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楚礽便感到心神下寧,好像有什么事正要發生,他戴著頭套煩躁的在片場走來走去。
自從上次駱冰和楚礽差點墜馬,所有工作人員經過張導一番炮轟兼曉以大義后,總算稍稍改變工作態度,不再懶散、摸魚,對于各項安全措施較有認真確認、執行。
連拍了幾場戲的張導眼泛血絲大聲吼著劇組人員,他從凌晨拍到早上,為了搶拍晨霧彌漫朝陽初升的畫面,他真的是累斃了,幾乎要爆肝,愈是累,脾氣就跟著愈火爆,看什么都不對勁,什么都不順眼,非得大聲吼一吼才能抒解心中的郁悶。
“那個誰誰誰,你再打混嘛!再給我混!戲就要開天窗了,你知道如果開天窗我會有多慘嗎?我可是當褲子借錢千求萬托才酬到資金的,如果資金沒了,欠下一屁股債的我不就得成天被討債公司追著跑?我成了乞丐對你有什么好處?我告訴你,沒有,因為你也領不到工資,了不了?”張導的右手食指胡亂比、隨便點,反正就隨意罵嘛!亂槍打鳥,總會有掃中的機率。
被張導指到的人個個抱頭鼠竄,他們絕對不是懼怕張導的威嚴,而是已經受夠了他的嘮叨與神經質,隨便一個小事件,找到就可以念叨好幾天,非得念的每個人頭皮發麻,耳朵出油,大聲求饒不可。
向珊妮百般無聊的坐在一旁檢查著自己的指甲,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只要有楚礽的戲分,她就會出現在一旁,專心的看他拍戲,就像個癡情的女友守護著認真工作的男友,盡管楚礽不理她,她依然可以做到不氣餒、不放棄。
蘇記者則拿著相機拍下片場花絮,一幕幕向珊妮癡心守候男友的舉動,全都忠實記錄在她的相機里,待經過整理,就可以寫出一篇精彩的報導來,絕對可以刺激雜志的銷量。
楚礽將向珊妮與蘇記者當成隱形人,冷著臉不看她們一眼,她們兩個聯手要的小花樣他太清楚,老是這樣玩,她們居然都不覺得膩,真有她們的。
張芷琳和友友也出現在片場,雖然下午才有張芷琳的戲分,不過她照例提早到片場觀看拍攝狀況,美其名是學習、觀摩,實則她在飯店也悶得發慌,加上想讓楚礽對她有好印象,才會不斷強迫自己扮演一個肯虛心學習的新人。
不過眼前的情況對她挺不利的,向珊妮雖然說將她當妹妹看待,但很明顯的是以楚礽的女友身分出現,她很想取而代之,有什么方法可以讓向珊妮自楚礽的身邊離開?
張芷琳苦思計策,在工作上,目前她已有十成把握駱冰不再是阻礙,可在感情上,她就沒那么有自信了,縱然她自恃美若天仙,可楚礽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教她非?鄲馈
只要楚礽改變對她的態度,那么她不僅事業得意,連同愛情都在掌控之中,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那該多好……
“友友,你真的確定她們兩個有上車?”張芷琳低聲問,這次她親自出馬找人綁走駱冰和小綠,就是怕友友會再次搞砸,她可承受不起再次失敗的打擊。
由于擔心被人發現她私下的小動作,所以與對方接洽后,她盡量低調,不敢親自監視駱冰和小綠是否確實有被她派的人給接走,唯有命令友友躲在暗處偷看確認。
“我確定,她們兩個根本就沒發現有啥不對勁。”友友這回敢拍胸脯保證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絕對不會再出問題。
“那就好,記住!這件事和我們無關,你可別露出馬腳!睆堒屏站娴牡闪擞延岩谎郏頌閷嵙ε裳輪T的她裝無辜的本事當然一流,就怕友友這個不爭氣的家伙漏了口風,讓人抓到她們的小辮子。
“你放心,我保證絕不會說漏嘴!庇延训氖衷谧爝呑隽藗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她的口風很緊。
“嗯哼!睆堒屏展们宜阈帕擞延选
向珊妮暗暗觀察張芷琳和友友的小動作,見她們倆躲在一旁竊竊私語,唇角立刻揚起一記冷笑,她早說過張芷琳是顆好棋子,隨便在張芷琳耳邊煽個風、點個火,張芷琳就如同一頭蒙了眼的蠢牛橫沖直撞,為她開啟康莊大道,呵。
楚礽臉色陰郁地記著走位,雙眼不著痕跡四下搜尋駱冰和小綠的蹤影,待會兒有他們倆的對手戲,她早該到片場報到了,為何這么晚人還沒到,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擱了嗎?
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對勁,他朝助理小廖使了個眼色,小廖馬上會意,將手機遞給他。
楚礽接過手機馬上打給駱冰,手機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他改打給小綠,仍舊是相同的情形,再改打她們飯店房間的電話,沒人接就是沒人接。
他煩躁的改撥給飯店的柜臺,查詢是否有人見到駱冰和小綠出了飯店,若沒有,得馬上派人到她們的房間查看究竟。
向珊妮冷眼睨看楚礽急著打電話的模樣,他明顯為駱冰緊張的神情看得她好刺眼,假如今天他是為她而緊張、擔憂,她不知會有多開心。為了他,她愿意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與他共效于飛,可是為何他看不到她的存在?為何他眼里永遠都只有駱冰?
她的付出始終得不到回報,她與其繼續癡心的等待不去, 不如放手一搏,就算得不到楚礽的人,駱冰也討不了多少便宜。
她欣賞著他的焦慮,暗自猜想此刻他的心是否和她一樣如遭烈焰狂焚?
