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財年歲資歷太淺,并不識得眼前這兩位。
然男子周身神息溫潤且輝煌,白裳素潔勝雪,不染凡世塵挨風月,似乎就連日光落在他身上,也像是一種褻瀆。
男子手執墨繪紙傘,為女子遮擋毒辣陽光,行徑很是嬌寵,回以淺笑。
「是老朋友。」
女子瞇眸,更添媚眼風情,將破財及開喜瞧個更仔細:「看起來不老呀。」
「那男孩我未見過,他抱著的那一位,是喜神!
女子一臉驚訝:「慢著,把這城鎮搞成烏煙瘴氣,百姓全在哭耶……你們那里的喜神,這么兇猛哦?」
難道是她對「喜神」產生錯誤認知,以為喜神該是帶來歡樂、帶來笑的那類善神?
「……尋常時候來說,她倒不該是這樣!鼓凶涌嘈Φ纳袂椋嗍菧貪櫲缬,并無幾分困擾,他與女子舉步再行,由橋上往破財他們方向而來。
開喜仍專心哭著,連破財方才笨拙的安撫,都未曾聽進耳里,當然同樣無暇察覺有第三、第四者靠近。
「開喜!鼓凶虞p聲喚她,她恍若未聞,哭得雙肩一顫一顫的。
「喜姨……兩個人,呃,一個看起來像神,一個不大像……你先別忙著哭,瞧一瞧是不是你認識的?」破財扯扯開喜衣擺,朝她咬耳朵。
開喜本來哭得正認真、被破財頻頻打擾在前,又以為自己產生幻聽在后,居然聽見神界知己喊她名兒、她終于稍稍止住哭泣,分出一點精神,去瞧周遭況。
淚眼蒙朧,涕泗縱橫、她模樣狼狽,仰起臉蛋往上一睞,淚水又失控地奔流傾泄——
而比淚水更失控奔流傾泄的,是她推開破財,朝持傘男子飛撲過去的快狠準!
「月讀!」此刻乍見神界知己,如見萬丈曙光,更像是波濤惡水中,一根救命浮本,而且這根浮木,還特讓人安心信賴。
開喜又哭又叫撲上去、牢牢攀附浮木,硬生生將他手中紙傘沖撞掉地,足見力道之大。
難為月讀依然不動如山,沒讓她撞翻,倒是有人的醋壇子不只被撞,更直接打碎,酒了一地的濃醺醋味兒。
月讀身邊的女子,除兇獸窮奇外,不作第二人想。
「老、朋、友?」窮奇雙臂抱胸,眸兒瞇成一條細縫,而那道縫中流溢出來的眸光,沁寒如霜,少少三個字,字字咬牙切齒。
哼哼哼,這么熱情如火的「老朋友」,一見面,整個人像八爪魚,四肢全纏他身上去了,她這輩子第一次親眼目擊呢。ㄅ
「開喜,有話慢慢說,你先下來……」向來五官神色線之又淺的月讀,被她突來這一著,弄得甚覺無奈,加上窮奇目光兇狠,紅爪子一根一根冒出來,讓他無奈加倍。
「你先幫我!嗚嗚嗚嗚……」后頭一長串的口齒不清,像在埋怨什么、哭訴什么,滔滔不絕。
看來、要厘清老友的苦惱,非一時半刻能行,還是先安撫身畔人的惱火,應該容易些。
「真的只是老朋友,不生氣了!乖伦x淡淡地說,伸手輕握了窮奇的手。
他眼中清澈,問心無愧,自然無半點心虛或嬌情,一副掛在他胸前的玩意兒,僅僅猴子一只,毋須跟這只猴子吃干醋的神情那般。
窮奇并非不信任他,她只是吃味,自己以往追他追得辛苦,他對待所有異性都該要比照辦理,她才能平衡呀!
