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穎瑤沒有想到她會繼續(xù)踏進(jìn)他的公司上班,甚至連請假都沒有,七點準(zhǔn)時進(jìn)辦公室。
因為他連通電話都沒打來,所以她一夜無眠。
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發(fā),她不禁發(fā)起呆來,直到背后響起關(guān)門聲。
她慢慢的回頭,看見他一臉胡髭,應(yīng)該也是一晚沒睡。
“沒睡好?”面對想要翻臉大吵的對象,她一向戰(zhàn)斗力十足,所以抬起下巴,問候的口氣充滿挑釁。
嚴(yán)愷之不說話,越過她,將沙發(fā)攤開成床,然后躺平。
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上前拉起他似乎累癱的身軀,“你說說看,天天看畫展是怎么回事?”她眼眶發(fā)熱,強忍住眼淚。
看出她的堅持,他干脆站起身,抹了抹臉,走進(jìn)茶水間,嗓音低沉無力的開口,“這就是我媽的個性,哪句話可以殺死你,她便會說出口,你用腦袋想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天天去看畫展。”
就是用了腦袋,今天她才會來上班,不然以她昨天哭得那么慘的情形,早就連夜消失無蹤。不過也不對,說不定她離開才是正中他的下懷,他哪會追她?一想到離開會讓別人得意,她偏要留下來。
天生反骨!縱使是面對愛情,她依然像當(dāng)初那般不知死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但是若不反骨,她也不會進(jìn)他的公司工作,當(dāng)初他根本是擺明了要整死她。
還是,這是他整她的方式?
不,不不不,他不可能這么壞,不可以因為他那八婆母親就失去正確判斷的能力,雖然每次她和他媽起沖突,他總是叫她先離開,讓她很不好受,但他們并不是因為報復(fù)才衍生出關(guān)系,她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才愛上他的認(rèn)真、愛上他的公正與積極、愛上他的仁慈與幽默。
他呢?他為何要她?
她有一堆問題想問,不過決定先接手,幫他沖泡咖啡。
“比例弄錯了,我來泡啦!”
嚴(yán)愷之退后,倚著墻壁,低聲澄清,“我沒有喜歡欣儀,至少不是你認(rèn)為的那種喜歡!币驗樽蛱焖齻牡难垌矀怂男。
三湯匙咖啡,一湯匙奶精……
霍穎瑤咬牙,停止動作,“為何昨天不在你媽面前說?”讓她獨自面對他媽的……他媽的惡意中傷!
“欣儀在現(xiàn)場,沒有必要這樣,而且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一直想讓你和宥恕認(rèn)識她!
一湯匙糖……不對,他喝咖啡不加糖,糖是她要加的……也不對,她不加奶精……亂了、亂了,不管了,加熱水。
“所以這又是你媽想傷害我的胡言亂語?”霍穎瑤瞪大雙眼,怒氣騰騰的看著他。
他不知道她最痛恨被人這樣惡意中傷嗎?就是因為有太多與他母親相同的人,她才會有那么強烈的反應(yīng)。
“別這樣說她!崩蠇尫浅L蹛鬯m然有時會無理取鬧,但是聽到有人指摘她,他還是會挺身護(hù)衛(wèi)。
她失望的冷笑,“你這樣像極了那種明明偷吃,卻拿老媽當(dāng)脫身借口的劈腿男!
嚴(yán)愷之雙眼微黯,口氣冰冷的說:“別再有這種想法,一次都不要有,霍穎瑤!
霍穎瑤再也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卻還是嘴硬的開口,“你指的是哪一種想法?你是劈腿男?還是我想把熱咖啡潑到你臉上的這種想法?”
他盯著她,知道自己愛上的不是嬌弱的女孩,縱使哭泣,也是倔強得很。
他的公司、他的時間都不允許他照顧脆弱的花朵,所以才會欣賞她在公司的模樣,看她在萬般艱難的環(huán)境里依舊挺直了腰,不論想睡還是很忙,都愿意伸出手幫助其它人。
這是他選的好女孩,所以不會是哭哭啼啼的溫室小花,但是有必要這么狠烈嗎?
