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朝陽將麒麟山莊的每個角落染成金黃,也把訓(xùn)練場上那些在操練的學(xué)員,照得有如少林寺銅人。
“第一式,卷塵沙!”
“喝!”
“第二式,門彩云!”
“喝!”
今兒個的麒麟山莊也和往常一樣充滿精神。不同的是學(xué)員們不再愁眉苦臉,因為負(fù)責(zé)訓(xùn)練他們的申夢意,前些日子才剛?cè)⒘嗣缷赡,心情好得很,不會再拿他們出氣,他們的日子自然也就好過啦!
“第三式,水波動!”
“喝!”
學(xué)員們手上的刀舞得虎虎生風(fēng),這頭申夢意也在自己的院落練刀,只不過他不時興喊叫鼓舞那一套,喜歡安靜地練刀,麒麟山莊獨特的刀法一套十八式,要不了多久他便練完成收刀。
原來手握玲瓏刀是如此痛快的感覺,不愧是鎮(zhèn)莊寶刀,無論是做工或是材質(zhì)都極為罕見,刀子本身的重量也很合手,仿佛是為他量身打造,這把刀若換到大哥的手里,對他恐怕是一個負(fù)擔(dān)。
申夢意不得不佩服爺爺?shù)南纫娭,很早就看出他才是真正適合使用玲瓏刀的人,而不像一般長輩,不管合不合適,硬要把傳家之寶留給長孫。
思及此,他再次拿起玲瓏刀,練他自己的套路,父親不知道他背著他自創(chuàng)招式,他若知道了以后一定會很生氣,他一向就堅持陰柔刀法才是麒麟山莊的正統(tǒng),不喜歡加入一些陽剛的套路,而他也懶得說服父親,只管自己埋頭苦練。
也因此,他一直獨自練刀,為的就是不想有人在旁邊羅嗦。
申夢意的功夫本就了得,寶刀入手以后,使起刀來更加凌厲,動作更加流暢。
尤玲瓏因為睡不著,一早就起來散步,結(jié)果就碰見他在院落中庭練刀。
這還是她來到麒麟山莊第一次親眼見他舞刀,看著看著有些入迷了。她不會武功,不知道刀要使到什么程度才叫厲害,但她覺得他使起刀來特別好看,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濃濃的男人味。
她就這么靜靜地佇立在長廊上,凝望他的背影,直到他收刀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尤玲瓏都不曾移動腳步。
申夢意走向她,還有些喘,胸口隨著呼吸不斷起伏,即使流汗也很迷人。
“你怎么這么早起床?”他臉上的汗,順著臉頰流過他的喉結(jié),尤玲瓏的視線不自覺地定在他的喉結(jié)上,想起昨晚他的呢喃有多魅惑。
你知道你這句話比春藥還有效嗎?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腦海一直升起昨晚的畫面。
你已經(jīng)挑起男人的興趣,至少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
“咳咳!”她不自在的干咳了兩聲,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不要受到他的影響。
“我沒睡好,干脆下床走動。”她解釋,眼睛盡量不看他。
“我也沒睡好!彼f這話不是故意跟她開玩笑,而是他真的睡不著,一直在想她的事。
他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讓尤玲瓏的心又狂跳了一下,眼珠子到處亂轉(zhuǎn)。
“啊,玲瓏刀!”她發(fā)現(xiàn)他手上的刀,正是她爹花大錢買的“破銅爛鐵”——套句她娘的說法。因為這把刀,他才愿意跟她成親。
“你也知道這把刀?”他以為她是千金大小姐,看見刀就害怕,但好像不是這么一回事。
“我爹當(dāng)年買回來的時候,我就看過!彼c頭。“爹說因為這把刀的名字跟我一樣,才愿意花一千兩銀子買下,我還記得娘為了這件事跟隨他老人家嘔了快一個月的氣,罵他冤大頭呢!”
“你爹似乎很疼你。”竟舍得花一千兩銀子買下和她同名的刀。
“他是很疼我!币郧安欢谜湎Ц改傅年P(guān)懷,出嫁了以后才明白,然而她還是想要一個人獨居,埋頭研究術(shù)理。
申夢意打量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看見自己,他也經(jīng)常露出相同的神情。
“我想去一個地方,你要不要一起來?”他將玲瓏刀放進刀鞘,掛在腰際問她。
“哪個地方?”
“跟著來就知道了。”他朝她伸出手,尤玲瓏遲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經(jīng)過了昨晚,兩人似乎更親密,雖然昨晚分手前的氣氛不甚愉快。
這是她嫁入麒麟山莊的第三天,除了飯廳和他們的院落以外,哪兒都沒去過,自是感覺特別新奇。
雖然她家是太原首富,但可能是因為住在城里的緣故,只能植些花草造假園林,無法和麒麟山莊自然的風(fēng)光相比。
她不曉得申夢意要帶她去哪里,麒麟山莊太大了,沒人帶路可能會為路。最后他帶她在一棵大樹前站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大的樹木,仰頭還看不到頂端。
“就是這兒!彼钢蠡睒,尤玲瓏一臉迷惑。
“你帶我來這兒,是要乘涼嗎?”如果是的話,這兒挺好的,樹蔭連綿,非常清涼。
“比那更好,看風(fēng)景!彼⑿。
“看風(fēng)景?”
