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亮,程福山吃了三大碗面,神清氣爽的打算去整地。
程欣月挑了下眉,看他一臉認真,才知道他真的打算要種草藥。
「傻子!顾炖镞@么念著,心里卻挺感動的。
「阿姊,我真行的。」程福山有大把力氣,雖說不懂莊稼之事,但他能學。
程欣月笑了笑,「你先在屋里待著,等我叫人才出來。」
程福山疑惑,但還是乖乖的點頭,一等到程欣月的聲音,他率先走了出去。
原本坐在窗前看書的多多分心瞧了一眼,也跟著起身走出去,等他走到后院,就見到兄姊蹲在屋后的水缸旁,一旁擺放了一地的白蘿卜、青椒和黃瓜。
「阿姊,家里怎么有這么多的蔬菜?」多多靠近,開口問道。
程欣月正忙著清洗,頭也不抬的回答,「阿姊是仙女,變出來的。」
多多忍不住對天翻了下白眼,他已經七歲了,還當他是孩子那么好騙。他看向自己的兄長,就見他眼也不眨的盯著程欣月,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往程福山的身邊湊過去,低聲問道:「阿兄,阿姊說的是真的嗎?」
程福山不以為然的掃了他一點,沒有遲疑的點頭!府斎唬㈡⒔^對不會騙人。」
好吧!多多僵著臉,默默的移開視線,即使他不信,卻也不想自討無趣和阿兄辯。
程福山伸手要幫忙,程欣月也沒攔著他。她之所以將空間的蔬果收拾出來,也是因為程福山的緣故。與其看他去搗鼓那一小塊貧瘠地,不如將數量不多的蔬果加工做醬菜。
在邊境隆冬時節少有鮮果時蔬,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腌醬菜,各家的口味皆不同,而她死去的娘親就有一手腌菜的好手藝,她年幼時便從娘口中得知這是死去的外婆傳下來的。
如今靠著程福山,她的空間生機再現,可以想見將來的蔬菜多得吃不完,正好把外婆的手藝拿來發揚光大,將這些蔬菜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多多見自己的兄姊都在忙,自然也不當閑人,自動自發的起身去提水。
當程欣月發現時,他已經弄得一身濕,她連忙出聲制止,天氣漸漸冷了,若是染了風寒,要請大夫,反而麻煩。
程福山起身接過多多手上裝水的木桶,「你還小,別做了,進屋去讀書,這里有阿兄幫忙就成。」
多多遲疑的目光看向程欣月。
程欣月也爽快的對他一揮手,「去吧,今天我要腌的不多!
多多眼睛微睜了睜,瞄了一地的蔬果,這還不多?
「阿福,不如你也別做了,」程欣月對兩個弟弟一視同仁,「跟多多去習字!
程福山立刻搖頭,抗拒的意味十分明顯。
程欣月見狀,有些頭疼。程福山頂著一張好看的臉,卻是個花架子,對讀書認字沒半點興趣不說,一手大字寫得慘不忍睹。
她雖沒指望俊男成學霸,但好歹也不能是個學渣。身為家長,她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阿福,你得好好學習。」
「不差這么點時間,我想幫阿姊!钩谈I教痤^,祈求的看著她,「求求你。」
程欣月對上他的眸子,不由得心軟,心想習字也不差這一日,嘆了口氣,由著他了。
程福山見她同意了,立刻揮手讓多多快回屋里去。
程欣月見他一臉愉悅的清洗手中的白蘿卜,不禁失笑,只是不用習字就這么開心。
程福山知道自己的手勁大,一直小心著,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在程欣月的眼中,當他做事特別仔細,就更放心的將清洗的工作交給他。
程福山在一旁始終注意著程欣月的工序,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學,因為只有自己多學一點,程欣月才能輕松一點。
進屋去的多多乖巧的端了一盤洗好的葡萄出來放在一旁,讓他們累了,歇息時可以吃。
看著那盤晶亮的葡萄,程福山原本喜悅的心突然蒙上陰影,小聲的道:「阿姊!
他叫喚之中的哀怨情緒令程欣月的心莫名顫了一下,轉頭看著他,「怎么了?」
「那個葡萄……」
程欣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臉不解,「葡萄怎么了?」
程福山委屈的抿了下唇,最終低下頭乖乖的刷洗蘿卜,在心中告訴自己,自己不乖,所以程欣月喂他吃毒,一點錯都沒有。
程欣月不解他為何情緒低落,最后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眉眼輕輕彎起,「傻阿福,你真以為阿姊喂你吃毒?」
程福山先是一愣,抬頭看著程欣月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愉悅情緒回到了眼底,「阿姊最疼我了,當然舍不得!
看他說得信心滿滿,程欣月忍不住伸手輕拍他的臉,真是個傻小子,「傻瓜,阿姊怎么舍得害你?昨兒個喂你吃的只是葡萄。跟你說是毒藥,不過是嚇唬你!
