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冢英雄的婚禮,在隔天櫻花滿城的春季舉行,成為轟動一時的大新聞,來參與婚禮的人數(shù)眾多,占了頭版的版面,還為此封鎖道路。與會人士黑白兩道都有,主婚人甚至是日本首相,名字當然是主持“鬼冢商社”社長的婚禮。
韋薇安穿著白無垢,從未想過來到日本一年半后,會嫁為人妻,而且還是嫁給那個把她擄來日本的鬼冢英雄。她要求邀母親前來,但是杳無音訊,英雄要她稍安毋躁,因為優(yōu)子在鬼冢盟里算是叛徒,貿(mào)然邀她前來并不是見明智之舉。
為了母親的安危,韋薇安忍了下來。她決定先嫁給鬼冢英雄,日后再回臺灣跟母親報告結(jié)婚的消息。她遵循日本傳統(tǒng)習俗下嫁給鬼冢英雄,聽著她一輩子都不會習慣的祝賀歌,跪到腳都麻了,臉上還是維持一貫的笑容。
在婚禮上,她見到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老淚縱橫的朝她行禮,而她也恭恭敬敬的回了禮。她知道那是她的生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為了幫派勢力的平衡,她不能認他。
她也不打算認,只把他當做一個長者照顧,讓他離開黃鬼堂的使喚。英雄已答應給他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安享天年;而她,偶爾會去探視一下煞鬼堂前主。
畢竟她母親是非自愿的被擄去當情婦,嚴格說起來,她是被強暴下的產(chǎn)物。她感謝生父給她一半的生命,但是沒有辦法認同他的做法。
婚禮結(jié)束后,韋薇安正式更名為鬼冢安子,是鬼冢盟的正妻,擁有一半的鬼冢盟。
他們夫妻鳩鰈情深,互相了解彼此的心事,在紅鬼堂具威脅的情況下,他們只到北海道度了兩天的蜜月,旋即回來。
紅鬼堂似乎在準備什么,而鬼冢盟也已經(jīng)伺機動作。
而安子呢,她最近拼命洗照片,然后,終于在結(jié)婚半年后提出回臺灣的要求。
這天早上,由于青鬼堂堂主的女兒即將出閣,鬼冢英雄帶著賢內(nèi)助,親自登門送禮。他們的座車是豪華車款,后座有面對面的兩張座椅,可同時容納六個人;不過司機跟一位保鏢坐在前頭,后頭除了他們夫妻外,只坐佐佐木一人。
他一向都坐在另一邊的三人座位上,負責接電話、處理事情,還有裝做沒看到鬼冢夫妻的甜蜜鏡頭。
“我二十歲生日要到了!彼谲噧(nèi),跟丈夫商量著!拔译x開要兩年了,媽會想我!
鬼冢英雄不發(fā)一語。他不是沒想過這天的到來,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是時機,因為安子已經(jīng)是他的妻子、鬼冢盟的人,她不會去了臺灣就再也不回來。
“我兩年沒見她了,我很想她!我也想問她,為什么從不回我信!辈恢滥赣H是不是在生她的氣,連婚禮她都沒有正面回應。
“因為你的信沒有寄出去過。”鬼冢英雄語出驚人,“你的信都放在佐佐木那里,上星期我才讓他寄出你報告婚禮那封信!
韋薇安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再看向坐在對面的佐佐木,粉拳緊握,簡直不敢相信——她這些時間寫的信,一封都沒寄出去?
“鬼冢英雄!”她氣得扯過他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我不希望你跟臺灣有任何的牽扯,不要有任何讓你思鄉(xiāng)的東西絆著你!”他倒是回答得理直氣壯,“我不可能讓你跟優(yōu)子聯(lián)絡,你清楚得很。”
“我……”可惡!她還真的很了解!在之前那種狀況,如果她是英雄,也不會允許建立起任何思鄉(xiāng)的情緒!澳愫芸蓯海
“我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把婚禮的照片寄去給優(yōu)子了!彼麄冋{(diào)查過了,優(yōu)子早已離開天使育幼院,獨自住在山中小屋。
韋薇安不高興的往窗邊挪了一大步,不想跟他坐太近,以示抗議。
“我還是要回臺一道,而且試試看媽愿不愿跟我過來。”
“她?別為難我,蒼木優(yōu)子是叛逃者!惫碲S⑿凵钗艘豢跉猓袂閲烂C。
“蒼什么木?她叫韋優(yōu),她還沒嫁給蒼木!”她不高興的反駁,“這種怎能算背叛!”
