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cuse me──”
服務生躬身上菜,她立刻把叉子丟掉,假裝很感興趣地湊過去,“這是什么?”
“不是你點的菜嘛!”費仕杰張望她那盅白色湯碗,內容物濃稠沉暗。
現做的那個啊……“我、我知道,這個很好吃的!”張雀星朝其他人微笑,鎮(zhèn)定地拿起湯匙一舀。
“是牛肉面嗎?”李秀英靠過去嗅聞香味。
“牛鞭湯。”殷硅檢閱服務生留下的單據,淡淡提醒。
“欸?”李秀英立刻后退遠離那碗湯,她咽了口口水,盡量臉色持平,“雀星,你、你還好吧……”怎么又吃生蠔又吃牛鞭?
張雀星咬牙,握緊湯匙,“我、我最近吐太多了,身體很虛……”
天哪,她為什么要來泰國?本來還希望殷硅看見她的好,現在她希望殷硅這輩子別再看見她了……
嗚,她的形象啊,原來躺在谷底還可以掉往地心。
“喏!币蠊璐驍嗨粠r漿融化的思緒,一盤剝好的明蝦推入她眼內。
“咦?”她反應不過來,跟其他兩人一樣愣瞧著他。
他擦擦手,退開椅子,直起身,“我吃飽了!
意思是蝦子是他吃不下的。他離開前,又瞅了張雀星一眼,“下次,記得點不辣的!惫茨ㄐΓ瑴\得像漣漪的余悸。
但他的確是笑了,耳語宛若水紋漫開波光,一圈又一圈擴大出去,見到他笑容的員工們紛紛奇異驚詫。
總經理居然笑了?!
張雀星也好驚訝,這會兒才看見湯里載浮載沉的紅辣椒──要命,原來他早就看穿她亂點。
殷硅跨出餐廳,領隊等在那里迎上。
“殷總,依您的意思,接下來幾天都換好餐廳了。”
“嗯!
他點頭,眸底殘存趣意。
領隊好奇地打量這氣勢非凡的男人。“殷總好大手筆,這些天來都換餐廳要多花不少錢呢!”
殷硅回想,那天找導游、領隊反應菜色,導游也是一直力勸說不劃算,訂好的餐廳不能退,又要另外訂大飯店,但他還是堅持換。
“這個好好吃呦!”
這時餐廳里頭傳來張雀星的贊美聲,拉回他的思緒。
反正已經太過丟臉,她干脆放開胸懷吃了起來,揮舞著蝦子,白色湯盅被棄置在一邊……
殷硅彎唇低道:“大家辛苦了,應該的!
“嘿!”朗容忽然占住他視線,殷硅不悅瞪望費仕杰,領隊識趣離去。
費仕杰搭上他的肩,“你這個人,一定要這么不坦白嗎?”
殷硅睇他。
“想幫人家就說啊,干么去拿明蝦?”費仕杰也望著遠方,嘴角著挑著。
殷硅移開他的手,逕自走向游覽車。
“我記得你對海鮮過敏,不吃蝦子的!
殷硅聞言猛然回頭。
費仕杰聳著肩,好無辜地笑,“沒記錯吧?”
***
“唉──我記錯了!”
李秀英一臉頭大,拉著張雀星往回走!癝orry、Sorry,我們的登機門在那邊才對……”
張雀星閉眸咬唇,腳步拖拖拉拉,“我不想上飛機!
“傻瓜,說什么呢你?”李秀英拖住她的臂,堅定前進,“等下吃顆暈機藥就好了!
兩人終于抵達登機門與大家會合,遠處幾撮同事聚在一起,熱切展現在免稅商店的購物成果。
李秀英扯著她坐下,也掏出剛買的伴手禮,“這上面不知道寫什么?”她研究盒面上的泰文,眉頭緊皺,又起身,“我去問一下領隊。”
張雀星獨自坐在候機椅上,絞著手,心里惴惴不安,幻想上飛機后的痛苦……隨手拿起背包找暈機藥,盒封繪有鯨魚形狀的可愛飛機,她卻覺得自己像只擱淺的鯨魚,慘澹又焦躁。
“上飛機前三十分鐘吃……”她看著標示喃喃自語著,再看了下表,“還要再過十分鐘……”
她后方五十公尺,殷硅陡然停在走道中央,瞧著那抹纖瘦的背影。
“。”俯ぉぁ庇腥俗驳剿,繞開了去。他沒多做回應,旋過腳跟,往她的方向而去。
張雀星覺得自己好像又聞到那種味道,她難受地打了個輕微的一嗝,握緊暈機藥盒,唉,請保佑千萬要有效啊……
“給你!
咦?她抬眼,一條巧克力橫在面前,拿著它的手臂主人是毫無表情的殷硅。
“呃?”她沒接,不太確定地覷著他和巧克力。
“給你!彼终f一次,見她眸底露出疑惑,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同桌省麻煩,這是心意。”
“不、不用啦……”被他一身馬球衫休閑褲、行李拎在肩后、微微側立的樣子給迷住,她回過神來傻笑擺手。
殷硅靜靜盯著她,不說話,兀自將巧克力置到她背包上,走了。
“雀星!你又在發(fā)呆啊?”
“嗄?”張雀星眨眨眼,李秀英的臉在面前放大,“嚇──什么事?”她向后退,抵上椅背。
“我才要問你咧,這幾天心不在焉的……”李秀英悠哉坐下,眼睛掃過她背包上,“欸,你還去買巧克力?”
“沒有。”她誠實搖頭,“是殷硅──總經理……”她局促改口,戒不掉從高中到現在的習慣,“剛剛送的,說是謝謝我們同桌吃飯!
李秀英抓過來看,“同桌的話那我也──!”她忽然叫一聲,“巧克力克暈機!
“欸?”
她轉身面對張雀星,“那天吃飯總經理說的,”她瞇眼回想,“他好像說,巧克力對你這種暈機癥有幫助……”
是這個原因嗎?
張雀星越想越興奮,這包巧克力是殷硅送的神圣的巧克力,她絕對不要拆!
有人因為想留住誰的膚觸而決定不洗手,她想到這包裝袋曾被殷硅碰過呢,她也絕對不能毀壞……
拽緊巧克力,她驚訝感動得還沒上飛機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