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耿君浩感到一陣呼吸困難,他恍惚地睜開眼,無預警地近距離看見白百合的臉,他疑惑地蹙了蹙眉,不會吧!他終于如愿與心愛女子共赴云雨,而他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的視線繼而下移,直到看見了來自胸腹的壓迫感分別來源于白百合的手臂及大腿,再看見白百合是和衣躺在他身邊的,頓時想起了昨夜的事……
昨天白百合如一名自信驕傲的大廚為他介紹了她的精致料理,還取了個餐廳Menu型的名字——佛羅倫薩雞胸佐青豆燉飯,就在耿君浩看著白百合的介紹覺得有趣,想著這回就別跟她斗嘴時,她竟還很有品味的在他的酒柜里找到一支法國勃根地產的夏多內白酒當餐酒。
本來白葡萄酒就少了果皮的澀味,甜甜的果香味更會讓人欲罷不能,當耿君浩意識到白百合酒量其實不好時,她已經呈現微醺的狀態,以致于當用餐完畢,白百合說想在他房里看星空時,他決定順著她,否則萬一她酒品不好發起酒瘋,他跛著一條腿可不知怎么照顧她。
白百合的酒品倒不至于太差,只是又主動地把三張沙發凳給挪到了貴妃椅旁,還硬要他陪她一起躺下來看星空。
玻璃帷幕擴大了他房間的視野,白百合帶著微笑滿足地看著天際說:“這別墅外圍有圍墻,接著又種樹遮住了墻,不但沒有隱私的問題,反而像幕天席地一般,這房間我很喜歡。”
聽見她跟他同樣喜歡這間房的格局,耿君浩也覺得開心。
其實這里不是山區,多少有光害影響,但由于是十五月圓,再加之近來天氣很好,萬里無云,所以星子還是明亮的。
而后,他們就在靜謐的氣氛中看著星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直到進入夢鄉……
近來白百合喜歡聽他過去的故事,耿君浩知道他們之間有些細微的變化,最近白百合對他十分友善,有時幾乎可說是溫柔,難道是因為前些日子周安琪的事讓她同情他?
耿君浩承認自從受傷后,他最受不了別人同情他,可為什么他卻覺得白百合若是因為同情而對他好,他便不覺得受傷了?
關于這一點,耿君浩是喜歡白百合的改變的,但另一件事,他就很不開心了。
大約一星期前,白百合對他說家里先前因為連續出了她及她父親兩個病號,母親太操勞一直沒休息,她擔心母親身體負荷不了,問他可不可以每天請假幾個小時回家幫忙,還說她的薪水部分會重新跟江文旭談。
耿君浩哪里在乎那些小錢,他在乎的是這樣白百合就不能跟他朝夕相處了。
可前一陣子去過白家水果行,見她母親是真的一個人包辦了大部分的工作,他無法不答應白百合的請求。
雖然他同意后,得到了白百合一個親在頰上的吻,讓他開心了一個晚上,但直到隔天他嘗到了白百合超過八個小時不在身邊的日子后,他又覺得一個頰吻做為報酬實在太少了。
在他這么想的時候,白百合放在他身上的手腳又動了動,耿君浩無奈,她的睡相也太差了!
耿君浩想從自己的身上拉下白百合的手腳,要不然等她醒來見到這親密的姿勢,怕害羞的會是她,他先將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前,繼而緩緩地將她的大腿給挪回沙發凳上。
或許是大腿被挪了回來,睡夢中的白百合順勢翻了個身,耿君浩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她翻下了沙發凳,重重地摔在地上。
耿君浩知道自己該憐惜地探視白百合摔得痛不痛?但白百合那大字型躺在地上,瞪大雙眼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么事的傻樣,十足逗趣。
“我……昨晚喝醉了?”
耿君浩捂著嘴忍笑,點了點頭。
“然后睡在你房里?”
“是!”耿君浩簡單應了聲,怕自己爆出笑聲。
“剛剛我睡到掉下床了?”
“嚴格說來……是沙發凳!
