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童一出房門,八卦兼好奇的衛(wèi)端就湊了上來。
“你怎么還在?”他沒好氣地給了一個冷眼,逕自走到廚房。
“我餓了嘛!”粗神經(jīng)的衛(wèi)端不以為忤,亦步亦趨地跟到廚房,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那種旁敲側(cè)擊的八卦問題。
成童倒是好修養(yǎng),竟對那些噪音充耳不聞,自己做自己的事。
十分鐘后,一份簡單卻誘人的三明治誕生在他手上。
衛(wèi)端嘖嘖稱奇,“小童,真人不露相!誰嫁給你,誰就有福了”竟然有一手好廚藝!伸出手,他感動地去接三明治,“謝謝小童!敝浪麨榱四茉诘谝粫r間趕來,連早餐都沒空享用,此刻餓得正慌。
“不用謝我!背赏氐溃澳銢]這個福氣。”
懸空的大手一頓,三秒鐘后,反應過來的某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盤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肚子咕咕叫,覺得更餓了。
該死的小童,真沒良心!虧他為了他,不知饑餓、不顧疲勞、不遠千里。
正自埋怨間,一道昂藏的身影又轉(zhuǎn)回了廚房,那份引人食指大動的三明治,卻已不在他的手上,順手從櫥柜里拿出一塊碩大的面包,塞到某個氣息奄奄的家伙手里。
這個小子,總是恰如其分地拿捏了人心,讓他不佩服都不行!衛(wèi)端不準備跟自己的胃過不去,也沒什么興趣效仿先輩,不吃嗟來之食的高風亮節(jié);搶過價廉實惠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后,他率先走了出去,表情兇惡。
成童淡定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淺淺的自得來。
溫暖的水如同柔柔的春風,拂過發(fā)、拂過下巴、拂過四肢百骸,讓她一身輕松。
不知不覺間,杜非煙就接受了周公的召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沒有公德心的男性交談聲給吵醒。
不悅地蹙著柳眉,長睫掀開,瞥見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特別是當她認識到她躺在一張床上的事實后,杜非煙頗有些不知身在何地的疑惑。
整個房間采取冷色調(diào),二十坪左右大小,家具寥寥,都是一些必備品,卻并不顯得簡陋,反而給人一種利落干凈的感覺,可以想像,它的主人應該是一個不喜歡拖泥帶水、干脆果決的男人。
眸光下移,杜非煙就看見了置于床頭的一套Versace一雙新款細高跟鞋;旁邊還有一個鼓鼓的黑色袋子,她不明所以,扯過來一瞧,小臉頓時紅透。
里面全是一些女人最為私密的內(nèi)衣,選購的男人大概是不清楚女人的喜好,各種顏色、款式的應有盡有,她羞慚地呻吟一聲,從被窩里鉆出身子。
在燈光下一瞧,奇跡般的,那些丑惡的紅豆俱已不見,肌膚恢復原本的白嫩無瑕,但她卻沒心情細瞧,男人們的交談聲還在繼續(xù),杜非煙紅著臉,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打扮妥當。
走出房間,站在門前交談擾人清夢一號轉(zhuǎn)頭,“醒了?”
笑容淡淡,眉又濃又挺,完美無缺的黑眸亮如星辰、若有若無的笑意閃爍其間。
杜非煙瞪他,“廢話!”還不是他故意吵醒她的!
擾人清夢二號插嘴為成童抱不平:“孔小姐,你誤會小童了,沐浴的時候你睡著了,連三明治也沒吃完,小童看你的紅豆已經(jīng)褪了,就把你抱到了他的房間,我也順便給你作了檢查,原來是蘿卜過敏,以后你注意一點就行了;后來你一睡好幾個小時,他怕你肚子餓,就拉著我用這種方法叫醒你!
杜非煙卻只抓住了幾個關鍵詞,“你擅闖浴室?”
“我敲門了。”
“但我睡著了!”睡著的人能應才有鬼!
“泡澡時睡著會感冒的,長時間泡澡對皮膚也不好!蹦硞人又不知死活地插入兩人的對陣中,不意卻遭到美人狠狠一瞪。
成童忍不住微笑,杜非煙立刻轉(zhuǎn)移目標,集中火力狠瞪,他于是止住笑意,坦誠道:“你大可放心,我雖不是君子,趁人之危的事還不至于會去做,我把你從浴室里抱出來時,閉上了眼睛,半絲春光也沒有瞧見!
“是嗎?”
“當然!”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病好了?”她也不是好唬弄的!
多管閑事的衛(wèi)端沒得到教訓,又插上一腳,“都老夫老妻了,該看的地方也都看光了,沒什么好計較的!
老夫老妻?
俏顏頓時冷凝。
確實啊,青梅竹馬二十余年,難道還稱不上老夫老妻?
成童拍拍永遠在狀況外的衛(wèi)端,正要開口糾正某人的認知錯誤,卻被某個作出若有所悟表情的男人搶了先;一陣“哦呵呵”余音不絕的怪笑后,用一種了然外加同情的目光,注視著被他搞得莫名所以的杜非煙。
“沒想到,小童的醋意會那么大,可可,也真為難你受得了他!”
什么跟什么!成童與杜非煙不約而同地瞪他。
衛(wèi)端卻完全陷在自己的設想中不可自拔,“可可,我明白你的顧慮了,放心吧!擅闖浴室的小童把我關在門外,我什么也沒瞧見,你不用擔心小童會因此醋勁大發(fā)找你碴;哦,對了,怪不得先前你不肯跟我握手,應該也是這個原因吧?”