嚴(yán)愷之心疼她的倔強,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杯,拿來溫手。
她伸手抹拭淚痕,也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小口啜飲,就像每一天的開始。
他不走甜言蜜語路線,她也不是那種日日要男人說我愛你才能活的女人,他們就是這樣的契合,這么的有默契,若不是他媽,她幾時會這樣不安、會這樣不信任他?
她在還沒想過他父母等等問題就和他滾到床上去了,連曦寧哇哇叫時也沒感到害怕,他母親的反對是重點嗎?
不是。
那個氣質(zhì)女孩才是。
他伸出一只手幫她把剩余的淚珠抹去,無言的道歉、無言的寵溺,他知道這倔強的小女人都接收得到。
“所以你沒有愛上那個氣質(zhì)美人?”她還是很委屈,但在他柔柔的觸碰下,哽咽的問出心中的疑惑。
看見自己的女人眼中的倔強與閃過的火焰,他所有的不安都找到安置處。還好她是個有戰(zhàn)力的女孩,不然有哪個女孩經(jīng)過他媽那關(guān)還可以愛他?
他摟著她,既心疼也心安,“吃醋?”
霍穎瑤埋進(jìn)他的懷里,卻還是不妥協(xié),“我的咖啡還很熱!睗姷剿哪樕线是很有殺傷力,可是她已經(jīng)是動嘴不動手的家貓。
她總算又回到他的懷里,他瞬間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一夜沒睡的疲憊與煎熬排山倒海而來,他取走她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牽著她走出茶水間,此時,他只想抱著她好好的睡一覺。
可是她還有些許怒氣,“你有將我在你公司上班的事告訴你媽嗎?”
嚴(yán)愷之沉默的看著她,心中哀嘆,就不能給他一個乖巧的笨女孩嗎?
她看他的反應(yīng)就知道,看來是沒說,怒火越燒越旺,邊走邊問:“你有說我要搬去和你一起住嗎?”
他還是沉默。
那就是沒說!瞬間怒氣沖天,她甩開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動。
他一時心急,攔腰抱起她,往沙發(fā)床走去。
“拜托,給我一點時間!彼念^埋在她的頸窩,低聲請求。
“給你時間做什么?和那個氣質(zhì)美人做切割?”霍穎瑤口不擇言,故意折磨他。
嚴(yán)愷之嘆口氣。這就是他要的女人嗎?唉,他認(rèn)了。
將她放到床上,他側(cè)躺在她身邊,環(huán)住她的細(xì)腰,看著天花板,宣誓般嚴(yán)肅的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媽同意我娶你。”
同樣看著天花板的她受到不小的驚嚇。原來他委曲求全,為的是這個!她一向直來直往,凡事在當(dāng)下就要求一個痛快,沒想到他是這樣的……
難怪他可以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而多數(shù)的男人還在社會邊緣游走,可是她卻因此要讓他母親這樣傷害,真的很痛、很氣耶!
她強忍著淚水,鼻音很重的埋怨道:“經(jīng)過國中時期痛苦的隱忍之后,我絕不再吃這種悶虧,你就不能叫你媽接受我?或者至少不要干涉你?”
他是個成年男子,自己有一番事業(yè),不仰人鼻息,不覬覦他父母的財產(chǎn),不過是個女朋友,為何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她表面上會接受,然后更頻繁的介紹女朋友給我,或者祭出各種辦法讓我煩到不用工作……不然?想想看,我忙成這樣,之前還不是要陪我媽去我爸公司抓你這只狐貍精!眹(yán)愷之將她擁進(jìn)懷里,抵擋不住睡意,聲音更加低沉。
“再說我狐貍精,我就斃了你!
“你是!辈蝗凰趺磿䴙樗窕觐嵉?
“你說什么?”霍穎瑤越說越小聲,看見他抱著自己便安心的入睡,閉起的眼睛周圍有黑眼圈。
這算不算是她抗命選來的男人?算命仙說她沒有結(jié)婚的命,但是這個男人看來很努力的想讓她有個婚姻。
她卻在此時看透,原來婚姻不是她要的,一開始她就越過這個問題而直接面對這個男人,不然早該離他很遠(yuǎn),因為再怎么笨都知道這樣的婆婆不會善待她,既然這樣,只要不結(jié)婚,那個女人就不是她的婆婆。
那么她要什么?
