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物流是臺灣物流界首屈一指的公司,而江靖,正是大江物流的董事長。
他是個很有辦法的人,自美國學成回臺后,便一手把原本是大江貨運的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成多元化的物流公司,甚至把在美國公司的經(jīng)驗拓展到臺灣,事業(yè)蒸蒸日上,目前更計劃拓展歐洲市場。
不認識的人都覺得江靖這個人足智多謀,但認識的人,大概會認為其實他是城府深沉,光看他為了追回單子彤,就私底下布了好幾年的局,還動用溫情攻勢讓沈語茗當他的抓耙子,就知道他心機之重。
也因此,沈語茗知道他總有辦法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調(diào)查一個人應該也不困難,所以求助于他。
“哦?他以前是歐洲航線的機師?”這顯然勾起了江靖的興趣。
“嗯……”她簡單地把兩人離婚的過程說了一遍,以及他前幾日在裴聿海屋內(nèi)看到的景象!八麍(zhí)意和我離婚,以及辭去機師的工作,這一切讓我覺得太不尋常了!
“確實有些詭異。”江靖操縱著方向盤,載沈語茗繞到裴聿海住所附近,在巷口的便利商店旁下了車。“他住在這一帶?”
“對,從這條巷子進去,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江靖詫異地挑起眉,“彤彤也住在這附近!
沈語茗微微一笑,隨即又變得落寞!笆前。乙郧白∵^這里,覺得環(huán)境不錯才介紹給她,想不到最后是我因為離婚先搬走。”
“放心吧,我有種預感,你不會離開這里太久。”因為,他注意到了某個奇特的現(xiàn)象。“語茗,裴聿海是不是大約一百八十幾公分,身材精壯,眼神銳利,濃眉厚唇……但是造型挺糟糕的?”
纖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被那男人的眼光凌遲好久了!苯缚嘈ΑK孟癯1蝗水敵汕閿,連他親弟弟都對他提防有加。
“他在哪里?”沈語茗聽到裴聿海就在附近,連忙左右轉(zhuǎn)頭找。
“在你左后方!倍覐乃麄円幌萝嚲驼驹谀抢,他已經(jīng)被瞪到有些發(fā)毛了。
沈語茗急急回頭,果然看到立于遠處的裴聿海,而他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整個人愣在原地。
“聿海!”她喚他,他卻置若罔聞,毫無反應。
她想再叫一次,江靖卻在此時伸手制止她,刻意靠近她耳邊,低聲說:“想不想做個試驗?”
“什么試驗?”她納悶地問。
“很簡單,三秒鐘就可以見到效果!彼斐鍪郑谒^頂摸了摸,并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肩上,不一會兒立刻放開。
“你在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吃了個小豆腐,卻沒有被輕薄的不適感,因為江靖從頭到尾,也只碰到她的后腦勺。
“現(xiàn)在,你再往他那里看!彼谜韵镜氐。
沈語茗似有所悟,飛快地再次回頭,只見裴聿海表情灰敗,轉(zhuǎn)頭便走。
“聿海……”她伸手,想留住他。
“你不用追了,他肯定是誤會我們了!苯秆鄣追褐,“只不過一個小動作就測出他的真心,這就是他仍舊非常在意你的表現(xiàn)嗎?”
“你的意思是?”她不禁起了些微妙的期待感。
“相信我,他一定很愛你,而當初你們離婚,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我可以肯定,離開你,他絕對比你更痛苦!
“你怎么能肯定呢?”
“你說他是個機師,然而現(xiàn)在這個時候卻游手好閑在家里附近晃蕩,可能還酗酒……”江靖還真怕裴聿海手上拎的兩瓶酒,就這么丟過來!白阋娔橇钏纯嗟脑颍呀(jīng)使他自暴自棄,唯一能夠救他的人,或許只有你了!
究竟是什么事?沈語茗想破了頭,突然想到上回在他家看到的診療單,當時也隨手拿了一張,連忙掏出來交給江靖。
“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他似乎生病了,卻不讓人知道,我很清楚他這個人,不是病到受不了,是不愿意踏進醫(yī)院的。”
江靖看了看診療單,眼睛為之一亮,“這是個好線索,你放心吧,這個忙我?guī)投!?br />
“謝謝!”她衷心希望他幫了這個忙后,能夠救回裴聿海的人生,救回一份愛情。
“不用謝!彼冻鲆荒ㄉ畛恋男,“以后,說不定還有借用他長才的地方,現(xiàn)在只是個開始而已。”
。
一天一夜過去,裴聿海坐在臟亂陰暗的客廳里,手邊的酒都灌完了,他也沒力氣再出去買,腦海里回蕩的,全是昨天下午巧遇江靖和沈語茗的那一幕。
她終于放開胸懷接納別的男人了?