“在鬼冢盟里,她就是叛徒。安子,你是優(yōu)子的女兒大家都知道,你現(xiàn)在是盟主夫人,很多事情必須有分寸!
“她要不要過來日本以后再說,但我要回去就是了。”她不想討論沒結(jié)果的問題,先著眼于回臺。
“你……我不會阻止你去任何地方!彼币暻胺,“但是你要回來!
韋薇安怔了一下,向右邊瞧著神色緊繃的鬼冢英雄,突然笑了出來,伸出柔荑緊握她的大手。
“不回來這兒我要去哪兒?這是我的家!
她的家……他滿意的閉上雙眼,勾勒出幸福的微笑。
“或許我該跟你一起去!笨偸窃摪菀娫滥复笕税?
“好哇!”她咯咯笑了起來。
前頭突然傳出煞車聲,佐佐木立刻往前探視,掏出槍支,大喊一聲,“趴下!”緊接著,將車子的中隔板升了起來。
韋薇安飛快地往兩張座椅中的走道鉆下,鬼冢英雄立刻護著她,也躲了下去。
霎時,槍擊聲震耳欲聾,穿過了車子上方,坐在前頭的保鏢跟司機,登時槍彈穿孔,防彈中隔板有著許多的彈凹孔。
佐佐木飛快地打開車門就往外頭滾去,韋薇安聽見他朝外頭開了幾槍,便伸手到座位底下,拿出箱子里備用的槍支,掃了鬼冢英雄一眼。
“這應該是沖著你來的吧?”她笑著,檢查彈匣,打開保險。
“我這個人一向很受歡迎的!惫碲S⑿圩旖且惶,也上了膛。
槍聲并不如想象中的激烈,他自窗緣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座車跟其他兩臺車剛好撞在一起,在車子左方圍成一個三角型。佐佐木正以其他車子為掩護,并不時用眼神掃向他們,要他們從另一側(cè)出去。
韋薇安率先滾地而出,緊接著是鬼冢英雄,佐佐木則換了兩個彈匣,持續(xù)攻擊對方。鬼冢英雄還有前后幾臺車的保鏢,完美的將他們包圍在中心。
“;穑∪客V归_槍!”
有個聲音在嘶吼著,這讓韋薇安嚇了一跳。
“英雄!”她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不可思議的仰視著他。
“是律子!惫碲S⑿鄢林狞c了點頭,大方的站直身子。
這是在高架橋上,他們前后都包夾了車子,改裝過的外型認不出是哪方人士,只知道自己被當成圓心包夾著,每臺車都有槍手瞄準他們。而他前后的保鏢,也都同時舉槍相對。
鬼冢英雄繞過僅存的縫隙,往前頭走去,韋薇安也沒有遲疑,跟在他的后頭,毫不畏懼的走近朝他們走來的律子。
律子身上穿著鬼冢盟的衣服,韋薇安充滿敵意的望著她。她早該知道,有時候在敵人攻擊你之前,就該先取下他的頭顱!
“安子,你后退!惫碲S⑿燮沉怂谎,忽然交代。
“我不要。”挑了挑眉,她才不是臨陣逃脫的俗辣咧!“搞不好她找的是我!”
“你——”他還想說什么,律子笑著,但眼神是空洞的,“沒能參加兩位的婚禮,真的是律子的遺憾。”
“廢話少說,說重點吧!”韋薇安正打量著她,總覺得她鎮(zhèn)靜得過分……而且,附近這掛人她是去哪里找的?
“呵……不愧是安子!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的出現(xiàn),壞了我所有的計劃!”她憤恨的瞪視她,“我以為你只是個普通女孩,可是你怎么一直都死不了?我唆使容子去整你,她們反而毀了容;我打破花瓶嫁禍于你,你也沒死……我放容于她們回來殺你復仇,你全身都是血,為什么還是死不了!”
“有的人就是命大,而且我的命不該絕!表f薇安也顯得不屑一顧,“律子,你搞這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確定我會死嗎?”
“呵呵!你很厲害,但還不值得我親自動手!彼鋈怀ㄩ_和服,身上綁了打量的火藥!拔业哪繕,是盟主!”
鬼冢英雄火速的拉過妻子,兩個人朝后退去;她安排的嘍啰們,一看見她的炸彈,紛紛竄逃四散。
“你的目標是我?”鬼冢英雄狐疑的看著他,“你是臥底?”
“是呀,原本是,我費盡了千辛萬苦,就為了能夠接近你,可以有機會殺了你——結(jié)果你卻為了這個女人,遣散掉所有的侍妾!”淚滾滾而出,她手上握著引爆器,一步步的朝著他們逼近!拔沂×!所以他不要我了!”