她要的只是他能夠不顧一切的愛她。
霍穎瑤想清楚,看明白,心情豁然開朗,變得踏實,好像昨天瘋狂哭泣只是夢一場。
愛情為何這樣神奇?因為同一個人悲,因為同一個人喜,明明昨天恨不得掐死他,今早聽到他沉沉的聲音把事情說清楚,她又將一切恩怨全都拋開。
這是什么力量?
如果每個人對仇人都有這樣的力量,那么世界就太平了。
“這下可好,宥恕等一下要來了!
好心疼他的疲累,她也是一夜無眠,但是能這樣和他窩在沙發(fā)床上安睡嗎?
她掙扎片刻,想著今天一整天要忙的事情,怎么可能睡得下去?
他把她訓(xùn)練得太好了嗎?明明傷心得想要殺人,卻還是理智的想著他的公司以及今天要忙的事,她能怪他是工作狂嗎?
霍穎瑤露出苦笑,發(fā)現(xiàn)腰間的手臂有一定的重量,知道他已熟睡,輕輕推開他重重的手臂,艱難的坐起身。
很好,她被他傳染,也成了工作狂。
這個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叫她什么?他媽的口頭禪是什么?
狐貍精!
有誰見過這么苦命的狐貍精?
天知道她多希望自己是貨真價實,只坐男人大腿的狐貍精。
偏偏她總是承受這個臭名,卻從沒得過真正的好處。
真他媽媽的……噢,她怎么可以在心里罵臟話?她明明是好女孩。
離開沙發(fā)床,她看著嚴(yán)愷之,暗忖著,就看這個男人要為她抗?fàn)幎嗑茫?br />
她走出辦公室,將門帶上,在會議室里寫了張字條,貼在辦公室門上。
孝子睡夢中,勿擾。
一個小時后,要進(jìn)辦公室的林宥恕看見門上的字條,不禁狂笑出聲,然后摸了摸鼻子,打算到賣場去找她談一談。
看來她見識到了愷之的孝子行徑,那決計不會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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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夜休養(yǎng),何婕綾緊急召集死黨們集合。
聽聞霍穎瑤曾在電話里哭得不成人樣,費巧咬牙切齒的說:“我就說嘛,都快一年了,我們還沒見過那位嚴(yán)先生,是怎樣?他作賊心虛嗎?不敢讓我們打分?jǐn)?shù),是吧!”
“我本來就很擔(dān)心,他媽媽曾經(jīng)拉著穎瑤的頭去撞墻耶!”丁曦寧嘟起嘴巴,加入撻伐的行列。
何婕綾也是愁眉不展,不過還是再次提醒,“親愛的,沒撞墻啦!”
“不管啦!那現(xiàn)在穎瑤又回去上班了嗎?她的頭腦有問題嗎?”費巧哇哇叫,只差沒立刻沖去掐死那個姓嚴(yán)的男人。
“她說她要自己解決這件事,要死要活,都要當(dāng)面和那個男人說清楚,我也贊成,所以你們等一下先聽穎瑤怎么說,好嗎?”何婕綾只想看霍穎瑤沒事,至于她的愛情,旁人很難置喙。
半個小時后,霍穎瑤現(xiàn)身,情況不是太好,黑眼圈加上布滿紅絲的眼睛,面對好友們,依然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
“他說,他會娶我!
費巧翻白眼,幾近抓狂的說:“你是指他媽死后他會娶你嗎?”
霍穎瑤咬了咬唇,慢慢的開口,“孝順是好事!
“那也要他媽喜歡你,他孝順才是好事,不然他的孝順,未來一定是你失控的主因。”費巧給她當(dāng)頭棒喝。
不認(rèn)輸?shù)幕舴f瑤不管好友的勸阻,執(zhí)意為愛賭下去。
“未來別讓我和那個嚴(yán)先生見面,不然我一定抓他的頭發(fā)去撞墻!辟M巧氣得撂下狠話。
何婕綾嘆口氣,“沒撞墻啦!”