杜非煙轉(zhuǎn)瞪成童。
成童額上出現(xiàn)三條黑線,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他居然還記得這種芝麻小事!
某人越說越感慨,一時之間情難自禁,頗有感嘆的要拍拍杜非煙的肩膀;她下意識地一縮,避過那只像蒲扇一樣的大手。
衛(wèi)端一愣,匆而又重重地拍了拍額頭,“瞧我的,又忘了,小童可是會吃醋的!”
“不關他的事!彼植皇强卓煽桑
“她不是孔可可!背弥素阅形⑽€渡竦墓し颍赏K于奪過說話權(quán),道出了關鍵。
衛(wèi)端瞪大他那雙銅鈴大的眼睛,“那……”支吾了一會,八卦男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的好事告知天下,影響你與杜家小姐的親事?不是為兄的說你,男人以事業(yè)為先沒錯,但總也要有個度,你不能因為覬覦杜家的家產(chǎn),就讓可可當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吧!還是說,杜家千金看上了你,逼你……”
成童眼睜睜地望著她漸漸發(fā)青的臉色,恨不得一拳讓某人自動消音。
他和她的關系本來就岌岌可危,中間還夾雜著一個含糊不清的杜非云,本想利用一個月在她心里留下一點痕跡,以后再坦白身份,或許還能爭取緩刑。
現(xiàn)今,本來就討厭他的她,怎會允許他別有用心的接近!
他與寧雨錦那老狐貍商榷了好幾個星期,又是割地賠款、又是發(fā)誓作保,才得來的培養(yǎng)感情的好機會,就被某個不會看人臉色的家伙,破壞得淋漓盡致;成童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哀嘆自己真是時運不濟,幾次出聲想制止某人自作聰明的演說,卻只換來更加語重心長的循循善誘。
他姓成,又跟杜家有婚姻,杜家又是豪門大戶……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抱歉,打擾一下!倍欧菬焻s微笑著開口了,那惡狠狠的笑容,看得衛(wèi)端心頭發(fā)冷,“很抱歉打擾你的興致,但我不得不申明一件事情,我不是孔可可,我的名字,也就是你口中那位橫刀奪愛、無惡不作,壞人姻緣的杜家小姐!睂δ橙藢擂纬梢粓F的樣子視而不見,她繼續(xù)用那種能把鬼嚇暈的笑容說:“至于我不想讓你碰到原因嘛……”
面對兩個大男人的逼視,杜非煙絲毫無一絲顧慮地說:“如果你能刮干凈胡子,好好整理一下像稻草窩一樣的頭發(fā),順便把破破爛爛、外加洗到發(fā)白的牛仔褲換成LEVIS的最新款,或許我就不會做出讓我們都尷尬的回絕;我是杜氏的形象規(guī)劃師,最見不得那些品味奇怪、不修邊幅的邋遢男人!币环捳f得夾槍帶棒,也不知道更想罵的是誰。
好死不死地一腳正中地雷,衛(wèi)端只曉得撓著頭皮傻笑。
空氣里似乎有火藥在劈哩啪啦作響,但又在下一刻如同浸了雨水,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衛(wèi)端,你先回去吧!”成童率先打破沉寂,“動作快一點,或許不會錯過大明星的身體檢查!本訄蟪鹗瓴煌恚械氖菣C會教訓得他哭爹喊娘,現(xiàn)在再把衛(wèi)端留在這里,加上他那張無所顧忌的大嘴巴,無疑是雪上加霜。
“哦,對、對!我要走了!毙⊥粔蛐值埽o他找好了臺階,“那個孔、不,杜小姐,我這人就喜歡胡言亂語,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后,沒有危險意識的衛(wèi)端,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眉開眼笑地火速撤離案發(fā)現(xiàn)場。
杜非煙冷眼瞧著;她才不會放在心上?才怪!
成童突然飛來一筆,“Verace很配你,你穿起來很漂亮!
杜非煙一怔,他居然風馬牛不相及地丟給她這樣一句話!又因為天生的禮儀使然,她脫口而出一句“謝謝”,說完后又是憤怒、又是懊惱,小臉再也無法保持那種矜持疏遠的微笑,某些刻意營造的冷肅,在不知不覺中蕩然無存。
讓杜非煙更懊惱的是,他的一句贊美就讓她潰不成軍,而且或許……不,是百分之百,他的話是出于一種目的,并非真心贊美。
就像他處心積慮地接近她。
他心里只有一個孔可可,卻又拗不過成伯伯,只能用計讓自己毀約來成人之美;而孔可可這時候的探親,大概也是蓄意為之,怕她這個無惡不作的大小姐,會對他的青梅竹馬不利,他當真是費盡心思,怪不得處處與她作對。
女人大概都有胡思亂想的能力,杜非煙不停地想入非非,牛角尖都鉆到非洲去了;她就不想想,她從一開始就從沒認可過這個婚約,成童何必多此一舉?而且,他是出了名的冷淡性子,若不喜歡一個人,他理都懶得理,誰會花這么多心思纏著一個討厭的人?
“先隨便吃一點,補充體力后我們好好談談,歡迎你隨便提問!背赏F(xiàn)在只期待她能聽得進去他的解釋。
“我沒有問題!笔虑槎家磺宥耍y道還要自取其辱!
成童也是一怔,“……這樣,倒也省事!边B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杜非煙咬牙切齒,最終下了一個結(jié)論,他果然很討人厭!