窮奇紅唇緊抿,好半晌不說話,雙腮仍氣鼓鼓的,并沒這么好接捺。
「她究竟要抱多久?!你以前貞烈推開我的那幾招,還不快點用在她身上!」忍不住隨最后一字脫口,使勁跺了跺腳。
那可不行,遙想當年,他貞烈推開她,須用盡多大自制力,才得以完成。
這些,他當然不會告訴她,省得她小人得志,拿這事糗他五百年。
「開喜,靜下心來,你這樣邊哭邊說話,誰也聽不明白你想傳達什么!乖伦x輕施凈心訣,助她平靜,指掌正欲拍上她的肩,窮奇眼明手快,見一旁呆滯的小神崽手上有絹子,立馬抽過來,墊在月讀掌心落下之處,聊以阻隔。
破財一面暗贊真真好身手,一面又覺得,窮奇此時表情,真像他爹被仙娥糾纏攀談吐,他媳親流露的樣子。
凈心訣驅使,佐以月讀淺緩聲噪,開喜終于安靜,乖乖從月讀身上下來,只剩淚珠掛眼眶。
她抹去淚,忍住抽抽噎噎,七零八落將魔境之事說了五六成。
那五六成,略過了憂歌的一世世輪回,略過了數之不盡的歲月中,他的未曾解脫。
月讀以往便是仙界主心骨,能力拔尖、知識淵博,她束手無策的事,對他而言,說不定只是米粒點大的事。
她希望月讀能幫幫她,給她出些主意,否則她不知道能找誰求教……
「以前便有耳聞,魔境確實是以此方法維持!孤牣,月讀僅回復了這句話,便是長長的沉默。
窮奇咬著破財給她的零嘴,將那五六成當成故事聽。
破財雖與開喜同闖魔境,但她說的那些,他也是頭一回知曉,金澄眸兒睜得大大的,難掩吃驚。
開喜耐不住性子,急道:「不能有其它方法……幫魔境解決這種困途?」
月讀偏淡色的眸睫,微微掀抬,覷向她:「幫魔境?他們開口向你求援?」
「沒、沒有!
「魔境走向毀滅,于這世間,并無影響。彌漫魔境的濁息,太濃太重,已被壓制至地心最深處,難以溢竄,不用費心再去處置它。」
開喜不答,咬得嘴唇發痛,隱約見鮮血微滲。
「上古魔族要在里頭生存,并非不可能,但妄想以一己之力,去造就平衡世界,很難,即使以身相舍,擁有虛幻的日月,不過鏡花水月,待魔首竭盡魔力……」
「我知道!」開喜打斷他的話,雙拳在腿側掄得死緊。她想聽的,根本不是這些!「我想知道我還能怎幫他!而不是聽見他會怎么死!」
月讀靜默看她,她正強忍淚水,無奈淚水根本不受控制,淌了滿腮。
月讀一直記得,這位老友頂著一副童稚模樣,滿仙界里恣意玩樂,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快樂且單純。
曾幾何時,她漸有成長之勢,褪下了那層虛掩皮相,越發增添女子嫵媚。
要改變皮相容易,然眉宇間沾染的情愁,萬萬瞞不過旁人。
她終于,也有想桿護的對象,并且為了那個人,明白了哭泣與憐惜、心疼與不舍。
「遠古的十只金烏,本該遵循天賦職責,一日一輪,彼此不能重疊或延遲出現,然它們竟生起較量之心,前一只不肯退,后一只不肯讓,造成十只金烏同時熱燒大地的景況!
月讀緩緩道來,卻是與魔境無關的故事、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況且十只金烏之禍,她早背得滾瓜爛熟,不只她,破財也學過,上回考試還考過。
開喜正要插嘴,月讀投來淡睞,又讓她乖乖閉口,認真聽教。
「天啟下令,射殺其中九只,僅留下當日當時本該司職的那只雄金烏,其余四雄五雌,皆墜入東海,尸沉海極淵……若我未記錯,有一只雌金烏,腹中已有成形卵!
