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錢協理決定盡早結束這場應酬,「李董,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擇日再談好了!
「也好,那就由我來送元小姐回家!估畲蟾粯返迷琰c結束,以免浪費他的「春宵」。
「不、不用了,我、我男朋友在外頭等我!乖嶷s緊道。
「就是呀!元小姐的男友一向都會接送她,李董若要送,送我可以嗎?」錢協理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哼!估畲蟾坏哪樕D時冷凝下來,看來他們還是沒有半點覺悟嘛!
「李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擇日再到貴公司拜訪,我先走了。」元曼柔站了起來,準備先行離開,免得被李大富揭穿沒有人來接她的事實。
「李董,我們再喝兩杯好了。」錢協理跟她一搭一唱,也是為了拖住李大富,好遮掩元曼柔的謊言。
李大富見狀,怒氣在心里熾燃,明知道他們在敷衍他,可在這么多人面前也不便發作,只吭了聲:「我們一起走吧!」
這下子,元曼柔更頭痛了,她上哪里找一個「已經在外頭等她」的男朋友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大手輕拍上她的肩頭,元曼柔還來不及轉過身,那人便說道:「原來你還在這里,生意談好了沒有?該回家了吧?」
「?」元曼柔旋身,在彩色霓虹燈的照映下,見到了似熟悉似陌生的男子,她驚愕得遲遲回不了神。
他、他、不是……學長。
是他嗎?她不是很能肯定,畢竟他們有好久好久沒見過面了,而且,有一個不是很愉快的記憶……
「這位就是你說每回都得到『這種聲色場所』才能談生意的老板嗎?真是幸會了!」紀凌眼神冷漠,渾身散發一股窒人的壓迫感,教人無法忽視。
李大富原先認定元曼柔剛才在說謊,沒想到她真的有男朋友,而這個男人的話與挑釁無異,教他又氣又羞。「你、你說什么?」
「我想既然你還這么『好色』,應該還不至于退化到重聽的程度,對我說的話,也應該聽得很清楚。」紀凌冷諷的聲調極具威嚴,叫人懼怕。
「什么?你竟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我何必知道!」紀凌擺出一副我根本不屑認識你的模樣。
「你、你最好問問他們我是誰?是可以得罪的人嗎?」
錢協理暗叫了聲慘,這會兒合約真的要泡湯了,而元曼柔更不必說了,她也是一臉憂色。
看著他們為難的面容,李大富這下可得意了,他一陣冷笑,「讓你女朋友陪我一晚的話,這道歉就免……!」
說時遲那時快,李大富的臉上已經挨了一拳。
「你、你怎么打人?」
「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牲!」霍地,紀凌又再打了李大富一拳。
「啊——快來人呀!打人……」李大富喊道。
這時,酒吧里的其他人注意到這里的騷動,紛紛望了過來,服務生趕緊跑過來,抖著聲問:「紀、紀先生……怎么了?」
「報警!你們還愣在這里做什么?快報警呀!」李大富就像沙包一樣被打了兩拳,身體搖搖欲墜、頭昏眼花。
「誤會,這是誤會,請不要報警!瑰X協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會兒酒全醒了,忙排開兩人。
「就讓他去報好了,我倒要看看是誰比較丟臉!辜o凌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剛才正要準備離開酒吧,見到熟悉的身影才會頓足,想不到會看到她被欺負的景象。
原以為自己夠冷漠、夠無情,這世間沒有什么事可以再引起他的任何感覺,孰料,他竟會禁不住氣惱地插手管事。
「你!好呀,就等警察來……」李大富怒不可遏,他臉上的傷可以說明他受到暴力對待,他就不相信拿他沒有辦法。
「紀先生……這位先生,算了吧!你、你還是……」服務生有些驚惶地勸著李大富,要他打消念頭。然而,李大富只是別過臉,執意等警察來爭回一口氣。
「我奉陪,你去報警吧!」紀凌也不畏縮,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學……長……」元曼柔攪著眉頭走上前去,剛才服務生喊他紀先生,看來她沒認錯人,只是學長還記得她嗎?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辜o凌拉回視線,低著頭凝視著她,含笑的眼眸使他看起來不再那么肅冷。
「?」她一怔,呆呆地著向他。
「你不想跟他一起走吧?那就好好配合我演戲,知道嗎?」
「呃……好!顾男目裉鴤不停,原來學長真記得她,體內的愉悅因子莫名地出現,但是……又如何?他不見得會為相遇開心。
錢協理看著他們,雖然對剛才發生的事很擔憂,也擔心李大富會在上司面前告上他們一狀,但,他感到有絲痛快,就算回去要遭殃他也認了。
不久,警車停在酒吧外頭,李大富一見警察到了,忙投了一個你該死了的眼神給紀凌,接著就對警察訴苦,當然也加油添醋了一番。
「不是這樣的,是他……」元曼柔怕情況對紀凌不利,忙出聲解釋。
「讓我來!辜o凌拉開她,走上前說道:「我們一旁說話。」
「干什么到旁邊?有話這里講就好……」李大富怕又被挨揍,不肯離開現場,但在紀凌威嚇的眼神逼迫下,李大富只好緩緩地移向一旁。
幾個人就圍在一旁「私了」,留下錢協理與元曼柔兩人。
「元小姐,他是誰呀!」錢協理禁不住好奇,還是問了。
「學長,大學時期的學長!
