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飯?”他忽地問祁憐。
“現在是什么時辰?”她抬頭看天色,天空是那么蔚藍,太陽仿佛永遠不會落下,但她知道眼見不能為憑,這一切都是他變出來的夢幻。
“不曉得,你在乎嗎?”他問祁憐,她想了一下搖頭,就算她說在乎他也不會放她走,何必多費口舌。
“很好,因為我也不在乎。”他樂于活在他一手創造出來的世界,特別是他身邊又有她陪伴,誰還去管時間。
“不過,飯還是要吃。”他是無所謂,但不能讓她餓著。
祁憐懷疑的看著他,納悶他要怎么做到他說的事情。
“我都能夠變出你家,一頓飯菜和幾個仆人又有什么問題?”看穿她的思緒,邪神隨便彈了兩下手指,就有五、六個仆人端著飯菜從橋的一端走過來,將飯菜放在涼亭中間的石桌上排好,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以后,又從原來的地方回去,一直到完全消失。
“有這么強大的法術真方便,只要彈彈手指,什么事情都能辦得到。”她走到椅子坐下,邪神也隨后入座。
“沒有你想象中方便,要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笔篱g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她太天真了。
“要付出什么代價?”她追問。
要忍受無止盡的黑暗和冷到骨子里的寒氣,還要承受人們的怨念和邪念,有時強烈到他幾乎無法負荷。
這些話聽起來就像在抱怨,卻是不爭的事實。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彪m然是事實,他卻不想讓她知道,不想讓她輕易察覺原來他也有弱點,而且這些弱點就跟人類一般可笑。
“我發覺你真的很喜歡打啞謎,你真的是神嗎?”她柳眉微皺的抱怨,很不欣賞他的態度。
邪神勾起一邊的嘴角,發現她的想法十分有趣,她似乎對任何事都有既定的看法,只要一發現事實與她的想法不符就會不高興。
“你覺得神應該怎么做?”他打趣地問。
“我不知道!彼行┻t疑的回答!暗铱傆X得神應該再干脆些!
“干脆?”他挑眉,她的想法果然很有趣。
“你應該直接說出內心的想法,這樣才大器……”
她的話還沒說完,隔著他倆的石桌忽地憑空消失,她也不知道何時坐上他的大腿。
祁憐連眨了好幾次眼,方才回神。
“如果我干脆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我怕你會嚇死!彼笫秩ψ∷睦w腰,右手大拇指撫摸她的唇瓣,笑容可惡。
“你想做什么?”他又施法了,害她差點來不及反應。
“你說呢?”他的聲音沙啞而誘人,一聽就知道企圖。
祁憐告訴自己趕快逃開,他又想吻她,然而她的頭卻動不了,心跳為之狂奔。這并非他施的法術,而是她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束縛,她好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綁住,再也逃不了……
他的嘴唇果然如她預料一般落下來,如同蝴蝶輕盈地在她紅艷的雙唇間飛舞,溫柔地攫取停留其上的芳香。
祁憐迷惑地開啟朱唇,她以為他會狂暴的吻她,然而暴風卻未襲來,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挑逗,他吸吮她櫻唇的方式,好似她是天上賜予的仙果一般珍貴,即使他的舌頭已經伸入她的芳腔,她也不覺得冒犯,反而掀起一股強烈想要響應他的欲望。
這是怎么回事,她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壞了嗎?被他這么吻著擁著,她竟然也不覺得羞恥。
“這就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著實好好吻了她一番,他勾起嘴角微笑,將她緊緊擁住,緊到她幾乎無法呼吸。
祁憐小嘴微張,心中無限迷惘。她明明知道他不是人,甚至連他的吻都有可能是假的,卻仍然忍不住把他當作一個真正的男人來看待。
“我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彼哪樋吭谒娜岜衬剜,眷戀她的芳香。
“你又在窺視我的內心!备愀獾氖撬孟裨絹碓讲唤橐猓蛘哒f習慣。
“我沒有!蹦_賴他。
“那你為何知道我的想法?”她驚訝的問。
“直覺。”
如果真的是直覺,他的直覺也未免太準,但感覺上他又不像是說謊,在在教她迷惑。
“咱們繼續吃飯吧!”他放開她,彈了兩下手指又把原先消失的一桌子飯菜變回來。
“我不餓!彼龘u頭。
“我不希望你餓成皮包骨!彼櫭,很喜歡她目前的身材,不胖也不瘦,剛剛好。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彼圻暌恍,認為他想太多了,她沒興趣虐待自己。
“那就好!彼苌倏此,但她其實應該多笑的。她的笑容很美,就像朝陽一般燦爛,把他的心照得暖洋洋,連嘴角都無法停止向上揚。
“既然你不想吃飯,那咱們干脆來下棋好了!彼粨]手,桌上的飯菜隨之消失,換上棋盤和兩盒棋子。
祁憐再度笑開,她早說過一旦學會下棋,會愛上對弈,事實證明她的話一點都不假。
她坐回原先的位子,認真和他對弈。雖然他是初學者,他的天分卻讓她不能等閑視之,每一著棋都下得格外小心。
相對之下,他就下得很輕松,同時無法理解她為何這么認真?她好像做什么事都要把自己逼到喘不過氣來,真是奇怪的性格。
“輪到你了,邪……”她不知道怎么叫他,叫他邪神好像不對,別扭又奇怪,她說不出口。
“怎么了?”她看起來很躊躇,似乎為什么事煩惱。
“我不知道該怎么叫你。”她老實說出內心的猶豫,邪神聞言頓了一下。
“也對,我沒有名字。”他是由人們邪念所生成的形體,可不像她有父母,當然也不會有人為他命名。
祁憐同情地看著邪神,他雖然有男人的外表,卻連最基本的名字都沒有,就算他的外表再像男人,也是徒然。
她不知道的是,名字對于如他一般的精怪是有意義的。他不取名便罷,一旦取了名字并且被人知道,就會被迫現出原形,屆時就算他的力量再強大都沒有用,依然抗拒不了這存在天地間的古老法則。
然而,他也不想一直這么生活下去。三百年來,他不曾聽過別人喊他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渴望能從她的小嘴聽見他的名字,但先決條件還得他有名字才行。
邪神當下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要有名字,即使這個名字可能會危害到本身,他也要擁有。
“既然我沒有名字,就由你來幫我取名。”他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祁憐,她驚訝到幾乎說不出話。
“我幫你取名字?”
“嗯!彼c頭!拔蚁脒@對你來說,應該不會太困難,你就幫我這個忙吧!”
這個忙說好幫也好幫,說困難也困難,畢竟她從來沒有幫別人取過名字。
她想了又想,發現一個名字很適合他。因為他來去像一陣煙,渾身散發出迷人的邪氣,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會十分貼切。
“那么……你就叫邪云好嗎?”
“邪云?”他皺眉。
“我只是覺得適合你,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可以再想另一個名字!彼娝孟癫皇呛軡M意,連忙補充解釋。
“不,這個名字很好,就用這個名字吧!”他阻止她再費神。
“真的嗎?”她聞言喜出望外,笑得格外開心。
邪神點頭,一旦他接受這個名字,就等于跟天地訂了一個無形的契約,不能后悔,也不能更改。
“那么,輪到你下棋了,邪云!彼龑λ鹛鹨恍Γ鰹樗邮芩秊樗幕貓。
他起身走向祁憐,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擁入懷緊緊抱住她,激動到無以復加。
“邪云?”
是了,就是這個名字。
經過了三百年,他終于擁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人們口中的邪神,更是她的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