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玄粞湖,很美吧?”一記老邁的聲音問道。
“嗯,很美!”月半香點頭如搗蒜,對眼前的美景移不開眼,沒發覺身前站了一個老翁和一名妙齡少女。
妙齡少女噙著合宜的淺笑,挽著白發老翁的手,朝龍倚天額首。
“東放翁,林姑娘,很榮幸能受邀同游。”龍倚天伸手與東放翁相握。
他輕推了一下月半香,月半香趕緊回神,正視眼前的一老一少!蹦恪荒銈兒谩!
“香兒,初次見面,小女子是林鵲芝,我一直很仰慕月姑娘的風采,期待能與你會面!绷柱o芝朝月半香儀態大方的開口。
“香兒,這位是東放翁與林鵲芝,林姑娘是東放翁的親孫女,是難得一見的才女,琴棋書畫都很擅長!饼堃刑鞛樵掳胂爿喠鹘榻B著。
“龍公子謬贊了,小女子才疏學淺哪能比得上名聲遠播的月姑娘!绷柱o芝謙卑道,舉止儀態都是標準的大家閨秀。
月半香看到癡了!林鵲芝是個大美人,就如同元護衛所敘述的,是個才貌兼具、飽讀詩書的人才,比起自己,林鵲芝才更適合邢龍山莊的小姐之名。
“香兒,東放翁在問你話呢!”
月半香一抬頭,發覺自己的唇辦與龍倚天的嘴唇就只差一根指頭的距害,她紅著臉想往后退,卻反而將自己更送入他的胸懷。
她這才發覺自己從上甲板到現在,一直都被龍倚天給攬在懷中。
龍倚天被她驚惶的模樣給逗笑了,手臂緊緊的將她攬在懷中,笑聲近她的耳邊!跋銉海阏婵蓯,好像小鼠兒啊!”
在他的懷中一直亂鉆,她是想鉆到哪去呢?
“龍公子,您跟您的義姐—一”東放翁私心的想將孫女與龍倚天配成一對,故而帶了不常出門的孫女一起上船,可看到龍倚天對月半香的態度,不禁好奇難道他們不是單純的義姊弟的關系嗎?
“義姊不常出遠門,若有失態,尚請見諒!惫饪礀|放翁的表情,龍倚天就心知肚明他想問些什么,但仍笑笑的將話題引開。
東放翁瞄了一眼龍倚天仍環抱著月半香的舉動,輕咳一聲!彪m然江湖兒女是不拘小節的,但沒有名分的男女抱在一起,實在不妥!
況且邢龍山莊的主子們,不論是男、是女,皆是沒有血緣關系。
“確實是不妥,但義姊身虛體弱是眾所周知的,她前些日子還在山莊里跌倒受傷,雖然她是我的義姊,但也僅大我四歲而己,師父將他的義女托付于我,而我若不將她隨時帶在身邊照顧,萬一發生什么事,尤某勢必難以心安,也難對師父有所交代。”
她并沒有身虛體弱—一
她也不是龍倚天師父的義女—一
月半香頭痛的看著繼續將謊話愈圓愈大的龍倚天,可她也懶得去拆他們的臺,就算她說出實話,也沒人會相信她吧!
此時莫恒輿走上來,身后尾隨著幾名東放翁的徒弟提著酒甕。
眼見酒來了,東放翁肚子里的酒蟲馬上蠢蠢欲動。”龍公子,這酒可是老翁珍藏多年的美酒,你可得賞臉與我來個不醉不歸!”
龍倚天揖身!边@是龍某的榮幸!
兩人說說笑笑,一起到一旁去暢飲了。
莫恒輿默然來到月半香身旁。”這是大哥交代要給你的。”手上拿的是三、四本閑書。
龍倚天真是大了解她了,待在陌生的環境里,她會坐立不安,可一旦有書冊可以轉移注意力,她就能夠處之泰然。
月半香感激涕零的捧著書,莫恒輿還搬來小凳子讓她坐在上面,安適的看書。
莫恒輿拿著未批閱黨的公事,在離月半香不遠處的船舷上坐著批示。
此時,林鵲芝款步挪向月半香!痹鹿媚铩陛p喚道。
月半香自書冊里抬頭,眼瞳明亮,那抹淡色的目光竟然閃著懾人心弦的光彩,令林鵲芝不禁暗退一步,心微微一跳。
難不成月半香真是大有來頭?她看人的目光向來準確,而這個月半香卻讓她無法一眼估量出她的分量。
自從被龍倚天所救,林鵲芝就對龍倚天芳心暗許,而她的爺爺哪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當然極力挽留龍倚天待在他們的府院,以便朝夕相處,看能否促成這樁美事。
怎知龍倚天在接到邢龍山莊傳來的飛鴿傳書后,當下臉色大變,急急告辭離去。
失望的她詢回爺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爺爺告知是龍倚天的義姊跌落涼亭,他趕著回去看她。
又不是個孩子,跌了跤,休息幾天就好,有必要這么大驚小怪嗎?