「他跟警察有掛勾嗎?如果可以的話,等會兒幫我跟他說一下,我也想打李大富兩個耳光……」然后不被「控告傷害罪」,這是他想講的話。
「協理,別鬧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全身而退了。」她記得學長說過他家很平凡,只有一個媽媽靠縫補衣服為生,還有……記憶瞬間宛如潮水一般齊涌而上。
「什么呀?如果是這樣,明天怎么跟經理交代?李大富八成會當『廖伯仔』告狀……」
這也是元曼柔擔心的,她想這次是少不了要挨轟的。
哪知,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適才叫囂的李大富卻像哈巴狗一樣,跟在紀凌的身后,打恭作揖賠不是。
「……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人我計較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動你的女朋友,要是早知道你的女朋友就是元小姐的話,我……」
元曼柔與錢協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天差地別的轉變。
「夠了,不必再說了。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紀凌沒將話說完,留給李大富自行去想象后果。
「是是是,我馬上離開、馬上就走!」李大富轉身就跑,也不管元曼柔和錢協理了。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們走了!箖擅煲搽S后離開。
到底……是怎么回事?錢協理與元曼柔真是被弄糊涂了。
「你要走了吧?我送你回去!辜o凌沒打算說明經過。
「可我是跟協理來的!
「你跟他走吧!要是那個李大富躲在暗處跟著我們就不好了!瑰X協理顧慮到李大富可能會記恨的性子才這么說。
元曼柔想了想,點頭道:「學長,那麻煩你了!
紀凌沒有吭聲,率先走了出去,威悍地有如一名領導者。
。
「你住在哪里?」紀凌邊熟練地駕著車邊問。
「在淡水漁人碼頭附近!顾囍缘鄬。
聞聲,他挑眉。「我若沒記錯,淡水離這里有段不小的距離吧?」
「坐捷運很快就到了!
「臺灣這幾年的發展挺快的!
「是呀!」她應聲,卻沒有接下去。
紀凌卻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話很簡短,似乎不想將話題延續下去。
他很訝然她的改變。為了再次證明他的想法,他又問道:「你現在在哪里上班?」
「就離剛才的酒吧不遠。」
「你一點兒也不好奇,我怎么敢打人,然后又能全身而退嗎?」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沒錯之后,紀凌反倒有些沉不住氣。
「我何必問呢?學長已經把問題解決才是重點!乖嵝χf,可真正的笑意并沒有到達她的心底。
其實她確實很想知道,但另一方面,理智卻提醒她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因為他們根本是兩個不相關的人……
「是嗎?你真的這樣覺得?」
「嗯!
「那真是承蒙你看得起!顾秃吡寺,一股莫名的煩躁升起,對她漠然的態度感到生氣。
「我想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吧!」這可不是客氣話,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看出剛才那兩名警察,還有服務生對他的尊敬。何況,本來打人、氣焰囂張的李大富,事后還向他道歉……
還有,他開的不是普通的國產車,而是最新款的寶馬,這四年不見,想必他過得不錯……但就如理智告訴她的,她不應該知道太多。
「這倒是。」他承認這點,因為他就是要大家都怕他、畏懼他,如此,他的計畫才會進行得快、行事更加方便,但——「你不怕我吧?」
「我?」元曼柔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有一瞬愣呆,隨即強撐道:「我為什么要怕學長?」
「不怕就好!顾蛔杂X地喃道。
「?」
「沒什么!顾麚u頭,晃去紊亂又怪異的心思!刚f實在的,你一點都沒變,一樣是那么漂亮。」
「謝謝。」元曼柔只是道聲謝,臉上并沒有因被贊美而歡喜的神情。
霍地,她伸手指著前面的捷運站入口,說道:「學長,在前面捷運站停車吧!我搭捷運回去就行了!
「我說了要送你!
「不必了,你沒有義務送我回家,我也不想欠學長這個人情,停車吧!」
她的這句話讓紀凌踩了剎車,他不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而是,她的漠然教他感到詫異。她這么疏離,難道是因為四年來不曾有過聯系,還是……
「學長,謝謝你送我,再見!乖犴樌叵铝塑,揚手告別。
「等等,給我你的名片!
「我……」元曼柔頓了下,內心掙扎,隨后,她似決定什么般地說道:「我只是小小的助理,沒有名片。學長,再見了!
說完,她走向人行道,朝捷運站走去,那不曾回頭的身影,無言地說明了她不想再見的心意。
他們只是偶然巧遇的學長學妹,不太可能再見面,既是如此,何必知道彼此太多……
元曼柔是這樣想的,只是紀凌并不知道。他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