“上頭的視野很好,可以看見整座麒麟山莊!彼种赶蛏戏剑攘岘囶D了一下才聽懂他的意思。
“不,我不敢……”
“不敢爬樹?”他挑眉。
“對,我怕高——。 彼沒說完,他就抱起她往樹上跳,嚇得她驚聲尖叫。
“不要——啊!”她用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用力之猛差點把他勒死,要不是他連脖子都有鍛練過,可能已經(jīng)斷了。
“到了。”他在槐樹的凹洞之間站定,尤玲瓏嚇到差點飆淚,雙眼緊閉,死也不敢張開。
“你可以張開眼睛了,玲瓏。”他的聲音溫柔而沙啞,相當(dāng)誘惑人,但尤玲瓏真的嚇壞了,怎么也不肯張眼。
不得已,他只好抱著她躺下,讓她依偎在他的懷里,輕撫她的背柔聲勸導(dǎo)她。
起初她一直搖頭,經(jīng)過他不斷向她保證很安全,尤玲瓏才慢慢睜開眼睛,但身體還是一直發(fā)抖。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彼o尤玲瓏的腰,向她保證他會保護她,尤玲瓏點點頭,相信他有能力做到,因為才不過一晃眼的時間,他們已經(jīng)在樹上了,可見他武功之好。
“這里真的好高!彼ψ∷弊拥氖忠廊痪o張,申夢意必須用力才能把她的手放回到平常位置。
“但是視野真的很好,不是嗎?”他對著她笑一笑,尤玲瓏輕輕轉(zhuǎn)頭看下面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兩手再度圈住他的脖子。
“視野是很好,但我還是害怕!彼(xí)慣在地面上生活,爬到這么高的地方還是頭一次,她緊張到幾乎不能呼吸。
“等你習(xí)慣以后,就不害怕了。”他輕笑,尤玲瓏則是不知該說什么,他好像忘了昨晚他們才在商量寫休書的事。
但是她不會傻到在這么高的地方惹他生氣,萬一他不高興撇下她,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可爬不了這棵大樹。
一陣清涼的微風(fēng),這時掃過樹梢,掀起他們的發(fā)絲。在清風(fēng)的幫助下,尤玲瓏逐漸放松心情,身體也不再那么緊繃。
就像他說的,這里的視野很好,整座麒麟山莊盡收眼底,甚至還能看見他們居住的院落。
“你時常來這兒嗎?”看他熟門熟路,一定是的。
“每當(dāng)我心情不好或是想事情時,就會上來!边@棵槐樹就像他第二個房間,他心靈的休息地。
“你都想些什么事情?”她對他的想法十分好奇,因為他是思想跟她最接近的人。
“想未來!彼柤纾路鹞磥砗敛恢匾。
“你想到未來要做什么了嗎?”她問。
“想不到!彼嘈!昂孟褡叩侥睦锒家粯,就算離開麒麟山莊,我也不曉得自己想干什么!
尤玲瓏能夠理解他的困惑,在還沒決定她的一生都要奉獻給術(shù)理之前,她也經(jīng)常思考這個問題。
“所以我很羨慕你能擁有自己的夢想,我連作夢都不懂得該怎么作!币苍S凡事對他來說都太容易了,他反而不懂得珍惜,也不曾努力。
“從現(xiàn)在開始尋找不就得了?”這有什么難的!拔蚁嘈趴傆幸惶,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夢想!本秃退粯印
申夢意從未跟人提起他的困惑,在某方面來說,他是很寂寞的。他不能跟大哥商量,他會認(rèn)為他故意炫耀,因為他樣樣比他強。他也不能跟妹妹說,因為一直以來她都站在大哥那邊,而他無法怪妹妹,因為大哥確實比較關(guān)心她。
因此,當(dāng)和他幾乎同樣寂寞的尤玲瓏用真誠的語氣理解他時,他的心不自覺地顫動,胸口暖洋洋。
他用手抬高她的下巴,低頭就想吻她,被她偏頭閃過。
申夢意不解地看著她,昨兒夜里他們更過分的事都做過了,為什么不能接吻?
“你說過在你想清楚之前,不會碰我的!彼е嵛岬慕忉,看得出她對這種事真的很不習(xí)慣,連開口談?wù)摱家樇t個半天。
申夢意用拇指輕撫她的芳唇,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勾起一邊的嘴角回道!翱礃幼游业泌s快想清楚才行!笔种冈谒拇桨曛g流連忘返,許久之后才勉強自己放開。
再更久之后,他們回到自己的院落,申夢意告訴尤玲瓏他還要練一下刀,讓她自己安排時間。
趴在案前理解方程術(shù)的時候,尤玲瓏的腦中不斷升起申夢意吻她的畫面,想著想著,臉都紅起來了。
他的唇……
笨蛋,你在想什么,尤玲瓏?不要忘了你的夢想!
她搖搖頭,用力將申夢意的影像從腦中趕出去,強迫自己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