可看龍倚天歸心似箭,依她的女性直覺,那個叫月半香的義姊必定是龍倚天重要的人。
林鵲芝很不甘心——她將自己培養成才貌雙全的才女,為的就是要找到個能匹配她的人,龍倚天正巧符合她的條件,如今卻眼睜睜的跑了。
她應當是個條件優渥,任誰都想娶進門的名門閨女,在她及笄之年,踏破門檻的求親之人明顯告訴了她這個事實,可龍倚天卻沒將眼神放在她的身上過,為什么?
她到底有哪點不如他的義姊了?
外傳月半香貌美如仙、智慧超群:可今日一見,卻又不是這么一回事——她是稱得上有張鵝蛋臉,且是宜男宜女,但卻構不上美女的標準:她棕色的頭發十分搶眼,可卻不像是西域女子,她的眼睛淡色到像個瞎子,但實際上,她卻依然能視物:她的應對進退顯得十分笨拙,完全沒有冰雪聰明的跡象,唯一符合的就是她身上有股成年書卷味。
綜合以觀,月半香算得上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女子。
瞇起眼,林鵲芝遺想一采月半香的虛實。“月姑娘,傳言您的才智甚高,小女子冒昧,想和月姑娘切磋一下棋藝。”
月半香睜圓了眼,對林鵲芝的討教感到很訝異。
“傳言都是夸大的,我并沒有這份能耐可以和林姑娘切磋棋藝!痹掳胂憔従徎卮。
林鵲芝挺著胸,仰高頭!靶∨拥牟艑W若在江南堪稱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月姑娘何妨與我一較高下?”
林鵲芝對切磋的堅決讓月半香感到很無奈,”怕是會讓林姑娘感到失望,但既然林姑娘這么堅持,那我就獻丑了,希望林姑娘別見笑。”
于是她們以棋會友,以三次對弈來決勝負。
月半香這一生中從沒下過幾次棋,拿棋的手勢亦不流暢——她還是柳府小小姐時,曾跟著姊姊們附庸風雅過,但她下棋多半下不認真,因為她用明白自己”一定”得輸給姊姊們,不然免不了要吃一頓打罵的。
但眼前的林姑娘并不是她的姊姊們,她要求的也不是月半香擺明認輸的下棋方式。
月半香開始認真,雖然幾度被林鵲芝流暢又攻擊力十足的下棋方式給嚇到,但她迂回以進,觀棋如觀人,面對凌厲的棋步,她以退為進,到最后,三盤棋都是被月半香小贏了。
“多謝承讓!痹掳胂闶萌ヮ~上的冷汗,對她來說,這幾局贏得僥幸——僥幸讓她守住了邢龍山莊為她編織的虛假形象。
林鵲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連輸三盤——她不留意的小地方,竟然都被月半香的棋給蠶食了。
月半香算是給足了她面子,只是小贏她而己:但是怎樣的腦袋能控制這樣的小贏呢?
月半香,這女子不容小覷!