開喜的遲鈍,僅僅轉瞬一眨眼,馬上聰慧反應過來:「成形卵?!意思是……這世上,還可能有第二只金烏存活?!」
「我不保證,或許雛形未具,或許母體死亡之際,它亦隨之殞滅,必須親赴海極淵確認!
「我現在就去!」開喜精神大振,從草茵間跳起來。
「金烏是神物,墜海后的尸身,定受妖物覬覦,海極淵向來兇險,多有海妖蟄伏,你最好找個幫手再去,若能如愿尋獲成形卵,尚須你仙力孵育,別浪費在海妖身上!
雖然月讀口吻清淺,少有起伏,但他口中所言「兇險」,想必比兇險還要更兇險個兩萬倍不止。
眼前不就有個最得力的好幫手嗎?月讀出馬,海妖也不過是海參。
開喜雙眼一燦,方才還淚汪汪的狼狽樣,立即變臉,諂媚甜笑,伸手往月讀衣袖揪,像個撒嬌討糖吃的小娃娃,姿態可憐又可愛:「我的好月讀,求你陪我跑一趟——」
變臉的,何止是她,窮奇變得更快更兇狠,那聲「我的好月讀」,讓她完全炸毛,一爪子拍去開喜的手,捍衛月讀的「唯一觸摸權」。
月讀面龐情緒不多,見窮奇反應時,唇角清晰漾起一抹笑,雖線,卻極寵。
將窮奇爪子攏進自己右手心,輕輕握了握,好似心疼她打人打痛了自己掌心,被打的開喜一臉懵懂,月讀安撫完窮奇,才回答開喜。
「干涉魔境私事,我并不贊同!勾嗽捯馑记逦靼,他不會插手。
破例告知她金烏卵一事,僅是念及仙儕情誼,已超過了月讀向來的處事風格——雖然他近來的處事風格,一再被挑戰打破……罷了,莫再提。
「喜姨!找狩夜!我們找狩夜一塊去海雞冤!」破財出聲嚷道,他也想幫忙!
「是海極淵,課堂上沒認真聽講響。而且沒有「一塊」,我不帶你!归_喜捂著被窮奇拍紅的手背,半遷怒地直接回絕破財。
破財不滿嘴,崽子自尊心最強了,不喜歡被小覷,「為什么?!我又不會拖你后腿!在魔境我不是也幫上不少忙!」他又想重提救命之恩。
「喜姨還不是怕窮神唯一獨苗蔫萎了,對你爹娘不好交代!闺y得她用心良苦、鮮有天良呀!
況且、破財下凡間逛逛,再三向爹娘保證,不闖禍、不惹事、不生非、不涉及不良場所,才換來五日悠閑,若被他爹娘得知,他跑去海極淵那么兇險之地,恐怕不是小屁屁遭殃,便能了事。
她這不是千思萬想地替他作打算嗎
!
