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剛才不是有事要問當管事?”秋菊乘機開口。
古鳳玉清了清喉嚨,“當管事,我聽說江桌云進城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
“當管事,你以為小姐養在深閨,就什么都不知道嗎?”夏荷有點不悅,要不是賣雜貨的小販老實告訴她們,還真是被蒙在鼓里。
“你們這幾名丫頭,不像話!”當緣板起老臉。對主子忠心是應該的,但她們該認清誰……唉,罷了!“樓主送他們到別館,不住樓里,小姐別胡思亂想!
“嗯!惫砒P玉頷首,什么也沒有說,站起身。“我們回內院吧!”
就這樣?當緣不禁愣住,“小姐……沒其他事要問?”
“男人如果要變心,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這種事沒有什么好問的。”
古鳳玉走出大廳,婢女們緊跟在她身后。
一回到內院,她在桌子旁坐下,啜飲春茶。
“我之前交代的事,處理得如何?”
“已經幫小姐把信送過去,現在應該到對方的手中了。只是小姐相信他們的話嗎?”
“王公子與我曾有主雇關系,為人豪爽,重義氣,如果是他說的,我絕對相信,再說,他沒有必要騙我!惫砒P玉暗忖,希望那封信已經到學柔的手中了。“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們!
春鵑和夏荷在她的示意下,靠近她的身邊。
“什么?小姐,你要見江桌云?”
“噓,小聲點!惫砒P玉睞了夏荷一眼。
“小姐,這不好吧!”沉穩的春鵑也不贊成。
“我自有打算,你們不用太擔心!
當扈接到屬下的傳訊,快馬加鞭,從別館趕回當燕樓,擔心這百名精銳士兵會傷了他視為珍寶的鳳玉。
當他回到府邸前,卻不見一兵一卒,心臟差點蹦出胸口。
難道他們……
該死!
他沖進府邸,“當緣……當緣?”
“樓主,你可回來了!碑斁壙觳接锨,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稟明。
當扈越聽越眉飛色舞,眸底流露出滿滿的情意,最后不得不驚嘆,這招真是高明!換成是他,也無法運籌帷幄得如此漂亮。
一時情緒激動,他連門也沒敲,直接沖進古鳳玉的閨房。
“!樓主,這……”秋菊正在幫她換下粗棉男裝。
古鳳玉連忙背轉身子,“怎么回事?”
當扈一個箭步上前,接過絲裳,“我來好了!
“不要!”
古鳳玉的拒絕并無法撼動他的決心,不得已,只好任由他擺布。
“你們都下去吧!”
當扈幫她穿妥衣裳,讓她一頭黑發披散在肩后,他的指尖穿過發絲,絲滑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婢女們聽令,魚貫的離開。
他將她擁入懷里,“你還是愛我的,否則你大可以不理會梁王,任由他幫我安上罪名。”
“多少家庭靠著當燕樓吃飯,我是幫那些人!
當扈咬了下她的肩膀,輕輕的,舍不得讓她疼痛。
“騙人!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娶任何女人進門!
“那為什么要讓江家誤會?你有想過這樣會毀了江桌云的一輩子嗎?”古鳳玉也咬住他的肩頭,但力道不輕,幾乎咬到下顎發酸才松口,深得發白的齒痕還不見血,這人的皮是牛皮嗎?
“是江總坤的貪婪害了她,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娶江桌云進門,安排的婚宴是為了娶你,你一直都很清楚!
“你故意混淆他們的視聽。”
“這次我答應你,我會仔細考慮搜羅樓的事,至于江府的事,你別再逼我,好嗎?我不想讓這些不相干的人造成我們的齟齬!
考慮搜羅樓的事?把她當成要糖吃的孩子在哄嗎?古鳳玉差點失笑。
“對了,這送你。”當扈從懷里掏出一張折得整齊的紙張,“雖然字很丑,但是我已經很努力的練習了。等我寫字有進步,再補上我自己想的給你!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這是她寫過的詩!她的眼睛發酸。不該這樣的,他根本不該拿出來。她已經作了決定,就不會心軟,出爾反爾是她最不屑的行為。
“我本來撕掉不想寫,但坐在桌前,忍不住拿起筆,又是寫這幾個字,我想我真的該投降了。”當扈輕嘆一聲,臉埋進她的頸窩,嗅著她的香味,才覺得心情曠然!澳闳绻鷼,可以打我、罵我,就是不能不理我,否則我會很難過,真的!
其實這種帶著溫馨的感覺很好,真的!或許繼續沉溺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覺得寧可舍棄財富,也要擁有她。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古鳳玉約江桌云到當燕樓,并且是以當扈的名義邀請,這對于江家而言,很容易就獲得首肯,唯一比較難的地方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況下將她帶進當燕樓?
