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祈意味深長的視線直直落向嬌妻。
這陣子數兒真像是變了一個人,心事重重,好像瞞著他什么事,今兒個借口上街,卻將他帶到這宅子。
這里美女如云,不過只有他一個男人出現在這屬于女人的聚會上,還真是奇怪得令人側目。
數兒不動聲色地朝丈夫露出笑臉,“很無聊嗎?”
“不會!彼抗馊缇娴亩⒅矍靶奶摬话驳娜藘。
先從飲藥開始,接著是祈福,后來是這“妝媛會”,還有聽管家說,奶奶最近頻繁的找數兒話家常,再后知后覺,他也猜得出她的心思。
但……為什么不找他商量?!
數兒深吸一口氣,像在自家花園賞花,閑話家常般跟他聊起這些“花朵”,只是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您看,這兒全是杭州有名的淑媛千金,個個氣質出眾,風采奪人,您說是不是?”她領著他將視線望向滿庭園的嬌美千金。
“嗯!彼簧醺信d趣的應聲。
所謂的妝媛會,就是由杭州一群名媛貴婦所成立的團會,這些有錢有閑的千金貴婦們,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吟詩品茗、閑聊解憂,但在杭州頗有名氣,不少人以受邀此會為榮,但這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心悶的是她用泛著冰寒的小手,拉著他一遍遍在這些千金面前繞過,仿佛有意要他多留意這些女人的長相,遇到熟識的人,還主動推他上前打招呼。
這丫頭為何要這么勉強自己?
“方才那是李員外的二女兒,聽說一手刺繡工夫了得,是個有才藝的姑娘。”她與他閑聊,但語氣越是刻意撞沒事,聽來就越不自然。
“喔。”他意興闌珊的應著。
沒興趣嗎?數兒蹙了眉!澳偾魄疲鞘且媚,去年她曾隨著父親上過咱們的宋宅賞月,現場還即興做了首詩與您對吟,文采不錯,你還曾稱贊過她才色俱全,這事您還記得吧?”
“不記得了!彼B看那姑娘一眼都沒有,就直接打呵欠。
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安挥浀昧搜健瓪G,那不是衣姑娘嗎?聽說她奪得了今年杭州第一美女稱謂,而且很會——”她眼尖的瞧見涼亭上一名娉婷絕色的佳人。
衣姑娘?她話沒說完,宋連祈即抬眼望去,見到佳人后,意外的讓他似有若無的勾起唇!笆撬?!”
他打斷她的話?他在笑?“您認識人家?”
“聽過,但不認識!彼Φ酶鼱N爛了,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從小跟少爺到大,數兒從不會錯認他的笑容。他對這人有興趣!
“您想認識她嗎?”她該高興的,這不就是她今天硬拖他來的目的?但心頭的窒悶卻怎么也甩不掉。
“想!焙敛华q豫的回答。
“那我陪您過去!
他點了頭,但走沒兩步,就停下腳步看她。
“怎么了?”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審視,數兒心里生起不好的預感。
宋連祈靜默一會才開口,“我想與衣姑娘單獨聊聊,你別跟上來,我等會就回來。”不等她回話,旋即轉身,自顧自的走進涼亭。
數兒呆愣當場。被他放開的手更涼了,不曉得是不是天氣轉冷的關系?
她的心不斷往下沉?磥硐喙嬗行慕Y識人家……低著頭,她努力穩住自己紊亂的氣息。
沒事沒事,就跟她想的一樣,這樣對宋家比較好!
想起昨兒個老夫人的話,她有些恍惚了。
數兒,個把月過了,奶奶不能再給你時間,奶奶能給你的最后寬容,就是讓你自己為連祈選門偏房,看有沒有哪個相識的千金跟你合得來,以后你也會……比較好過。
“比較好過嗎?”她愣在原地,臉頰是蒼白的,讓風吹得冰涼的身子一步也沒有移,就這么僵直的站立著,遠遠看著丈夫與衣玉露相談甚歡。她果然沒錯看,他那笑容……很不一般。
是那么自然,那么真誠的笑容,如果不是真喜歡對方,照他的個性是一眼也不會多看人家的,現在卻笑得這樣開心……
老夫人,這樣真的有比較好過嗎?心泛疼有比較好過嗎?