「可我也想幫魔境做些事呀——」破財嘟囔。
月讀倒是替崽子說話:「帶上這孩子吧,他看起來,不是容易蔫萎的苗子,或許,反過來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話,破財聽了特順耳,覺得這位哥哥真識貨!不由對月讀好感加深。
同樣一句話,聽在開喜耳里,卻有另一層深意。
老友不輕易夸人,更不會因為對方是孩子,便采取哄誘手段,能得他口中一句贊賞,定是他那雙淺眸,已瞧見更深、更遠的某一段未來……
既是「未來」,那么等它到來時,便能知曉原由,她不會多問,月讀亦不可能道破天機,只有另一件事,開喜才真正想由他口中得知,「炤陽的替代品有了,那幻陰呢?何物可以取代它?」
月讀修正她的語。骸附馂趼巡灰欢▽ざ氐。」
「老友,你的謹慎性子我還不清楚嗎?沒個影的事,你哪會拿出來說?又不是吃飽撐著,耍我玩嗎?」開喜鼻頭仍帶哭過的泛紅,卻已能堆出燦笑,朝月讀肩上重重一拍,拍得窮奇怒目橫眉。
開喜先前哭得太認真太自我,沒留意到這項樂子,此時才發現,月讀身邊這頭兇獸,逗起來真有意思,誰碰碰月讀,她一副要與拼命的狼樣。
母雞護雞崽,莫怪老鷹來戲弄。
她故意又拍了月讀四五六七下,每一下,窮奇眉心便緊蹙一分,最終忍不住沖過來,把月讀護到身后藏妥,美眸焠火地瞪她。
開喜流露滿臉興味,貪玩之心漸起,這副神色,月讀太熟悉,每每老友眼眸亮似繁星,代表她又要惹禍了。
唯今之計,盡快將開喜與窮奇分開方為上策,窮奇太生嫩,禁不起激……
「燭九陰一族,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相傳取左眼,以倒置方式盛于缽中,仿效燭九陰閉眸狀態,方圓萬里,如處深夜,萬物不及其左眼明亮,應可代替!乖伦x這般急速的說話方式,開喜和窮奇未曾聽過,一氣呵成,中間絲毫不給人插嘴機會。
窮奇一臉驚訝:「原來你說話也能這么快……」她表情像看見一只慢吞吞的龜,突然神速飛奔起來,那般的震撼。
月讀失笑,開喜雖與窮奇心有戚焉,但窮奇已道出她的心聲,她也就不用再累贅復誦,索性驚訝于另一項現實。
「獨九陰?!……那一族全是瘋子,我打不過他們,更別提同他們借顆左眼珠……」反倒真要動起手來,他們要戳瞎她雙眼容易許多。
月讀道:「不需要動手,燭力陰的左眼,我知道哪里有。」
開喜眸光再度發亮,一閃一閃亮晶晶:「挖好的?新鮮的?誰有?」
「天愚!
當年,一只燭九陰看上天愚——自是羽衣未毀、修為未傷,依然是原相原貌的那位天愚天尊——熟知天愚喜愛收藏奇珍異品,為討天愚歡心,沒兩日便上門饋贈各界禮物,燭九陰向來敢愛敢恨,一旦傾心,便是全心全意,哪怕是天外隕星,也定盡力尋來。
天愚并非殘忍神只,當然不可能討著要人家的眼珠子,只是一時覷話,與燭九陰聊起眸色,基于客套,多夸了燭九陰兩句,贊賞那等鮮赤何其美麗,世間罕有。
隔日,鮮赤美麗的眼睛,裝入木匣,纏上精美絲綢,附帶情話的一張,送進天愚底邸。
開喜說的極對,燭九陰那一族,全是瘋子。
人家夸你們眼珠子漂亮,二話不羅嗦,挖下來相贈,尋常誰會這么做?!瘋不瘋?
