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紳出門后,秦氏將女兒拉到一旁說體己話。
「譚音那孩子向來沒心眼,你可要主動點,若是他沒開口,你也在房里待著,那就辜負你姑母此番故意派譚音來的美意了!
岳晨琇羞澀的點了點頭!概畠好靼琢。」
第二日,岳晨琇照母親的交代,主動邀約譚音逛街。
「姑母給我備了禮,表哥肯定是沒準備的,不如咱們一塊兒上街,我選個喜歡的,表哥買給我,可好?」
譚音無可無不可的聳了聳肩!改阏f怎么著便怎么著吧!
他們上街自然不會是兩個人,譚音帶了四平和鉉淵,岳晨琇帶了貼身丫鬟秋葉,一行人分別騎馬和乘轎來到錦州城最熱鬧的西門大街。
兩旁商家鋪子連綿不絕,飯館、茶館、酒樓林立,都是二、三層的小樓,滿大街上都是人,攤販吆喝聲不絕于耳,來來往往的馬車與人爭道,就是半天也逛不完。
兩人先逛完了街市,又到相思橋邊看花燈,看得譚音不由得直皺眉,不懂大白天的看什么花燈,他這個表妹還真是奇怪。
看完了花燈,又去月老廟里求了支簽,岳晨琇這才領路來到她熟識的首飾鋪子玲瓏齋,這是專門做富貴人家生意的老字號,她挑了一支成色上好的鈍銀發簪和一只極少見的琉璃手鐲,譚音也不問價格,很干脆的讓四平掏銀子買單了。
岳晨琇滿心歡喜,當場便將發簪簪在發髻上,她笑靨如花地看著譚音。「表哥,我好不好看?」
譚音對女人家的頭面首飾沒什么研究,那發簪別上去之前和之后有什么分別,他實在看不出來,是以,他馬虎地道:「你喜歡就好!
驀地,他又想起藺巧龍了。那丫頭沒戴過首飾,若是發簪簪在她頭上肯定比表妹還要好看幾十倍,可是,他永遠沒機會親手將發簪簪在她頭上了。
他心里一緊,心臟揪到呼吸都有些生疼,這種感覺實在難受,他沒想太多便吩咐道:「掌柜的,再給我一支發簪!
回頭,他想拿去她墳上供著,讓她在陰間也能美美的。
岳晨琇見他舉動,心里一喜。
表哥肯定是要多買一支在她及笄當日送她,想不到平素大而化之的他會有這番細膩心思。
「表哥,逛了半天也渴了,咱們找間茶館坐下來喝盞茶可好?」岳晨琇春心蕩漾,聲音不自覺的柔了幾分,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挺拔的譚音問道。
她娘交代的,既然出來了就想法子在外頭逗留久一點,兩人多親近親近,好培養培養感情。
雖然所有人對譚音的評語都是玩世不恭,說他太過不羈,甚至說他是紈绔子弟的也大有人在,可她覺得他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只消站在那兒就很惹人注目,日積月累的關注仰望,也讓她一顆芳心暗許了。
「好極了!顾褪窃诘人f這句!肝艺柿耍牒煤玫暮缺。」
事實上,他是不耐煩陪姑娘家逛街,逛到現在已是他的極限,既然賀禮都買好了,那喝完茶也可以把表妹送回去了。
他知道錦州城有個木射場,常聚集許多木射好手,他想去那兒會會高手,驗證一番他祖父常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怎么回事。
說也奇怪,他和表妹在一起的時候總有幾分不耐煩的感覺,可和藺巧龍在一塊就不會有這種煩躁感。藺巧龍雖是刀子口,常常不踐踏他一下就不舒坦,說他犯賤也行,他偏偏就喜歡她這調調,因為他知道她只是嘴上不饒人,卻是真心為他著想,為他買木板床,為他買昂貴藥材調養身子,這些他都知道,她是財迷,但不是一毛不拔的吝嗇鬼,她只是喜歡銀子,喜歡銀子帶來的安全感,但當用的時候,她絕不會小氣。
想到藺巧龍的一顰一笑,他就抑制不住心潮的低落和悵然,他真的喜歡她,他從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姑娘,喜歡到不管不顧的把她拐了成親,還承諾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認真的想要遵守與她之間的約定,他至今還是很難接受,她已經成了一杯黃土。
「表哥,我們去喜堂茶館可好!乖莱楷L詢問,她的臉瑩瑩如玉,煥發著戀愛中的光彩。
譚音嘴角微抿,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改銢Q定吧!怪灰軘[脫逛街就好,管灺要去哪個茶館,反正他只想坐下來。
五個人進了茶館,入門便聞到淡淡的烹香,那是剛岀爐的茶點,岳晨琇熟門熟路的候著,這里是她和母親、嫂嫂常來的茶館,小二很快的迎上前來請他們上二樓的包廂,一派的殷勤,令她很有面子。
一行人正要上樓,有人下樓來,他們便先在樓梯口等著讓對方先行,走在前頭身穿粉荷色衣衫的姑娘被后頭的人踩了裙子,整個人往前傾倒,譚音岀手扶住了那姑娘,他也不知她站穩了沒有,暫時沒松手,不想那姑娘卻有些惱怒,揚手便要給他耳光。
譚音格開了她的手,心里覺得自己這是出門遇瘋狗了,好心沒好報,面上故意嘻皮笑臉地調戲道:「姑娘,長得美就可以隨便打人嗎?」
見他不放手,那姑娘又羞又憤!改阏f什么?還不給我放手?!」
「我就不放。」譚音舉著她的手看來看去,輕挑地笑道:「姑娘這纖纖玉手細皮嫩肉的,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吧?」
后面的丫鬟急道:「你、你快把我家小姐的手放開,不然有你受的!」
譚音彈了彈耳朵,「哦?受什么?小丫鬟你倒是說說看啊,我洗耳恭聽著就是。」
「大膽狂徒!」那姑娘使勁一甩,惱怒的掙脫了,她怒瞪著譚音,憤慨地提高了音量!刚l讓你隨便扶本小姐了?本小姐是你可以隨便碰的人嗎?」
譚音露岀漫不經心的微笑,和顏道:「喲,真是失敬失敬,早知道就不扶了,讓你摔斷漂亮的鼻子正好!