“結果你不但沒有表現出你的紳士風度拉我起來,反而側躺在那里看著我的窘樣笑我?”
剛剛才想她最近都很溫柔,她居然就又開始罵他了,耿君浩忍不住道:“喂!百合,你才對我好沒幾天就又開始罵我了,像你這樣老是罵自己的老板,如果不是遇上我,你早沒工作了!
“明明都是你自己的錯才會被我罵!
耿君浩知道自己很不應該,尤其那個躺在地上的還是他心儀的女孩,但他實在讓她可愛的模樣逗得發噱。
“你確定你要繼續大字型地躺在那里跟我說話?”
白百合坐起身子,很不服氣地又跟耿君浩拌嘴,“虧我之前還覺得你是一個暖男!
“還不都是你這么可愛,我忍不住笑。”
“還不都是你不叫我回房睡!睡在這么窄的沙發凳上當然會掉下來!”
“是該怪你睡相不好吧!”
“該怪你不阻止我喝酒!不喝酒我就不會睡在這里。”
“該怪你吃飯就吃飯,配什么餐酒啊!”
“該怪你老是在我面前,說什么美食是一種藝術,我可是做足了功課才挑了那瓶酒的!”
耿君浩終于認輸了,雖然還是笑意不減,但他非但站起身子,還拄著手杖走到了她的身邊,彎身探出手想拉她起來。
“好,都怪我,你摔疼了嗎?要我幫你呼呼嗎?”
“色狼!你明知我摔疼了屁屁吧!我才不要你的呼呼,我要出去了!”站起身的白百合邊指控耿君浩邊往他的房門走著,想快快避開這羞窘的局面。
他真是冤枉了,摔是痛在她的身上,他怎么會知道她摔著了哪個部位?
“是!又怪我!惫⒕圃俅握J了她的指控,陪著她走出房間,剛才問她是不是摔著了是真的關心,大概是他臉上的笑意沒讓她感覺到真心吧!
白百合看了看手表,又咕噥了,“都九點多了,都是你讓我‘酒后亂性’,活該你現在還沒早餐吃,得餓肚子!”
“酒后亂性”?她還有自知之明啊!知道“亂性”的是她自己。
“你說了今天可以在家里陪我,不用回家幫忙的,我要吃早餐!
“我今天是休假,但我明天還要繼續辛苦的工作,所以我要去睡回籠覺!
“可你不是常說三餐都要按時吃嗎?”
“今天例外!我摔疼了屁屁沒心情做早餐。”
耿君浩不再鬧她了,說出了他這幾天做下的決定!澳愦_定?我本來打算今天到公司走走,要帶你去看看的!
耿君浩才說完這句話,白百合倏地轉了身,跟他撞個正著,耿君浩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又進了一步,“為什么要去公司?”
“不是你叫我要走入人群的嗎?我以為我準備回公司上班了你會很開心!
“我哪里開心了?叫你別用手杖走路你怎么也不聽,你完全痊愈了我才開心!
“百合,我現在的心態變了,不再覺得自己的雙腿是廢了,反而我還很慶幸我拿著手杖還能走路,百合,這都是你的功勞!
白百合也不知氣什么,踮起腳尖,雙手越過了耿君浩肩膀,抵在墻壁上,將他圈在雙臂之間,“你也太不長進了,這樣就滿足了?”
耿君浩過去花名在外,從來都是他去壁咚別人,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生給壁咚,他被抵在墻上,她踮著腳尖雖很難與他平視,可嚴肅的聲音卻充滿了壓迫感,讓他老實了起來,“明明一直以來樂觀的是你、知足常樂的也是你,我以為你聽見我這么說應該會很高興。”
見自己似乎話說得太嚴厲,讓耿君浩本來興匆匆的情緒像被澆了冷水,白百合放軟了語調,“我這么心急還不是因為關心你!
耿君浩像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垂首拉近距離,白百合想退開,但他卻丟了手杖,雙手各抓住了她的手。
白百合就像“被迫壁咚”一般地維持著姿勢,“老板……”
“百合,你可不可以改口喊我的名字?”