“他?他是誰?”韋薇安揪著鬼冢英雄的衣袖,因為她在律子瘋狂的眼里,看見了深刻的愛情。
某個人用愛情控制了律子,讓她愿意為此到鬼冢盟臥底、成為英雄的女人,以期能有機會取他的性命!
“只要殺了你們,他的阻礙就消失了!甭勺訙I流滿面,想到他她還能為愛人做重要的一件事,突然有些驕傲。“他就能得到鬼冢盟……可是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伊武盟主的英姿……”
伊武諒二!安子突然覺得很悲涼。律子懂得什么是愛,只是她錯愛了人。
“韋薇安,把你的刀子射向律子。”鬼冢英雄忽然使用著中文開口,“接著,我要你立刻沖到后頭被撞爛的車子跑!
她很驚訝,但沒有猶豫,將手心總是暗藏的刀子直直往律子的手上射出,穿過她的手指,緊接著轉(zhuǎn)身就往后頭被撞爛的車子跑。
律子慘叫著,鬼冢英雄趁機舉槍,射擊她的眉心。
一個窟窿打在律子額上,她盈滿淚水的雙眼看著鬼冢英雄,然后朝后倒了下去……趁著最后一口氣,她還是按下了引爆器。
“安子——”
“橋上發(fā)生一起爆炸事件,下午兩點二十分,有黑道份子在橋上追逐鬼冢盟主的座車,先追撞了許多自小客車后停下,接著傳出槍響,有目擊者指出,有一名女子身上綁著炸彈,以自殺攻擊鬼冢盟盟主!目前所知傷亡人數(shù)正在增長中,而持有炸彈的女子已經(jīng)身亡,至于鬼冢盟盟主及其夫人的生死,請靜待記者進一步的報導……”
她坐在一臺車里,待車子停下,她聞到了海水的味道……她自小在海邊長大,不可能不知道咸咸的氣味。有人把她抱了出來,臉上罩著黑布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現(xiàn)在做什么……也都無所謂了。
韋薇安絕望而萎靡,她只能不停的哭。身上再多擦傷,也永遠敵不過心里的痛楚。
當律子按下引爆器時,她只看見飛撲而來的英雄,他緊緊抱著她,然后她什么也不清楚,只聽見巨響,感受炙熱的火浪襲來。
他們倒在一臺車子后面,車身擋住了強烈的爆炸,但是車子卻因爆炸而移動,英雄被壓在車輪之下,而她卻被推到一旁得以逃脫。
火開始蔓延,她被煙嗆個不停,試圖拉英雄出來,卻看見他背上插滿碎片,她心痛得大哭失聲。她故作堅強的想要回去自己的車上,卻發(fā)現(xiàn)她根本走不到,腳似乎在爆炸時斷了!
然后聽見佐佐木呼喚他們的名字,她大聲回應著,他來到她的身邊,鬼冢英雄下令要他立刻帶她走!她掙扎、她哭喊,她打了佐佐木好幾下,最后卻被他一肩扛起,遠離了壓著英雄的那臺車。
受了重傷,身上全是血的佐佐木走沒幾步,只見高速駛來好幾臺車,那不是警車,而是黑道的車子;他們一行人走了過來,佐佐木舉起槍想反抗,卻被人由后擊暈過去。
她被人接走,那群人拿著千斤頂,架高壓著英雄的車子,她抹去淚水,恨恨的瞪著站在那兒指揮一切的人——紅鬼堂堂主,伊武諒二。
他知道律子會為他做什么,他知道他的冷落跟遠離會讓律子愿意做出任何事情,而他只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可以了。好可恨的男人!
她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半死不活的佐佐木扔到橋下,看著他們拖出英雄,然后她被拖離,她尖叫著、嘶吼著,看著她的摯愛,一直到臉上被套上黑布為止。
再醒來時,她被關(guān)在漆黑的小房間里,伊武諒二出現(xiàn)在她眼前,告訴她他手上握有英雄半死不活的命,逼她簽離婚協(xié)議書,只要她簽了字,就跟鬼冢盟沒有關(guān)系,就算英雄死去,也不會存在繼承者!
伊武諒二告訴她,爆炸的碎片進入了英雄的器官跟血液,九死一生;他還說,只要她簽了字,就讓她回臺灣。
她并不想回去,她的家在這里!有鬼冢英雄的地方才是她的歸處!
但是她還是簽了字。她咬著唇,讓淚水跟血水一滴滴的落在紙上,她必須簽,不簽的話,英雄即刻就會死!天……她早上才用驗孕棒驗出來她懷孕了,甚至沒來得及跟英雄說,她有了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