等會就回來——
他說等會就回來的,但她不是等了好一會了?秋風都能將手吹僵了,他卻依舊穩坐石倚上。
數兒就盯著宋連祈,看他侃侃而談,似乎在說些什么有趣的話,逗得杭州第一美人,聽說也是讓無數公子碰壁的冰山美人,都笑了。
最后,她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他才與衣玉露道別,對方送他出涼亭,遠遠見著她,知道她是誰,揚起艷麗的笑,一個頷首,送來禮貌的招呼,她臉色泛白,竟然笑不出來回禮。
“數兒,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察覺她似乎氣色不佳,宋連祈快速與佳人道別,回到她身邊。
“我……”盯著他,心發疼,卻又說不出話來。
“怎么了?”他牽起她的手,關心的問。
“我……沒什么的!彼杆僬5粞鄣追浩鸬谋§F!拔业南喙X得衣姑娘如何?”
“她呀,很美,果然很美,但重點是人好相處又知書達禮。”宋連祈的語氣神色不掩欣賞。
“這樣啊……”數兒終于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拔覜]什么朋友,倘若您不反對,我想請衣姑娘常來咱們宅里走動。”
“好啊,你會喜歡她的。”
他應得這么快,她的心口像是毫無防備被人重擊一下,一時六神無主,心亂如麻。
“能有個姊妹淘分享心事,你也比較不無聊!
現下是姊妹淘,往后就是姊妹相稱了吧……心下悵然,她蒼白的面容更顯得脆弱無力了。
宋連祈眉一蹙!澳阕罱鼩馍娴暮懿缓茫瑪祪,有心事嗎?”他露出犀利的目光審視打量她。
“沒有,您跟奶奶都這么疼我,我能有什么心事?”她忙提振精神否認。
他挑了眉,“我說數兒……”他的聲音開始發涼轉低。
“怎么了?”
“你想要將我推給別的女人嗎?”他已經忍無可忍,索性挑白了問。
“我……”她嚇了一跳。相公瞧出端倪了嗎?
“如何?”他鎖眉,輕扯嘴角,視線膠凝在死氣沉沉的人兒身上細審著。數兒憋漲著臉,答不出話了。
“你真想為我找女人?”他森怒的欺近。
她嚇得縮了起來!拔抑皇窍胝f,幫您先物色……以備不時之需……”
“以備不時之需什么?”他的火氣越來越大了。這女人!
“也許……我伺候不周,您還需要其他女人……”她像心頭梗了什么似的忍痛說。
“胡說八道,不是你伺候不周,是我怕不夠滿足你,你沒發現我每晚都很賣力嗎?”這丫頭這幾個月“需求”特別大,為了“服侍”她,他可是卯足了勁,盡心盡力的在奮戰,結果她居然還要幫他安排其他女人,是想謀殺親夫嗎?
數兒立時紅了俏臉。她會這么不顧羞赧的需索無度,不就是希望能順利藍田種玉?可這事教他大刺刺的提出,還真的羞得她無地自容。
“我的相公,您別說了!彼π叩亩逯_。
“咱們恩愛有什么不能說的?再說這么多年了,除了你,我沒花過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我有你就夠了,可沒多余的‘精力’為其他女人浪費!”他理所當然的說。
她忍不住淚光盈盈!澳娴挠形揖蛪蛄藛幔俊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他對她可是掏心掏肺兼掏肝了,她若真不明白,他可要吐血了!
“我明白的,怎么會不明白呢……”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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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今早,你跟連祈去妝媛會了?”