古鳳玉要秋菊把平常慣穿的黃裳借給江桌云,這種做法對江桌云來說是萬分委屈,所以看見她一臉氣憤,古鳳玉可以理解。
江桌云怒極,她長這么大,何時受過這種氣?瞧瞧這身衣裳,非絲絹材質不說,還是她最不愛的鵝黃色,若非江大哥要她忍耐,還直言古鳳玉是大房,能容得下她進門已經是恩惠,只要她先取得樓主的寵愛,將來要怎么放肆都可以,她才不肯穿呢!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道理她當然懂,但……她就是氣!
“委屈江小姐來這一趟,實在很抱歉!
“大姊別這么說,只是大姊要找小妹大可以明說,何必假借相公的名義?”哼!場面話,誰不會說。
古鳳玉雙眸微黯,隨即揚起笑容,“我母親只生我一名孩子,大姊這稱謂,我就不敢當了!
江桌云的溫順霎時消失無蹤,尖著嗓子開口,“你……你是什么意思?相公可是人中之龍,豈是你可以獨占的?”
“他沒有意愿娶你,你知道嗎?我相信你不愛他,但這樣好嗎?”
“哼,嘴巴說得好聽,誰不知道你這趟特地找我來安什么心眼,我告訴你,我不可能退讓的。”江桌云已經把古鳳玉當成心機深沉的女人。
從她扭曲的臉孔和憤恨的眼眸,古鳳玉驚覺,難道她未來也會如此?難道財勢真的會泯滅人心?當扈如此,江桌云亦如此。
“我沒有意思要你退讓,相反的,我愿意退讓!
江桌云瞪大眼,一臉狐疑。
“你沒有聽錯,或許你愿意兩女共侍一夫,但是另一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我。”古鳳玉的語氣十分平和。她已經痛過、麻過,這是最后的方法,如果他真的懂她,還把她放在心頭,就會明白。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信或不信都無所謂,只要派人去土云閣調查,就可以知道我說的絕對沒有半點虛假。當扈把要用在婚禮上的各式首飾全交由土云閣打造,尤其是鳳冠,你只要派人去土云閣詢問這些東西的尺寸,就明了一切實情。”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說過,對我有二心的男人,我不希罕。”
“我會去調查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你必須先告訴我,你要我做什么?”
“三天后,當府會舉行婚宴!
“怎么會是三天后?不是還有一個月?當初明明說好同時迎娶我們……”江桌云瞪大雙眼。她不是笨蛋,難道當扈故意混淆視聽,根本無意娶她進門?不對,剛才古鳳玉說不愿兩女共侍一夫,所以提前娶妻的行為難道是為了安撫她?
江桌云好不嫉妒,她明明才是千金出身,為什么要委屈當侍妾?還要……
“你要記得,卯時就到府里,我會差人在東側小門等你。”
“我知道了,但我還是會去查清楚,如果你敢騙我……”
“我從不騙人。”古鳳玉揚聲,“春鵑,送客!
送走江桌云后,夏荷連忙端上茶水,讓她潤喉。
“小姐,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讓樓主知道,樓主一定會暴怒!
“你們別擔心,我已經準備好迷藥,那天我會把你們都迷昏!惫砒P玉不會讓春夏秋冬因為她的離開而被責罪。
“小姐,奴婢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你手無縛雞之力,離開當燕樓,能去哪里?”
“傻丫頭,我當初可是從關外一路來到蘇州,這千里路途還不是靠雙腿走來的!惫砒P玉知道這陣子的養尊處優讓她變得懶散,不過應該沒問題。
如果他沒有發現,那么這一離開就是永遠了。
她曾捫心自問,要不要賭這么大?但不賭的話,她一輩子良心不安,所以只能告訴自己,如果他依舊狠下心按照原訂計畫,那么就當她當初看錯人了。
當燕樓的議事樓里,當扈擰起眉頭,聽著左右稟報的消息。
“倪學柔在諦聽的身邊?你確定這個消息無誤?”
“對,已經證實過,消息絕對不會錯。而且前些日子傳出諦聽一怒為紅顏,抄了華中顏家的生意,起因就是倪學柔,至于詳細情形,只查到顏家不肖三子似乎傷了倪學柔,至于傷勢如何,全讓諦聽的人封鎖,查不出來!弊髠鱾ピ敿毜恼f,然后看向右翼堂。
“什么?這么巧合?!”世界上巧合的事同時發生三樁,諦聽和倪學柔、相柳和倪學寶,而他則遇上古鳳玉。
左傳偉看見樓主神色深沉,馬上又說:“樓主,我和右都不認為這是經過事先安排的!睈矍檫@種事情,怎么可能經過安排?尤其又是三位雄霸一方的巨賈!
“或許冥冥中自有定數。”當扈抬起頭,“三天后的婚宴照常舉行!
“那么要發帖給相柳和諦聽嗎?”
“不要!”他不能冒險,而且是在那么重要的日子。他已經期待好久,一丁點錯誤都不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