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diǎn)鐘,田家母女趁夜從后門溜走,她們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們準(zhǔn)備搬家,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們即將搬往何處,所以在與祈天佑商量好對策之后,她們重新拉開店門,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做生意,以便掩人耳目。
而方偉平果真是個不要臉的錢鬼,他人走沒半小時,他請的代書就來了,前前后后花不到三個小時,她們的房子就易主了。
家沒了,她們母女倆走得更加義無反顧,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林婆婆。
幾經(jīng)思量過后,田素云覺得自己不能當(dāng)一個忘恩負(fù)義的人,于是她親自到林婆婆家,告知她們?yōu)楹伪仨氹x開,請她原諒并為他們保密。
林婆婆得知后,傷心是在所難免,但田素云就如同她的女兒,只要女兒能過得好,洱多的寂寞她都可以忍受,況且她相信,祈天佑會把這些問題處理好,到時她們就可以團(tuán)聚了。
一連串的精神折磨,早已令田素云身心俱疲,因此當(dāng)她一踏進(jìn)祈家,緊繃的心情整個放松下來,就令她快虛脫似的站都快站不住。
田潔兒依著祈天佑的指示,將田素云送去三樓的客房休息,坐在床沿陪伴,直到聽見她熟睡沉穩(wěn)的呼吸聲后,才安心離開。
田潔兒才走下半層樓梯,便看見祈天佑正在二樓的樓梯口等著她,沒有半點(diǎn)遲疑,她跨步飛奔下樓,直直沖進(jìn)他的懷里。
祈天佑將她抱得緊緊的,恨不得把她嵌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因為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這讓他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惴惴難安。
再一次傾聽祈天佑平穩(wěn)的心跳聲,田潔兒卻覺得幸福似乎已漸漸遠(yuǎn)去。她不想放開他的手,也不想離開他的身邊,但老天爺好似不同意,方偉平的出現(xiàn)將她從天堂打落地獄,讓她看清楚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們分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謝謝你。”雖然眼下言語已無法表達(dá)她的感激之情,但田潔兒還是必須說,祈天佑就像一:棵大樹,在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庇護(hù)著她們母女。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不用對我說謝謝。”祈天佑真的覺得老天爺似乎有意和他作對,不然怎么會他還沒解決完一個危機(jī),又丟來另一個更大的危機(jī)給他,害他想專心品嘗一下愛情甜蜜的時間都沒有。
田潔兒手上那只鉆戒,是他奶奶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他還記得奶奶臨終前交代他說,那是她特地買來要送給孫媳婦的見面禮,但如今看來她已等不到那天了,所以才把戒指交給他,請他日后代為轉(zhuǎn)贈。
“這是我過世的奶奶留給我們的定情信物!弊蛱欤硖煊赢惓厝岬膶χ餄崈赫f,在他把戒指套進(jìn)她手指的那一刻,田潔兒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當(dāng)她想與母親分享這個天大的喜悅,卻……
“對不起!碧餄崈褐浪性S多困難待解,而今自己的父親又跳出來攪局,只怕他的問題會更加難解,甚至根本就無解了。
“兒女沒有選擇父母的權(quán)利,所以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照田素云的說法來看,方偉平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因為他非常有可能會破壞現(xiàn)下的寧靜,祈天佑在心里盤算著,暗嘆了一口氣,他一直想冷處理自己的家人,但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唯有改變計劃,主動約那些可能會搞破壞的人見面,一次擊破了,不能守住他的愛情。
“我爸爸……很糟糕。”田潔兒皺起眉心,心底不禁有點(diǎn)兒責(zé)怪母親沒有如實告訴自己實情,她一直以為父親只是愛到處拈花惹草、對家庭不負(fù)責(zé)任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是這么爛的人!
“我的也沒好到哪里去!逼硖煊诱f出事實,盡管聽起來像是在安慰她。
“你不介意?”
“你是你、他是他,我為什么要介意?”