“嗯,我邀相公去的!
老奶奶喜出望外的問:“數兒,你有把奶奶的話聽進去了是吧,那你看連祈的神色,有他多留意兩眼的姑娘嗎?”
“這……如果真要說喜歡,該是杭州第一美人衣玉露!
“衣玉露?這不好,你壓不住她的。”
“相、相公……喜歡……就好!
“不了,這事還是奶奶幫你做主吧,這會要是依了連祈,住后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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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祠堂里站滿了人,所有奴仆主子全被召喚而來。
老奶奶在堂中坐定,隔著茶幾,宋連祈就坐在她右手邊,閑適的喝著茶,完全無視凝重的氣氛,也不管眾人不耐的竊竊私語。
數兒則站在老奶奶的左側,她大概是除了老奶奶外,唯一知道大伙聚在這原由的人吧,一個讓她心情苦澀到連心肝肺都發疼的原由。
“奶奶,你今天把大伙全召喚來,到底是什么大事,要這么慎重?”茶喝了半杯,宋連祈才悠閑的開了口。
老奶奶看了一眼表情凄苦的數兒,嘆氣后才開口,“數兒一直生不出娃兒,這事是該想個辦法解決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彼划斠换厥碌泥ㄖ丬
這可讓老奶奶皺眉了!盀樗渭覀髯诮哟,這事不重要嗎?”
“重要,奶奶說重要,那就重要了。”他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別不當一回事,也別怪奶奶多事,沒有子嗣在咱們宋家可是大不孝的罪,不能等閑視之!
“數兒不是有在喝苦藥補身子,又天天在這祠堂里又拜又求的,早晚會有消息的!彼舆^仆人送來的瓜子,旁若無人的嗑了起來。
數兒聞言不禁心驚。原來她瞞著他的事他都知道,那么想來他一定很生氣了,向來他都是最為她身子擔憂的人。
“我的相公……”她不安的輕喚。
宋連祈沒說話,只是頗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他在生氣嗎?“對不起。”
“做都做了,你不難過就好。”他口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怒意。
他沒生氣她是應該高興的,但不知怎么了,她的不安只增不減。
沒再看數兒,宋連祈轉而將視線投注在奶奶身上!翱茨棠探裉彀讶硕紗緛恚怯袆e的法子了是吧?”
“嗯,唯一的辦法就是再立偏房!
此話一出,祠堂內眾人莫不議論紛紛。
數兒原以為丈夫會震怒或一時無法接受或是……但都不該是現在這樣——
嗑瓜子的動作沒停下,喝茶的動作也繼續,只是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春兒,倒茶。”
等茶再次被斟滿,他喝了口才又說:“這事數兒怎么說?”
“你愿意配合?”老奶奶眼睛一亮。
“我又沒損失,我是想聽聽數兒怎么說。”他望向數兒,見她垂下了小臉蛋,一雙眼緊盯著手上的帕子,像是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數兒說以你的意見為意見!蔽罩鴶祪旱氖郑夏棠檀鸀榛卮。
“是嗎?你是這么回答奶奶的嗎?”他問向面容慘澹的小女人,堅持要她自己說出。
“嗯!彼有什么資格跟立場反對?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自己吞下這苦澀的滋味。
“連祈,我知道你疼這丫頭,但你是宋家單傳,不能拋卻為家族傳宗接代的責任,再說,你如果真為數兒好,那就更該納妾了,唯有早日誕下娃兒,才能教數兒松一口氣,別再逼死自己生子,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迸滤煌,老奶奶苦口婆心的趕緊勸著。
逼死自己?這番話讀宋連祈深沉的緊緊盯著數兒,她臉龐上一顆斗大的淚快速下滑,直沒進她的衣襟里,這淚掉得又快又急,讓他斂下眼瞼,沉默了好半晌,像是做了決定后才緩緩開口,“以奶奶的性子,合該是連人選都有了吧?”
