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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去找天下!彼粋人抱著被子睡了三個沒有平天下的夜晚,一大早起床就把半個衣柜內的衣服都清出來打包好了。
“這樣啊……”平母看著媳婦一臉浮腫,一雙黑眼圈,看樣子都沒怎么睡,實在心疼?匆娝^上還裹著紗布,又實在不放心,“可是天下交代了,讓你別去找他……不然把傷養好再去吧!
她實在不知道兒子在想什么,萬一沒給她好臉色可怎么辦?
“媽,我不放心,我不能讓天下一個人生活……媽,你多請一個人手好不好?以后我要陪天下!饼R治國垂下眼,一張臉兒紅透了,語氣里卻已經透著決心,不再和丈夫分離。
平母怔怔望著媳婦兒,看著媳婦的表情,感動地紅了眼眶。想到她兒子的外遇,出事后又失明,到現在連一張結婚證書都不肯給她,她受傷住院了,他不肯去照顧她,還丟下她跑回北部去,她卻對兒子不離不棄。
她怎么說得出口,讓她去跟著這種兒子……
平民一直都坐在客廳看報紙,這時他扯起嘴角,放下報紙站起來。
“大嫂,我送你去。行李我先拿到車上!
“阿民,這樣好嗎?你大哥他不會欺負阿國吧?”
“大嫂,哥欺負你怎么辦?”平民把問題丟給齊治國。
“那我再把他帶回來給媽教訓好了!彼龔澲旖腔氐馈
“好,就這么辦。”平民笑著把行李提出去了。
“媽……昨天晚上我想起來了,我在海邊失足時,天下拚命的喊我、找我,我從來沒有聽過他那么無助害怕的聲音,還有到醫院時有一只手緊握著我,那只手冰冷汗濕,不停顫抖,我本來以為那不是天下的手,但也只有他會緊扣我的手……媽,我相信這次天下是真的想要治好眼睛才離開,所以你不要擔心。”
這么說來,是阿國出事,把她那一向高傲目中無人的兒子嚇到了?平母凝視著媳婦溫柔的笑顏,終于也了解她兒子這次離開的原因,這才放下心來。
“好,我叫阿民再請個人手,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好好去陪天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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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中午,平民開著家里的休旅車進入“綠邑”。
齊治國掏出鑰匙打開門,平民幫著把她的衣物搬進屋里。
“天下!天下!”她一進門就急忙找人,從樓下的房間找到樓上的每個房間,最后打開書房——
“天下!”
空的,不在。
他的衣物都放在樓下房間……和邵智出去了嗎?
她正要關門下樓,目光忽然落在那張書桌,想起他曾經把保險柜的密碼交給她,后來那張紙放在口袋里,洗衣服時忘了掏出來,洗掉了。
她記得前面四個號碼是他的生日“0七0七”,后面的太長,她掃過一眼就忘了。
“大嫂!大哥在廚房。”平民在樓下喊。
齊治國猛然回神,關上書房門跑下樓。
“天下——”
“趕投胎嗎?再跌一次,我看你有幾個腦袋撞!”平天下聽她蹦蹦跳跳急著沖下來的腳步聲,立刻就怒斥。
平民也看見她跑太快,嘴巴才張開,他大哥已經先喊了。雖然出口的話不中聽,他也看見大嫂放輕腳步,慢慢走下來。
他看著大嫂一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走到大哥的身邊,目光始終黏在大哥那張不悅的臉上,絲毫不在意大哥還在生氣……
“阿民!你帶她來做什么?”一下子臺風尾掃到他身上來。
“沒辦法,你不知道你不在,你老婆這幾天不吃不喝又不睡覺,現在臉浮腫,黑眼圈,頭發像稻草,整個人都快干枯了。你啊,這一年把她慣壞了,她是不能沒有你了,我怕再不送來給你,她很快就像木乃伊了!逼矫癖е靥牛貏e形容她現在的模樣給大哥聽,希望大哥能明白他這一年來付出的溫柔沒有白費。
平天下臉上沒有表情,整個人靜止不動。
齊治國并沒有反駁平民的嘲笑,反而趕他道:“好了,你快回去吧,這次店里要重新裝潢,你很忙的,別浪費時間!
平天下忽然內心一陣悸動,感覺一只冰冷的小手插入他的五指間,緊握了他的手。
“真是現實的女人。”平民搖搖頭,“哥,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好。”
“阿民,謝謝你!饼R治國拉著平天下的手,一起送他出去。
等他離開后,她關上大門,低頭看著兩人交扣的手,她輕輕依偎著他的手臂,兩人慢慢走回屋內。
回到客廳,平天下仿佛才回神,皺著眉頭放開她的手斥道:“不在家好好養傷,跑來做什么?”
“你為什么把衣服都搬光了,沒跟我說一聲就回來?”她也立刻抱怨。
“天氣已經不冷了,為什么還睡不著?”
“你只交代阿民說治好眼睛就回去,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你在詛咒我嗎?”
“不管你能不能治好,我都要陪你!
兩個人像各說各話,最后是齊治國的話讓平天下閉嘴。
他在沙發坐下,依然眉頭緊鎖。她實在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
“天下……”她在他身前蹲下來,拉起他的手緊握在胸前。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聽阿民的形容,你好像變得很丑。”
原來他還在想著阿民說的話。
他伸手摸索,慢慢摸上她的臉,兩手輕輕摸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摸到她頭上的紗布,他遲疑一下,放下手來。
她始終注視著他,看見他專注地摸著她的臉,仔細地感覺她是否真有改變,他卻在幾乎碰觸到她頭上的傷口時收手了,臉上匆匆掠過一絲落寞。
她拉住他的手,起身坐在他的身旁,兩手環抱住他。
他任她抱著,沒有動作。
她卻心滿意足地依偎在他的懷里,嘴角彎彎地閉上了沉重的眼皮,頓時感覺到一陣睡意來……
“……阿國?”聽到她均勻的呼吸,才發現她睡著了。
想起阿民說她幾天沒有睡,他伸手抱住了她,就讓她睡在他的懷里……
阿民說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她也開始需要他了嗎?
這十多年來,每到冬天他就盡量趕回去,只為了……
哪怕她平常都不需要他,沒有他一樣活得自由自在,至少在冷冷冬夜里,她的雙手會緊抱他,需要他的體溫……
就為了她這點“需要”,他常常飛車趕回去。只要每天早晨看到她睡得心滿意足的笑臉,他就更加得意和神氣……
以為是她需要他,他才趕回去。
直到生死一瞬間,性命交關那一刻,腦海里一幕幕匆匆交錯而過十幾年來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才頓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被她需要,就心花怒放的人是他,看到她的笑容,就神采奕奕的人是他。
這十幾年來,支撐著他在外頭埋首打拚的人,是她。
他是那么愛她。
他卻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