「我就知道。」程福山說得神采飛揚,好似方才情緒低落的不是他。
程欣月也沒拆穿他,故意拔了一顆葡萄遞到他嘴邊,「敢不敢吃?」
程福山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下,「就算真是毒,只要阿姊給的,我都吃。」
她微瞠了下眼,傻小子的話徹底愉悅了她,不由得笑得更樂。
「阿姊很開心?」
程欣月手上的動作不停,邊點頭,「當然,阿福聽話又乖,阿姊當然開心!
「那……阿姊喜歡我?」
「當然!钩绦涝虏患偎妓骰卮穑赴㈡⒆钕矚g阿福!
程福山一臉滿足,「我也最喜歡阿姊!
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都忍不住笑了。
多多被笑聲吸引,注意力從習字的石板上抬起來,透過窗看著后院兩人的相互贊嘆,心頭莫名發酸。瞧這畫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里只有他們倆在過日子,明明還有他這么個大活人坐在這里,他們卻直接無視他,說最喜歡對方,那他算什么?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
多多正在院子里拿著石板在寫大字,這種薄石板在尋常人家十分常見,娃兒習字使用炭筆在上頭模擬字帖,寫完后用濕布一擦再重復使用,節省筆、紙、墨的花費,程欣月有心,早早打磨好石板,目的就是讓多多和程福山習字。
看程福山又打了個哈欠,多多忍不住提醒一句,「阿兄,看天色不早,阿姊應當要返回家門。若她進門,見你書未背全,肯定又會發怒,說不準性子一來,又動手打你一頓。」
程福山聞言,身子一僵,不悅的掃了多多一眼。
多多雖然犯慫,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阿兄不想惹阿姊氣惱吧?還是多練習幾次!
憑程欣月的力量,打他一頓,程福山壓根不痛不癢,卻也不想惹她生氣。
他最終心有不甘的拿起炭筆,瞪著石板上的文字。不是他不想好好念,只是文字落入他的眼,就覺得莫名的煩躁,他并非讀書料,偏偏程欣月逼著他得讀。
為了不讓程欣月生氣,他只能忍。
多多也感無奈,他盯著程福山念論語學而篇大半年,至今還背不全,他教得心累。偏偏程欣月只要出門,就要他盯著程福山背書習字,他不得不照做。
程欣月的目的其實是擔心程福山的頭受過傷,偶爾還會犯疼,擔心他出去被人欺負,但事實上,看著寫著寫著就把炭筆捏得粉碎的程福山,多多私心認為,阿兄不要出去欺負人就已經是萬幸了。
見又掐碎一枝炭筆,程福山嫌棄的看著一手的烏黑,忍不住脫口問道:「為什么阿姊每每只帶天下出門?我就得留在家里讀書,做這種無用事?」
向來喜歡讀書的多多一臉的無辜,不好單就讀書一事跟不喜讀書的阿兄爭辦,只回答,「天下機靈。」
「我不機靈嗎?」程福山眼底閃過一絲陰郁。
「天下」便是程福山受傷時,攔下程欣月的海東青。
程福山從程欣月口中得知,這只名叫天下,他如今覺得不順眼的鷹是屬于他的 …總是不識相的搶走程欣月對他的關注,就連出門時都只帶著它,而他卻只能在家讀書習字。
多多看著程福山的眼神轉變,知道他的情緒不佳,很識趣的說:「阿兄,這不是機靈的問題,而是天下會飛!
程福山苦惱的皺眉,他認為自己很有能耐,但是飛……他還真的不會。
「會飛也沒什么了不起!钩谈I焦緡仭
「阿兄,你這話就不對了。會飛當然了不起,天下眼光銳利,飛在半空中,可以看得更遠,若有危險,可以提前示警。阿姊出門身邊帶著天下,也會安全許多!
多多的話雖令程福山不快,但勉強說服了他。他只手托著下巴,心中還是不豫,總覺得自己在程欣月的眼中,比不上天下。
就拿名字來說,他喪失記憶,程欣月給他取了個簡單易懂的名字叫福山。她給的解釋是,他是個有福之人,受傷在山里被她發現,所以就叫福山。
程欣月喜歡叫他阿福,偶爾會叫他什么福娃娃,聽得他渾身別扭,覺得她把自己看成了個孩子,但因為程欣月喜歡,他也只能接受。
可程欣月卻給那只臭鷹取了個名字叫做天下——一個威武又霸氣的名字。
總之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他還記得在自己受傷的期間,日子過得很苦,十分有靈性的天下,三天兩頭便會從外頭叼野雞、野免改善家中的伙食,程欣月因此更喜歡天下幾分,出入更是將它帶在身邊。
程福山憤憤的又捏斷了一枝炭筆,其實他也可以像天下一樣能干,只不過沒機會表現。
他突然站起身,「我受夠了,我去山上繞繞,也能打獵物回來!
多多并不質疑程福山的能耐,只不過看天色,程欣月差不多就要回來了,若這時程福山出門,擺明找死,畢竟阿姊離家前交代得清清楚楚,要他們乖乖待在家里。
「放心,我去去就回。」程福山倒沒想太多,想到就做,「多多,你乖乖待在家里!
他沒給多多回應的時間,門都不開,輕松一躍就跳出了一人高的籬笆。多多看傻了眼,不過瞬間,已不見程福山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