“但是他……可能會對你使壞!边@才是田潔兒最擔(dān)心的地方,方偉平來過之后她想了很多,覺得父親若沒成為他們愛情的劊子手,也會成為他說服家人的致命傷,而不管是哪一個,都肯定會切斷他們的愛情。
“不怕,我會搞定他的。”說到底,他最大的敵人一直以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田潔兒,因為她太善良、太會為人著想,他百分之百相信,她可以為了他付出所有,也可以為了他犧牲一切,所以他才會那么害怕,害怕她為了保護(hù)他不受傷害,而選擇放棄他們的愛情。
“我知道你會。”所以她也會守護(hù)他,就算要她拿他們的愛情來換,她也在所不惜。
祈天佑解讀著她的心意,惶恐地喊道:“潔兒。”
“我在這里,在你懷里。”
“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所以請你、請你一定不可以離開我。”祈天佑從靈魂最深處發(fā)出愛語,可能會失去她的恐懼層層迭迭的包圍著他,讓他幾乎快不能呼吸。
田潔兒聆聽著他說出總是吝嗇說出口的情話,卻覺得心好痛好痛,他們的愛來得太急又太濃、又太真又太深,他們甚至還來不及享受愛情的各種美好,便已決定攜手共度一生,如今,他們卻可能要被迫分離,老天爺怎么可以對他們這么殘忍?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卻是兩家人的事,她本來就配不上他,但她至少家世清白,她可以為他而努力,她可以用盡自身一切的力量,來努力達(dá)到祈爺爺選擇孫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
但今天方偉平的惡意是如此明顯,連她自己都不能接受了,更何況是別人。
她可以視而不見嗎?她想,她真的想,但她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祈天佑因父親而遭受到種種傷害,而不事先預(yù)防嗎?不、不能,她也真的做不到。
她愛他,作他為她擋下磁磚雨的那一刻,他就已住進(jìn)她心里了,他是她的英雄、永遠(yuǎn)的英雄,因此,她更不能放任父親的臟手,玷污傷害了自己的英雄。
相愛卻不能相守,雖然很遺憾,但她可以坦然接受。
仰起頭,田潔兒給祈天佑一個最甜美的笑容,“我也愛你,這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痹捖洌谄鹉_尖攀著他的頸項,送上朱唇、送上一顆最真摯的心,也送上一個最完整的自己。
熾烈的愛火一發(fā)不可收拾,哪怕田素云就在樓上安眠,他們兩人也當(dāng)她不存在,一路熱吻至祈天佑的房間,相互脫扯著對方的衣物,整潔的大床就在一旁,他卻已熱情地占有了她。
熱浪一波波襲來,田潔兒雙手圈住祈天佑的脖子嬌喘著,如瀑布般的秀發(fā)隨著他的律動而不停擺蕩,今夜他是她的,沒有人可以阻止、沒有人……
他使勁托住她,性感的薄唇來回于她柔軟的渾圓之間,他不再克制,他放縱自己的欲火,她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愛人,沒有人可以將她奪走、沒有人……
欲念不停燃僥,直到晨曦透窗而入,纏綿的兩人才在凌亂的大床上,疲累地沉沉睡去。
祈尚廉不愧是商界里人人敬畏的大佬,一出手果然就是快、狠、準(zhǔn)。
都更很難?難什么難,只要肯撒錢,就算意志再堅定的釘子戶,他也可以三兩下,輕輕松松把它拔起。
本來他對這件都更案,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談得攏最好,談不攏也罷了,反正賺錢的路子多的是,也不差這一條。
但看看那個姓方的混帳王八蛋,給他捎來這什么可笑的消息,說什么他的女兒和他的孫子要結(jié)婚了,以后他們就是親家了,聘金就不必了,只要給他安插個幾份干股,賺點(diǎn)蠅頭小利就可以了。
這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憑他這種爛貨色,也想當(dāng)他們祈家的親家,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他想得可真美咧。
幾份干股?那是多少個零他可知道?那姓方的在臨走前還說,他女兒和天佑已經(jīng)住在一起好幾天了,說不定他已經(jīng)有曾孫子了……這讓他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祈尚廉于是早早撒大錢買下田潔兒原本住的房子,以免日后方偉平又有借口跑來他面前耍威風(fēng),再抓準(zhǔn)時機(jī)驅(qū)車奔去祈天佑家中,要將他眼中不要臉的田家母女掃地出門,免得田潔兒敗壞他們祈家的門風(fēng)。
等田潔兒出門迎接他,祈尚廉在心中冷哼,果然就是她!