“月姑娘不必客氣,這棋確實是你讓了我:月姑娘真不愧是邢龍山莊的小姐,這幾盤棋讓小女子獲益良多。”收斂起高傲,她對月半香另眼相待。
“是您客氣了!蓖蝗槐蛔鹁,月半香連忙回禮。
“希望還有機會能與月姑娘再度切磋棋藝,下個月林家堡有個茶會,到時懇請月姑娘能夠前來。”
“呃—一嗯。”月半香對這個邀約感到有點毛骨悚然,她還要再來嗎?她可沒有那么多好運。
“月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我不曉得—一這事要問倚天!庇X得自己快要擋不住了,月半香只得推托。
“問龍公子嗎?”林鵲芝嬌羞的看向龍倚天舉杯喝酒的背影。
月半香很不喜歡林鵲芝看龍倚天的眼神,那種飽含戀慕與欣賞的眼神,讓她很怕龍倚天會被搶走。
她不夠美,也不夠落落大方,比起林鵲芝,她的價值也只配當個義姊而己,她真的很怕當自己與林鵲芝同時站在龍倚天的面前時,他的眼睛會只看見林鵲芝。
“龍公子!绷柱o芝跨著蓮步,禮貌的欠身道。
“林姑娘找我?”龍倚天放下酒杯,拉出清淺的笑容,視線穿過林鵲芝,直直落在月半香身上。
月半香臉色欠佳,眼神帶著觀察的意味看著他,她是在想什么?龍倚天不禁疑惑起來。
“龍公子,下個月林家堡有個茶會,名方文人雅士皆有受邀,不知龍公子屆時能否讓月姑娘來林家堡共襄盛舉?當然,若是龍公子愿意,也是十分歡迎您的到來。”說著,一雙眼含羞帶怯的看著龍倚天。
東放翁連忙幫腔道:“我這孫女可是林家堡的驕傲哪!她可是為不少文人墨客辦了許多讀書會,帶領著各地的文風!月姑娘來必定不會吃虧,說不定還能結識未來的良人哪!”
良人?龍倚天瞇彎了眼,看似是在笑,但長長的眼睫卻蓋過了閃著寒意的眼。
香兒想去嗎?怪不得她期期艾艾的觀察著他!跋銉海^來。”朝月半香招手。
在林鵲芝的美麗之下,倚天還有注意到她!月半香開心到無以復加,小跑步到他身旁。
可惜她的笑顏被龍倚天誤解為,她是想去茶會以認識未來的“良人”,這令他感到很不是滋味!跋銉海沂悄愫苤匾娜藢Π?”
月半香毫不猶疑的額首。
“無論如何,你做什么事都會以我的意見為優先對吧?”龍倚天施展美男什,美美的笑容配上溫哄的語調,旁人都看呆了,月半香當然也不例外。
月半香頭點得更勤了,臉紅撲撲的好不可愛!班牛驗槟銓ξ襾碚f很重要!”他是難得對她好的人。
龍倚天的笑更有魅力了。“那我希望你不要去,你客應羅?”
“嗯!”全然不知自己答應了什么,月半香繼續對著龍倚天的笑容傻笑兼發呆。
哄到想要的答案,龍倚天收回令人垂涎的笑容。“林姑娘,很抱歉,香兒無法去!
一群人當時大夢初醒,錯愕的看著變臉迅捷的龍倚天回復到客氣疏離的態度,方才熱情的笑臉與溫柔全然不見蹤影。
林鵲芝在看過龍倚天的溫柔后,更加的迷戀他!這樣的絕世男子,月半香能得到,她也想擁有。
林鴿芝當下使了個眼色給東放翁,而東放翁也主刻會意了。
“龍公子別不領情,要是怕月姑娘出事,有你陪伴出席也是可以的,老翁說話算話,只要你愿意,林家堡隨時歡迎你來:說真的,我孫女這樣的好女孩,你不喜歡嗎?要是你想娶,我隨時都會點頭答應呢!”
林鵲芝嬌羞的嗔聲。“爺爺!”
“哎啊!這樣就害羞啦?哈哈哈!”
月半香呆楞的看著林鵲芝與東放翁一搭一唱,很明顯,東放翁是想將自己的孫女嫁給龍倚天:而林鵲芝的想法更是盡在不言中!她那眼波間流轉著的不正是愿意兩字嗎?
嫉妒令月半香的胸口酸澀得發疼,她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來跟她搶龍倚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謝謝東放翁的美意,林姑娘確實很好,但龍某近年并沒成家的打算,因為山莊里實在是有太多的事要處理了。”龍倚天婉轉的回道。
“邢龍山莊的公子成家的年紀皆在三十歲上下,這我明白,但好姑娘可不是隨便就遇得到的,不如龍公子就先將我孫女給訂下來吧!這樣總比等到你成家的年齡到了,才去找好姑娘來的好!睎|放翁繼續說媒。
“這—一”龍倚天為難的皺著眉。
“不—一不行!”
聞言,東放翁和龍倚天都楞住了,因為那拒絕的聲音不是別人,而是出自一旁沉默許久的月半香。
“月姑娘,這是龍公子的私事,你怎么可以阻撓呢?”東放翁捻著白胡,看似很不高興。
而林鵲芝也不滿的睇著月半香。
龍倚天則是起身,恭敬的抱拳揖身。“香兒是為我說話,東放翁就別跟龍某的義姊計較了,況且香兒說的也是事實,尤某確實無法耽誤林姑娘,因為龍某已經有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