這話讓數兒倏地青了臉。他這意思是同意納妾了?
“對對對,我連人都幫你選好了!”聽出孫子似乎愿意納妾,老人家可是喜上眉梢了。
“奶奶中意的是哪位呢?”問這話時,他沒再看向數兒,一派心中已有打算的模樣。
數兒冰冷了手腳,連心也逐漸涼起。
“競珊,過來。”老奶奶將早候在一旁已久的外孫女叫出來。
“外婆!蓖醺偵旱靡夥欠驳挠善腿硕牙镒叱,乖巧的在她面前跪下。
“她,王競珊?”宋連祈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眼神不屑!八龖{什么?她害得宋家還不夠慘嗎?”
數兒也驚愕的抬頭。老夫人要她成為相公的偏房?!
“那是之前年少不懂事,才會跟著美華做錯事,近來她常到祠堂陪我,我教她念經禮佛,她的性子已經改了不少!崩夏棠踢B忙替王競珊解釋,希望這件事能早成。
“不用說了,她這輩子在宋家,正房沒份,連偏房也別想。”宋連祈嗤笑,完全不理會這話在眾人面前說,讓她有多難堪。
王競珊滿腹委屈,帶著盈盈淚光的眼看向老奶奶,祈求老人家做主。
老奶奶深知孫子性格,決定換個說法,“其實我這是為數兒好,競珊跟我說,她知道自己虧欠了數兒,誠心禮佛后她想要贖罪,愿意為宋家生下子嗣,但不會跟數兒多爭些什么!
“是嗎?你是這樣對奶奶說的嗎?”他瞧向王競珊,有如寒芒冷星的視線瞬間讓地的心涼了半截。“我、我會是個好母親的,我愿意為宋家生下子嗣……并且……無所求……”
聽完這話,宋連祈再次不顧慮眾人眼光,仰頭大笑。
看他似乎不以為然,老奶奶趕忙尋求別的支持者,“數兒,你也說幾句啊,畢竟你是正室,你覺得競珊合不合適?”
“我……其實——”如果可以,她其實不想他納偏房,這樣的選擇可以嗎?
可沒讓她說完,宋連祈便打斷她的話,“不必了,關于偏房,我已有人選!彼f出讓眾人都驚訝的話,數兒更是全身一震,如遭雷擊。
“有人選了?是哪家姑娘?”老奶奶的眉揪了起來。會是數兒說的那人嗎?
“杭州第一美人,衣玉露。”
果然是她!老奶奶回頭看了數兒一眼,有些心疼,為她開了口,“我不準,那女孩我不喜歡!
宋連祈飲了神色,語氣不善,“無所謂,我喜歡就好,偏房的人選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我都不接受,奶奶看著辦吧!
聽見這話,老奶奶不高興的說了幾句重話,跪在地的王競珊也不甘被冷落的哭紅了眼,只有數兒安靜的緩緩低下頭,眼淚隱在眼眶里,整個人開始恍惚,再也聽不見祠堂里老夫人還談了什么,四周吵吵雜雜,眾聲喧嘩,她一顆心卻空空洞洞,飄飄忽忽。
他騙她!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只要她一個,結果……她的不安成真了。
他喜歡就好?原來聽他親口說喜歡別人是這種心碎的感覺。其他人都不接受?原來他的喜歡已經這么深。
她用點點滴滴的相處,才換得他鐘情一生的承諾,那衣玉露呢?是妝援會時涼亭里的一見鐘情嗎?那么,這樣的難受她還得怪是自己親手促成的?
這個晚上,她一夜難眠,除了想這些沒有解答的問題,還有因為丈夫沒回房,聽說,他在書房睡下了。
沒有想過會這么快!