祈尚廉抑住心中的不屑,端出一張慈祥的笑顏在客廳落坐,極差的第一印象,再加上一個令人瞧不起的父親,這讓他對田潔兒的好感度,一路往下修。
不過祈尚廉也必須說,田潔兒確實長得相當(dāng)甜美,給人的感覺也挺舒服的,尤其她今日一身輕便的居家服,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鄰家小女孩,讓他想討厭她也很難。
“你爸爸來跟我談聘金,不多,就幾億而已。”雖然田潔兒靠自己甜美的形象,奪回了幾分印象分?jǐn)?shù),但祈尚廉仍依照原定的計劃,一開口就給她們母女倆一個下馬威,“你覺得,這個數(shù)目你滿意嗎?”
田潔兒早已坐如針氈,再聞此言,更加無地自容,“我、我沒有,是他、他……”她急得都快哭了,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見狀,田素云立刻跳出來為女兒說話,“那是他自作主張,與我們無關(guān)!
也就是說,她來自單親家庭嘍……祈尚廉暗自判斷著,繼續(xù)發(fā)動攻勢,“方偉平不是你的父親嗎?”從頭到尾,他都把矛頭指向田潔兒,畢竟他要認(rèn)識的是想嫁給祈天佑的女人,而不是她媽媽。
“是!
“那你覺得你的父親適合當(dāng)我的親家嗎?”
“不適合。”
祈尚廉對田潔兒的話大感意外,本以為她會扯謊辯解,沒想到她如此坦率,難道是歹竹出好筍了嗎?還是她的演技太精湛,連他的眼睛都騙過了?
“所以你還要嫁給我孫子,讓我們祈家在這個社會上,抬不起頭來嗎?”祈尚廉夸張地表示。
“我、我……”田潔兒拚命的搖頭,她不想讓祈天佑遇到那些事。
祈尚廉愈看愈覺得田潔兒應(yīng)該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先前都是他先入為主的認(rèn)為她是個愛錢的女孩,但無奈她投胎錯人家,不然……真是可惜了。
“天佑說過他不介意!币娞餄崈河直黄砩辛频娇谧,田素云再度跳出來為女兒說話。
“所以天佑說不介意,你也就不介意看他被世人恥笑、辱罵,你的意思是這樣子嗎?”祈尚廉一臉和藹的笑容,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卻都像是一把刀,直直刺入田潔兒的心口。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田潔兒沒回答,沉默了會兒,她鼓足了勇氣喊道:“祈爺爺!
“什么事?”雖然不是很開心她喊自己爺爺,但祈尚廉依舊是笑咪咪的。
“您真的……不能給我一次機(jī)會嗎?”雖然放棄已是必然的結(jié)果,但田潔兒也不能不為自己的愛情,奮戰(zhàn)一次。
“我這不就是來給你機(jī)會了嗎?”祈尚廉再度施壓,看著田潔兒純潔且堅定的眸子,他原本打死不愿接納的她的決意,漸漸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
看樣子,她是真的很愛天佑,但光只有愛不足以坐穩(wěn)祈家長孫媳之位,要有堅若盤石的意志力、旺盛不滅的斗志,否則光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就可以把她壓死,就不用再說其它的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離開,您不用擔(dān)心。”
很好,夠果決!祈尚廉愈加欣賞她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彼徽Z雙關(guān),期待她會如何突破自己架起的高墻,與祈天佑攜手雙宿雙飛。
但此時此刻的田潔兒,哪能聽懂祈尚廉話語的深意,她一心掛念的只有祈天佑,“我不會告訴天佑您來過,您請放心。”她刻意道,她不愿他們爺孫倆原本緊繃的關(guān)系,因為自己而變得更加惡劣。
真是好心過頭的笨姑娘,都已經(jīng)被自己殺得遍體鱗傷了,居然還有那個心思與肚量,顧及到他們爺孫倆的感情,天佑果然是好眼光。
祈尚廉暗自在心中笑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身,視線落到田素云身上,“你生了一個好女兒,也把她教養(yǎng)得很好!闭Z畢,他轉(zhuǎn)身帶著老謀深算的賊笑離去。
突然一道希望之光在田素云眼前散開,望著祈尚廉彷佛會發(fā)光的宏偉背影,她感激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不論他因何而松口,但她可以揣摩出他的用心,這是一場試煉,田潔兒必須自己走,任何人都不能出手幫忙,這才是對她最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