天愚嚇都嚇死了,哪敢接受燭九陰的錯愛,幾次欲退回眼珠,皆被一句「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眼珠?否則為何硬要退還我?!」給堵回。
月讀會知曉此事,自然是天愚央托過,遣他代還燭九陰眼珠,但那只瘋子……不,那只燭九陰相當堅持,說什么也不收回,講道理完全無用。
「天愚呀……好辦,這太簡單了!」開喜直接當眼珠是囊中之物,一副哇哈哈哈得逞的得意樣。
若說方才人類城鎮籠罩于一股無名愁緒,眼下,喜神高亢的情緒,灑遍全城各角落,歡天喜地,悅樂滿滿,處處可聞言笑晏晏,就連剛忙爭執的兩名路人,邊叫罵邊笑,形成詭譎是景況。
遙在數萬里處的天愚,舉止小心翼翼,擦拭自己珍藏的古玩,鼻子忽感癢意,重重打了個響亮噴嚏,竟一個失手,摔硿一只古拙長瓶。
嗚,這可是當年補天剩下的土所燒制的珍品呀……
辭別了月讀與窮奇,臨行之前,開喜心中突生一念,打算尋妥時機朝月讀撲過去,往他臉頰邊烙個唇印——
要知道,愛侶之間,比起酒,醋更易教人迷醉失控。
她若偷吻月讀成功,兇獸窮奇定會醋勁大發,氣得掉頭走人,月讀不得不追上去,也許在下個街口,才能攔住怒火佳人。
一攔下,少不了一番掏心挖肺的甜言蜜語,什么全天下女子在我眼中如浮云、我為你甘愿永不做神……
加之一旁客棧林立,他為追逐她,額上鬢邊滿是晶瑩汗水,大顆小顆拭之不盡,這副撩人的慌張失措樣,還怕融不了她的心嗎?緊接著,兩人手一挽,直接住店沐浴,衣既然脫了,當然順便這樣那樣,感情自是再上三層樓。
她(自以為)本意良善,想借此感謝月讀泄漏天機,替她突破難關。
月讀不枉為她的神界知己,正當開喜嘿嘿思忖著哪種撲法最好得手,月讀早挽著窮奇走人,不給她付諸行動機會。
直至破財扯扯她衣袖,喚回她意識,她正巧來得及目送一白一紅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之中,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扼腕。這恩情,暫且記下,日后再報。
「喜姨,我們是要先找哪一樣寶物?」
「燭九陰的眼珠已如探囊取物,不急,寄放在天愚那兒,省得我們還要費神保管,我們先去海極淵,找金烏卵!
「那我叫上狩夜!」破財滿臉干勁,全然不覺得尋寶之路危險可怕,反倒無比期待。
她搖搖頭:「叫狩夜太麻煩,還得跑一趟魔境。我想想要不要直接拐霉神或瘟神……」
「不麻煩呀!蛊曝敹潭淌副葎澚藗手勢,雙掌間,騰出一小團金光。
見她流露不解,他貼心解釋道:「我不是送了狩夜一截金發嗎?只要他帶在身邊,我這一招就能直接找著他,同他說話,我娘每回四處亂跑,不見蹤影,我爹都是這樣尋她,很便利呢!
這招他常常看,久了就學會啦。
光鏡或水鏡找人也方便,卻時常受限于地理環境和法力,尤其魔境如此遙遠,他的仙力根本無法成功做出光鏡,靠頭發或其余隨身物品,則萬無一失。
這幾個月,他常夜里躲進被窩間,找狩夜閑話家常——所謂家常,多是他們財窮兩家的芝麻綠豆事,他說的多,狩夜負責聽——對師尊的祖宗八代有個基本認識,是徒兒的本分嘛。
魔境與上界,雖相距甚遙,亦能聯系。
師尊與徒兒,也定要隨時隨地保持聯系,感情才不會斷。
開喜想起了窮神鬢邊那截金發,還當是夫妻的結發情趣,沒料到竟有這種功能。
果然,那團金光中,狩夜身影隱隱浮現,而他,似乎老早習慣,沒半點詫異。
「是我是我是我狩夜是我啦!你聽我說你聽我說——」破財開始嘰哩呱啦嘰哩呱啦……開喜啥事也不用做,全交由破財去處理。
即便破財那一長串廢句里,沒提到半句重點,像是破財一時興起,激人陪他去市集閑逛而已……不知道為什么,她有種預感,狩夜會拒絕任何人,獨獨不會拒絕破財。
又是個對崽子沒轍的「孝子」吧。
這也是為何踏上海極淵的人數,妥妥變成了三個。
找狩夜幫忙,確實合情合理,畢竟這是魔境家務事,他本不該置身事外,放任兩只神族去賣命。
狩夜由她口中,聽明白此趟不是來逛市集、幫忙提提物品,而是欲取金烏卵,更是沒有第二句啰嗦,恭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