老奶奶在孫子的堅持下,也只能妥協了,將衣玉露納為偏房的事,就這么成了定局。
這場納妾的婚禮辦得低調許多,本來納偏房就不會張揚,加上宋連祈希望能盡早帶衣玉露進門,形式簡單得多,喜宴上也只有幾個親近朋友同歡。
當新娘送進新房,數兒就坐在宋連祈身旁,聽他輕聲對春兒交代——
“傳話給二夫人,讓她先吃點東西,別等我!
“少爺,這樣好嗎?會不會不吉利?照理得先掀過新娘的頭蓋,還得喝過交杯酒的……”
“不用了,別讓她餓著就好!
“好的,我這會就去!
“等等,待會順便讓閑雜人都離開綾園,讓二夫人自己貼身的丫鬟留下就好,傳我的話,其他人不準打擾她!
“好的!
“去吧!彼芜B祈搖搖手,示意春兒去辦事,轉身又跟一干兄弟敬起酒。
他跟春兒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進數兒耳里。她怎能不覺得悲哀?
怕她餓著、怕她讓人說閑話,這樣的溫柔,以前專屬于她,現在得跟別人分享了,她頓時食不下咽。
“別肅著一張臉,讓人覺得宋家的大夫人沒氣度!蓖坏,宋連祈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知道了!睌祪黑s忙揚起笑臉,隨著他招呼前來祝賀的朋友。
“說著悄悄話呢,沒想到娶了偏房,宋少爺跟大夫人還是這樣鶼鰈情深啊!
“就是,左擁右抱,羨煞眾人!
“一個是名滿杭州的嬌俏丫頭,一個是杭州第一大美人,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宋連祈的好際遇,說著數兒的好氣度,說著衣玉露的好名聲,一句一句都說進數兒的心坎里,刺得她發疼,但她始終揚著笑臉。
敬完酒,宋連祈又坐回她身邊,坐得很近,左手輕輕摟上她的腰,跟以前不一樣,輕得像是只有勾上!斑@幾天,我已經讓人打掃錦園了,明兒個收拾收拾搬過去吧!
她身子明顯一僵,“為、為什么……要搬?”
“玉露已經娶進門,我做事總得公平,不能我讓她睡別的院落,卻讓你睡我房里,是吧。”
公平?他對衣玉露公平,那誰對她公平?說不出話,她笑著點點頭。
他笑得像往常一樣溫柔,“這么折騰,你也該累了,先去休息吧!
“好,我的相公您也少喝點。”柔順的想站起身,手卻被他拉住。
“往后,稱呼我相公就好,別這么繞口了!
像是他說了什么好笑的笑話,數兒越笑越開心,一臉燦爛,只有攙扶她回房的霞姊知道她顫抖著身子。
回房,她讓霞姊退下,就這么呆坐窗邊許久。
不勉強,那在現在的稱呼上多加上幾個字也行。
加上哪幾個字?
加上“我的”兩個字就成。
我的,那不就是——我的少爺?
對,平日你可以這么稱呼我,比如我的少爺用膳,我的少爺起床,我的少爺外找,我的少爺想死你了,或者是,我的少爺……咱們該行房了——
數兒突然笑得呵呵有聲。她這少爺就這樣,他不害臊,她會害羞耶,每次都叫她做些羞人的事。
我怕你稱呼我的少爺這么久了,會改不過來,為了讓你叫得順口些,這“我的”還是加上去好了。
我……的、相公……
很好,我想這輩子我不會再改了,省得你繞口不習慣。
他每次都這樣,要些卑鄙的招數要她屈服,對了,之前還以“死”相逼要她延長賣身年限勒,哈哈——結果她還真的嫁給他了。
哈哈——他當初堅持那么久,一定要她叫“我的少爺”、“我的相公”,現在又說不用了,他就是一個這么隨性的少爺。
丈夫的新婚夜,數兒也沒睡,就這么坐在窗邊許久許久,臉上始終掛著笑,像是想起什么高興的事。
直到一早霞姊來敲門,驚醒她,她才發現衣角都沾了露水,眼角也沾了……
只是露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