一想到摟著她、親著她、愛著她的男人不是他,他就痛苦煩躁的想大叫,可是叫又如何?她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人了,還是他親手將她推開的。
就這么呆坐在沙發(fā)上,他連吃飯都懶得爬起身,如果能夠就這么餓死,無疑也是一種解脫。可惜上帝似乎還沒有要收他的意思,非得傷透了他的心,讓他體無完膚,仍不肯罷休。
叮咚!此時電鈴響起,裴聿海原本連動都不想動,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動作如豹般迅速地撲到大門前,呼的一聲打開了門。
門外,是那個三天兩頭就到寄語咖啡館買咖啡的高中生。裴聿海這來勢洶洶的開門法,讓他嚇了一跳。
“裴……裴先生,真是你今天的蛋糕。”高中生怯怯的拿高手上的紙盒。
“嗯!彼鏌o表情的接過手,卻發(fā)現(xiàn)高中生緊握著手中的盒子。“你干什么?”他蹙起眉,看起來很兇。
“那個,今天老板娘有多送我一個蛋糕,是草莓口味的,你平時不是只吃兩個嗎?那多的一個能不能給我?”
“不行!”語茗做的蛋糕全是他的!
“但、但是你每月給我的錢,原本只想買兩個啊!
“小鬼,要不是看在你住在我的隔壁,我大可叫別人來幫我!辈贿^每個星期下課后幫他跑次腿,就可以賺走所有買蛋糕剩下的零錢,有時候零錢多到可以多買一倍的蛋糕了,這小鬼還不知足?
“那那那,我退一個蛋糕的錢給你,草莓的那個給我好嗎?”實在是被那個色澤美麗的蛋糕吸引了食欲,高中生替他買了那么多次,早就饞到不行,今天的草莓蛋糕可說是摧毀了他最后的一道防線,怎么都想吃到。
“我有差你這一點錢嗎?”裴聿海冷哼一聲,大力拿走盒子,打開往里頭看一眼。“草莓這個是新的,不能給你,下回你多替自己買一個不就得了?”
高中生眼看勝利品已落入他人手中,也只能失望的嘆息,轉(zhuǎn)頭就想回家。
“等一下。”他遲疑了一下,但仍是問道:“小鬼,你這幾次去買蛋糕,有沒有看到老板娘身旁出現(xiàn)什么男人?”
“男人?”高中生愣了愣,突然間開了竅,他早就懷疑這姓裴的男人肯定是暗戀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只好找他幫忙買蛋糕,如今還問道別的男人,八成是想探聽情敵的情況。
哼!連個蛋糕都不分給別人吃,他不好好的”報答“一番怎么成?
“有啊,你說的那個男人啊……”煞有其事的點頭,好像他親眼目睹一般!澳悄腥巳晃鍟r就會店里找老板娘,兩個人有說有笑,挺親密的呢!”
“喔?他有對語茗……我是說,他有對老板娘動手動腳的嗎?”裴聿海握緊了拳頭。
“哎呀,那是情感的展現(xiàn),哪是動手動腳的呢?我們班班長跟隔壁班花常常摟摟抱抱、親來親去……”
“我不想知道你們班長干了什么好事。”裴聿海瞪他一眼。“你只要告訴我那男人還做了什么?”
“他還會送老板娘禮物和花啊,請老板娘看電影,共度燭光晚餐什么的……”高中生越說越興奮,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頗有編劇天份。
只是買個蛋糕會知道這么多事?裴聿海攢深了眉頭!斑有呢?”
“還有,那人還會開著高級轎車,送老板娘上下班!”越來越佩服自己,簡直連他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憋住胸口生起的一股悶火,裴聿海深吸口氣,猝不及防敲了高中生額頭一記。
“你再掰嘛!老板娘就住在咖啡館的二樓,需要什么高級轎車接送?”
“嘿嘿,開開玩笑嘛!币磺剖论E敗露,高中生干笑著,連忙背起書包走人,“我先走了!”再也不敢打蛋糕的主意。
裴聿海沒好氣地關上門,目光落在手中的蛋糕紙盒,心情又沉重起來。
雖然他知道高中生的“供詞”真實不足夸大有余,但仍不免受到影響,昨天和沈語茗親密交談的男人,外表斯文俊逸,比起高大的他,那人和嬌弱的沈語茗相配多了。
而他這個當初不戰(zhàn)而逃的敗犬,根本連吃醋計較的權利都沒有。
一種不甘又憤慨的心火一來,他掄起手上的東西就想往墻上砸,卻在看清手上的紙盒后,急忙收勢,整個人身體一歪撲倒在地,還必須把紙盒護在胸前,免得被自己壓扁。
躺在地上,無力地望著天花板。能有什么比一只喪家之犬更凄涼的?
“該死!該死!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空著的一手握拳往地上猛捶,似乎連痛都不曉得,憤怒也只能發(fā)泄在自己身上。
反正已經(jīng)沒人會疼惜他受傷苦痛,他仍是那個看不到目標、看不到明天的悲慘男人。
*
“那個男人若不是自虐狂,就是太愛妳了!边@是江靖調(diào)查完裴聿海這一年生活后,所做的結(jié)論。
親親女友彤彤在得知語茗拜托他調(diào)查有關前夫的事后,便要求他一定要做得巨細靡遺,而他在通盤了解整個情況后,也不得不同情起這個男人。
裴聿海簡直愛慘語茗了,在自己落入地獄的同時,不愿拖著她一起受苦,所以選擇了放手。
于是這天,他帶著單子彤來到寄語咖啡館,將結(jié)果告訴等等已久的沈語茗。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這個!苯盖衣牫鲆粡堘t(yī)療證明影本,遞到她面前。
沈語茗一瞄到紙張?zhí)ь^寫的醫(yī)療機構名稱,心便大力跳了一下。她遲疑的將紙接過,仔細瀏覽,越看,心就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