四個女人有志一同,爆出笑聲,緩和了有些僵凝的氣氛。
她們情比姊妹深,其中一人傷心,會牽動另外三個人的心情,盡管偶爾鬧得不愉快,也都知道一切是因為擔(dān)心,有這樣的友誼支撐,讓她們在只能自己探尋的愛情路上,多了勇敢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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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勇敢的面對自己另一半的母親?
厚,這恐怕非常人能持續(xù)下去。
霍穎瑤感觸最深,抓著桌子一角,不斷搖晃那兩團(tuán)巨乳,氣得狂吼:“如果現(xiàn)在再有女人說她要的男人是個負(fù)責(zé)任的孝子,我一定會叫她去死!”再也顧不得這是費巧男人開的咖啡館。
這一年來,她果然如費巧所預(yù)言的,數(shù)度失控演出。
不過一票好友已經(jīng)將她的失控視為正常,不再大驚小怪。
丁曦寧連做幾個深呼吸,“穎瑤,你再搖下去,我就暈船了。”
“你作夢了嗎?這是平地。”霍穎瑤挪動身體,調(diào)整一下胸部。
可憐的丁曦寧因為她爆血管的演出而快要流鼻血,喘著氣搖頭,“不對,我在海溝里……”
霍穎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將她的頭壓進(jìn)自己的胸部,企圖悶死死黨。
看著她脫序失控的行為,費巧直搖頭,好心的伸出援手,解救快要無法呼吸的丁曦寧,并開口說道:“你確定不換工作?自從你去超市上班之后,近一年來行為嚴(yán)重失控!
霍穎瑤整理一下妖嬌的狐貍精裝扮,用力拍了下桌子,大聲吼道:“我在他那里上班兩年了,從一年前開始失控!都過了一年,哪知他媽還叫他去相親!”
“我說你失控一年,又沒說你失控兩年,女人,你會不會越來越容易生氣?”費巧向來對易怒的女人很敏感,她在醫(yī)院開了間花店,每每有男人帶著發(fā)怒的女人來買花,那個女人十之八九剛懷孕,她暗暗祈禱,現(xiàn)在最不該來的小東西最好別來。
霍穎瑤將臉埋進(jìn)手掌里,同時擠壓出深深的乳溝。
費巧看了,伸手壓眉心,止頭痛。
何婕綾看著好友今天的打扮,也不禁深吸一口氣。
霍小姐的長相已經(jīng)很像狐貍精,要說現(xiàn)在從她的屁股跑出一條尾巴,她們這群死黨絕不會感到意外,而根據(jù)經(jīng)驗,這表示眼前這個很愛武裝自己的妖女遇上大麻煩了。
費巧皺起眉頭,“你不是說他在想辦法娶你?”
霍穎瑤抬頭,狠狠的瞪了好友一眼,咬著下唇,說不出話。
何婕綾和費巧互看一眼,發(fā)出無聲的嘆息。
“女人,之前你教過婕綾如何避孕吧?”費巧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慮。那時她們兩個都剛遇上心儀的男人,一路走來都好一陣子。
“你懷孕了?!”丁曦寧尖叫。她對懷孕的話題最感興趣,每個月都希望自己能夠懷孕,好穿上婚紗嫁人。
發(fā)現(xiàn)三雙瞠大的眼睛直瞅著自己,霍穎瑤驚悚的拿起包包,就想落跑,“我先走了。”
無奈此刻她太過慌亂,連站都站不穩(wěn)。
三個女人不用出力,便將妖嬈的女人壓回桌邊。
“別碰她的肩膀!老一輩的習(xí)俗,還是稍微信一下。”丁曦寧連這個都想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已經(jīng)慢了,噢……”霍穎瑤一坐下,就捂著臉哀號。
“慢了?好好喔……難怪你的胸部會大到讓我暈船……”丁曦寧無意識的跟著哀號。
費巧翻個白眼,無言以對。
于是,兩年前的事重演,不過主角換人,這次是何婕綾硬拉著霍穎瑤要奔去醫(yī)院檢查,害怕得要死的霍穎瑤無論如何都不去,最后,三個女人架著可疑的孕婦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