那姑娘一愣,旋即厲聲喝斥,「不許你出言輕。
譚音嘴邊的笑意似有若無。「說你鼻子漂亮就是輕薄,這樣,要我說你鼻子長得丑嗎?」
拜他所賜,她才不致摔倒,這女人不知道在倨傲啥,手都沒有藺巧龍的手漂亮哩,以為他想碰嗎?真是臭美。
「你——」那姑娘臉色漲紅,氣到眼睛都快突出來了。
后頭一個嬤嬤沉聲開口道:「小姐,莫要與閑雜人等一般見識,咱們快走吧!
這時,岳晨琇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藺姑娘?可是藺家的二姑娘?」
那姑娘正是藺巧嫣,她這時才注意到岳晨琇的存在,兩人雖然不熟,但在某些姑娘家聚會的場合還是碰過面的。
「原來是岳二姑娘!
她的聲音有些冷,因為她不喜歡別人稱她二姑娘,府里一般也不會稱她二姑娘,雖然藺家是有個大小姐沒錯,但府里上下都當她是大小姐,她也以藺家的大小姐自居,岳晨琇稱她二姑娘,無疑太沒有眼力了。
藺巧嫣不悅,岳晨琇同樣也心情不好,她不冷不熱地道:「藺姑娘,這是我表哥,名叫譚音,乃是錦陽譚家的三少爺,絕非不學無術之流,適才也是見藺姑娘可能摔倒,好心一片欲幫忙,若是有冒犯之處,請藺姑娘見諒!
說實話,她并不高興藺巧嫣和譚音適才上演的那段英雄救美,搞得好像她表哥對藺巧嫣有意思似的,叫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她絕不容許有人看輕她表哥,藺家再大,大得過譚家嗎?藺巧嫣一直自詡是錦州城里的第一才女,自視甚高,向來自傲,她就要挫挫藺巧嫣的銳氣。
在她看來,什么才氣都是吹捧的,還不是因為藺家財大氣粗,眾人才會給藺巧嫣冠上才女的名號,說起來,藺巧嫣不過是庶出,還在那里裝嫡小姐,真真笑死人。
「錦陽譚家?」藺巧嫣微微挑起眉角,懷疑的掃了譚音一眼。
錦陽城的譚家乃是鹽商,這人真是譚家的三少爺?若是,怎么會如此沒教養?還一派流氓的舉止?
譚音的視線卻是越過了眾人,落在大片窗子外的人身上,有兩個姑娘走了過去,他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那分明是藺巧龍和小蝶沒錯,她們沒死?
是了!她們沒死,沒死沒錯!沒見到尸體就是沒死,他怎么現在才想到,還給她們做了墳,真是白癡!
一眨眼,他丟下了所有人,急切的往外奔。
「表哥!」岳晨琇錯愕的看著突然拔腿狂奔的譚音。
「少爺!」四平、鉉淵連忙跟上。
譚音岀了茶館,他人高腿長,很快追上了藺巧龍和小蝶,當他一把扳住藺巧龍,將她翻轉過來時,他簡直欣喜若狂。
「真的是你!」
藺巧龍的反應與他恰恰相反,她因為突然被人拉住而不悅,她瞪著抓著她肩膀的那只大手,眼里的驚詫一閃而過,神情很快恢復鎮定,聲音不耐煩之中甚至還帶著冰寒!改膩淼男笊趯Ρ竟媚镒鍪裁?!」
她一腳過去直接狠踩譚音的腳,抬著下巴,腳下踩得兇狠,甚至還扭了兩下,譚音不放手也不行。
「哎喲!我說媳婦兒,犯得著一見面就給我這么大的禮嗎?」他抱著膝蓋甩了幾下,痛意這才慢慢消散,可他嘴角卻浮上了笑意,她還是這么有活力,真好!
「呸!誰是你媳婦兒?」藺巧龍瞇起眼看他。
好啊,這個卑鄙無恥的渣渣兒,原來還活得好端端的,這可冤家路窄的叫她堵上了,她對他的恨意可還沒消,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今天她非要他吐出她的銀子來不可。
「我的媳婦兒當然是你。 棺T音心情極好,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盖升埾眿D兒,敢情你這是要不認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