想要成為當家主母的野心和氣勢,或許就因為這分特別,才會被王爺看上,因為跟她在一起很輕松,沒有壓迫感。
才這么想,徐嬤嬤就發現方怡盯著自己直瞧,還以為是在等她回話!斑馈蛉擞姓f什么嗎?奴婢一時分心,沒聽清楚!
“我沒在問你話,不要緊張!比思以诳渌解睦镒匀桓吲d,不過劉夫人的事倒是第一次聽說,可見除了她之外,還有另一個女人存在,看來這位攝政王也是正常的男人,不是完全高冷禁欲。
想到這兒,方怡心頭不免有些酸酸的,但又想沒必要吃這種醋,反正等他迎娶王妃,兩人一樣得要分手,能在還互相喜愛的時候分開,才能保有最美好的回憶,不要像她的老爸和老媽吵到彼此怨恨,就像仇人一樣才離婚。
“只是要謝謝你!敝x謝你告訴我。她在心里補上一句。
徐嬤嬤被謝得有些莫名其妙,一連說了好幾句“夫人別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