白百合發誓自己一分鐘前還想推開他的,但當耿君浩用魅惑的聲音問她可不可以改喊他的名字,還用燦亮如星的雙眼凝視著她,她根本沒注意到他何時放開她的手,改而將手放在她的腰間將她扯近身邊,舉止十分曖昧。
“老板……”
“噓……”耿君浩以食指封住她的唇,見她不說話了,才改而捧住了她的臉,慢慢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白百合已不能自主,漸漸闔上雙眸準備接受來自他的激情之吻,一個突來的聲響卻打斷了他們……
“咳咳咳!”
白百合聞聲立刻轉過身,看見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客廳里的江文旭,她抬起手搖了搖,“不是你想的那樣——”
被推靠回來的耿君浩站直了身子,臉上滿是不滿,“文旭,你如果這么閑,去陪你的女朋友,別老是來找別人的!
白百合回頭就瞪了耿君浩一眼,看見他試圖彎身拿手杖,幫忙他拿起手杖塞到他手中,嘴上反駁,“你在胡說什么?什么別人的?誰的啊!”
“上回文旭來,你們偷偷跑到院子里去聊天,我可還在吃醋。”
江文旭聞言翻了個白眼,果然沉浸在愛河之中的男人都會成了傻子,他還站在這里,他們又打情罵俏起來了。
今天他是有急事來找百合商量的,他有這里的鑰匙自然進得來,只是他沒想到一來就看見百合及君浩一同由耿君浩的房里出來。
他本就已經瞠大了雙眼,正要問兩人是不是一起過了夜,沒想到那兩個人居然都沒發現他,一副準備吻上的樣子,他這才出聲提醒兩人自己在場,可他們是沒繼續吻了,偏偏說了三兩句話就又開始斗嘴。
“我不是解釋過了,上回是在談學姊的事,你亂吃什么醋!
江文旭見兩人老是曖昧不清,索性就挑明問:“就是!君浩,你吃什么醋,又用什么身分吃醋?”
“你都打斷了我們的吻,還不知道我是什么身分?”耿君浩光說還不夠,左手往白百合的腰間一攬,就把她帶入了懷中。
“耿君浩,你胡說什么?!”白百合死命地拍打著腰間耿君浩的手,“放開!”
“百合,我是讓你喊我‘君浩’,不是連名帶姓的喊我!”
“誰要喊你君浩?”
“瞧你這樣不是喊得挺好的!
江文旭受不住這對白癡情侶,他怎么覺得百合嘴里是拒絕,但態度看起來卻像是接受了君浩?
江文旭是很想把兩人送進洞房,但他還有要事,“君浩,把百合借我一會兒,我有關于‘雅倩’的事要問她!
白百合聽見關鍵字便停止了掙扎,她與江文旭有默契,只要提到關于王雅倩的事,就是他想與她私下談話的時候。
“好了!別鬧了,我喊你君浩就是了,快放開我,我回房梳洗一下出去買菜,之前我忙,午餐都讓你自己熱了吃,今天我有空,午餐做些好吃的給你吃。”
白百合嘴上是說有空才為他做好吃的,但事實上他的三餐她總是用心準備,像昨天她也忙著工作,晚餐卻沒隨便煮煮就好,他是不想她太累的。
“沒關系……”
只是耿君浩沒說完就被江文旭打斷——
“那好,我開車載你去吧!”江文旭突然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他望向耿君浩,是一個吃醋的男人的模樣,江文旭連忙追加了一句,“君浩說你老是搭公交車去,他看了心疼!
這補充的一句話似乎讓耿君浩滿意了,這才收斂了怒容,“百合,你上回做的蘋果炒牛肉很好吃,我想吃。”
這是耿君浩第一次點餐,也是他第一次明白地稱贊她做的菜好吃,白百合停了腳步,看了耿君浩一眼,被肯定的她心情變得愉悅,雖然表情看來不變,但終是放軟了語氣,“你喜歡吃我就再做給你吃,那你今天先別去公司,在家里等我!
“好!
怎么君浩今天突然想去公司嗎?江文旭不自覺地抬手拭去了額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