“我的楚大俠怎么了?”張導發完飆,轉頭發現楚礽神色不對勁,他剛才是對工作人員發飆,并非針對楚礽,況且他也沒那個膽,楚礽不會是誤會了吧?
“駱冰不見了。”楚礽掛上與飯店柜臺人員的通話,神色凝重走到張導身邊低聲說。
剛才在電話中,飯店的柜臺人口貝告訴他三個小時前就看到駱冰和小綠上了一輛銀色的廂型車,那輛車和平時接送她們到片場的車一模一樣,所以柜臺人員并未起疑。
三個小時過去了,就算在路上有什么意外耽擱,也會有人打電話來通知,但在這三小時間沒有接到任何一通電話,再加上駱冰和小綠的電話都沒人接聽,使得楚礽更加確認她們出事了。
“什么?”張導嚇一跳,他這才發現駱冰尚未出現在片場,駱冰向來很守時,通告幾點她就會準時準備好上戲,絕不會借口拖延,可是昨天跟她敲好的時間已經到了,她人卻沒出現,怎么會這樣?
“你怎么知道她不見了?會不會人正在路上?”怕被其它工作人員聽見他們的對話,張導放低音量佯裝是在和楚礽聊天氣。
“她和小綠的手機都沒人接聽,飯店的人員說她們兩個在三小時前就上了一輛銀色的廂型車,可是三小時過去了,她們人卻未到片場!背i的語氣異常冷靜。
“銀色廂型車?那不就是我們派去接送她們的車嗎?老陳在搞什么東西,接個人可以接三個小時!”張導火爆的低咒了聲,要一旁的工作人員找出司機老陳的電話,打算和老陳來個“親密的對話”。
工作人員見張導氣得臉紅脖子粗,絲毫不敢有所拖延,馬上找出老陳的電話,讓張導好好和老陳“溝通、溝通”。
電話甫接通,張導就先狠狠的“問候”老陳一遍,再開口詢問老陳將人載到哪個荒山野嶺去了。
“老陳,你在搞什么鬼?迷路了嗎?喝醉了嗎?怎么人還沒到?我就要開天窗啦!”
“張導?”老陳的聲音猶帶著睡意。
“對!就是我,你的衣食父母。你的聲音怎么會這樣?你不會邊開車邊打瞌睡吧?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駱冰可是坐你的車。【退隳悴灰,犯不著拖她和她的小助
理一塊兒上天堂吧?”聽到老陳睡意甚濃,張導更火了。
楚礽默不出聲靜聽張導和老陳的對話。
“駱冰?她沒坐我的車啊!”聽完張導連珠炮式的叫罵,老陳總算清醒了。
“啥?她沒坐你的車?你是睡傻了不成?飯店柜臺人員說三小時前明明看見她坐上一輛銀色的廂型車,她若沒坐你的車,那你載誰去了?”張導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消息。
聽見張導如此說,楚礽更加緊張,干脆一把搶過張導的手機,直接和老陳對話。
楚礽的動作迅捷如猛虎,張導愣愣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
“喂,我是楚礽,你現在人在哪?”他的聲音堅毅如鋼石,沉著以對。
“楚先生,我現在人在家,昨天晚上張導不是要工作人員打電話通知我今天不用上工嗎?怎么又突然打來問我駱冰小姐的消息?”老陳被弄糊涂了。
“你是說昨晚有人通知你今天不用到飯店接駱冰?”
“是啊!所以我今天一直待在家里,根本就沒到飯店接人!焙貌蝗菀状菁俚臋C會,當然是大睡特睡好好補眠。
“不可能,駱冰的戲分這幾天就要殺青,我正忙著趕拍,哪會派人通知老陳今天不用去接駱冰!”張導要瘋了。
天啊!他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善待他,要世界末日了!隕石就要朝著他的頭砸下來了!他那最美麗的女配角竟然遭陌生人帶走,怎么辦?
張導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咬著右手大拇指慌亂的走來走去,不斷碎碎念。
“麻煩你將昨晚那通電話再跟我重述一遍!背i不理會張導的碎碎念,鎮定的繼續詢問老陳。
“昨天晚上下班后,我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是個女人打來的,她說她是新的工作人員,張導臨時要她通知我明天不用到飯店接駱冰和她的助理,就是這樣,仔細想想挺奇怪的,平常都是王仔打電話跟我確定時間,昨晚居然換成一個年輕的小姐,只是我當時沒想太多。”經老陳仔細一想,果然發現不對勁之處。
“她可有說她叫什么?”楚礽不抱期望問。
“她說她姓林,其余的就沒多說了。”老陳所知不多。
“那她的聲音你可有聽過?”
“嗯……聽你這么說,我倒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挺耳熟的,但一時間就想不出是誰!崩详惓了剂藭䞍,這才想起。
“你先待在家里,我會派人接你到片場來!背i匆匆交代。
“好!崩详惷靼资聭B嚴重,不敢有異議。
楚礽掛上電話,命令小廖到老陳家去接老陳過來,小廖立刻去辦楚礽交代的事。
“怎么樣?駱冰她……”張導急壞了,抓著楚礽劈頭就問。
“她被帶走了!
“完蛋了!怎么辦?如果她出了事,我的導演生涯就毀了,我的戲也毀了……”張導雙腿發軟,雙手憂慮的扒著已經不甚茂密的發頂。
“我會救出她!背i扔下不知所措的張導,像狂風、似怒焰飆開。
張導雙眸隱隱露出淚光,看著楚礽猶如古代英雄瀟灑離去,可以嗎?他可以將希望寄托在楚礽身上嗎?
看著楚礽筆挺的腰桿、堅定的神情,張導明白此時此刻楚礽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除了楚礽之外,不曉得還有誰能幫他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