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子杰很沮喪,“本來還想幫你做點什么,沒想到搞砸了!
“你有這個心意,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別想太多。對我而言,東西能吃就好,好不好吃其實不重要!
“我現(xiàn)在才知道做菜這么難,欣美,你真的很厲害!
“哪有……”不好意思笑著,他的稱贊真的讓她心里充滿甜蜜,她做了這么多年的菜,總覺得自己的廚藝只能算是雕蟲小技。
“那……欣美,可不可以換你幫我做一件事。俊
“什么事?”
“我肚子好餓,可不可以換你煮東西給我吃?”這個要求很白目,不過要他吃這一桌燒焦的東西,他死也不要。
何欣美翻白眼,放下碗筷,“好啦!”臉上卻帶著笑容,仿佛要為他做任何事,她都愿意。
不過駱子杰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他只是不擅下廚而已,事實上他這陣子不斷思索著該怎么幫欣美降低店內(nèi)買菜的成本,甚至也幫那些明明已經(jīng)辛苦工作,卻得不到相對應(yīng)報酬的農(nóng)夫。
接下來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他都忙得不可開交,不過都沒讓欣美知道。他忙著利用便當?shù)旯ぷ骺諜n四處聯(lián)絡(luò),也利用電腦設(shè)計網(wǎng)頁。
外出送便當時,或是工作休息時間,他也會順便繞過去跟某些重要人物談事情?傊,他真的很忙,卻忙得很開心,總覺得現(xiàn)在的忙,比以前在臺北的忙還要有意義。
何欣美也已發(fā)現(xiàn)了駱子杰的忙碌,一開始是從他吃飯時的樣子發(fā)現(xiàn)端倪,子杰吃飯時,如果沒別的事分心,總會大口吃飯,仿佛對他而言,這才是享受美食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但是最近,他常常邊吃飯邊看文件,或是上網(wǎng)處理事情,因此他吃飯“秀氣”了許多,小口小口享用。
再來,休息時間他常常不在店里,盡管他總是能把該他做的事處理得一絲不茍,但現(xiàn)在只要一遇到休息時間,他就常常不在店里。
連其他員工都在問,子杰是上哪里去了,該不會是去外面找別的工作了吧?
何欣美其實也是這樣想,畢竟子杰在這里工作,除了吃喝住外,一分錢也沒拿,她不是沒想過要給他薪水,畢竟子杰做事也很辛苦、很認真,可是被他拒絕了。
所以何欣美知道,也許有一天子杰想通了,終究會選擇離開的。在這里,便當?shù)曩嵉貌⒉欢,能給子杰的也沒多少,或許有一天,外面有人以更高的薪水聘請,他就會離開了。
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她會難過,還是快樂?
她應(yīng)該快樂,畢竟她一直都知道這里不適合子杰,這里太小、太狹窄,工作內(nèi)容千篇一律,幾年來不曾改變,子杰很快就上手,但很快也會厭煩,所以能離開這里,找到別的工作最好。
可是她也會難過,這些年子杰待在家鄉(xiāng)的時間少,離開的時間多,每次他離開,她總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適應(yīng),才能不會默默思念、哭泣。
她也不是小孩了,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表現(xiàn)是因為喜歡那個男人,不然她怎會在他坐牢時,每個月都堅持要去看他?不只是為了怕他孤單,更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思念之情。
◎◎◎
同樣是清晨五點,何欣美已經(jīng)起床,經(jīng)過一番梳洗,也準備了簡單的土司夾蛋當作早餐。
人在廚房,腦海里卻想著那個還在睡覺的男人無法自制,只能輕聲嘆口氣,嘆息聲甚至回響在心底。
“為什么要嘆氣?”
嚇得一轉(zhuǎn)身,竟然看見駱子杰,她拍拍胸口,“我以為你還在睡覺……”
“現(xiàn)在我也已經(jīng)習慣早起了!蹦曋澳氵沒回答我,為什么要嘆氣?”
“沒有啦!”拿起早餐給他,“趕快吃早餐,我們要上市場了!
接過三明治,“不急,我們今天不用急著上市場!
“為什么?”市場雖然八點才結(jié)束,但是七點過后大概只有剩菜可以挑,品質(zhì)不好,她不喜歡那種菜,自然也不會買來給她的顧客吃。
“我們七點再出門就好!
“七點?七點市場就沒了。”
牽著她的手,來到前方,找個位置坐下,準備好好享用早餐!胺判模覀儞Q個市場。”
“換市場?這附近幾個鄉(xiāng)鎮(zhèn)都到市場買菜,連一般的菜市場也跟他們批發(fā),哪有市場可以換?”
“放心,跟著我,我?guī)闳!?br />
雖然心里滿是狐疑,但子杰都說了,何欣美也就信了,這或許也是出于習慣吧!她不習慣質(zhì)疑子杰說的話,畢竟他確實比她聰明。
七點一到,駱子杰帶著何欣美出門,這一次他甚至堅持由他來開車。何欣美也出同意,畢竟他要帶她去別的地方,不是去她熟悉的市場,所以也只好由他帶路。
一路上,何欣美一直問著到底要去哪里?駱子杰只是裝神秘,不愿意這么快揭曉謎底。何欣美只好噘著嘴,安安靜靜的等著。
經(jīng)過三十分鐘的車程,他們似乎已經(jīng)抵達目的地。駱子杰停好車,先下了車,來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何欣美下了車,可是駱子杰竟然要她閉上眼睛,一副有驚喜要給她看一樣。
“為什么要閉眼睛?閉眼睛要怎么走路。俊
“我?guī)阕甙。 ?br />
“可是……”
“欣美,相信我,我有個驚喜要給你看!
不得已,何欣美只好閉起眼睛,任由駱子杰牽頭她的手往前走去,一路上他還叮囑著她絕對不能張開眼睛,不可以偷看。
“好啦!我知道啦……”
眼前一片黑走起路來確實很恐怖,可是駱子杰粗厚的手掌給了她莫名的安慰與安全感,路上他也幫她注意不到踢到石頭,小心別踩到坑洞,讓她可以安心的閉眼行走。
“好!到了!
何欣美停下腳步,但不敢張開眼睛。
駱子杰在她耳邊說著,“欣美,你可以張開眼睛了!
她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雖然環(huán)境陌生,可是她看見好幾個熟人,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這里不是批發(fā)市場吧?”
“算是,也算不是!边@里是一個新的市場。
正當她還想問時,眼前有人走向她,是她那個原本在市場里賣瓜果類農(nóng)產(chǎn)品的小學同學。
“欣美,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跟我買菜了!
其他的老板也都圍了過來,每個人嘴巴不停說著,七嘴八舌,一時間什么聲音都有,讓人聽不清楚。
“你們怎會都在這里?”
“都是子杰幫我們的忙。
“子杰?”
看向一旁的男人,他卻只是聳聳肩。
“子杰好厲害,幫我們開了一個新的批發(fā)市場,讓我們可以賣菜,而且賺得比以前多!
“就是!”
“到底什么意思,我聽不懂!”看向駱子杰。
“以前的盤商靠著剝削農(nóng)民賺大錢,他們敢這么囂張就是因為他們獨占市場,所以我想我也來弄一個批發(fā)市場,讓這些農(nóng)民可以賣菜。而且他們不只是一般農(nóng)民,還是這個市場的股東!瘪樧咏苕告傅纴,耐心解釋。
一名蔬菜老板說:“對啊!子杰跟我們七三分賬,我們七,公司三,而且公司賺錢,我們還可以再分!
欣美的小學同學說:“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用更便宜的價格賣給消費者了!
何欣美聽得一頭昏,子杰則補充,“農(nóng)夫雖然可以多賺,但他們愿意少賺一點,借此吸引消費者來買,這樣子一來兩邊都能獲利,反而增加他們的銷售!
“你好厲害……”
“就是!子杰真的很厲害,他甚至擔心市場剛開業(yè)可能生意不好,還幫我們上網(wǎng)賣菜,我們最近光是網(wǎng)絡(luò)訂單就處理到手軟了,而且這幾天跑到這里來批菜的人也愈來愈多了!
“這樣不會有問題嗎?原來的盤商會不會找麻煩?”欣美有點擔心。
“別擔心,他們跟盤商簽的約都到期了,大家本來就不想再續(xù)約,只是怕找不到地方可以賣菜,現(xiàn)在有新的市場,他們就不用跟原來的盤商續(xù)約!
◎◎◎
一旁大家已經(jīng)將欣美每次上市場會買的菜都準備好,甚至量還加多,所有老板都知道欣美是在做善事,都愿意多提供些菜,最重要的事……
“這個價格……真的可以這么便宜嗎?”買菜的錢比以前少了一半。
“以前獲利都被盤商吃定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多賺一些,當然要回饋給消費者!”
駱子杰很滿意的微笑,幾個老板現(xiàn)在都知道,只有跟消費者和平共存,讓大家都有利可圖,消費者可以買到便宜的菜,大家才能賺錢。
“所以你最近都在忙這件事喔!”
點頭,他繼續(xù)說著他的計劃,“我還有別的打算……其實我發(fā)現(xiàn),大家的農(nóng)產(chǎn)量都有過剩的問題,最后不是耕除,就是放著不管,實在可惜。他們欠缺管道將農(nóng)產(chǎn)品外銷,我希望將來可以透過這個農(nóng)產(chǎn)品銷售公司,幫助他們將過量的優(yōu)質(zhì)農(nóng)產(chǎn)品外銷!
“外銷喔……”何欣美非常訝異。
一旁的老板拍胸膛,“我的高麗菜品質(zhì)很好,上回有幾個老外還稱贊我的菜又甜又大顆,外銷也沒有怕的。”
“我的也是,只是大家都沒有管道,多虧了子杰……”
“就是,子杰,有你這個小學同學實在太好了,你要繼續(xù)幫我們喔!”
看向眾人,“應(yīng)該說我們要繼續(xù)合作,這公司不只是我的,你們也都是公司的股東,你們要繼續(xù)生產(chǎn)好的產(chǎn)品來滿足消費者!
“這沒問題!
“那……大家就好好加油吧!”
眾人士氣高昂,總覺得可以脫離原先那個沒良心的吸血盤商實在是太好了,每個人都充滿了努力工作的沖勁。
何欣美看著他,心里也是一陣激動、喜悅,但不是為了自己可以買到便宜的菜而開心,而是為了他。
這樣的他,就是她記憶里那個聰明又有能力的子杰。
他當然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他也不會絞盡腦汁,只想為她、為這么多辛苦的農(nóng)民,解決菜價貴,賺得又不多的困境。
發(fā)現(xiàn)她看著他,駱子杰的眼神回到她身上,“怎么了?”
“你真的是個大好人,真的幫大家很多忙!比绻麤]有這么聰明又有能力的子杰,也許她還要花很多的錢買菜,而這些農(nóng)夫永遠只能賺一點點。
“如果我稱得上是個好人,那也是因為……跟你學的!
“我?”
伸出手,不能自己的抱住她,仿佛又想起了那個抱著便當追著他跑的女孩。
她可能不知道他從她身上得到多大的鼓舞、多大的安慰,此刻他可以振作起來,全都是因為她。
他要為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